《绝色狂妃:邪帝太腹黑》 第一章女扮男装 江府以前是尚书府,陈侵宋时,宋神宗派骠骑领兵抗敌,江尚书监军,江尚书临走时给还未出生的孩儿取名昭。 昭者,光明明亮,他希望他的孩子将来能像他一样做个好官,为天下的百姓做主。 神武二十九年九月,骠骑将军在祁连山下重创陈国主力,使陈国无反击之力。但同时也和江尚书双双毙命于祁连山,为国捐躯。 后,云麾将军带其余军队得胜回朝,百官们列队迎接,百姓们夹道欢迎,京城足足热闹了半月之久,只有江尚书府和骠骑将军府挂上了白幡。 同月,江夫人诞下一女。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当初江夫人与江尚书的定亲之物便是红豆,江尚书去世后,江府种满了红豆。片片红豆片片相思。 “昭儿,你真的决定参加科举吗?”江夫人轻蹙峨眉,脸皮有细细的几条皱纹,不难看出,江夫人以前是个绝美的女子。 “母亲,我已考过了乡试和院试,如今就差会试和殿试了,我考过了,就能完成父亲的心愿”江昭知道,只要一提父亲,母亲定会妥协,更何况是父亲的心愿。 “你要照顾好自己,其实我们最想看到的是你的平安,而不是险。哎……”朝廷是个大染缸,又处处危险,当年你父亲,哎,算了,不提也罢。 “母亲放心,孩儿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中的。”江昭笑着说。 江夫人看着江昭和江尚书四分像的容貌,叹了一生,慢慢转身走回里屋。 “小姐,等等,这是夫人连夜赶制的男装,吩咐我给您送来。”刘管家一路小跑着,将手上的包裹递给刘环。 “谢谢刘伯,我不在府的日子,请刘伯帮忙管好府内事务照顾好夫人。” 江昭抬头看了看府内,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这是奴才分内之事,请小姐放心”可惜小姐是女儿身,若是男儿……不可限量啊! “环儿,我们走,驾!驾!”两匹马奔驰而去,带起一阵土雾,太阳升起,撒向大地。 小姐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出门,刘管家摇摇头,很是担忧,摇摇头,走进大门。 “小姐,不对,是公子”环儿不小心又叫错了,害羞的吐了吐舌头。 “环儿,你再叫错,小心回去给刘伯说,让他打你板子”江昭恐吓的说。 “知道了,公子”刘环看着周围的热闹“京城真是名不虚传啊,车水马龙,游人如织” 江昭还未说话1,便被旁边的人抢了话头。 “这位公子,您可知今年正逢三年一次的科考,全国各地的考生全部汇聚于此,京城自然是比平时热闹一些,公子也是来参加科考的罢?” “参加科考的一般都住我们的高中客栈,客栈左面二百步是春闱的考场,右边三百二十五步便是凝墨阁,往来省时方便,您看您是选天字间还是?” “当然是天字间了”江昭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漫不经心“这凝墨阁是什么地方?” “公子有所不知” “长话短说”江昭邹着眉头,啪的一声和上扇子,打断正在摇头晃脑的小二。 “是,这凝墨阁是藏书楼古色古香,更有藏书数万之多,为文人墨客最喜欢去之地,天下考生皆已去过凝墨阁探讨学问而自豪”小二一脸讨好。 “你下去吧!”江昭挥挥手,让喋喋不休的小二先下去了。 “公子,明天我们去凝墨阁吗”刘环将浸湿的帕子递入江昭手中。“凝墨阁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我们明天去东山寺走走”江昭取下腰上的白色真丝腰带。凝墨阁人太多,不去也罢!最待不惯人多的地方的。 刘环褪下江昭的衣裳“是,公子早些歇息吧”吹灭灯,端着盆退了下去 灯熄,月光明亮照进屋子里,床上的人还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章东山寺行 “公子,听说今天凝墨阁里的人在探讨明天的试题呢?我们不去吗?”刘环一脸可惜状抬头看着眼前高耸凝墨阁,共有三层,每层都有回廊,廊上还有栩栩如生的雕花,站在廊上视野开阔可看到四周风景,既风雅别致又雄伟壮观 “我们家环儿春心萌动,想看俊俏公子还是想考状元了?”明媚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谁知江昭对刘环的那一笑竟比太阳还耀眼,竟然把旁人看呆了去。 “哎呀,公子,你就会取笑环儿” 大街上,一个娇美的书童拉着一个白衫公子的衣袖,轻声嘟囔着,这怎么看怎么怪异,这书童莫不是公子的小妾,带出来游玩得?可是这公子比小妾都标致,不知潘安的美貌能否比的过那公子? “你这丫头,难道不相信你家公子的能力?”人太多,江昭没注意撞到了人。 “您没事吧?”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只见此人穿着紫色窄袖大袍,一身华贵,不怒自威的。 “没事,没事。”那人看着江昭笑着边说边悄悄给周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本来往这边来的人停了脚步,不过已江昭的眼力绝对没有发现。 这个人,制衣的料子乃是上好的云锦,可谓是一匹千金。家里每年就那一匹,母亲那来给我做衣裳了。 这个人,非富既贵,怎么出门都不带下人的。 “看你衣着华贵,您的小厮呢?怎么就您一人在这?” “我昨日到的京城,今日出门游玩,因还有些杂事未处理,所以让书童去处理了”江昭艳若桃花的脸,让这位赏尽天下美人的皇上都舍不得移眼。只可惜是男子。 “请问您是进京来?”江昭看着眼前人,此时进京,赶考吗? “赶考的” “扑哧”刘环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声来。 “童子是为何发笑啊?” “你这么大年纪还参加科考啊?” “刘环,不得无理”江昭低声怒喝道,又给旁边的人做了一揖“小生的书童缺少管教,还望老……公子勿怪” “无事,无事”朕就这么容易动怒吗?皇帝摆摆手“鄙人如今也只过而立之年而已”看着很老吗? “我家公子,如今才束发,也是来参加春闱的呢!”环儿满口骄傲。 “还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鄙人姓黄,公子贵姓啊?”这美少年要参加科考?想要做官? “在下姓江,我们正准备去东山寺,不知公子?”和一个陌生人,站在街上寒暄,还不如早些去东山寺,拜祭父亲。 “正好,鄙人也去东山寺,同行甚好,不知公子意下如何?”时辰还早,也不急着回宫,皇帝抬头看看天色,况且还可以和美少年同行。 “可这只有两匹马,东山寺离这甚远……”江昭此去祭拜父亲,不愿与人同行。 “这有何难,鄙人的马拴在前方的木桩上,我们立刻就去” 奈何这路人人都走得,江昭和刘环也只能在后面翻白眼了。 “不知江公子因何事去东山寺?”阳春三月确实是个郊游的好日子。比批奏折要舒爽多了。 “家父的牌位寄存在东山寺”同是考生,说不定以后还会同朝为官,江昭也就没隐瞒。 “敢问令尊是?”能把牌位寄存到东山寺不是皇亲国戚便是忠臣名将,若这个江公子是京城世家子弟,为何没听说过? “家父是江固。” 满园的红豆,母亲满腹的思念。 “江固?十五年前和骠骑大将军一起埋骨祁连山的江尚书?”江固十七中状元,深受先帝的喜爱,名满天下,是个深受百姓爱戴的清官,可惜……天不佑人。 “正是家父”江昭看着天上的艳阳,心中越发的坚定,一定要实现父亲的遗愿。 第三章考中 刘环将江夫人做的男装拿出来服侍江昭穿上,江昭整了整衣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袭青衫,丹凤眼柳叶眉面若桃花,身姿挺拔如竹。 “母亲告诉我,当年父亲春闱的时候穿的便是青衫,俊美清逸极了,不知我此时有没有父亲的三中之一?”一脸轻愁,犹如一片桃花,落入满池春水。 “公子说的那里话,老爷如果看到公子定会欣慰的,这眉还得再拿青黛描粗一点”刘环拿出青黛“说不定公子还可以看见昨天那个黄公子,不知他这次是否可以上榜,若再不上……呵呵”想到黄公子参加科考,刘环就笑的开心。 “瞎操心”江昭用手点点刘环的头“环儿是否真动了春心,想嫁人了,竟然不关心本公子,关心毫不相干的人。”噘嘴娇俏的江昭才是真正的小女儿姿态。可惜自小缺少父爱,只能故作坚强。 “环儿只是看公子早已成竹在胸了。”环儿笑着说在江昭耳边说“嫁人也是小姐先嫁人环儿才能嫁啊!” 环儿只是开个玩笑,可她那懂江昭的心思,江昭是女扮男装参加科考,若被发现,这是乃诛九族的大罪。何谈嫁人。 江昭此次赶考是抱着必中的决心来的,他相信自己不会辜负母亲和五柳夫子对自己的期望。江昭从容不迫的走进考场,这身淡然的气质不知胜过了多少人。 江昭进去后四面看了看,未曾看到黄公子,难不成黄公子害怕再次落榜临阵退缩了?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正值三月,午时,阳光正好,考生们正满头大汗,焦急的答着题,只见一人从他们身边缓缓而过。 “考官大人,学生已答完”此人正是交卷的江昭。 “公子,公子两个时辰就答完了?”刘环有点不敢相信,他虽知道他家公子一直都很有学问,没想到…… “那有何难?”江昭从刘环手上拿过折扇,边走边扇,一脸的轻松自在“本公子,本来还想藏拙一下,可是里面太闷,本公子就出来了。” 江昭依旧是那袭青衫,站在众贡士中月朗风清,特别是他的那张脸,太引人注目了。 而且他还站在最前端,若是让其余的天下人知道,此次贡士第一是女子,还是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子,不知做何反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道当面的父亲站在金銮大殿中是何等潇洒的模样,江昭在低头的一瞬间想到了父亲,那个一直活在母亲心里的男人,那个他只能从别人嘴里听到的父亲。 “众爱卿平身”威严高贵。 但江昭就是感觉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是他没敢抬头。天颜难看,天威难测。 “此次贡士第一名抬起头来”皇帝一进来就看见那个青衫的人了,果然考中了,不愧是当年江尚书的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不只是学问,更是容貌,太漂亮了,江尚书也美,只是没这么明艳,江昭简直不像个男子。 江昭只觉怪异,从古至今殿试还没开始就让抬头窥天颜的还没有发生过呢!这是黄公子,黄,皇是我大意了,应该认出来的。 “朕听闻卿如今才束发,便得此绩,真乃大才也!哈哈” “回皇上,曹冲五岁称象,骆宾王七岁能诗,甘罗十二岁拜相,草民十六岁才……” 江昭还没说完底下便议论纷纷。 “他何德何能和神童比?” “十六岁考中贡士,便是当年的江固江尚书也比不了啊” “十六岁中贡士,在我朝是先例,在周边个朝亦是先例,卿就不必自谦。”再怎么说,皇帝都是皇帝,他的话岂能由别人轻易质疑,他抬举的人,别人休得多言。 江昭也是纳闷了,他似乎没得罪过皇帝,皇帝这样夸他,岂不是在给他竖敌? 皇上看了看台下的众贡士,开口道:“朕登基以来,黄河之水年年泛滥,冲毁房屋田地,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黄河堤坝年年修年年毁,众位贡士有何良策可以让黄河之水不在泛滥让黄河下游百姓安居乐业啊?” “参见皇上,草民范陵有策”此人是此次贡士第二,灰白的袍子,满目沧桑,据说他多次参加科考,直至此次才考中。 “讲来”年逾半百,才考中,真够辛苦的,若当了朝廷命官如此坚持不懈,不知是百姓福还是祸。 “草民觉得历年治水都是堵,臣认为堵不如疏……要使百姓安居乐业,必要先治水”范陵信誓旦旦。 “甚好,朕甚感欣慰,但现在国库空虚,黄河工程浩大……哎”皇帝倒想看看这些贡士,在国库空虚的情况下有何策。 “禀告皇上,草民韩嵩有策” “细细禀来” “草民觉得在国库空虚的情况下,可以采取以工待賑的方法,把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召集起来……这样不仅灾民们有事干能吃饱不容易闹事,而且朝廷还不用投入太多的钱财。” “韩卿才思敏捷,这个方法甚好” 皇帝看了看站在那的江昭“江贡士有何良策啊?” “草民觉得刚才的方法都只是短期有作用,都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要治水得从根部解决,黄河泛滥是因为黄河上游水土流失严重,要让黄河不再泛滥,还得多种树。” 江昭停了停“黄河上游,由于长期水土流失严重,土地一片贫瘠,道道沟壑,树的树根牢牢的扎入土中,这样不仅可以困住土壤还可以锁住水,草民觉得在疏通黄河的时候可以派一些灾民沿途种树,只是这种方法一两年看不出效果,但常此以往黄河上中下游必定会成为沃土” “卿所言甚是”皇上点点头,这江昭的方法也很好。“其余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 “第一名范陵,第二是韩嵩,江昭便是第三探花吧,这和他的容貌是极配的,哈哈。” “皇上圣明”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第二日的骑马游街,虽江昭只是探花,但耐不住容貌俊俏啊!最受欢迎的便是江昭和韩嵩了,姑娘们的花,香包都送给他了,再看那好不容易考得状元的状元郎,脸都气绿了。 第四章琼林宴 “江侍读,恭喜恭喜!”范陵向江昭走过来。 “同喜同喜。”江昭朝范陵笑着拱拱手,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了,那么老还笑起来那么假。 “这不是韩员外郎吗?你也到那么早?”江昭老远就看见一身妖娆红衣的韩嵩了。长的那么白净还喜欢穿红色衣服,就跟一朵红色的花在移动一样,不过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骚包的韩嵩。 “江侍读好,范员外郎也在啊,刚才工部尚书好像在找你呢!”韩嵩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认真的表情任谁也看不出他在说谎。 范陵听见韩嵩说工部尚书叫他,害怕工部尚书等久了不高兴,“那两位大人,本官就先去了”说完就匆匆而走 “你怎么说慌啊?”江昭搞笑的看着韩嵩 “你怎么知道我说谎了?”韩嵩一脸妖娆,估计若是旁边有个女的,早扑上去把他脸挠花了,长的比女的还抢风头。不过江昭除外,别忘了他是女扮男装。 “工部尚书刚刚被皇上暄去了”江昭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极美的,站在园中穿个男装看着都像仙子。微风轻抚,衣袂飞扬。 “江昭,你究竟是不是男的啊?” 江昭听见这话很是心惊,连忙问“你怎么发现我不是男的了?” “你怎么漂亮,竟然比我还漂亮。” 听到这话,江昭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这人是吃醋了“容貌是父母给的,比你漂亮不是我的错啊!我也很烦恼我长的比你漂亮,哈哈。” “你知道我为什么骗范陵吗?”韩嵩挨近江昭的耳朵“不只是因为范陵长的丑,还因为他特别的势利”呼吸一下下拂过着江昭耳朵上的绒毛。 江昭感觉怪怪的,连忙推开韩嵩。 “皇上驾到” 听到皇上来了,正不明白江昭为什么退他的韩嵩赶紧拉江昭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皇上转身坐在龙椅上,犀利的眼神扫在江昭身上,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今天是各位各位爱卿登科的好日子,各位爱卿不必拘束,尽情畅饮。” “谢皇上。” 虽有佳人美酒,但皇上在这,虽有旨意在此,但谁敢放肆。 “皇上,素闻韩员外郎画艺了得,不防让韩员外郎画幅画助助兴?”礼部尚书看皇上兴趣不大,提议说。 “也好” 太监把笔墨纸那上来,“韩员外郎,礼部尚书说你画画了得,便画一幅让朕及各位爱卿观赏观赏。” “禀皇上,臣觉得今天琼林宴应该由各位进士一起吟诗作画才对,各位大人应都是才艺双全,臣这雕虫小技不值一谈。”韩嵩看着礼部尚书,眼神尽是挑屑,舅舅,要出风头一起出,哼。 “各位爱卿各显才能,就从江爱卿开始吧!” 本来范陵以为他是状元皇上会让他吟诗,结果是江昭,看着江昭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是”,江昭满脸无奈的看着范陵,范大人这不是我想要的啊!不能怪我啊! “皇上,臣只有箫吹得勉强入耳,臣就吹箫吧!只是臣并未带箫。”江昭整理好思绪说。 “来人,把朕的那支玉箫给江大人拿来”这箫是一对,一支是白玉龙雕,一支是翠玉凤雕。 郭公公听到这话,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平静,皇上自上次微服出宫后就有点奇怪,难道是看上这位探花郎了? “这是翠玉凤雕的,朕把他赐给你了,希望你的箫声不辜负朕的这支好箫”这两只箫乃是父皇和母后所用之物。 “是,臣献丑了。”一阵箫声响,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l)妇. 江昭一身青衣,站在众人之中,发丝随风舞动,发带衣裳飘飘,淡淡的月光给平添了无限的灵气,箫声袅袅,宜静宜动,仿佛一个即将随风而去的神仙仙子一般。 整个宴会上鸦雀无声,只有江昭的箫声。 “好好好,爱卿的这只曲子真是妙极啊!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这江昭若是女子,朕一定要金屋藏娇,让他永远待在朕的身边,皇上看江昭眼睛中不只有欣赏还有掠夺。 “皇上妙赞了!是皇上的箫好”这箫确实是好箫,翠玉雕成,声如流水。 “皇上,臣画好了”韩嵩似乎明白了皇上眼神的意思,心中一惊,连忙开口。 “盛上来。” “是” 两个太监,一人拿着一边的画轴,众位大臣看了,都是惊叹。不愧京中流传:生子当如韩嵩。 韩嵩不愧是号称画仙,极短的时间画出这幅画已不容易,更何况这幅画画的是刚刚江昭吹箫的情景,画中只有江昭一人,立在竹林之中,挺拔的竹子似乎都在听江昭吹箫,一身青衣,不知是竹神还是……感觉都要随风而去,不是人间之物。 “把画收起来。”皇上把画递给身旁的太监,示意太监把画拿去寝殿,“真不愧为画仙,来人赏”如果江昭是女子,多好。 “谢皇上。”这画,希望不要给江大人带来厄运。 韩嵩不知他此时一语成谏,后来的许多年,这幅画和画中的人一直被皇上牢牢锁在身边。 第五章入翰林 接下来便是其他的贡士做些诗词歌赋,不过有江昭和韩嵩在前,所以衬的其余人的并不太出彩。只有最后今科武状元的剑舞能和江昭韩嵩的能一较高下。 “江昭,你住在哪?”皇帝有政务刚走,韩嵩就凑到江昭面前。 “我住在高中客栈,怎么了?” “无事之时拜访拜访,其实就是觉得咋俩臭味相投,可以找你吟诗品茶。” 江昭把袖子拉起来闻闻“我臭吗?” “比喻,比喻,江兄,不过你住客栈好像不方便我去找你啊!”韩嵩又拽着江昭的袖子,很苦恼,却又无可奈何。 江昭听了韩嵩的话心想,院子,肯定是要买的,不过千万不能让韩嵩知道,否则恐怕没有安心日子了。 隔天,江昭便在东市买了个二进院子,虽然上朝是有点远,但旁边都是些普通居民,没那么多的事。 院子不用重修,只用添置些平常之物就好,添置东西的时候,江昭看到邻居家有几只小狗,便要了两只,可以看门又衷心,多方便。 “公子这样岂不是要迷死一大群小姐太太?”刘环把乌角腰带系在江昭的官服上。 “那有没有迷倒我们家的环儿?”江昭用手挑起环儿的下巴,色迷迷的说。 刘环端着盆,一跺脚“公子,又取笑环儿,环儿不理你了,哼。” 宫里长长的甬道,当年父亲是不是也走过?阳光从东边升起,好像要跳出天空似的,照在皇宫之上,照在红墙黄瓦之前上,照在这一群新进官员的脸上,满脸都是希望。但有一人除外。 “为什么我的官服是青色啊,你的是绯红色啊!我的真难看。”韩嵩满脸不高兴的拉着江昭绯色的衣角说。 “韩大人,慎言。”江昭都不知道像韩嵩这样想什么说什么的怎么做官。“你当初怎么决定来参加科考的?” “父亲让我去考的,本来我不愿意,但是父亲说只要我去参加了,就把吴道子的画送我,然后我就参加了随便考了一下。” 看着韩嵩一脸茫然的表情,江昭都想掐死他,一幅画就收买了,更何况随便考就考出了个榜眼。 “翰林院到了”江昭瞅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哎,我还没说完呢!”只见韩嵩在后面摸摸头,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啊?也转身向右边走去。 “见过各位大人!”江昭进去以后看见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看到正在整理书策的李翰林,“李翰林”江昭朝翰林学士拱了拱手。 “江侍读”李大人还了一礼。“近几日公务并不多,江侍读自己安排吧!” 皇上已经亲政,宫中虽说有几个皇子,但并未立太子,所以江昭现在很闲,便在阁楼上看了一天的书,本以为第二天也一样,谁知第二天一进宫皇上就招见。 “皇上,江侍读来了。”郭公公接过茶递给皇上。 “宣”皇上泯了口茶。 “宣江侍读觐见~” “吾皇万岁” 江昭低着头,皇上停下批奏折的笔,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他,江昭真不像个男子,就算是穿着官服也显得柔弱。平常穿着青衫犹如空谷的幽兰,今日绯红的衣裳倒像是冬日里的红梅了。自有一副傲骨。“平身”皇上继续低下头批折子。 “江爱卿可知京城那出比较热闹?” “皇上,臣不知”江昭才入京城,平常只是在家看看书写写字,就算是出去游玩也只出去了一次,还遇到了皇上。更何况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说啊!才入仕便带着皇上出宫,被其余大臣知道了,早朝时,他一定会被弹核的。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皇上头抬都未抬。 “皇上,臣惶恐,臣真不知。”皇上的声音从响起,虽不重不急,声音中自带威严,伴君如扮虎,江昭扑通一声跪下。 “你准备一下,你随朕一起出宫。”陪朕出宫很丢人吗? 皇上走入后殿,江昭还跪在前殿一阵无厘头,为什么让他陪他出宫,为什么皇上不想让他起来,跪的膝盖疼。 “父皇,父皇”一个圆嘟嘟的可爱团子拉着皇上的衣角,仰头看着皇上。 “皇儿,你怎么在这?”皇上俯身抱起二皇子。 “儿臣想父皇了。”软绵绵的声音似乎都把人给融化了。 “那父皇出宫去玩,带皇儿一起去,好不好?”皇帝用手捏捏二皇子的脸蛋“不过不要给你母后说,否则父皇打你屁股。” “谢谢父皇”二皇子搂住皇上的头,开心的说。“皇儿不告诉母后。” “去,去告诉皇后,朕今天检查皇儿功课,她不必前来看望了”一个太监快速的退了出去。 和二皇子相比之下,跪在殿外的江昭的就不那么开心了,拐出宫一个皇帝不够,还附带一个皇子吗?明天早晨还不知道各位老臣怎样弹核他…… 第六章出宫(一) “不知皇上准备去那?”江昭弯着腰问。 “先去江府吧!”皇上看着江昭那身红色的官服,他不知道他的这个样子很招人? “是”京城有那位皇亲囯戚重要大臣姓江?好像没有啊!“皇上,请问是那个江府?” “你的府邸”皇上斜了江昭一眼,不怒自威。 “啊?”江昭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你难道准备穿着官服去大街?” “哦,皇上臣的府邸在东市。您走错了……”江昭摸了摸头。 皇帝听到这话一甩袖子,像东走去。江昭怎么如此之笨。 “皇上,您等等微臣啊!”后面抱皇子的太监有点吃力的小跑着。 “皇上,到了。”江昭指着面前院墙不高,没有牌匾,门旧的落漆,的院子不好意思的说。“这就是臣的府邸。” 皇上的嘴角抽了抽,“大宋朝的俸禄就这么低,你连个大门也换不起?” “皇上,臣还没领俸禄呢!”江昭委屈的说,更何况这没什么不好啊!虽然有点旧。也只是住两个人啊! “小锅子,敲门。” 郭公公,走到门前,举起手…… “江卿,出宫了就没有君臣之分,我是你的好友,黄公子。”皇上似乎是一句话都不想和江昭多说,一脸的嫌弃,都不知道他贡士第一名怎么得来的。 “是,皇,黄公子。”江昭很郁闷,他和皇上出宫冒了多大的风险啊!还这样嫌弃。 “谁啊?”一阵清脆的女声响起。 皇上听见这个声音立马怒视着江昭,眼睛好像都要喷出火来“这是你的侍妾还是夫人?” 皇上虽已中年,外形还是俊朗,剑眉星目,不发火时,温文尔雅,若是生气,那简直是一只老虎,像是要立马扑过来把你撕碎,不过他是皇上,不用他亲自扑,招招手,就有人抢着给他扑。 “皇上……黄公子,这是我家书童,年级比较小……所以声音比较像女生……”江昭满头大汗,低头弯腰,小声说。皇上应该没有发现我是女的啊!怎么那么生气啊!而且您上次不是见过吗? 江昭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生气,皇上就更不知道他为什么怎么愤怒。登基怎么多年早已习惯喜怒不行于色了。 “公子,你怎么回来了?这不是黄公子吗?”刘环笑着打开大门,迎江昭他们进去“黄公子,你这次有没有考中啊?不会又落榜了吧?” “环儿,不得无理,再不慎言就把你送回家陪老夫人。”江昭特别后悔平时没有好好管教刘环,使得话这么多,没有主奴之分。 “是。”刘环撇撇嘴 “黄公子,在下先去换身衣服,您稍等片刻。”说完转头又对刘环说“好好招待。”眼睛里满是威胁,似乎在说:再不听话就送回去陪老夫人。 “是公子。”刘环满不情愿的,下去煮茶了。 江昭换了套白色牡丹衫。平常半束的头发也全束起来了,幸好,衣领高,看不出有没有喉结。 江昭本来就是冰肌玉骨,白白嫩嫩的皮肤,似乎连婴儿都比不上,阳光一照泛着淡淡的粉嫩。 女孩本来就爱美,江昭也不例外。就算牡丹国色天香,也是江昭的陪衬。江昭男子的扮相,年纪小,还未发育,所以也只是觉得江昭身体不好,也是柔弱的美罢了。 “抱抱”二皇子跑到江昭面前张开双臂。一下子扑到江昭身上“姐姐,要抱抱” 江昭听到二皇子叫他姐姐时,下意识的看了皇上一眼,发现皇上没什么变化,顿时把心放了下了。 “我想要姐姐抱”二皇子那个小团子大大的眼睛含着一眶的泪水,江昭心顿时如一汪春水,女人天生的母性就预示着她们无法摆脱又可爱又软绵绵的东西,比如江昭面前那个团子就是。 “我是哥哥,不是姐姐,小少爷叫我哥哥了,我就抱”不能叫姐姐,虽然童言无忌,但预防万一。江昭心想,被皇上发现这可是灭九族大醉。 “哥哥~”小团子埋在江昭的怀了,“哥哥好香啊!” 其实江昭就想说,二皇子你好重啊! “黄公子,我们去那啊!”江昭满脸希望的看着皇上,你家小子太重,抱不动了啊! 皇上看了看正在玩江昭头发的小肉团子,又看了看江昭,直接无视江昭的表情“不知江公子有没有听说江南难民涌入京城之事?” “这倒没有。”原来皇上不是只顾着吃喝玩乐啊!……但是二皇子还是重啊!皇上…… “哈哈,你到底是不是男子,连个孩子都抱不动?”皇上看着江昭那个强忍着想说不敢说的别扭表情逗笑了。 “黄公子,在下是一届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皇上您把二皇子抱走吧!皇上……江昭满脸的埋怨。 皇上竟然觉得江昭这个样子很可爱,可爱?这是形容男子的吗?可是这个词就这样从心底冒了出来,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掩饰。 皇上把二皇子从江昭手上接过来,二皇子不愿撒手紧紧拽着江昭的衣角,江昭为难的看着皇上……臣实在是抱不动了……皇上,救命啊! “儿臣喜欢哥哥”小肉团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再配上那要流不流的泪水。“要哥哥抱”江昭都快妥协了。 “涵儿听为父的话,为父让这个哥哥天天都陪着你好不好?” 江昭看着皇上,估计只有对着二皇子才能温柔的起来吧?出来第一次遇见和对二皇子其余时间都是满脸冰霜,当然发怒除外。但是皇上很喜怒无常。 “好~”二皇子松了手。 “把二皇子送回去吧!”皇上朝旁边做了个手势。 不知就从那冒出来一个人施了个礼就结果二皇子走了。 这是暗卫,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江昭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看着周围还有没有。 皇上看着江昭那对丹凤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敲了敲江昭的头,“那是历代皇帝身边的暗卫,皇帝到那,他们就会有人跟到那” 说完,皇上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敲了江昭的头,还解释了?更何况暗卫这事只有皇上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 同时江昭也吓呆了。 第七章出宫(二) “走吧!”皇上尴尬的转过身,率先走去。 一路无言。 出了城门,再行一段路,便看到馒头山,山上的树叶草没了光秃秃一片,满目疮痍。遍地用残布搭的帐篷,还有山洞,里面的躺着的人看见他们都满带希望可无力爬起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衣裳破烂,面黄肌瘦。大人还能忍忍饿这些老人和孩子……江昭从来都没见过那样的场景。一个妇人抱着生病的孩子,孩子再怀里哇哇大哭,那妇人爬过来拽着江昭的衣服,瘦弱的手似乎都没有握紧的力气,布又从手里滑下来,又害怕弄脏江昭的衣服。眼神里满是哀求,救救孩子,救救我们。 “黄公子,这是?”江昭都不忍直视,他把那个妇人扶起来,问皇上,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 “历年来,黄河之水泛滥成灾,黄河下游的百姓全都离开族地,沿路讨。这些都是往京城方向来的。开始的时候京城里的官员还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可是后来人越来越多,他们在京城没有谋生的手段,经常打架闹事,使京城不安稳,所以被赶到京城之外了。”皇上沉痛的看着四周,无奈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他的子民,他的天下。百姓受苦,天子未必好受。在京城旁边现如今都是这样,那在其余的地方,又如何能活命。“虽然朝廷每月还会给补给,但国库空虚。所做之事也只是杯水车薪,黄河治水是当务之急。只有黄河之水不在泛滥,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国库才会丰盈。” “这孩子生病了吗?”江昭把手放在小孩的头上,脸蛋红通通的,小孩手在空中乱抓,完全没有正常小孩的样子,干枯,瘦弱,黑黄。“这孩子几个月了?” 那个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求求贵人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已经发热几天了”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本来就不白净的额头上沾满了灰“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你的丈夫呢?”江昭问。 “去年为了我和孩子找吃的淹死了”那妇人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睛双颊的肉似乎都没了,只剩下骨头。“留下我和孩子两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 “大嫂,你赶紧起来吧”江昭用力把妇人扶起来。“大嫂,既然这样,你就到我家吧!孩子我帮你治”这么多难民,能救一个是一个吧,说完又转头看了看皇帝。 “谢谢贵人”那个妇人又跪地朝江昭磕了磕头“我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贵人。谢谢贵人,谢谢” 江昭把人带回家后知道妇人夫家姓郭,是江浙人士。原以为郭大哥才去世不久,谁知道都已经去世快两年,郭大嫂是和其余难民一起来到京城,谁知不让进城,她们就在城外住下来,把山上的草根树叶都快吃完了。而虎子也不是看出来的一岁多,而且快三岁了,难以现象虎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在馒头山的这些人是怎样度过的冬天。 事后,皇上派太医带了几车药材和粮食送去馒头山。黄河水患……哎。 是夜。 江府的众人在安排郭嫂和虎子住下后就休息了。而养心殿里,皇上还在为江南治水的烦恼。 月光照进殿中,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缕银纱,隐隐约约,却又事实存在。 “小锅子,你说治水应该派谁去好?”皇上用食指一下下的敲桌子。咚,咚,咚。范陵?韩嵩?还是工部尚书? “哎呦,皇上奴才就是一个奴才,这种事,奴才没学过不知道。”宦官不言政。 皇上没理郭公公,依旧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治水这么多年都没有效,不知今年派的新进官员去……” 皇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小锅子,你说朕是不是喜欢男人?”脑袋里突然出现了江昭那个美的惨绝人寰的妖孽。 “是,不是?哎,不对”皇上的这句话彻底把郭公公问蒙了。 “到底是不是?狗奴才!”皇帝把手上的茶杯往桌上嘭的那么一放。 “皇上,奴才不明白呀!”郭公公赶紧往地上一跪,我的皇上啊!刚才那个问题都没回答,这个问题我还真不能说了啊。 “要你有什么用,一问三不知。” 第八章治水抚民 月明星稀,江昭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举头思明月,低头思故乡。江昭拿着茶杯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一缕发丝落下耳际,在白玉似的脖子上投下一道阴影。 突然转茶杯的手停了,他深叹一口气,似乎是决定了什么。 “环儿,你收拾一下行李?” “公子,要去哪?” “南方,治水。” “是,公子。” “只收拾我一人的行李就好。” “公子,不带环儿去吗?离开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明明交待环儿要好好照顾公子的。公子?” “乖,环儿听话,我可以照顾自己,可是你若走了,谁照顾府里?我回来了去哪?” “不是有郭嫂呢吗?公子?环儿自跟了公子,就没离开过公子。公子不要丢下环儿。”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虎子还没康复,府里这么多事,郭嫂根本忙不过来,更何况郭嫂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你她们怎么办?” “那我留在府里好了,公子要好好照顾自己。” “看你那双小兔子一样的眼睛,别哭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快下去洗洗,早点休息。” 金銮殿 “众位爱卿,快临夏季,又到黄河之水泛滥之期,百姓受苦之时,朕心痛矣。”皇上坐在龙椅之上,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但这语气中的心痛难以掩饰,仿佛谁能治好这水患,谁就解了难题,谁就是皇帝的救命恩人似的。 皇上样子都做到这分上了,臣子当然得分忧。 “皇上臣愿去江南。” “皇上臣请旨去治水” “皇上……” 哗啦啦,朝中大臣跪倒一片,毛遂自荐,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 “只是这国库……”皇上用手捏捏眉间,貌似很苦恼。皇帝知道那些唯利是图的老臣肯定不会自找苦吃的。 “你们看谁去合适?”皇帝问道。 这句话一出,各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犹豫,尚未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都在争着抢着去呢吗?” 朝中大臣,个个收受贿禄,家财万贯,到百姓蒙难却没一个站出来为百姓着想,帮帮他们。 江昭看着他们一个个面露苦色,便知道他们不会去的,就算皇上下了圣旨,勉强去了,也不会办实事,只会让百姓的日子过的更艰难。 想到这里,江昭站出来,大声说:“臣愿替皇上分忧,疏通江南水道,使百姓安居乐业。”当年父亲也是这样的吧?敢做敢为。 江昭这一站出来,正好如了皇上的意,不过不只是江昭,就算是那些大臣也进了皇上的圈套。 “皇上,江昭才走马上任,没有任何经验,让他去江南实在是有为常理啊!皇上。”工部尚书李育才一听到皇上让江昭去马上就持反对意见。 “李尚书,难道你要亲自去看慰灾民,兴修水利?”皇上瞪了李育才一眼,你育才顿时冷汗直冒。 “皇上,臣年老体衰,长途跋涉身体都受不住,更何况长途跋涉之后还要安抚灾民。”李育才一听到这个就急了,连忙推脱,国库无钱无粮,赈灾还要自己筹划,集钱,吃力不讨好,傻瓜才会去。 “工部的范陵和江侍读有同窗'之宜,不如就让他们同去。”工部尚书李育才不想让江昭抢了风头夺了功劳,所以推荐了范陵,兴修水利本就是工部的分内之事,虽然他不想去,但可以派人去。 “那好!” “皇上,臣虽为武将但心系天下,江南水患多年,许多灾民盘山而居,多抢劫过路商人财务为生,甚是危险,而范大人和江大人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臣请旨随他们去江南。” 江昭抬头看去,认出他是在琼林宴舞剑的武状元,此时他一身铠甲,威武雄壮,在追求宽袖飘逸风格的宋朝使人眼前一亮,俊美潇洒干练。 “准奏,此次前去江南,范陵主兴修水利,江昭主民生,孟骏负责安全。” “是”三人异口同声。 皇帝手拿奏折,正准备看,哪知道奏折上都是江昭的脸,忘也忘不了。 “小锅子,你说让江昭他们去江南合适吗?” 郭公公还没反应过来皇上又说“南市是不是有个府邸空着?” “你去派人好好的翻修一番。” 郭公公又是一头雾水,好好的修房子干嘛?关键还是宫外? 第九章治水抚民(二) 当威风的雄鸡第一声引吭高歌的时候,当红彤彤的朝阳将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的时候,当京城东市大街有店铺开门的时候,一串马蹄声早已疾驰而去。 “吁……孟大人,此处便是馒头山,从南方逃灾而来的百姓便是在此处。”江昭手指着前方。目光所到之处,毫无生气,没有绿色的山,没有活力的人。 孟骏看到这场景也被深深的震撼了,没想到离京城如此近的地方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平生第一次见。 江昭做了一个手势,一个士兵连忙跑过来“你们去把带过来的食物给百姓分发下去,然后让百姓们全到这集合。” 士兵们刚把食物拿过去,那些还能有的动的百姓一拥而上,全在哄抢一气,而那些饿的的没有力气的,老弱病残幼,由于挤不过去,便趴在地上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嘴里嚷嚷这“给我给我”还一边往过爬。 江昭和孟骏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得心里酸酸的,既为朝廷没有做好安排感到羞愧,又为这些百姓的遭遇感到痛心疾首。 “我们也去帮忙吧!”江昭和孟骏也去和士兵们一起分发食物。 “请大家排行顺序,一个个来,都有吃的,食物还有,大家放心。”还好上次来过了带的食物充足。 由于时间有限,只带了些馒头过来,那些人一拿到手上,便狼吞虎咽的,有的人吃的太快,噎的直翻白眼,可还是继续往下咽,仿佛有人要跟他抢似的。 “还没有吃饱啊你?”江昭笑着看着旁边的那个吃完手里的一直看着江昭手里馒头的一个孩童。 “大哥哥”那个小孩太瘦,显得眼睛格外大。“大哥哥,你这个馒头能不能给我啊?我留着和奶奶明天吃?”那个小孩的眼睛特别天真纯洁,江昭看着这双眼睛,希望这双无邪的眼睛千万不要蒙尘。“如果,如果大哥哥饿的话我就不要了,大哥哥留给自己吃。”小孩赶紧摇摇手,眼神里充满对食物的渴望,可还是不忘别人。 江昭差点眼泪都掉了下来。如果没有这天灾,这孩子现在会不会能吃饱穿暖,小小年纪不用受这么多苦? 江昭把手里的馒头给那个小孩子,把她抱了起来头靠在他身上,我想我母亲了。 “大人,人都召集齐了!” “好” “各位百姓,都安静,安静下来。”孟骏大声说。 “各位父老乡亲们,朝廷五品侍读此次江南赈灾的官员探花郎江昭在这里给大家赔罪!”江昭面对着众位百姓深深做了一揖。 “是朝廷是朝廷命官没有做好,才上各位吃苦受累”江昭话说的情深意切,催人泪下。虽然江昭身子瘦弱个子小,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忽视他。 “黄河泛滥,江南遭灾,百姓流离失所,怎么多年来,朝廷年年俢黄河,黄河堤坝年年被毁,可朝廷并没有放弃这些处于黄河百姓们。” 江昭沉痛的看着民众们“黄河旁边的土地不只是朝廷的,还是大家的,还是你们的。你们忍心看着黄河边千里沃土从此荒芜吗?你们忍心看着曾经的鱼米之乡如今颗粒无收吗?你们忍心看着你们被毁的家园可以重建但你们放弃了机会吗?你们忍心离开你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吗?你们忍心吗?” 灾民们听了江昭的话,个个都泪水满眶,有的简直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信心重建家园?” “有!”民众的力量是伟大的。这声有可谓是憾天动地,整个大地似乎都被震动了。 “让朝廷和我们一起重建家园,相信在皇上的旨意下,我们很快就会有所成。” “重建家园” “皇上万岁” “重建家园” …… 百姓们热血沸腾,仿佛马上就要开始建家园了似的,每一个都热情高涨。 “小锅子,江卿他们离开京城几天了?”皇上示意给他按腿的宫女继续。 “皇上,他们今天天未亮时的。”郭公公觉得皇上我有点怪怪的,这记性怎么突然变这么差了? “可是朕觉得朕好久都没见江昭了。”皇上揉揉太阳穴。“不知他们到那了,对了,上次琼林宴韩嵩不是画了一幅画吗?给我拿过来。” 皇帝用手划过画中人的美白如玉的脸颊,柳叶眉,丹凤眼……最后,手指在画中人的粉色唇瓣上停下。 不知这红唇被朕吃在嘴里是什么滋味? 皇帝被他这个想法下了一跳,莫非他喜欢男的? 再说江昭和韩嵩两人带着回归江南的百姓和大量的粮草,走了一个多月还未到。而范陵带着人早已到江南,准备疏通河道的事仪。 第十章治水抚民(三) 一日,江昭等人正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山上树高林密,极易藏身。日高,口渴,有些身体弱的人便走不动了,江昭只好下令原地休息。 孟骏走到坐在树下休息的江昭面前,把手上的水袋递给他。 江昭看了看挂在天上和烈阳,拿出手帕抹了把额头上的香汗,接过水,笑着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孟骏也像江昭一样不顾形象和席地而坐,做在江昭身旁, 江昭从小没出过远门,就算是进京赶考那次还有刘环照顾,这次一路走来江昭极不习惯,更何况四月下旬和天气,日头实在是毒,江昭便整日睡不好打不起精神来,好在孟骏多有照顾。如此一来两人便熟悉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江昭扭头看像孟骏。 孟骏并没有看他,而且站起来朗声说“不知阁下是那路人马?请现身一见!” 江昭一惊,不会有强盗吧? 听到这句话,前面的树林里走出来了数百个人。他们年龄不一,性别不一,连手上拿的工具也不一样。有木棍,锄头,镰刀等各种农具。 江昭也是目瞪口呆了,还真是强盗啊!这强盗也是够农民,抢劫加种地。 “哈哈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江昭和孟骏看着前面的人,那个人体大膘肥,肩上扛着一柄大板斧。 不过在士兵们齐刷刷的亮出刀之后,那些强盗的兵器就显得太寒酸了点吧? 虽说人不可貌相,可是看看孟骏那手持宝剑,随意的站姿,俊朗的面容,再看看那人浴桶般的腰身,脸上一抖一抖的肥肉,黄豆似的眼睛,让人不貌相都不可能。 “你确定你要抢劫?”那人站的地方正好背光,所以江昭有点眯着眼。 那个身体浑圆的大汉看到这个阵仗有点害怕“当然是……是要抢劫。” “你确定你能抢的过?”江昭又问。 “确定”那人看看孟骏和江昭,再看看士兵手里的刀,身体抖的更厉害了,索性一鼓作气冲了逼着眼睛冲了上去“啊……” 孟骏看见那大汉举着斧头冲过来了,赶紧把江昭往身后一挡,眼疾手快的伸出一只脚…… 只听见“扑通”一声,大地仿佛震了三震,那大汉便趴在了地上。 士兵们赶紧把那个大汉绑起来。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江昭看着那人问。 “知道!你们是朝廷官员。”那人看着自己那么轻易被捉,也偃旗息鼓了。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江昭指了指被士兵们护在中间的百姓。 那人抬头看了看那些衣衫褴褛,但每个都神采奕奕和人“是犯人,不对……” “他们是灾民,逃灾去京城的灾民,现在和我们一起回故乡,建家园。” 江昭又指着马车上的东西说:“你知道那马车上是什么吗?是粮食,救江南百姓的粮食。” “那你们是干什么的?”江昭看着那些和士兵对峙和人对那个大汉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那个大汉听见江昭说那是给百姓的粮食,便知道大家饭吃了,连忙跪下来求饶。 “大人,我们是被逼无奈才上山为盗的啊!大人饶命。” 那些拿着农具的人一听到这个大汉跪地求饶,立刻都跪下求饶。 第十一章治水抚民(四) “被逼无奈?en?”江昭蹲下来,拿着那大汉的一缕头发“你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被逼无奈吗?” 孟骏都看不下去江昭脸上的邪笑了。 “小人,小人……小人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啊!这是我们第一次做强盗啊!大人。”那人一阵高呼吓得直接尿裤子上了,草地上留下一堆脏迹。 江昭闻见一阵骚味,连忙送开那汉子的头发,站起来拿手帕擦擦手,一脸厌恶的说:“赶紧带下去。” “那人也太胆小了,我还没说什么呢!”江昭跺跺脚,一副小女儿姿态。还好孟骏没有注意。 “大人,这些强盗如何处置?”孟骏问。 “他们本来也就是农民,遇到天灾活不下去了,治水工程浩大,就让他们随我们一起吧!” “是!”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江昭抬头望月,看样子明天是个好晴天,多灾多难的江南再也经不起风吹雨打了。 “皇上,这是江大人的奏折。”郭公公悄声递上。 皇上听见是江昭的便丢下别的奏折迫不及待的拿起来看了。 皇上虽已中年,但是那手指依旧白如温玉,被黄缎衬的更加好看。 江昭他们也快到目的地了吧!皇上打开折子,看到江昭他们遇到强盗,脸色一片铁青,心里抑制不住的害怕,他不知道害怕什么,是怕朝廷再损失一批粮食?还是怕回家的江南百姓再次受到伤害?或是怕朝廷失去江昭那个栋梁之材?或是他害怕失去心里的思念,心变的空荡荡的?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对于情爱一事早已有体会,但是从未有一人让他如此牵肠挂肚,茶饭不思。皇上知道自己喜欢上了江昭,虽然不知道喜欢江昭什么,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可是江昭是个男子,他身为天下的表率,又一心想做个明君,不能祸乱后宫,更不能荒乱无道,所以他只能一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将江昭派去那么远,暂时不再相见,不想见也许就放下了,但为什么思念更深了? 太监宫女们不知为何皇上脸色铁青,便跪了一地。 待到皇上看到强盗投降,无一人伤亡,脸上颜色才好了一点。 “来人拟圣旨” 江昭奏折上除了依例汇报,就是希望皇上能下旨让逃灾的灾民回到江南再建家园,能拨一些上好的种子,让江南的百姓有粮可种,明年无灾的时候有粮可吃。 第二天,圣旨便被送去个个州县,而种粮已准备妥当,正要出发。 一个半月,舟车劳顿,江昭她们终于到江南了。 沿路而过,昔日繁华的江南已如过眼云烟,只见汪洋一片。多年来的洪灾使得鱼米之乡变成了人间地狱。如今的江南,满目沧夷,百姓苦不堪言。 江昭他们一到江南便兵分三路。范陵带人疏通河道,治水患。江昭则沿河种树,治理水土流失。孟骏和地方官员组织农民赶紧在地势高的地方种春小麦,虽说现在种有点迟,但总比明年没有粮食好吧!也算是种下了希望。 虽说兵分三路他们的职责不同,但江昭和范陵的目的地相同路线相同,再说了范陵和江昭不对付,一路上两人明争暗斗,范陵的脸被伶牙俐齿的江昭气黑了多少次,两人的仇也越结越深。 俩人虽不合,但他们干的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江昭平常也没少给范陵出谋划策,这不这次范陵又拿着图纸来找江昭了。 “江大人,江大人?”江昭正坐在帐中吃午饭,刚拿起筷子,便听见范陵那中气十足的喊声,叹了一口气,看来范陵没那么容易被他气死,以后可以放心的气他了。 “范大人有何事来找本官?”江昭放下筷子问。 “江大人,下官有要事和大人商议,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呦,范陵今天说话语气那么尊重,定是有事。 “不急,不知范大人用过饭了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饭吃完再谈。”江昭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便自顾的吃了起来。谁知平常呆板的范陵也不客气也那筷子吃了起来。看得江昭一愣一愣的。还以为今天范陵吃错了什么药了。 其实范陵只是饿的狠了,因为黄河改河道之事,范陵已经几天没有休息了,也没好好吃饭,要不是他一个人实在无能为力,以他的脾气才不会找江昭来帮你,让江昭看笑话。 “江大人请看河道图”范陵打开河道图手指着唐山说:“黄河之水若能从此流出必定可使驹山以西成为千里沃土,塞上江南,可惜驹山从天而降似的硬生生的挡住了黄河水的去路,不知江大人有何方法可使黄河治水从这个方向流出?” “办法嘛,但是有,不知道范大人有没有想过把驹山底部横向凿一个洞?”江昭问。 “这个方法下官倒是想过,只是驹山底部太宽,况且全是花岗岩石,如若采用火烧水击法,短则五六年,多则数十年不能完成,那要疏通黄河河道不知何年何月了。”范陵摸摸他那雪白的长胡子一个劲的叹气。 “除了,火烧水击法,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开山凿洞了吗?”江昭一阵思索。 “哎,没了,下官翻遍古籍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范陵摇摇头。 “禀大人,孟大人到!”一个小兵进来禀报。 “赶快进来。” 孟骏掀开帐帘一脸笑容的走进来“江大人,哦,范大人也在啊!” “对啊!孟大人不是在江南主持种粮等事仪,怎么到这来了?”江昭问。 “现在虽已是夏季,但雨水少,江南的百姓已经在地势高的地方把粮食种了,房屋什么可以修的都修好了,百姓请愿说想来此给两位大人帮忙,下官便带了一些人过来,剩下的事下官交给了各地官员。” “甚好!孟大人也来的正好。孟大人请看。”江昭指着河道图“如果让河水穿过驹山,那驹山该用什么办法更快的凿洞?” “用火烧水击发?不行……太慢”孟骏问:“不知江大人和范大人有什么办法?” 江昭把双手往前面一摊摇摇头,表示我也没有,而范陵更是在那垂头丧气的。 “其实下官到有个方法可以一试。”孟骏刚说完,范陵便激动的问“什么办法?” “火药,大家都知道它能做鞭炮烟花却不知道它可以炸山开河。”孟骏一脸可惜。 “真的?孟大人可不要戏弄本官。”范陵一甩衣袖,摆明了不相信。 “你怎么知道火药可以炸山?”江昭也是疑惑。 “因为我家是烟火世家,每年皇宫的烟火贡品都是我家造的。” “嘭、嘭、嘭”几声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黄河水排山倒海的涌进驹山洞,向驹山以西流去。 “驹山终于被打通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孟骏抬起袖子正准备擦擦头上的汗,却发现袖子在刚才埋火药时弄脏了。 江昭看见孟骏把袖子举到半空又放下,待看到孟骏袖子上的泥土时,便明白了,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他。 “是啊!现在黄河之水到了驹山便一分为二,疏通黄河的困难减少了一半,驹山以西今年的旱灾便不怕了,以南的水灾更是不用多烦忧了。哈哈。”范陵摸着长长的白胡子大笑,“代黎明百姓谢谢孟大人了!” 孟骏把江昭递给他的手帕往袖子里一塞,江昭看见了也没甚在意,孟骏拱拱手笑着说“范大人客气了。” 第十二章回京 青色的宽袖长衫,锦缎般的头发半缚半披,站在山巅只给众人留下个模糊的背影。初生的太阳如娃娃似的一点点的从对面山边跳出来,金色的光把黑暗慢慢驱逐,微风肆意的追逐打闹,把袖角发丝一会儿扬起一会儿放下,滚滚的黄河之水兵分两路,一路温柔、动人、安静,一路活波、热闹、波涛汹涌。 “江大人?”孟骏爬上来,看到江昭都不敢打扰,如果他不是认识这张脸,他都要以为是在驹山清俢的那位神仙,浑身的不食人间烟火。 “啊?孟大人也来观日出?” 孟骏看着江昭那双含笑的眼睛,两个甜甜的酒窝,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心咚咚的跳着,一下一下,节奏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来了似的,脸也变得通红,好在天未大亮,不甚明显。 “下官,下官打算今、今日启程回京”孟骏结结巴巴的说。 “孟大人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听着孟骏说话不利索,江昭还不明所以的问,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笑,扰的一个人心慌意乱。 “嗯,谢谢江大人的关心,天凉露重,还望江大人照顾好自己。”江昭问的孟骏很是尴尬,脸不自觉的又红了。“江南之事,已了结大半,无下官的用武之处,下官昨日递上了奏章。下官告辞!” “孟大人,保重。”江昭看着孟骏点点头真诚的说,孟骏看着江昭那黑溜溜的眼睛,刷子似的睫毛,一闪闪的。 “保重。”孟骏逃似的转身,只留下个狼狈的身影。 “孟大人,哎~”范陵刚想给孟骏打招呼,孟骏就骑马走了“孟大人脸怎么那么红,莫非是发热了?” “我刚才也觉得孟大人有点不对劲呢!”江昭看着孟骏的身影一点点的变小。 “江大人还是收起来祸国殃民的笑容吧!长的和女的似的,干什么都娘娘腔。”范陵一脸看不惯的。 “死白胡子,你才娘娘腔,哼,我看你是最羡慕我的这副倾城倾国的容貌了吧?比女的都好看,更比你好看。我迟早要剪了你的胡子。”江昭虽然是女的,但是她现在是女扮男装,伶牙俐齿的反驳回去才是王道。 “你说呢谁白胡子?”谁不知道范陵的胡子比范陵的命还重要。 “……” 范陵和江昭在江南热火朝天的干着,孟骏也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 八月桂花香,正适合赏桂花,吃桂花糕。这不,蕙昭帝正抱着他的二皇子小肉团子在珍贵妃的香桂园吃糕点呢! 珍贵妃是大皇子的生母,在皇上还未登基前就跟着皇上,虽然年岁已大容貌比不上新进宫的那些能掐出水的佳人,但就那一身淡然的气质,温和的性子是谁也比不过的,更何况还一直伴着皇上。那荣宠自然是不能少的。 “皇上,这是新做的桂花糕您尝尝。”珍贵妃一身淡绿色束腰长裙,再配上温婉的盘恒鬓,白玉花细,简直是相得益彰。她莲步轻移,淡淡的微笑浮在脸上,犹如微风扶柳,婀娜多姿,不愧被皇帝宠爱多年。 “贵妃娘娘,皇哥哥呢?”小肉团拉着珍贵妃的宽袖,奶声奶气的说。 珍贵妃捏起一块桂花糕喂到二皇子的嘴里,“你皇哥哥在御书房听夫子讲课呢!” 二皇子一听这话,连糕点都来不及吃了,连忙扑到皇上身上,抓住皇上的衣襟,泪眼朦胧的说“父皇,父皇那个漂亮哥哥呢?我要漂亮哥哥当我的夫子,我不要别人,呜呜~”边说边抹抹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果然二皇子是个撒娇能手,皇上立马看的心就软了,“乖乖的,等那个漂亮哥哥一回来,就让他给你做夫子好不好?” 兴修水利岂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不要个三五年是不可能吧!皇上心想,慢慢的朕就不会再思念她了吧? 这时候,一个太监在郭公公耳边轻语,郭公公走到皇上身边附下身子,在皇上而边轻声说“皇上,孟大人从江南回京了,在太和殿外侯着呢!” “朕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走了。”皇帝说完,便转身而去,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上转身在龙榻上坐好。 “孟爱卿从江南归来,江南治水之事进行的怎么样了?”皇上看似气定神闲的,内心确实在煎熬。急切的想知道江昭的消息,平时江昭在奏章里也只是谈谈百姓和治水进度。思念就像无数条线,你不给这线找个接头,它就会缠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最终它会把生困死的。 “江南一切进展顺利,现在江南街头再也没有饿死人的现象了,有江大人和孟大人联手,现在黄河上关于驹山的问题已经解决。” 说到这里,皇上就拿出河道图,招手让孟骏过去祥说,孟骏虽是武将但口才也是不错的,在孟骏娓娓道来之中,皇帝听的甚是高兴。 “好!好!好!哈哈,如若他们解了黄河之灾,朕定会重重的赏他们的。”皇帝高兴的说。 “臣先替范大人和江大人谢主隆恩了!” 孟骏跪地请了个安,退了出去。 郭公公把孟骏送到太和殿外,孟骏道了声有劳了,就扬长而去。 一阵风刮过来,孟骏没注意到袖子里的东西被风带走了,白色的手帕随风起舞飘了一会会,在风停下来也落在了地方。 郭公公刚捡起来,准备喊孟骏,谁知孟骏是男子,步伐快,都已经只剩下个背影了,郭公公想了想明天给孟大人也一样,便拿着手帕进殿里了。 “小锅子,把韩嵩画的那幅画给朕拿过来。”皇上这是想睹物思人了吗? “是” 郭公公把画拿过来,放在桌上打开,皇上看画时眼睛不小心瞄到了郭公公手上未来的急收好的白色手帕。皇上还以为他看错了,仔细定眼一看,那手帕的一个角处分明就用浅蓝色线绣了一个小小的昭字。 皇帝猛然从郭公公手中拽下手帕,指这手帕上的“昭”,问“这手帕那来的?”上次出宫,江昭就是用这样的手帕来给我擦汗的。 “回皇上~这是,是刚从孟大人的袖子里掉出来的。”郭公公边说边滴汗,皇上已经好久没发脾气了。 皇上一听这句话就怒不可接的说“拟旨,让江昭马上给朕滚回京城。” 朕用过的东西竟然还送给别人?朕的东西,岂能给别人? 第十三章生病 皇上说让江大人滚回京城,拟圣旨时可不敢真这么写。皇上在众人面前是神圣的存在,这样写了不就是毁坏皇上的形象吗? 所以江昭接到的圣旨是这样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侍读江昭江南治水抚民成绩甚丰,深慰朕心,着即速速归京。钦赐。” 听到这圣旨江昭很纳闷,治水乃大事,只进行了一半,他莫名其妙的被传回京。 不过皇上总是皇上,必须要遵旨的,江昭只能把手头的事交给范陵,回京。 京城距离江南路程遥远,日夜兼程也需要一两个月,江昭表示很不着急,请传旨的天使先行,他可以趁机回家看望了一下母亲。 大半年未见江夫人的身形更加消瘦,院中的红豆还依旧那么茂盛。 碍于圣旨,江昭只在家待了一天就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城。 江南的天气温和,江昭从江南到京城路上走了两个多月,进京的时候京城四周白雪皑皑,连绵千里。 江昭直接到宫门口,一路畅通无阻。皇宫在雪的覆盖下美的那么安静,那么动人。白雪镶红墙,碎碎坠芳琼。鹅毛般的大雪飘零而下,一层层的把这个皇宫掩下,江昭心想,若是在这这时,举把紫竹伞踏雪寻梅,定是极美的。 江昭未带伞,大雪纷飞,沾染了他的头丝,沾染了他的红衫,眼角的媚色中透着纯真。 “禀皇上,江大人从江南归来,在殿外候旨。”一个小太监进殿说。 皇上听见了却并未做出反应,他按耐住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抱暖炉,坐在榻上看棋谱。殿里温暖如春,殿外却寒风呼啸。 江昭在殿外等候着皇上的传诏,江昭看了看雪越下越厚,他拢了拢身上绯红色的官服,想念环儿给他做的那个白毛兔裘,如果穿上那个一定很温暖。 “皇上,外面下着大雪?”郭公公看着皇帝手上的棋谱还没翻过一页,轻声提醒,任一个神一般美貌的男子在外面站着,谁都不忍心。 “狗奴才,朕还不知外面下着大雪。”皇帝把手上的棋谱往地下一抛“让江昭给朕滚进来。” 小太监把明黄的锦缎帘揭起来,皇帝感觉到一阵冷风,抬起头来,首先看到的是江昭那一张冻的惨白的脸,江昭本来就肤洁如玉,现在白的渗人,冻的久了走路都不利索,颤颤巍巍的。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江昭进去殿中,一股暖风袭来,寒冷的身体受不了,一阵眩晕。 皇帝一看到江昭这个样子,立刻心就软了,但是又想到那块手帕,说“江南现在如何了?” “回皇上,江南,江南……”江昭又感到一阵头疼,手扶着额头“百姓……”江昭一个不稳摔的趴的地上。 皇上看到江昭摔到地上,心疼的快步走到江昭面前把江昭扶起来“你手怎么这么凉?”把暖炉塞到江昭手上,江昭的手指纤细修长皇帝握着感觉很轻很轻,如羽毛般。 皇帝一手挽着江昭的腰握着他的手,一手摸向江昭的额头,江昭无力的靠在皇帝的怀里,虽知于理不和但实在是无力自己站起来了。 郭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哎呦,皇帝啊!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奴才在,众口悠悠,您虽然喜欢江大人,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啊! 额头那么烫“小锅子,宣太医!”皇上把江昭拦腰抱起来,放在塌上。 “皇上,臣没事。”若是太医来了,身份也就暴露了,那皇上盛怒之下,安有完卵。 “别嘴硬,你看你脸发烫都通红了,乖乖的。”皇上看着离的如此近的江昭,弯弯的眉毛,殷红的嘴唇,说话不禁带点哄恋人的口气。 江昭因为生病,身体本来就不舒服更何况还在担心御医来了如何应付,说话也就没有那么注意:“谢皇上恩赐,只是皇上的榻臣小小五品官,无福消受,不敢在榻上卧息。”江昭挣扎的想爬起来。 皇上见此,便说了声“躺好” 江昭心觉奇怪,便问道“皇上对每位臣子都如此吗?皇上圣德体恤臣,是臣等之福。” 皇上听了这话便感觉自己有点自作多情,除了他谁还值得朕这样? 皇上还未说话,江昭又说“皇上,江昭五品官,让太医给臣治病有妄国法,使不得。”江昭坐了起来。 皇帝看了看也做罢,确实于理不和,若他今日这样做,改日江昭一定会称为众矢之的。皇帝完全忘了,江昭殿试之时皇帝做的给江昭树敌之事。 皇帝命小太监把他的狐裘拿过来亲手给江昭系上,江昭连忙推让“皇上,这使不得啊!”江昭说着就打算跪下,御用之物,他岂能穿上。 皇上拉住他不让他跪,“朕给你,你就收着。” 皇上送江昭出殿,看着江昭慢慢走远,红衣白裘,红墙白雪,美的简直像一幅画。 寒风刺骨,皇帝想着江昭在这样的环境下站了整整两个小时,就抑制不住的心痛。 “刚才是那些奴才现在外面看着江大人吹风的,自己下去领二十大板。” 皇帝虽然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但他是皇帝,皇帝做错了也是奴才的错。 皇帝发现了皇帝喜欢江昭,会为他生病了心疼,会为他的处境着想。 而江昭自小比较弱,这次生病了脑子有点迷糊,也没看出来皇帝对他的特别。 皇帝做了一个手势,一个黑衣人走到他面前“看到江大人安全进家门了再回来。” 一下子黑衣人就无影了。 第十四章养病 小太监扶着晕乎乎的江昭走到宫门口,看着江昭病蔫蔫的连走路都没有力气的样子,担心他自己回府会不会找不到府门,一脸为难。 江昭虽然病了,但不至于不省人事,到了宫门口,掏出身上的那块牌子给守宫门的人,那人看了后又递给江昭,江昭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回头看见那个小太监还站在那,便朝那太监摇了摇手,让那小太监回去。 江昭继续朝前走,走到马旁边,伸手摸了摸马的头,对着马耳朵呢喃了几句,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翻身上马,不过江昭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不稳,从马上摔了下来,看的小太监一阵心惊肉跳,不过还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青色官服却带着骚包的红色巾纶的男子冲过来接住了江昭。暗卫看见江昭没有受伤,收回了迈出的腿。 “江昭,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还怎么没用的从马上摔下来?江南风景好吗?你不在都没人和我玩,你怎么不说话?”不伦不类的男子一个劲说着。 “韩嵩我好累啊!”江昭有气无力的说着,感觉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怎么了?”韩嵩看着江昭“你脸好红啊!”用手戳了戳江昭的脸蛋“而且还好烫。” 江昭现在觉得翻白眼都浪费力气。“请韩大人帮忙把我送回家,我自小体弱,刚刚风寒又严重了,所以……我家在东市,门口有棵大槐树。韩大人有劳了。”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韩嵩听到这话,说完就抱起江昭,跨上马。 小太监看着他们走了,才转身向宫内走去,向郭公公交差。 “笃笃、笃笃。”韩嵩把江昭抱下马,走过大槐树,用右手扣门,扣门声刚刚响起,里面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别叫了,再叫就把你们煮了吃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院外,清脆悦耳,只是这话实在是有辱斯文,很是恐吓了狗友啊! 韩嵩用手掏了掏耳朵,看着不醒人事的江昭,心想:这真的是江昭家?貌似很不靠谱啊!死马当活马医吧!又伸手扣了两下门。 “谁啊?”吱的一声,只见一个清秀的小厮打开门“你是?” “我是~”韩嵩还没说完,就见那小厮冲到韩嵩面前,手拉着那个穿绯色官服的人一脸焦急,把江昭接过来,扶着“公子,公子?”叫了半天见江昭没反应,抬头怒视着韩嵩说:“你把我们公子怎么了?” “不关我的事啊!”真是江昭家啊?韩嵩双手放在胸前,无奈的摊手摇摇头,这小厮太凶了! “不怪你怪谁?旺财上!”那小厮这句话一说出口,就从门里冲出一条大狗,韩嵩看着那狗尖利的牙齿,拔腿就跑“救命啊!真不是我,救命~”空旷的大街上一阵的狗吠,给皑皑的雪地留下了一串印记。 “郭嫂快来帮忙,帮我把公子扶进去,公子生病了!” 那小厮和一个妇人把江昭扶进去“公子怎么病的如此厉害?” “……” 那暗卫看见他们进府,语音渐弱,便回宫复命,边走边想刚刚白雪红衣青服黑马,万籁俱寂,相互依偎,真美。只可惜都是男子,否则又是一段佳话。 “皇上,微臣回来复命。”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殿中,殿中人都没发现,直到他出声,人们才知道殿中多了一个人,不过他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并未做出什么反应。 “如何了?”皇上继续摆弄着他的棋子,只是自从暗卫出现未落下一子。 “江大人已安全回府。”暗卫生活在暗处,习惯了接触不到温暖,适应不了热闹的气氛,长期以来自然形成了说话干净利落冰冷不会多说一字一句。 “哦,是吗?他没有发现你的存在?”皇帝想着江昭就心烦意乱,干脆放下手中的棋子,端起一杯茶,放到嘴边,轻轻吹着。 “回皇上,回府途中并没有微臣施以援手的机会,江大人刚出宫门时便遇见了韩员外郎韩大人,韩大人看江大人病了,就抱着江大人两人一骑送江大人回府了。” “抱着?两人一骑,好!好!好!这韩大人还真是领着朝廷的俸禄,私自擅离职守啊!” 郭公公看着皇上变了的脸色,很是无奈,刚才那个时辰,百官已经可以回府了啊! “小锅子,来年春种,给户部尚书提个醒,新人应该多历练历练,别整天无所事事。” “是。”听到这话,郭公公也只能在心里悄悄地替韩嵩默哀,韩大人自求多福吧! 而此时韩嵩正满头大汗的躺在屋里喘气呢。 第十五章会友 “环儿,水。”江昭睁开眼,便看到刘环坐在床边绣手帕。 “公子,你终于醒了。”刘环放下手中的帕子,倒了杯水,扶江昭坐起来。 江昭小口吮着“现在什么时辰了?”被水滋润过的嗓子没有了刚才的嘶哑,说话清澈干净。 “日入了,公子。您都睡了三天了,饿不饿?公子喝点粥吧!郭大嫂熬了好久的。”刘环把桌子上刚热的粥拿过来,用勺子舀起来给江昭喂。 “嗯。” 江昭这一病整整病了十几天,日日躺在床上被刘环灌药。今天天气晴朗,江昭便出来活动活动,恰巧碰到孟骏来访。 “江大人的府邸让下官好找啊!”孟骏笑着说。 “东市虽没有南市富丽堂皇,却有市井之态,本官府里人少,住这倒方便。莫是孟大人坐不惯?” 此时江昭就和孟骏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院子里的梅花开的很是灿烂。 “江大人多虑了,军营之中的环境可是比这差多了。”看江昭的面色,倒不太差“前几日听说大人卧榻数日,奈何事务缠身,未能亲自前来请安……” “已无大碍,孟大人多虑了”江昭摆摆手说:“孟大人与我江南之行,早已熟识,何必如此客气,不如孟大人称我江兄如何?” 孟骏听了此话很是高兴“甚好,那江兄便叫我孟兄吧!” “好!”江昭点点头。 “江兄离开江南时,江南如何了?”孟骏端起刚刚刘环上的茶,正饮。 一阵寒风吹来,吹落了梅花,花瓣旋转而下,有一片花瓣似乎是不愿回归 大地,随风飘到了孟骏头发上,江昭见孟骏并没有注意,就起身弯腰伸手想将花瓣那下来,孟骏见江昭靠近,闻到江昭身上隐隐的香气,棱角分明的脸泛了红。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 江昭扭头,便看见满眼怒火的皇上。 “皇上?”江昭和孟骏异口同声。这皇上怎么来了?而且还满脸怒火的,谁让皇上犯怒。 自上次江昭在皇宫得风寒发热,皇帝便放心不下,趁着今日沐休特地来看看江昭,顺便一解相思之情,那知一进门就看见如此情形,江昭离孟骏不到一尺,朝廷官员两人之间竟然这样亲密,这不是结党营私是什么?而且孟骏一沐休就往江昭这来…… 皇帝摸了摸下巴,收起眼中的怒火“哦,孟校尉也在哈!”皇帝眼中带笑,心想:南市的宅子应该修好了,江昭该搬过去了,南市离皇宫比较近,出宫也方便。 孟江两人看见皇帝的笑,没了怒火,便没刚才那么害怕。 郭公公看着皇上眼中的诡异,再看看那二人脸上的放松,就知道那二人必定有一个惨了,不过郭公公觉得惨的那个人肯定是江昭,刚才是江昭主动,更何况皇帝对江昭势在必得,江昭又和别人挨得那么近……皇上的心眼可是不大,呸呸呸,做为奴才怎么想主子的不是呢! 看见皇上来了,江昭赶紧直起身来,和孟骏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是微服私访,不用多礼。”皇上嘴里说着不用多礼却并未让他们起来,变相的惩罚。“江侍读的院子虽深,访客却不少啊!”皇帝径直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 孟骏生怕皇上误会他有别的企图,连忙说“臣只是来问问江南之事。” 这雪还未化,地上凉,皇帝想着江昭不久之前的那病,身子受不住便说:“江侍读不去给朕泡杯茶吗?这便是江府的待客之道?” 待看到江昭进屋后,皇帝才转过头问孟骏“孟校尉问完了吗?” 孟骏点点头“回皇上,臣问完了。” “问完了,还不走,等着在这吃饭吗?”皇帝拿起江昭的茶杯,喝了一口,唇齿留香。 孟骏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又不知怎么的得罪了那一位“微臣告退。”只能低着头退出江府。 江昭端着一杯茶出来就只看见皇帝一人坐在凳子上,喝着他喝过的茶。 “皇上,这茶喝臣喝过了。”不知皇上知道了他喝了我喝过的茶,会不会砍了我啊? “刚才孟校尉说他还有要事便先走了。”皇上似乎并不在意,捡些无关紧要的事说着。 “难怪没见孟兄呢!”皇上没在意他拿错茶了,江昭肯定不会再提,谁知皇上本就是故意的。 孟兄?皇帝听到这两个字,眼中怒火再起,这便称兄道弟了?谁知会不会再生奸情啊! “朕看江侍读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开始述职吧!”皇上说完,便走了,火气不小。 江昭摸了摸脑袋,我怎么了?再想想郭公公临走时那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江昭的头又开始疼了。 “环儿,快出来,扶着本公子,本公子头又晕了。”江昭是真心烦,今天是没看黄历吗?事事不顺。 刘环从厨房出来扶着江昭,看着院中只剩江昭一人,问:“孟公子和黄公子呢?怎么不见了?” “他们都走了。”江昭没好气的说。 “好可惜啊!郭嫂今天还特地多加了几个菜呢!他们算是没口福了。”刘环摇摇头,一脸惋惜的说。 “本公子和虎子吃,哼,吃不完还有你们呢!再吃不完还有旺财。”一个朝廷官员一个皇帝还愁没饭吃吗?而且给他们吃都浪费我家粮食,江昭心想。 “公子你不是头晕吗?”刘环问,头晕胃口还那么好? “……”江昭一阵尴尬,那家的丫头这样拆人台。 第十六章司业 “江侍读,给朕换盏茶。”皇帝把龙案上的盖碗拿起来,递给江昭。 江昭不情愿的接过,我不是宫女太监的,凭什么让我给你换茶啊!让我换一次也就罢了,这都第六次了!!我是侍读。 皇帝偷偷看着江昭的那付不情愿的表情,心里很高兴,就是喜欢看他,看他闹小别扭,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哈哈哈。皇帝又看看案上的奏折,有江昭陪着干活效率都变高了许多,皇帝伸手拿起朱笔,继续埋头苦干。 郭公公看着皇上那翘起的嘴角,便捂嘴笑了起来。 “小锅子,你笑什么?”皇帝一个眼神斜过来,看着偷笑的郭公公。 “皇上开心,奴才就开心,奴才开心就想笑。”郭公公献媚的说。 “你这狗奴才!哈哈。” 江昭听到皇上笑的那么开心,就越发不高兴起来。皇帝感觉的江昭的那种我想发怒的气息,就很识相的收起了上翘的嘴角,一本正经的批奏章。 “皇上您的茶。”江昭准备把茶放到龙案上,那成想皇帝竟伸手来接,手指挨着手指,不知道不是故意碰到龙体的算不算藐视天颜。正当江昭神游天外的时候,皇帝一手接过茶碗,一手握住江昭的手,江昭顿时心里一颤,想把手抽回去,谁知皇帝深邃的眼神把江昭一瞅,江昭的胆子立马小了,乖乖的让皇帝牵着。江昭欲哭无泪啊!给皇上做伴读太痛苦了。 “你怎么穿的如此单薄?朕上次赐你的狐裘你怎么不穿着?”江昭的手指纤细柔若无骨,却凉的似一块冰。 “回皇上,臣忘在府里了。”江昭心里哀叹一声,皇上您放手啊!虽然你的手很温暖,给人暖手正合适。 皇帝握紧想抽回去的手“小锅子,再加几个火盆,拿个手炉上来。” “喳”郭公公弓了个身,也不用小太监去,自己就屁颠屁颠的去拿了。 “皇上,臣每到冬天手再暖也暖不热的。”您放手吧!男女授受不亲啊! 皇帝看着江昭倾城倾国的脸上因为他满是别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他希望他的江昭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真实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他在旁边保护。不必带着面具生活,不要像他一样,不知道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不能随着自己的意愿生活。他希望他的江昭永远都是干净纯洁的,没有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永远都那么善良,手上没有鲜血。 他会让他的江昭,被他疼着宠着关心着,他得不到的,他要给江昭,他的爱他也给江昭。只有一样,那就是江昭必须是他的,永远是。 其实皇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江昭,也许只是遇见的那一天,阳光很好,心情很好,他的笑容也很好。 皇帝拿过手炉放到江昭手上:“抱着吧!”又指了指火盆“让郭公公给你找个凳子,在那蹲着去。” 你确定?江昭一脸不相信的看着皇帝,那有皇上劳动,臣子看着的道理? “赶紧去吧!朕要批奏折了不要打扰朕,否则朕罚你。”皇帝感到一阵好笑。 江昭得到皇帝的肯定后挪到火盆旁边,小太监搬了个凳子,郭公公让他坐着,不坐白不坐,反正是郭公公让我坐的,虽然皇上让我蹲着。江昭顺势便坐在凳子上,烤着火,暖着手,看着皇上批奏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江昭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渐渐的粘一起去了,眼睛越眯越小,烤的昏昏欲睡。 皇帝看着江昭做在凳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顿时觉得他的小宠物不只长的赏心悦目,而且还非常的可爱。都不怕头发掉火里被火烧着了,皇帝摇摇头,无奈的站起来,走到江昭旁边,弯腰把江昭轻轻抱起来。 “嗯哼~”抱起的那一瞬间江昭眼睛眨了一下,皇帝以为江昭要醒了,谁知江昭抱着皇帝的腰睡得更熟了。 皇帝笑了笑,这江昭睡的跟猪似的,很轻呢,很瘦,似乎没多少重量,应该再胖点,应该再好好补补,应该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 皇帝抱着睡熟的江昭缓步走到龙床旁,将江昭放下,摆好,掀开被子给他盖好,压了压被角,可别再得风寒了。 皇帝的目光划过江昭如蝴蝶微息的睫毛上,洁白而不失小巧的鼻子上,水润的脸蛋,最后落到皇帝肖想了很久的如海棠般的红唇上,俯身落下轻轻一吻,你迟早都是我的,江昭。 江昭揉揉头发,“环儿,我想喝水。” 江昭说完就感觉有人拿着杯水过来了,他懒得睁眼,便就着水杯开始喝,喝着喝着就清醒了,清醒了之后才想到他刚才在皇宫,并不是在府里,那来的环儿? 江昭赶紧一睁眼,便看见皇帝正拿着水杯一脸温柔的给他喂水,江昭吓得一激动把皇帝手上的水打翻了,洒在了被子上。江昭连忙跪在床上,却在低头的瞬间发现自己睡得是龙床,赶紧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臣不是故意的啊!臣不知臣怎么就睡到了龙塌上,皇上恕罪,皇上。” “起来吧!”皇上看到江昭跪在地方,便伸手把他扶起来,地上又硬又凉。 “嗯,啊?”江昭有点不可置信,连嫔妃都不能睡的龙塌让他这个外臣睡了,皇上不罚他吗?或者是扶起来之后直接拖出去斩了?“皇上,您别罚臣了?臣~” “为什么不罚你?”皇帝威严的眼神划过江昭如花似玉的脸,故作生气状。 “皇上,微臣不是存心的,真不是啊!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到龙床上去的。”江昭的两只大眼睛里满含是泪水好像马上要滚滚而下似的,江昭感觉他特别可怜悲哀,他不是因为女扮男装被处死,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外臣却睡了龙床并未为此被处死,在历史上是第一个,在以后可能也是第一个,名垂千古啊! 皇帝看着江昭那可怜的小模样,开怀大笑,伸手抹了抹江昭的泪水。 “朕就罚你陪朕吃饭吧。” 蕙昭帝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使得一手好剑,手上的茧子磨得江昭眼角生疼,江昭还没从刚才皇帝动作中回过神来,又听见这句话,更是反应不过来,只惊讶的“啊”了一声。 江昭惊讶之后就被皇帝拽着手腕拉去吃饭了,旁人怎么看都觉得江昭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江昭一顿饭是吃的胆战心惊,吃过饭后江昭就离宫回府了。在江昭请示皇帝后,皇帝让郭公公将他的黑色狐披给江昭披上,江昭婉拒不掉只好披上。 茫茫大雪,依旧下个不停。江昭在回府的路上还在纠结皇帝最近很奇怪啊,皇帝对所以的官员都那么好吗?很鲜明不是啊!虽然皇帝老戏弄我,但是对我也算是很好,可是为什么呢?江昭百思不得其解。算了不想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我小心点,不要像今天这样放肆,不要惹他生气。 “小锅子,我这样做是不是委屈他了?”皇帝坐在窗前,提起玉壶倒出一杯酒,端起酒一口饮尽,然后看着外面的雪景若有所思。 “皇上,奴才觉得能服侍皇上是幸事,是光宗耀祖的幸事。”谁让洒家是皇上的奴才呢!万事都以皇上高兴为主,江大人洒家只好对不住你了,郭公公笑得满脸褶子。 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与白雪交相辉映,给雪地的凛冽添了一份柔美。雪停了,万籁俱寂,郭公公醒了醒精神,只听见皇上用手指叩桌子的声音。 让江昭做一个娈童,以江昭的性情绝对不会情愿的,若强迫有可能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死了之,朝廷损失一栋梁,朕失去一心爱之物,可是若是让朕就这么放手朕也不情愿。 就算江昭同意了,江昭成了朕的人后,朕必定不会让他娶妻生子,这样一来江家的血脉就断了,江昭会怨朕,江尚书也会恨朕。 自古两难全。 皇帝越想眉头就皱的越紧。 朕已过而立之年,可江昭还未及弱冠。 朕是皇帝,想要他就要了,既然不会放手又何必犹豫,他迟早是朕的。 “小锅子,你看封江昭为国子监的司业如何?他现在还年少,若朕百年之后,他的学生也遍布朝野了,若他和朕的关系被好事之人拿出来说事,也有人站在他那方为他而言,不至于因为没朕的保护受伤,而且司业不握大权,也不容易树敌,没有勾心斗角。” 皇帝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也不一定要郭公公回答,所以还没等到郭公公回话就说:“就司业吧!从三品,慢慢再往上升。”皇帝说完就放下手中的酒,站起来“夜深了,服侍朕就寝吧!” 灯熄,夜眠,一夜好梦。 第十七章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侍读江昭,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着即册封从三品司业,特赐宅一处,钦此!” 北方的冬天总是离不开雪的,飘飘洒洒,连绵不绝,把整个大地都装点的洁白一片,银装素裹。 江昭捧着圣旨,思索了半天,晋封有可能是因为我江南治水有功,但从五品变三品这是不是太快了?至于宅子吗?刚刚询问了颁旨的天使,天使也只是说皇上体恤。这功禄不符…… “环儿,把圣旨放好,明日准备搬家吧!”江昭把圣旨递给刘环,若是抗旨定会使皇帝不喜,接下圣旨收下宅子也无伤大雅,更何况司业就是一个教书育人的活,不握大权,我也当得。 “公子,如果我们搬到南市去的话,空荡荡的府邸,只有我们四人和一条旺财,干活的就奴婢和郭嫂两人……到时奴婢就得一个人当三个人使,这都忙不过来!”刘环不情愿道,东市热闹,有卖唐人的,有卖冰糖葫芦的,还有卖驴打滚的,南市冷冷清清的,一片庄严肃静之态,多闷啊! “你这丫头胆肥了啊!竟然嫌苦着累着了,本公子是不给你吃还是不给你穿了?还是让你干了多少事了?”江昭故作生气的看着刘环,看着刘环委屈快哭了得表情,便收敛了不敢惹她,那小妮子可厉害着呢,若惹得急了不给他泡好茶,那倒霉的可是他。 “搬去新府之后,找牙婆买几个婢子小厮专听你的好吧?到时候别忘了把你的月钱分她们一半。”江昭抱着手炉半开玩笑说。这手炉还是他上次出宫时,郭公公追了好远送过来的,手炉上的梅花栩栩如生。 “买婢子和小厮还不是为了公子吗!公子就欺负奴婢,哼”刘环跺了跺脚,一身男装再加上这副小女儿姿态,可爱的紧。刘环的美不似江昭的大气,反而有一些小家碧玉之感,也是一个清秀的女子。 “好了,不闹了,我写一封信,你找人给母亲送去,母亲如果现在启程,今年年尾时就应该可以到京城。”江昭笑着说,已经大半年未见过母亲了,不知母亲可好? “啊?夫人也要来了吗?”刘环垂头丧气的说。 江昭看着刘环的样子,就知道那丫头不想被刘管家拘着“怎么不愿意?”江昭挑眉笑问。 “没有,夫人来刘管家也来吗?” 刘管家是刘环的父亲,从小刘环见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怕的要命。 “对啊!”江昭笑着看着刘环 “好吧!”刘环却一脸不高兴说完就走了出去,江昭看着刘环的样子,摇摇头说“把这手炉拿出去烧热一点送过来然后把信送出去吧!”这丫头得叫刘管家好好管管了。 “小锅子,太监传旨时,江昭可有说什么啊?”皇帝站在当初韩嵩画的那幅画前欣赏着江昭的天人之姿。 “禀皇上,奴才细细问过了,传旨的太监说江大人就问了赐宅子的原因,其余并没有多问什么。”郭公公笑眯眯的回答。 “就问了这个吗?”皇上转过头目光看向郭公公。 郭公公低着头满头冷汗“回皇上,就是啊!”江大人你怎么不多问几句啊? “哦。”皇帝转过头继续盯着江昭的画像看。 过了一会对郭公公说:“南市的新宅比较广阔,江昭府中人手不够,必定还会再添置仆人,你找几个可靠的人送到江昭府上,不可让江昭发现他们的身份。” “是!”郭公公点头答到,心里不由的同情起江大人,唉,这下江大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皇帝的眼了,不过估计也只有江大人才这么让皇帝费心,皇后都未曾有过呢。 “皇上该翻牌子了?”郭公公看着举绿头牌的太监站了半天了,皇帝也没反应只顾盯着画看,就多嘴提醒了一下。 可是皇上还是没有反应,不理他们,郭公公想到了皇后前不久给他的命令,再想想嫔妃们塞给他的奇珍异宝只好硬着头皮说:“皇上您多日没有去后宫了,后宫的娘娘们日盼夜盼着呢!而且龙嗣是大事,现如今皇上都过了而立之年,膝下却只有两位皇子,宫中好久都没传来喜讯,着急的不只是奴才,还有皇后娘娘,先去的太后娘娘啊!皇上……” 郭公公一段话说的声情并茂,说的皇上一脚直接就踹了过去“狗奴才,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不就是子嗣吗?朕不是有两个吗?至于把朕的母后搬出来吗?朕又不是不能生。” 皇帝吼过了,怒气也平了,自从他明白自己喜欢江昭就在也没有想去过后宫,连皇后和最宠爱的妃子那都没有去过了,可是长此以往下去,后宫不出子嗣,前朝的庸臣又会上奏折说要选秀,又有许多重臣之女被塞进宫,争宠,后宫不太平,前朝就不太平。后宫那些女人,真麻烦。 皇帝随便翻了个看都没看,就把牌子扔到郭公公身上,说了声起驾,就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郭公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皇上也就是吓唬他踹的一点都不疼,然后挥了挥手让小太监赶紧准备好,连忙追了出去。 郭公公边走边瞅了眼绿头牌,艾美人?没听说过,估计又是贿赂了哪个太监,放到了一个好位置,今天才被皇帝翻到,哎!今天皇帝心情不好,不知是艾美人的幸或是不幸? 龙撵还未到菊花苑郭公公便看到一个穿的很是清凉的女子领着两个宫女站在菊花苑门口,郭公公不禁抖了抖,这大冬天的本来就冷,再看看她穿的看着都直打哆嗦,不知道皇帝能不能受的了,郭公公看了一眼皇帝,发现皇帝一脸的惨不忍睹,再顺着皇帝视线望过去,艾美人看见他们一行人过来了,赶紧跪下还顺手把她原来穿的就少的衣服往下拉了垃,露出胸前的一大片肤色,再加上那俗的不能再俗的妆容,郭公公赶紧低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臣妾见过皇上!”艾美人道万福的时候眼睛一直往皇帝的脸上瞟,那尾音拉的又让郭公公和皇帝一哆嗦。非礼勿听啊!郭公公心想。 “爱妃请起!”皇帝咳嗽了两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说,状似平静的说。 “皇上?你咳嗽了,是不是不舒服?臣妾帮皇上揉揉。”艾美人边说手边往皇帝胸膛摸。 皇帝看着艾美人,手一点一点的往上移,一点点的接近他的胸口,再看看艾美人露的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实在是忍不住恶心,立马挥手把艾美人扒在身上的手打掉,一把把她推开“朕突然想起来还有公事,就先走了。小锅子,起驾!”说完就头也不回的逃走了,只留下艾美人在那想又不赶追的纠结着,手上的帕子都快被她捏碎了。 “小锅子,你确定她是朕后宫的吗?”皇上坐在龙撵上,拍了拍胸口,人生三十多载,第一次遇见,遇见这么主动不知廉耻的女子,还在朕的后宫。 “这,皇上,应该是的!”郭公公气喘吁吁的回答,老了,跑个步都累的。 “你不知道?”皇帝不相信的看着郭公公。 您的女人您不知道我那里知道,郭公公心想,不过不敢说啊!有贼心没贼胆“历代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皇上您也不例外,奴才老了,脑子有点糊涂了,所以记不清了,请皇上恕罪。”郭公公恭敬的说。 这么多人?皇上心里惊叹,而且还长这么丑,每年养这些人得花多少钱啊?这得算算,国库本就不丰盈,再养着她们这群闲人苦的是百姓,不行得找个由头把这些人放出宫去自己谋生。 第十八章新居(一) 翌日一早,东市有叫卖声之时,江昭的小院就热闹起来了。有旺财“汪汪汪”的叫声,有物品搬移声,有虎子的玩闹声,有刘环教训他家公子的声音。 “公子,你站在这儿看着就好,你不要动那个!”刘环看着江昭在收拾自己的衣裳首饰,立马扑过去抢过来,对已经被刘环夸张的动作吓傻的江昭说:“这些事奴才来就好,嘿嘿!” 江昭看着刘环脸上的傻笑,默默地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这丫头,刘管家有这么可怕吗? 众人一阵忙乱,不多时,已经准备好了。刘环和郭嫂招呼工人把物件装入牛车时,江昭已经牵着虎子拉着旺财后面跟着一匹马往南市而去。 虎子以前瘦瘦小小的,在江家待了半年养的白白嫩嫩很可爱,也讨人喜欢。江昭没有弟妹,就只有刘环一个像管家婆似的丫鬟,所以就不由自主的把虎子当弟弟疼了。 一路上虎子满手拿的都是小零嘴,一半是他自己的一半是江昭的,江昭抱着虎子,两人边走边吃好不惬意。 通常人心情很好的时候就会发生一件让人立马心情变不好的事,比如江昭现在的情况。 正当他拿着糖炒栗子吃的开心的时候,旺财跑了,追着人跑的,原因是那个人拿着一个鸡腿,一边啃一边走,旺财用它的狗眼看了看江昭只顾自己吃不在意它的感受,不过没关系江昭吃的旺财不喜欢吃,旺财也就没计较。 突然旺财就闻到了一阵香味,是鸡腿味,旺财用他的狗眼看了看鸡腿,再看看江昭,江昭还是没注意它,算了,先吃完鸡腿在回来吧!旺财心想着,就追随让它留口水的鸡腿去了,天大地大,鸡腿最大,主人第二。 那个啃着鸡腿的人,感觉后面不对劲,就转头向后,一条彪悍的大狗追着他跑,那人吓了一跳,拔腿狂奔嘴中还呼着救命,跑的时候还不忘手上的鸡腿。 江昭感觉放在胳膊里夹着的绳子掉了,正准备捡,却在一抬头时就看见一人一狗在街上赛跑,闹的街上一阵鸡飞狗跳,撞到了许多人和东西。关键那狗还是他家旺财,而且很明显,是他家旺财又发狗疯了,为了避免旺财被人欺负,江昭放下虎子,把零嘴放进袖中,再拉着虎子的手,很悠闲的朝旺财的那个方向走“虎子,走我们得赶在旺财咬伤那人之前赶到,不过据我所知旺财在能吃到鸡腿的情况下是不会咬人的,那人受不受伤就看他舍不舍得鸡腿了。” “不过”江昭皱了皱眉头“我们不能买零食吃了”指了指旺财他们撞翻的摊子“我们得赔钱。” 今天,太阳很好,路不滑,雪也没再下,就是江昭有那么一小点不好。 “孟大人,孟大人,孟骏,救命啊!”那人看见前方一人身着深黑色短衫,手拿宝剑,再定眼一看是武状元孟骏,连忙呼救。 孟骏听见有人叫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人就冲到他面前,把他一把拉的转过身,然后躲在他背后,一条大狗迎面向他扑来,锋利的牙齿,血盆大口。 作为一个武将,孟骏当然能够从容应对。 孟骏拿起手中未出鞘的剑,朝着旺财就来了个“打狗棒法”,正当剑快要打到旺财头上的时候,孟骏身后的人急忙喊了声“手下留狗!” 孟骏猛的收力,剑堪堪在狗头上停下,旺财吓得趴在地上睁着大大的狗眼里满是惊恐。 “多谢孟大人的救命之恩”韩嵩在看到没有危险之后,就从孟骏背后出来,朝孟骏做了一揖,再做揖的时候看见手上的鸡腿,一阵尴尬,连忙把手上的鸡腿扔了。 旺财发现没人注意它,就又恢复了狗胆,往起一跃,大嘴接住了还没落地的鸡腿,津津有味的在旁边啃。 韩嵩发现旺财追他只是因为他手上的鸡腿,很显然孟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韩嵩又是一阵尴尬:“江大人家的狗真个性啊!哈哈。”个性的这是第二次追本大人,哼,改天找个月黑风高夜把它杀了吃肉。 孟骏也是满头黑线,大街上吃鸡腿被狗追,这是朝廷官员应该做的事?更何况这狗还是另一朝廷大员的狗,他们正常吗? “是啊”孟骏答。 “孟大人这是要去何处?”气氛尴尬,这个制造这种气氛的一人一狗,总得化解,任务当然落在了人身上,狗吃的正香。韩嵩也就顺嘴扯了个话题。 “江大人今天乔迁新居,我这粗人去凑个热闹,蹭点酒喝。”孟骏谦虚道。 “正巧,我们一同去~”韩嵩听见孟骏如是说,就笑着,做出请的手势。又对吃完鸡腿在那蹲着的旺财说“旺财,我现在带你去找你的主人。” 韩嵩拉着旺财脖子上的绳子,旺财不走,韩嵩又不敢用力拉,一人一狗对峙着。 突然旺财挣脱绳子像一支箭似的冲出去。 江昭远远的看到一条狗过来,就知道是旺财。 旺财跑到江昭的腿边直蹭,江昭笑骂道“旺财,你又抢别人鸡腿吃小心别人改天把你炖了吃肉。”伸手摸了摸旺财的头。 “江大人。” “江兄。” 看到旺财跑了之后,韩孟两人便也跟着旺财过来,果不其然看见了江昭。 “孟兄?韩大人,好巧啊!”江昭点头回礼。 第十九章新居(二) 韩嵩听见江昭叫孟骏是孟兄,叫他是韩大人,韩嵩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我先认识的江昭好不,便不顾形象的撒娇说“江昭,我以后叫你江兄,你叫我韩兄,好不好?”韩嵩拉着江昭的袖子,可怜兮兮的说。 江昭本就容貌绝佳,就算是穿上男装也不觉得怪异,认识他的人都被他浑身上下的风韵所倾倒,这也是江昭没被发现是女子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则是江昭年方二八,没发育好。。 江昭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称呼而已,不必较真,也就点点头笑着就同意了,“好啊!孟兄,韩兄你们往何处去啊?” 韩嵩非常自来熟的仗着身高把手肘搭在江昭肩膀上说:“听说你今天乔迁新居我是来道喜的!不过还没到南市就被你家旺财追,然后就遇见了高大魁梧英俊的孟兄。” 韩嵩的笑容都没他洁白的牙齿耀眼“孟兄也是去你家的。”把孟骏那小子多夸夸,下次旺财再追我说不定还能遇见孟骏。“快走吧!我还有好东西给你们看。”韩嵩拍了拍胸口藏的东西,三人,不对是四个人一条狗一匹马向江昭的新居走去。 东市到底不比南市,南市安静雅致,一路上各府大门个个禁闭,未遇见一人。 江昭看了看牌匾上金光闪闪的江府两个大字,再看了看门前那两头威武雄壮的石狮,江昭撇撇嘴:“我想往大门口移栽一棵大槐树,你们觉得怎么样?”江昭转头看向韩孟两位。 这次鄙视韩嵩的孟骏和韩嵩出奇一致摇了摇头“不怎么样!”你见那个王侯将相门庭前种树的?没有吧! 韩嵩虽然人比较“傻”一点,但人家出自大家族,自小受环境所影响,接受的都是士族礼仪。讲究的都是府邸门口一定要是高大威严的。 孟骏是皇商出身,自小礼仪自然也不差。所以他皱了皱眉头,很难接受江昭这样的想法。 至于江昭,母亲是大家闺秀,父亲是前尚书,虽然父亲已逝,与五服不常联系,但会试第一的能差吗?更何况五经中还有个《礼》呢!其实江昭只是觉得门有槐,进宝招财,寓意好,嗯,就是这样。江昭点个点头。 “江昭,你的新府邸是这个吗?”韩嵩有点不确定。 “是啊!有什么不对的?”江昭看着韩嵩的表情,问到。 “江昭你发大财了!”韩嵩肯定的说“这个府邸以前是神武帝为他最小的儿子建造的,运用了全国最好工匠,极尽奢华,可惜武帝最小的孩子刚生下来就夭折了也就是神武三十年,而武帝在神武三十二年没了,这之后新建的府邸也被人渐渐淡忘了,所以它一直是无主的,你应该是它的第一个主人。” 韩嵩一副心爱的东西被人抢了似的看着江昭“我觉得就你这大门都是楠木的,这石狮绝对是雕刻大师李密子用大理石雕的!”韩嵩手摸在石狮的背上,满满是嫉妒的看着江昭。 “呃,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韩兄,这石狮虽然我不喜欢但我也没办法送给你啊!皇上赐的。”送给他才是白痴,江昭心想。 “江兄不邀请我们进去看看吗?”孟骏也想欣赏一下这天下第一府,不愿意陪韩嵩在这门口欣赏石狮,里面的风景肯定比石狮好看啊! “请~”江昭拽着恋恋不舍的韩嵩跨进门。 不愧是按照王府的规格建的,整个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美轮美奂,就是皇家辉煌富贵风范和民间清致素雅风韵的结合,气派非凡。 韩嵩看了看这王府的亭台楼阁,再把江昭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说:“你住这个地方糟蹋了。” “哎,我也觉得,这个地方那配得上我两袖清风的浩然之气。”江昭甩甩袖子,状似高傲的说,却是满眼的心思。 “我说的是这么好的庭院,让你一个附庸风雅的人给糟蹋了。”韩嵩略带鄙视的表情看着江昭。 江昭确实没心情和他闹,便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按照你这么说这座宅子,我倒不知如何处置了,不知圣上何意啊!”江昭摇摇头。 虎子拉着旺财去找郭嫂了,江孟韩三人信步来到花园。 冬天百花凋零,只剩梅花不畏严寒,独自盛开,三人走在梅林,一青一红一黑,一个儒雅,一个妖媚,一个冷俊。 “江兄,你何必举棋不定呢!”韩嵩大大咧咧的说“皇上赏的你就收着,总比抗旨欺君好吧!”说着把手伸进红色衣服里拿出一幅画出来“我今天一来是恭贺的,二来便是邀你赏画的。” “这画可是画圣吴道子的呢!可是我抛弃自由换的呢!”韩嵩边说边把画打开。 “吴道子可是开创了水墨山水和写意新风……” 这幅画确实是好,不过孟骏是粗人,欣赏不了那个,江昭倒是可以谈谈心得,可是江昭正好有烦心事,所以韩嵩就自己在那自说自听自想。 情到深处,还甜言蜜语的哄刘环拿来笔墨,现场画了一幅凝霜傲雪的红梅,硬是要送给江昭做为江昭乔迁之礼。 江昭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还想着若是那天落魄了,还可以卖了,画鬼的画,可以卖不少钱吧? 画送了出去,韩嵩尽了兴,他把吴道子的画装进袖中,再拱拱手,就告辞了。孟骏看韩嵩走了,想说什么没说,却只道了个贺,也告辞了。 “环儿,人牙子来了吗?”江昭放下韩嵩赠的画,说。 “公子,他们在院子中等着呢!”刘环把手上的手炉递给江昭。 “府里有了外人我们说话就得格外注意一些,也别让她们靠近你我的主卧,你也提醒一下郭嫂。”江昭严肃的说。 “奴才省得的,我的好公子。”刘环调皮的笑闹着。 “你这丫头。”江昭被刘环逗笑了,拿手点点刘环的头“走,我们去看看。” “张婆子,这便是吗?”江昭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站着的两排人。虽然是奴隶但是衣服干净面容整洁,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江大人,这些都是江南大灾活不下去,自己签了卖身契的和全家都死了,只剩下他们自个了,找到我这的,来历绝对清楚,江大人可以放心。”豪门贵府找奴才,第一个要求的便是来历,若是不清不楚的,或是个逆藏的逃犯,这可是大祸,不得不防。 江昭点点头,示意张婆子继续。 “您看,他们长的干干净净做个小厮婢女,带出门也有面子是不是?”张婆子献媚道 “而且他们做事麻利,不拖拉,绝对听话,女子有几个还会些捏针纺织,大人不必再找绣工了,男子会些花拳绣腿的,江府院子这么大有这么多宝贝,可得好好看着。他们虽不是家生子,那样从小养大,但是只要江大人买下他们她们就是您的了,也不见得没有家生子忠心。您看菊儿长的模样还算是清秀,您若是看上了收了房,老婆子我也不多加银子的。”张婆子捏着菊儿的下巴,挤眉弄眼得对江昭说。 菊儿?收房?江昭听到这话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不过还好,定力好。刘环听到这话,觉得好笑,不知女扮男装的公子抱着个女子是什么感觉? 江昭是一阵反感,这些人还不错,只是这人牙子惹人厌,江昭皱了皱眉头,指了前面一排的五个男子,后面的四个女子和两个老妇人,示意他们留下其余人可以退下去了。 刘环也讨厌那人的嘴脸,和她们一起退出正殿后赶紧把银子给那人牙子,让他们走了。 “我江昭把你们买了,你们以后就是江府的人了,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以后都得服从我的命令,你们明白吗?”江昭虽是一身青色笼纱直缀,骨架瘦小,但丝毫不妨碍他的威严。 站在底下的婢子奴才幸亏是皇帝派来的暗探,有的说不定还有官职在身呢,在江昭的官威下回答问题才可以如此流利自如。若是普通的奴隶,看到江昭的神仙风韵,那能从容。 可惜江昭没办过这种事,刘环是小丫头一个,郭嫂更没有经验。所以才能让他们一个个蒙混过关。 “奴婢、奴才们明白。” 江昭看了看底下恭敬回答的人,心想,虽然牙婆子做人不怎么样,调教人可是有的一手。 “不管你们以前叫什么,进了江府就得有新的名字。”江昭吹了吹浮在茶水面上的茶叶,等着他们的话。 “奴婢、奴才请主子赐名。”众奴隶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江昭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 千山鸟飞绝,万经人踪灭,孤舟蓑立翁,独钓寒江雪。 江昭指着前面的五个男子说“你们的名就是独、钓、寒、江、雪吧!”江昭说完,又指了指后面的四个女子“你们便叫梅、兰、竹、菊,既然你们是冬季进入江府的,你们就姓冬,如何?” “谢主子赐名!”独钓寒江雪和梅兰竹菊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江昭又给后面的两个妇人取名,一个叫冬耕一个叫冬织。 冬织和冬耕去了厨房,独钓寒江雪两个加旺财看门,两个扫庭院,冬雪就在江昭出门的时候跟着办事,刘环毕竟是个女子有时候办事不方便。至于梅兰竹菊就跟着刘环了。他们平常住在外院,一般不进内院。 “公子,你看环儿这样安排可好?”刘环拿这木齿梳,一下下的梳着江昭长及腰间的秀发,这样好的头发不梳个髻真是可惜了。 “很好,环儿你办事,有时候我也是放心的。夫人过些日子就要来了,你派人找些红豆苗,等夫人来了,开春就种上,夫人离不开它。”江昭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 “公子,什么叫有时候啊?哼,不过环儿知道了一定给夫人把红豆苗准备好。”刘环放下梳子,两根手指代替江昭的,给他揉太阳穴。 “暗九,你们进江府如何了?”皇帝的一天一半的时间都在批奏折,皇上按了按头,有点头昏脑胀。 暗九跪在地上,面无表情“我们的人共十一人混进江府。” “哦?江昭给你们赐了什么名?”皇帝又问。 “臣的是冬雪,其余人分别是独钓寒江梅兰竹菊耕织。都姓冬。” 皇帝看了暗九一眼“冬雪和你的表情一样的冷,很适合你。不过你在江府可不能板着张脸。孤舟蓑立翁,独钓寒江雪,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耕织乃百姓之本。” 皇帝说完,想了想又问“江府,最近有什么事吗?” “禀皇上,刘环让臣等打听那有红豆苗,说江夫人独喜欢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透骨相思知不知?相思红豆啊!你们去找名贵的易栽易活的。”江固的一生,有个好儿子,一个好夫人。 “是。” “你下去吧!”皇帝说。 暗九退出宫殿后就施展轻功,飞出皇宫,回到江府。 第二十章江母入京 临近新年,皇帝从暗卫那得知江夫人来京,江昭与江夫人很长时间未见,皇帝体恤,就顺嘴下了件口谕,让江昭明年开春再去国子监任职。 所以江昭自从接了圣旨后就一直在江府待着,看看书,描描贴,呃,祸害祸害梅花。 新的江府有个梅园,江府的主人江昭又是一个风雅之人,踏雪寻梅这种雅事,江昭以前没少干,现在更是没少干,天天带着梅兰竹菊和刘环采梅集雪泡茶。 韩国公府离江府不远,韩嵩沐休的时候会经常来江府坐坐,谈诗论画品茶。来的时候还不忘买些鸡腿给旺财,现在旺财看见韩嵩就会摇尾巴,把刘环气的直翻白眼。 孟骏有时候也会来只是他话比较少,通常是个不被注意的存在。 腊八腊八,冻掉下巴。这一天冬阳像个镜子挂在空中,不耀眼,也没有说的那么冷。 江昭前几日接到母亲的信,说今日会到京城。江昭一早,祭过灶王之后留下郭嫂煮腊八粥,带上其余几人就去南门接母亲。 江昭今日头戴漆纱笼冠,身穿胭脂红的袍襦,身披白色狐裘,明眸皓齿,巧笑嫣然,骑马在人群中行走,身后跟着梅兰竹菊刘环和独钓寒江雪,男女各一列,一字排开都是俊男美女。不得不让世人哀叹上天不公啊! 你在桥上看风景,我在窗前看你。江昭正好路过凝墨阁,凝墨阁大部分的书生士子们都趴在窗前看着这对人马。 自从殿试之后,江昭韩嵩成了多少读书人的榜样,多少闺房女子的梦中情人?两者江昭更甚。凝墨阁又是天下文人雅士的聚集之地,而今江昭从窗子而过,那能不引起围观,若不是江昭身后有独钓寒江雪在冷冷的注视着他们,他们都要现场问江昭要墨宝了。 榜下捉婿已经是历代春闱的一个传统项目,只可惜此次春闱,状元年龄已大,榜眼家大势大一般人家看不上,这个貌似神人的探花总可以吧?可惜他以年龄太小为借口势死不愿。哎,这另多少待嫁女子捶胸顿足,不思茶饭,感叹自己生不逢时啊。 江昭这个让人恨又让人爱的家伙此时正现在南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自家的母亲的到来呢! 刚刚太阳还挂在空中,现在就北风呼啸大雪飘飘,在这严峻的天气下,没想到南门的人越聚越多,这真是怪事,像东风和煦的时候人都全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哦~,难怪,看他们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都为了一睹江昭的容颜啊! “公子,公子,你看那是不是夫人的马车?”刘环激动的指着前方正在行使的人马说。 江昭双目远眺,果然马车越走越近,一马当先的便是刘管家,后面一辆马车,几个护院。 “驾!”江昭朝马屁股轻轻甩了一鞭,马似乎是能体会江昭急切的心情,撒开蹄子,飞快的向马车狂奔去。 江昭到马车前面给刘管家点了点头,翻身下马,跪在马车前“孩儿见过母亲!”声音激动又急切。 江母掀开车帘,看着江昭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昭儿你瘦了,地上凉,你赶紧起来吧!” “是,母亲。”江昭磕了个头,站起来,翻身上马,带着众人往江府去。 “见过夫人!”梅兰竹菊等人跪在厅中,齐齐向江母行礼,这江夫人举止优雅,虽是半老徐娘之姿,但浑身上下的这通气派也不是普通妇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你们都起吧!”江母抬抬手,示意。 “谢夫人。”众人再次磕头站起。 江昭做在江母身旁,笑着说:“母亲,这是梅兰竹菊和独钓寒江雪耕织,进府时,孩儿买下的。” “夫人万福。”众人再次跪拜。 “快起,快起!”江母笑着说“快过年了,给你们点喜钱,添添喜气,就当提前给你们压岁钱了。”江母的贴身丫鬟香草把一个个荷包递到她们手上。 那些暗卫不感动是假的,他们都是孤儿,自小孤苦伶仃,忍冻挨饿,被皇家暗卫组织选中之后虽然再也没有受过冻挨过饿,但天天刀剑火影的,荷包里的银子不多,可那是他们人生的第一份压岁钱啊! “母亲,这是虎子。”江昭招了招手,小虎子跑上前来,江昭拉着虎子的手“这是去年孩子才考中时,第一次去办公时遇见正在逃难的他们,孩儿看着他们可怜然后收留了。当时虎子才这么高,现在都这么高了”江昭笑着比划了一下,捏捏虎子圆圆的脸蛋。 “见过夫人”小虎怯生生的说。 小虎子现在白白嫩嫩的,扎个冲天辫,大大的双眼,水灵灵的,又是一身大红色衣服,就像是门画上贴的迎春娃娃,别提多可爱啦! “昭儿做的对。”江母笑笑的拉着虎子的手,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递到虎子手上“虎子虎子的叫多不好听,这孩子有没有大名?” “夫人,我们一家没读过书,请夫人赐名吧?”郭嫂子在后面跪在地上说,看的出来江夫人是真的喜欢虎子,若是江夫人能…… “这是?”江母疑惑的看着江昭。 “这是虎子的娘。”江昭回答。 “你夫家姓什么?”江母怜爱的摸摸虎子的头问。 “奴夫家姓郭。” 江母听见郭嫂子自称奴,皱了皱眉头“你是我们江家收留的不是买的,不必自降身份。你起来吧”江母看着小虎子笑了笑“我还想着虎子还可以入仕读书呢!” 郭嫂子听见江母这样说赶紧跪在地上,使劲的磕头“谢夫人公子的大恩大德,谢夫人,谢公子。” 江母示意香草把郭嫂子扶起来。 “如果入仕读书的话,虎子这个名字可不行。” 江母有自己的思量:江昭始终是个女子,将来若是有机会恢复女子之名,有个依靠,也好嫁人。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安就好。 “瑞雪兆丰年,就叫郭瑞吧!”江母看着门外大雪纷飞。 “谢夫人赐名。” “母亲~”下人都下去了之后,江昭窝在江母身边,给江母敲敲腿。“母亲一路辛苦了。” “这一路走的不快,一点都不累。”江母摸摸江昭的脸说“昭儿又瘦了,是不是很累?若累的话,就辞官,你父亲虽然辞世的早,但留下的几亩薄田还是能生活的好的。” “母亲,孩儿不累。”江昭头枕在江母的膝盖上。 “不累就好。”江母的手慢慢的拂过江昭的鬓发,想起以前未嫁时,自己也这样靠在母亲怀里撒娇。现在丈夫早早就去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孤儿寡母的。 第二十一章一见花开 “昭儿,你这个宅子是皇上赐的吗?”江母轻声问。这个宅子的规制太高……昭儿住及其不合适。 当初建这个王府,轰动一时,几个老臣轮番劝诫说皇子还未出生成年不合礼制,但最终还是没有打消先皇的念头,王府如期建好,只是那个深受先皇宠爱的小皇子刚出生就夭折了。 蕙昭帝现在也只有两个皇子而已。大皇子在蕙昭帝还未做皇帝的时候就已经诞下了,应该只比昭儿小两岁才是。二皇子是皇帝登位很多年之后,体弱多病的皇后历经辛苦为皇上生下的。听说皇上很喜欢,整日带在身边,有空了便亲自教导。 多年未来京城,好多事,都不记得了,老了不中用了。江母,感叹,时光易逝啊! “是啊!是孩儿江南治水有功皇上赏的呢!母亲,你说我有没有父亲做的好?父亲如果在世会不会夸我?”江昭抬起头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江母,希望江母能告诉他,他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会怎么和他相处,会不会赞扬他。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都希望从小有父亲陪在身边,陪着自己长大,让自己成长为他的骄傲。江昭也是。 可是当江昭看见母亲的美目里有泪水后,就后悔问这个问题了,在母亲面前提父亲途惹母亲伤心。 “母亲,对不起,我不问了。”江昭拿手帕给母亲擦去眼角的泪水,“母亲,我让刘环买来了许多红豆苗,明年开春我们在这种满红豆。好不好?” 江母看着江昭这张极像丈夫的脸,双手捧着“如果你父亲还在世的话肯定会因为你做的这些利民利国的事,叫上几个好友,到酒馆喝上几壶酒,高兴的酩酊大醉的。” 如果你父亲还在事的话,定不会让你抛头露面,女扮男装独自称起门楣的。他会亲手教你写字画画,会把你惯着也管着,会让你绕着他撒娇,不必这么坚强,因为有他在。可是他不在…… 江母的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拍在江昭背上。目光深远,不知道想些什么。 “公子,公子有急召!”刘环急匆匆的喊。 “什么事?”江昭急匆匆的抬起头来,擦擦脸蛋上的湿意。江母也看着刘环。 “公子,是皇上急召。”刘环刚从外院跑进来,现在从江府前院到后院都得坐软轿,刘环嫌弃软轿浪费时间,害怕耽误了大事,便一路狂奔了过来,现在还气喘吁吁。还好刘环这是在江府,若是在别人的府邸做丫鬟,这样早就仗毙了。 江昭听了这话连忙站来,说:“换官服,准备进宫。” “公子,传旨的天使说,事情紧急,皇上还等着,不需要遵守这些襦节,让您赶快进宫。”环儿说。 “母亲我走了。” “去吧!” 江昭听了这话,就快步出府,骑马就往宫里去,冬雪紧跟其后。 一路雪未停。 江昭赶时间,不一会就到宫门口,他翻身下马,把马的缰绳扔给冬雪,把腰牌拿出来,递给守门的士兵。经过同意后,江昭还来不急把它装入袖口,就奔皇上寝宫就去。 第二十二章一见花来(二) 江昭走到皇帝寝宫门口的时,直接就进去了,侍卫太监们可能事先得到消息了,并未阻拦。 “臣参见皇上~”江昭透过层层的帷帘,看见皇帝高大的身影旁还跪了一个身穿白色直缀的少年。 “进来吧!”皇帝听见江昭的声音,语调柔和不少,但是他对着白衣少年却恶狠狠的“至于你,滚去雪地里跪着,不想明白就不要起来。”皇帝的鹰目直直的射向少年。少年未敢抬头,低着头自己掀开帷帘走出来。 少年越走越近,在注意到江昭时,抬起头来胆怯的看了一眼,又赶快低下头去。江昭还未来的及,只看见少年落寞的身影。 “不知皇上宣微臣进宫所谓何事?”江昭偷偷的摸摸腿下的地毯,看来是纯羊毛的,软软的,谁出的主意铺的地毯,真是个造福那些给皇帝下跪的人。 皇帝看着江昭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和表情,就知道这个地毯铺对了。 “范陵递上来的折子。”皇帝从御案上拿起一本折子递给江昭“起来看吧!” 江昭越往后看嘴上的弧度越大,看完之后,江昭和上折子,双目灿若星辰,笑着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有何喜?”江昭那对小酒窝,看的皇帝心里痒痒的,真想尝尝看那酒窝甜不甜。 江昭伸出一个手指“其一今年夏天黄河水未曾泛滥;其二江南百姓秋收不错,可以安稳过冬;其三江南百姓安居乐业,社稷安稳,皇帝今年已如愿。” 皇帝笑着摇摇头“爱卿只猜对了一半?朕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还有?臣尽其所能,一定让皇上如愿以偿。”天大地大,皇上高兴最大。 “朕的这个心愿不急”这个心愿就是把你拆开一点一点的吞下肚去,让你彻底成为朕的。 “爱卿江南有功,想要什么赏赐,悉数说来。” “谢皇上,江南治水范大人功劳最大,要赏理应赏范大人。”更何况已经赏赐过我了。 “范陵年纪虽大了点,但老成持重,能力不错,朕已经升他为江南府知府。希望不要辜负朕的期望江南在会他的治理下重新变成鱼米之乡。” “既然你不说,朕就决定了,到时候可不许暗地里埋怨朕小气。今天腊八,赏你碗腊八粥!小锅子,差人拿两碗腊八粥来。”朕容易吗,我?想让你陪我吃碗腊八粥还得找个理由。 “是。”皇上你再赏我就只好抗旨了,一个宅子我住的都不安心。不过一碗腊八粥我还是可以接受的,腊八粥喝过就没了,再名贵,我也是买的起的。 送饭食的太监进来,揭开帘子的一角,江昭看见刚才那个赢弱的少年跪在雪地里,大雪还没停,他又是一身白衣,几乎快和整个大地融为一体了。江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刚才那个落寞的背影,让人很想疼惜。 江昭虽然知道皇家的事,少过问好。可是不忍心少年受苦:“皇上,跪在雪地里的是?” “那是大皇子。”皇帝一想到这个大皇子就生气,直皱眉头。 “大皇子?”江昭微微惊讶。虎毒尚且不食子。大皇子犯了什么错竟然被罚跪在雪地?就不怕冻残了? 第二十三章一见花开(三) “大皇子犯了何错?” 若是普通臣子这样问皇帝,皇帝不杀了他也让人把他打个半死。奈何那个人是江昭,是皇上心心念念的人。 “吃粥。”皇帝未应声,直接示意郭公公把碗递给江昭。 江昭接过,突然想到“皇上,微臣若是去国子监任职,三品司业,微臣也是大皇子的夫子?教不好,夫之错,有什么问题是不能给夫子说的呢?” “不是不愿告诉你,只是前日那个孽子领着官宦贵族子弟烧了祭酒的胡子。”皇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养不教父之过,更何况他们还是天下的表率。 “皇上,冬天雪地冰冷,还是让大皇子起来吧!”烧了胡子还可以长,冻残了腿就长不出来了。但也该罚。 看着皇帝黑着一张脸,江昭只好再说“皇帝一直提倡的是尊师重道,那有夫子来了不让大皇子相见服侍的道理。既然二皇子犯了错,何不让他在里面跪着,惩罚了他,也见了夫子,不损尊师重道之名。” 江昭一说完,才反应过来,大皇子是君他是臣,让皇子服侍他岂不是存心犯上?江昭的额头又冒冷汗。 “让那孽子进来。” 江昭看了看皇帝,皇帝似乎并未注意他的错误,心放下了一截。 “让你吃粥,你就吃粥,何必废话那么多呢!”皇帝瞪着江昭,江昭又是心惊,忙低头喝粥。 皇帝也是心堵,新年又要接见皇亲国戚,又要祭庙拜祖,趁着今天不忙,把江昭召进宫来,见见,缓解一下相思之意,谁知他三两句话不离别人,语言多次犯上。得多调教调教。 不过,皇帝又想了一下,江昭今年才十六,都说男人那地方不如女人,很容易坏的,他还小,为了以后的幸福,朕只看不吃行吧,皇帝看着江昭那眉眼如画,按耐不住。哎,都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和毛头小子似的。 站在殿中的少年注意到江昭善意的目光,他抬头对江昭一笑。 皇帝的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坚毅威严,不可反抗,而少年只有皇上的三分像,整个人面容柔和,就像轻风拂柳,蜻蜓点水似的,随时都会化了,融了,不存在了。 江昭在犯花痴的同时,注意到少年整个衣服都快湿了,腿上的都结了冰,大冬天的,这惩罚也太重了,就对着皇上说“皇帝,学生来见夫子那有衣衫不整的道理?” 皇帝在看到江昭一直盯着大皇子脸就一直不太好看了。听到江昭这样说,就直接让人下去了,人走时,还不忘说句,让他抄《礼记》一百遍。 皇帝想了想,江昭现在还没爱上他,若是让江昭知道他对他意图不轨,估计也就没有爱上的可能了。用权利强迫也可以,只是皇帝不愿,他想要让江昭心甘情愿…… 今天只是看看而已,皇帝心想。“今天天寒,喝杯酒暖暖身子吧。”皇帝让郭公公拿了一壶酒,然后亲自给江昭倒上。 江昭本就不善饮酒,可皇上亲手倒上的怎能不喝?江昭有点为难,可又想着一杯酒也没什么,就仰头喝下去了。 皇上又给江昭倒了第二杯,江昭觉得头越来越晕,正准备推辞,话还没说出口,就晕的趴桌子上了。 “你们都出去吧!”皇帝看江昭晕了,挥挥手,让那些碍事的人都下去。郭公公,一脸神秘莫测的笑,这是皇上让他第一次下药迷晕一个人,他得把这药收藏着,说不定还得在江大人身上用到。 皇帝一手揽着江昭的双腿,一手勾着他的脖子,打横把江昭抱了起来。放到龙床上。 小东西,以后我的龙床只有你能睡。皇帝轻轻在江昭耳边说着,顺便伸出舌头添了添江昭的耳珠。 皇上似乎不满足轻轻的添一下,嘴就上去使劲的捉弄,直到小小的耳珠变通红,才停嘴。小东西真香。 皇帝伸手把江昭头上的笼纱取下,长发在龙床是铺散开来,皇上转移阵地,不放过一处地方,亲过额头,眼角,鼻子,脸蛋,重点的是嘴唇。 皇帝看着江昭玫瑰般的红唇,回忆起了上次浅尝而止的滋味,他毫不犹豫就把嘴印了上去,不满足两个小小的唇瓣,他撬开江昭的嘴,灵活的长舌就钻了进去,一点点的侵占他嘴里的每一处。 第二十四章一见花开(四) 皇帝的舌头,完全填满了江昭的口腔,使江昭不能呼吸,皇帝感觉的江昭的不适,才停下,抬起头,看着被玩的肿胀起来的嘴唇,又狠狠的吻了几下。 皇帝的手划过江昭的脖子,摸着那个男子张喉结的地方,邪魅一笑,小东西,你发育真迟,想朕十四岁的时候就长喉结了呢!朕真想你永远都不长。 皇上细细的吻过江昭脖子上的每一处地方,每一处都印下他的味道。甜蜜的湿润布满脖子上的每寸肌肤,又仔细的不留任何痕迹。 附在江昭身上,皇帝感觉越来越热,下处的那个地方越来越硬,越变越大,皇帝的额头上已经微湿了,双手已经摸索着放在了江昭的腰带上,正准备用力解开,却又放下手。皇帝的头热汗越来越多,手又伸向江昭的腰带,却在还没碰到的时候放下手来,呢喃了一句:“江昭,朕真的不想再忍了。” 皇帝好像失去所有力气趴在江昭的胸口,嗅着江昭身上发出的幽幽体香,似空谷中的幽兰,让人流连忘返,淡雅清香,艳而不俗,甜而不腻。小东西,你让朕忍的好苦,不过迟早得让你帮朕泄火,今天就先放过你。 “小锅子,给朕滚过来。”皇帝从江昭身上爬起来,给江昭脱了长衫,把被子温柔的盖好。 “皇上?”郭公公急匆匆的小跑着进来。这年头,做太监太难了,哎。 “等会江昭醒了,你服侍他不准借他人之手。”皇帝说完就离开了寝殿。 “喳”郭公公应着。自从跟了皇上,就一直伺候皇上,还未伺候过任何人,更何况皇上穿衣吃饭又不是他亲自服侍,指挥小太监就好。现如今一把老骨头了,还得服侍江大人,以皇帝对待江大人的态度好,看来以后得罪谁都不要得罪江大人喽。郭公公抖抖浮尘,走到龙床旁边等着江昭醒过来。 再说,皇帝走出寝殿,直接就去了储绣宫。 “皇上?”皇上多日不来后宫,媚嫔看见皇上出现在自己的宫中即不敢相信又激动难耐。“参见皇上。”媚嫔看见真是皇上,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 媚嫔是几月前选秀才入宫的,模样自是不俗,她和江昭一样也很瘦弱,也有酒窝,可是就是没有江昭身上的灵气、风度、才学。 媚嫔一个媚字指的可不只是长相,还有那床上的技术。当初媚嫔侍寝,皇帝可是一连三天翻的都是她的牌子,位分进的如此之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媚嫔当初可是相当得宠,不过自从江昭回来了,皇帝就也歇了那个心思,天天想着如何把江昭搂在怀里,吃豆腐。要不是今天皇帝忍不了了,才不会到后宫来。 “朕多日不来,爱妃有没有想朕啊?”皇帝挑着媚嫔的下巴问。 “臣妾日日不是在思念皇上。”媚嫔的眼睛似乎会勾引人似的。 皇帝想到了江昭的眼。江昭的眼睛也长的媚,但媚中不俗,媚中也带纯洁和灵气,就像江昭永远不会做这么下流的动作。 “既然思念朕那还等什么?”皇帝拉着媚嫔的手直入后殿,宫女放下帘纬后,不一会就想起了衣服落地的声音。 “皇帝,你不要急,慢慢来。” “爱妃,来腿张开点,叫的再大声点” “啊,嗯~哼,皇上您好厉害啊!” “皇上,啊…皇………啊,您慢点。” “皇上……皇上……臣妾还想要,皇上臣妾想让你的大宝贝插臣妾的这儿,皇上您摸摸啊!它还想您呢!想的还一个劲的流花蜜呢!” “爱妃,你想要吗?小锅子,找几个侍卫,把媚嫔拖下去,赐给他们了。” “皇上饶命啊!皇上~皇上~” 皇帝看着媚嫔突然一阵恶心,心中再大的想法都消失殆尽了,为什么朕以前看着她还觉得是别样风情? “拖下去”皇帝厌恶的挥挥手。 “是。” 江昭揉了揉脑袋,一阵脑瓜子疼,睁开眼睛发现这不是新江府,也不是旧江府,又是龙床。江昭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 “公子,您既然醒了就睁开眼起来吧!等会宫门就下钥了。”这个小祖宗可真能睡,皇帝都进来看了两回了。 江昭听郭公公话中的意思就知道他又逃过了一劫。第二次睡龙床了,似乎除了皇上谁都没有他在龙床上睡得多吧?江昭坐起来突然发现头发散了,难道有人帮我打散了,那衣服?江昭一看,还好,只是脱了外衫,里散还在。顿时舒了口气。 “奴才服侍您更衣。”郭公公双手拉着长衫的一边准备给江昭穿。 郭公公敢服侍,他可不敢受。他连忙托词,一把手将衣裳抢过来,穿上,再以飞快的速度将头发整理好。 “多谢郭公公。宫门快下钥了,我就告辞了。” 江昭一个人的脚印撒在长长的甬道里,孤独,落寞一会会又被新雪所覆盖,这样的场景,似乎每一年都得有这样的经历。 “小锅子,给太医院赏点东西去。”皇帝想到江昭的红唇,太医院的药还可以,不一会就消肿了。 第二十五章国子监 飘飘洒洒的大雪下下停停,转眼间,江昭已经欢欢喜喜的过了大年,也与韩嵩他们厮混了好几次,更是收到了范陵从江南运过来的一小袋稻米,不意外是不可能的,范陵还不忘他这个看不顺眼的小友,恐怕更多是炫耀的成分吧!不过江昭还是满兴奋的,收成好,是百姓的福分。 这一天是江昭上任的日子,刚刚鸡鸣,江昭就已经准备妥当,带着冬雪,出门。 江府在南市,国子监在西市,距离不算近,难怪江昭要起那么早,天还未亮,马蹄声“得,得”的踏在青石板上,扰碎了谁的好梦?江昭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一轮明月还高高的挂在天边,到了国子监天就大亮了吧? 国子监街道旁排列着两行槐树,院内很是古槐参天,相传院中有棵古槐乃是上古大帝禹亲手栽植,树龄已有两千多年。 “面三槐,三公位焉”,槐树出来有招财进宝的寓意,还被视为“公卿大夫之树”。在国子监里广植槐树,喻示着监生们可以考中之意。 江昭到达国子监之时,天刚大亮,还未开课,便已听见院中读书声朗朗。 “立德、立言、立功,信今传后;有猷、有为、有守,修己治人。 江昭站在门下,轻轻吟诵。 “祭酒大人,下官是新上任的司业。姓江。”江昭将皇帝的旨意递给祭酒。 祭酒大人头发已花白,胡子都比范陵的胡子长,额头上有几道抬头纹,脸上皱纹也不少,睿智、稳重、仙风道骨、满腹经纶。 “原来是探花郎江大人,真是少年英才啊!” 祭酒大人并未接过圣旨,反而兴趣盎然的打量着江昭。 君子坦荡荡,祭酒大人的目光并未让江昭感到任何的不适,甚至体会的几分友好。 “祭酒大人妙赞了!”江昭笑着做了个揖。 祭酒摸着他的长胡子,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当初我和你父亲是忘年交,两人品酒,看花,赏画好不惬意,可惜……”祭酒摇摇头“往事如烟,不提也罢,还望小江大人没事了找老夫下下棋?” “小侄得空一定叨扰。” 庭前的迎春花已经开了,槐树也快长出新叶来了,红豆苗也该种了吧?江昭拿着本《礼记》从廊上走过注意到那一抹嫩黄正开的热烈。 江昭走进门,便看见窗口坐了个少年,少年依旧是一身白衣,柔弱而谦让。按说皇子应该都是骄傲任性唯我独尊的,这个大皇子却恰恰相反,敏感,没有安全感。 “夫子好!”一张张稚嫩的面孔,脆生生的声音,,江昭看着后面几个未站起来的学生,再想起之前祭酒大人提醒的话,王公大臣贵族子弟调皮一点、不服管教也不必惊讶。 “各位坐下吧!”江昭看了一眼后面那几位未站起来,笑着说。 “我是新来的司业,也是教你们《礼记》和《尚书》的夫子,夫子姓江,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江夫子,本夫子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江昭说完之后深深做了一揖。 然后江昭慢慢踱步走到那几位身边“来而不往非礼也。各位都是书香世家,莫非不懂?” 江昭从腰上解下新做的折扇,刷的打开,笑的是灿烂夺目。只见那扇面上画的是姹紫嫣红,清泉石上,明月高照。扇面下韩嵩两个字,写的是龙飞凤舞,比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两句题诗还耀眼。猜的没错,这是韩嵩送的新年礼。 其实韩嵩这人有很多怪癖,其中之一便是他给看的顺眼的人画画毫不吝啬,若是看不惯的就是一毛不拔,千金难买了。 江昭用的还甚顺手,扇骨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写画也是美的,就是这诗太别具一格了,将就将就用吧!江昭也不是挑剔的人。 “夫子好!”众位学生陆陆续续的站起来了。只是后面还有一位公子稳如泰山。 “请问您是?”江昭恭恭敬敬的站在那位公子面前。 “我乃是小侯爷司徒戬是也。” 江昭看着那小屁孩一脸傲世天下的表情,真想揍他一顿。不过,司徒?当年和爹爹一起殉职的骠骑大将军就是姓司徒,看来这个就是骠骑大将军之孙了吧!骠骑大将军死后,不到几年他唯一的儿子也因公殉职了,儿媳自杀殉情,全家只剩下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和一夜白头的大将军夫人。真是悲乎,哀乎? “本侯爷乃是武学世家,别用你们那套之乎者也烦我。” 被宠坏的孩子。 江昭直起腰“大家都坐下吧!” 江昭回到夫子应该站的地方,把扇子啪的一合,轻轻敲打着手掌,微笑着说:“夫子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江昭把手背到身后,在教室踱步“你们身份贵重又进入国子监学习,身上有着全家甚至全家族的希望,将来务必要进入朝堂,保家卫国或者是治国安民。那究竟是习武还是学习为官安民之道更能为整个国家所用?” 江昭的大眼睛盯着司徒戬,两个酒窝荡漾这“小侯爷你能否为我们解答这个问题?”臭小子,看在我们这么有缘,都是未见过父亲的人,姐姐一定要把你教导好。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习武打遍天下无敌手,哼。”看着那小屁孩一脸傲娇的表情,江昭心里直冒火。 “治国那用的着蛮力?” “难道就用那些之乎者也?”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 尚学堂里崇文尚武的吵成一团。 “大家安静” 江昭等大家都彻底安静下来了,抬手让大皇子回答。 “治国安民,文臣武官缺一不可。文臣,出谋略,使计策,使百姓生活富足。博古通今,造书讲学,有他们在世人才明世理。至于武官,训练军队,震慑帝国,守护国家安定。” 大皇子镇定自若的站起来,身形单薄,语调轻缓,却字字珠玑。 “大皇子回答的甚是在理。”江昭点点头,示意大皇子坐下。 “学武固然是好的,但是学文也不差,纵观天下豪杰之士必定是文武兼备。再坐的各位听说过不会武的文官,听说过不识字的大将军吗?” 江昭看着司徒戬头垂的低低的,便问“司徒小侯爷要做个只会武功的莽夫吗?” “当然不,我要做个和爷爷爹爹一样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司徒戬猛站起来,朗声说。 江昭听到这句话,鼻子有点酸,司徒戬也许不知道知他选的路多么的艰难,沙场上埋葬了多少忠骨,也许知道。 江昭想到了爹爹,江昭想和爹爹一样做个好官,就像司徒戬想和爷爷爹爹一样做个大将军。 第二十六章打群架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嗯,背的很好。” 在这教书,比以前去江南赈灾可轻松多了!这些少年虽然调皮,但这是官学,他们也不敢多放肆。唯一一个有能力放肆还话不多,也不爱动。为了这江昭没少头疼。一个皇子怎么这样的脾气?而那个司徒戬小侯爷则是爱疯爱闹停不下来的主。 江昭怀疑,祭酒大人让他来教他们完全是其余的夫子搞不定这小侯爷。不过也罢,就小侯爷和他这相似的人生,他都要把小侯爷掰到正路上去。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转眼间就的春天了,江昭看着那槐树渐渐长出细小的绿叶,母亲该栽红豆苗了吧? “司徒戬,你把大道之行也再背一遍。”那个小屁孩,最近还挺听话,就是太皮。 “是,夫子。大道之行也,天下……力…………是谓大同。” …… 下学了,学子们归家的归家,回寝室的回寝室,在庭院内苦学的也不少。江昭正准备和冬雪归家,就听见墙外一阵喧闹还夹杂着哭声,很不幸江昭还听见小侯爷司徒戬那小屁孩嚣张跋扈还比较愤怒的声音。 江昭走过门便看见霸气小侯爷脚踩着另一个小孩的背,那小孩道歉之声不绝于耳,可司徒戬仍然无动于衷。旁边围满了人,起哄幸灾乐祸的,跪地求饶的。 “司徒戬你在干嘛?”这个司徒戬三天不教训,就会上房揭瓦吧! “把你的脚拿下来!”江昭威严的命令着。 “不”司徒戬倔强的看着江昭,硬是不松脚。 “你不听夫子的话了吗?” “我……不松,我还要揍他。”司徒戬一脚就向那小孩身上替去,那一脚力气可不小,就在快要踢上的时候,江昭一把把司徒戬拉开,可是司徒戬正是半大小子,力气不小,手往后一掀差点把江昭瘦弱的身子骨掀地上。幸好大皇子在后面扶了一把。 “你们去把司徒戬给我拉开” 司徒戬看到他把江昭差点摔到地上了,眼里有一丝懊悔刚才的力气用大了。当看到江昭站稳之后,又恢复到当初那个倔强别扭的小孩。 旁边的人好不容易才把司徒戬拉开,江昭看到司徒戬那不服气的可恶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说,你问什么打他?”江昭指着刚被扶起来的孩子问司徒戬。 “哼。”司徒戬理都不理,转过头去。 江昭瞪了司徒戬一眼,蹲下来拿着帕子擦那孩子脸上的泥土。“告诉夫子司徒戬为什么打你?” 那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过……就……说了……了一句……没有父亲的孩子都是野孩子”那孩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江昭,以为江昭会帮着他出头。 听到这话手顿时僵硬了,拿帕子的手也就停在了那孩子的脸上,一动不动。 “江昭没有爹爹……江昭是野孩子。” “江昭是野孩子……我们不和他玩。” 江昭想到了小时候,也有很多人那样说他,他很生气,也想揍他们,可是他打不过,常常被他们打,以后他再也不出门了,就在书房拼命读书,读父亲读过的书。 江昭定了定情绪,收回帕子,站起来。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那孩子不带一点表情问:“你当时是不是说的是司徒戬是野孩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小孩也一样。 司徒戬听到这句话,年轻的脸上装满了落寞。 看着那孩子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江昭转身退出他们中间,看着天空,天阴了,要下雨了,估计是小雨吧?春天来了,就不会下雪了。“司徒戬,你要揍就揍吧!有什么事,我顶着。” 司徒戬直接就愣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昭的背影,未动。 “你们都是尚学堂的学子,那有同窗打架不帮忙的道理,只要不打死,其余有夫子。” 江昭摇着扇子,感受这春雨,飘飘洒洒,如丝线密织,掉在脸上身上凉凉的。 “停!”江昭看那小孩没有力气反抗了,应该记住教训了吧? “冬雪,你把这孩子送回他家。并告诉他家父母,出言不逊的人,我江昭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要告御状什么的,我江昭等着。”江昭还是那副风清云淡的样子,可这话却不是那么淡然,一腔的傲气,别说有时候江昭就是这么霸气。 “是。”冬雪抱着那孩子走了。 围观的人也走了,只剩下尚学堂的学子,江昭笑着说“大家今天都做的很好。”江昭又想到今天回府,明天沐休,后天估计他就得上金銮殿了吧?能进国子监的学子,家里都不是好惹的。 “哦,对了,明天沐休,你们若是无事,可去夫子家哦!”环儿买了那么多的红豆树苗,江府又大,若种满的话,就靠府里的几个?不知何日去了,母亲不能太累,还不如让学习去帮帮忙,府里好久没热闹了,说不定了母亲会很高兴。 “天晚了,夫子该归家了。你们也散了吧!” “小侯爷,我还有事问你。” 江昭在前面走,司徒戬规理矩步的跟着。 “夫子。”大皇子低头做了一揖。 大皇子站在站在脏乱的马厩等着江昭,大皇子虽没有皇帝胆识谋略,到也是一个玉树临风的贵公子一枚,只是性格太过懦弱,没有皇子气度。 “嗯”江昭点头回礼。 “夫子要归家,不知二位公子去何处?” 江昭看着司徒戬和大皇子,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并未说话。 “不如同行。你们今晚就在江府就寝吧!”江昭翻身上马“正好,夫子还有些学问要教授与你们。” 若是司徒戬和大皇子的性格能各自分给对方一点就好了。 司徒戬听到这话,脸上密布的乌云马上就散了。高兴的一个旋转就坐在马上。不用面对祖母的唠叨了。“你们都去回府禀告一声,就说小爷今晚不回府了。”小厮应声而走。 大皇子虽然不像司徒戬一样立马把笑脸挂在脸上,但眼睛却明亮了很多。可在看到司徒戬翻身上马时眼睛又暗淡下来了。 大皇子性格敏感,所以江昭不得不经常注意他,便察觉了。 江昭把手递给大皇子,“大皇子,今天夫子教你骑马。” 江昭笑着看着大皇子,给予鼓励。大皇子把手伸过去,握住江昭的,江昭与大皇子两人一用力,就坐到马背上。 江昭心无旁骛,大皇子只觉的这支拉他的手很纤细,似乎比他的手还小,但是很温暖。 两匹马奔驰而出,一匹马在后面悠闲的边走边吃草,一匹马在前面,马上的声音飘飘出好远。 “夫子,是个读书人,只会读书骑马,当初学骑马只是想着以后可以一壶酒一匹马走遍天下。” “夫子,到时候可不可以带上我啊!”大皇子问。 “你学好骑马了就带你。”江昭笑着说。 “夫子,夫子,我也要去。”后面的一匹马追上来,马上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急忙说。 …… 咋们再说另一头,冬雪把那个孩子送回家后,顺道就回宫述职了。不用说,江昭这几天的事,事无巨细的皇帝都知道了。 第二十七相思红豆树 昨晚,细雨下了一夜,打开门便闻到空气中温润的泥土的气息,江昭深深地吸了口气。 “环儿,把司徒戬和司马钰给我找过来。” 两人随江昭进江府时,江昭只介绍说那是他的两个学子。脱去小侯爷和大皇子的身份,做一次普通的学子,也当一次生活体验了罢。 不过皇帝派来的暗卫恐怕是比他们自己都熟悉他们的身份吧!也只是江府原来的下人不知道。 江昭沿着小径,一步步的向花园深处走去。初春的园子,没有姹紫嫣红,也不是枯黄一片,而是满眼的嫩芽。不是蜂舞蝶戏的热闹,却有蓬勃的生命力,一点点的生长,然后喷渤而出。 “夫子。”司徒戬和司马钰一齐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昨晚可歇息好?”江昭问。 “甚好。”大皇子司马钰回。 “不能辜负好晨光,我们边走边说吧!”江昭看了看四周率先往春深处走去。 “司徒戬,你知错了吗?” 江昭这句话可把司徒戬问蒙了,他除了昨天打架没干坏事啊? “学生不知。” “你生性鲁莽冲动,你以为昨天我让你打了他你就没错吗?”其实江昭也有点后悔昨日的冲动了,若是明日那孩子的父母真把他告上金銮殿,皇帝一生气把他罢官了,他不就对不起父亲了吗? “要想成大事者,要先忍得了不能忍。天将降大任者,必先苦其心志。”江昭告诉司徒戬其实也是告诉自己。“既然你不知错,夫子罚你你可认?” “任凭夫子责罚。”司徒戬乖乖的低着头,认错。 估计司徒戬小侯爷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听过别人的话了吧!江昭可是第一个。 “司马钰,你知不知错?”江昭转头问大皇子。 “夫子,学生不知错在何处?”大皇子一副诚恳的请教的模样,把江昭看的都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对不起大皇子。 “你是个皇子,脾气太好了可不行。做皇子,首先得有威严,才能震慑住别人。”江昭看着大皇子软弱的样子,就忍不住说两句。本来他也可以不说不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舍不得,舍不得看着他这么弱小,照顾不好自己。不过也不能多说,毕竟皇权…… “夫子罚你你可认?” “学生该罚。” 天不早了,江昭看着天边,太阳露出了半张脸。“去吃早饭吧!吃过再罚。” 江昭家的早饭并不丰盛,粥和小菜,馒头。那两人吃的却很香,也许是人多热闹,有人情味,不像他们家满桌的美味佳肴却只有一个两个人,好胃口,也没了。 吃过饭,司徒戬和司马钰两人回房间换上了粗布衣裳,第一次穿,两人还是很新鲜的。 换好衣服后,两人来到夫子所说的前院,只见前院仆人都是一身简衣,手里拿着农具,院子里堆满了树苗。 这是干嘛? 江昭也来了,看了那俩一眼,不愧都是贵族子弟,就算是普通的衣服,也让他们穿出了贵气。江昭满眼的欣赏。 而江昭自己就算一袭木钗粗布依然掩不了那一身的风华绝代。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这是一个好季节,整个江府内都种上红豆苗可是个大工程,刘管家现在开始吧!”江昭现在台阶上说。 “开工喽!”随着刘管家的一声高喊,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拿农具,扛树苗,有条不紊。 就连小小的郭瑞也穿了身粗布衣裳垫着一棵小树苗,带着旺财去种树去了。 “昭儿,何必费心呢?”江母见众人都离开了院子,和江昭走进屋内说。 “母亲”江昭抱着江母的胳膊笑着说,“女儿知道母亲的心思。而且女儿也喜欢相思树啊!女儿还等着有心上人的时候能亲手从女儿种的相思树上摘下相思红豆送与他做定情信物呢!” “你真不害臊。”江母的手刮了下江昭的鼻子,满眼的溺宠。 女儿?转身回来想找江昭问问题的司马钰站在门口,保持着正在敲门的姿势,女儿?夫子是女子?司马钰有点反应不过来,心里似乎是欣喜,似乎是别的些什么。昨天夫子还亲自教他骑马,夫子还握过我的手,司马钰嫩白的脸蛋有点泛红。 可是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这可是欺君之罪,要灭九族的。 司马钰落慌而逃,我到底要不要告诉父皇?司马钰想。 不,不要,夫子入朝为官一定是逼不得已,更何况世上所有人,就夫子对我最好给过我温暖,就像他的手。从上次在皇宫遇到夫子开始,一直都是。而且夫子是好人。我一定要保护夫子! 第二十八章素衣入金銮 经过尚学堂,刘管家等人一天的忙碌,江府已经遍植相思树。 众人困乏早已安歇,而江昭还再书房对月…品茶。 只见他眉头不展,有愁在心头。 前天那孩子被冬雪送回家之后,他的家人就连忙去请大夫。虽无性命之忧,但把胳膊打骨折了,身上多处小伤。伤筋动骨一百天…… 更何况那孩子的父亲还是大理寺少卿贺书豪。这位贺大人偷奸耍滑,阿谀奉承,狐假虎威,胡搅蛮缠是出了名的,护短也是出了名的。按说他这样的人做官不可能做到正四品吧!可无奈,人家有个好父亲好姐姐,父亲是前太子太傅,皇帝的老师。虽未等到皇帝登基就去世了,但姐姐嫁与当时的太子,太子登基后就封为皇后了。 皇后贤良淑德,深明大义未嫁之前也是一代才女,可惜体弱多病。产二皇子时,元气大伤,之后更是终日卧床不起。 对于这个弟弟,皇后也是殊于管教,才养成了这个性格。 金銮殿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启禀皇上,臣有事奏。” 开始上朝的时候,皇帝以为贺书豪立马就会出来状告江昭没想到这家伙还停沉住气的。现在才出来。 “皇上。”贺书豪行个大礼,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皇上,求您做主啊!皇上~” 看着贺书豪额头附在地上,似乎它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皇帝烦恼的捏了捏眉间,堂堂的大理寺少卿除了干这种事,别的竟一无是处。想罢官,却不能罢。 “发生了何事?从头慢慢道来。”皇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贺书豪,不怒自威。 “皇上!”贺书豪跪在地上,老泪滚滚。“皇帝,太子监司业江昭前日纠集尚学堂的学子,几十人打我儿一人,把我儿打成重伤,危在旦夕,啊,皇上!” 冬雪已经将事情的来因后果原原本本的禀告给了皇帝,自然皇上对贺书豪这夸大了的说法嗤之以鼻,毫不苟同。当然,样子还是要做的,毕竟下方跪的人,若以民间算,还是他大舅子,重伤的人还是他侄子。 “多日未见贺霸,怎遭此大劫?”皇帝满脸痛惜,皇宫永远不缺少会演戏的人,皇上更是其中的高手,稳坐江山这么多年,能力自然不可小觑。只是不知道英雄的铁血会为谁柔情? “郭公公,赶快让太医院找个管用的太医赶紧看看去,别延误了病情。” 贺书豪见此状,立马出声阻止“多谢皇帝百忙之中还抽时间关心小儿,臣不敢劳烦郭公公和太子,犬子经过昨天一天的诊断与抢救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江昭做为国子监的司业,做出如此恶劣之事,必须严惩,皇上。” 瞧,不论前面流了多少眼泪,费了多少唾沫,都是为了最后这句做铺垫。 皇帝摸了摸下巴,正想着怎样帮江昭解决这个麻烦。小东西太调皮了。 贺书豪见皇帝无动于衷不免有点心急“江昭作为众学子的夫子,不仅不修身养性还教唆学子惹事生非,持强凌弱,难为表率。请皇上为我儿作主,为国子监的学子作主,为像臣这样的父母做主。” 这个问题就差提升到国家的高度了,这个贺书豪不太看的起自己了。皇帝心里有点恼怒。 “皇上,臣认为江司业做事兢兢业业,此事不可能为江司业所为。”若是皇帝听信了贺大人的说法,江昭轻则降职,重则外放还要受些皮肉之苦,再者江昭也不是冲动之人,孟骏不忍江昭被诬蔑,便上前一步,替江昭洗冤。 只是孟骏不知道,一个人无论平时多么的冷静,只要遇见碰触伤口的事,立马会变成柞毛的狮子,疯狂的进攻触碰伤口的人。冷静自然就不复存在。 一个小小的六品官还敢质疑他的话,贺书豪虽为大理寺少卿,这判案的本事没练出来,口才倒是不错,小人气势也不小“不是江昭所为?我儿身上的伤口就是证据,国子监的学生就是证人?哼。”贺书豪轻蔑的看了孟骏一眼。 贺书豪一派见皇帝久久未做决定,等不及了。 “皇上再任这黄口小儿做国子监的司业,为众学子的夫子,我儿受委屈事小,误导学子事大啊!” “皇上,此人若再做学子的老师,长此以往,朝廷将再无人才。” “长此以往,谁家的孩子还敢往外面带?” “望皇帝,体恤臣的一片忠心。” “皇上,再任江昭那奸臣当道,国将不国……” “啪”皇帝将手上正拿的一份奏折往桌子上一拍,国将不国?这些人说的什么话,要不是看再皇后面子上,这些人不知道贬谪多少次了。 孟骏是个武官,自然说不过这些天天舞文弄墨,耍耍嘴皮子的文官,听到皇上拍桌子的声音,还以为江昭得遭罪了,心里又是一跳,满是为江昭担忧。 孟骏看了看韩嵩以前站的位置,韩嵩不知昨晚又醉倒在那个温柔乡,连早朝都忘了上。 重罚江昭,自己肯定舍不得,更舍不得江昭受皮肉之苦,江昭那白嫩嫩的皮肤只有自己可以摸,板子什么的,不适合,若是罚他让朕好好的亲几下倒是可以,不过只是想想罢了。皇帝正在苦恼怎么让贺书豪平怒的时候,一身白衣的江昭拉着同样一身白衣的小侯爷司徒戬从门口缓缓而来。 粗布白衣,哭过红红的眼睛,我见犹怜,要不是有这么多大臣再场,皇帝都想有过去紧紧的拥住他,把他抱在怀里,好好的疼惜。天知道此刻的江昭仿佛就像个妖精,柔弱的妖精,不知道激起了现场多少男人的保护欲。 皇帝看着江昭拉着别人的手,在看看底下人眼神里的东西,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窥探了的感觉,想把他藏起来。但是他是个皇帝,江昭也不是个物啊。 “臣,江昭。”“臣,司徒戬。参见皇上。” 两人双双跪在地上。“臣江昭带着学生司徒戬前来请罪。” 这时,有些人都反应过来了,这两人披麻戴孝进金銮殿?除了历代皇帝去世,别人谁还能有这个待遇,他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而贺书豪看着满身白衣的他们,以为他又抓住江昭的一个把柄,准备奏明,谁知皇上就没空礼他,现在皇上所有的心思都在江昭身上,想替江昭抹去眼角的泪花。 “皇上,臣和司徒戬今日前来,不是以宋国之臣的身份,而且以江固之子,骠骑大将军司徒剑之孙的身份前来。”江昭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软软的揉揉的,听的人心里痒痒的。虽不铿锵有力,但也不能叫人忽视。 当年若是祁连山一役失败,宋国不知还在不在。 “前日,臣带着尚学堂的学子将尚思堂的贺霸也就是大理寺少卿贺书豪的儿子打了,是臣的不是,臣认错。皇上怎么罚,贺大人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江昭眼角的泪滚滚而下。上天作证,江昭说话有鼻音是因为之前感冒了,流泪是因为他上殿只是把大葱往眼角旁抹多了而已。 “只是,我想请贺大人的儿子贺霸给我与司徒戬道歉,这样我死也瞑目了。”江昭平淡的说出这句话,不得不说,江昭也是个演戏高手。 “我儿凭什么给你道歉?”江昭听到贺书豪在金銮殿中都可以说出这样傲慢的话,江昭也不由的想给他伸个大拇指,真白痴还是假白痴?金銮殿皇上还没有发话,岂有他说话的份? “凭十六年前,我父亲死于祁连山,我家破,司徒戬爷爷死于祁连山,他人亡,凭你家公子说我们野孩子,凭当年祁连山一战,死于战场的士兵,留下了多少和我们一样家破人亡的孩子。” 江昭越说眼泪就越流越快,越来越哽咽“我想知道,我们英雄的后代就是如此受尊敬的吗?我们是野孩子?” 皇帝现在就想把江昭抱怀里,好好的安慰。 “求皇上作主。” 江昭重重的磕在地面上,“咚”的一声响,好像敲起了众人心里的鼔。 “贺书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就算有,朕也不会让你说出口。皇帝心想“既然两人都有错,那就过错相抵。” “皇~” 贺书豪还未说,皇帝就接着“在国子监集众打架恶劣,再罚江昭每逢休沐在宫中藏书楼整理古籍,卿可觉得罚的有礼?” 在藏书楼,就可以时时见到江昭了。 “皇上圣明。” 第二十九章吐露心迹 金銮殿的热闹如潮水般褪去,江昭锤着腿被司徒戬扶着吃力的站起来。 “夫子,对不起,让您受累了。”司徒戬低声愧疚的说。 “男子汉,别畏头畏尾的。况且你也没错,贺霸是我让你们打的,他也该打!”江昭笑着安慰司徒戬。 达官贵人退去,金銮殿一片空旷,江昭的声音传的格外清晰悠远。司徒戬扶着江昭一步步的向门外广阔的天地挪移。 “原来夫子的父亲是当年的少年尚书江固啊!夫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将来也要比爷爷还厉害,金戈铁马,驰骋沙场,保卫国家,若陈国再来进犯,我定杀的他们片甲不留。”司徒戬信誓旦旦的,脸上挂着笑容,仿佛已经手握千军万马。 看着他眼中散发的光芒,江昭心里暖暖的,骠骑大将军有个好孙子,他爹爹也不差,有个他这样的好儿子。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和以前那样胡闹了。” 江昭抬起腿正准备跨过门槛,可司徒戬的手不知道怎么突如其来的一松,江昭毫无防备,一个不稳,向前摔去。 江昭想抓住已经来不及了,他无奈的只好捂住眼睛,做好心里准备迎接这无妄之灾,却在即将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一个粗壮有力的胳膊把他紧紧抓住,拉入怀中。 江昭感到安稳的站立了,张开大眼睛,面前,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冕旒上的玉珠还在摇摇晃晃摆个不停,啊,皇上?江昭收回趴在皇帝胸口龙头上的手,赶紧跪下来。 刚刚才解放的膝盖又要受苦了,这不是最痛苦的,痛苦的是刚刚皇帝英雄救美女,不对救美男时,江昭感到的惊悚。他手摸了皇帝的胸?据说,皇帝的身体不能随便摸的,那摸的坎那。江昭恋恋不舍的看了眼他的手……我不是故意的皇上不会那么暴力的是吧?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江昭,他刚刚那么迅速的躲开,不让朕碰触,却让司徒戬扶着他的手。朕是多可怕?让他如此厌恶?避如蛇蝎? 对啊!朕是男子恋上同样是男子的他,朕这不轨的心思难道不让人恶心?害怕? 既然朕已经坠入地狱,不防把让朕坠入地狱的人一起拉下去。 “司徒戬,你先出宫去吧!朕还有要事和江司业商议。”皇帝的语气如一片湖水,表面波澜不惊,其实湖底波涛汹涌。 “是。”司徒戬想等着夫子一起,但想着刚才扶着夫子出殿时,皇上如蛇般冰冷的目光,看着他的手,皇帝的威严铺天盖地而来,他满心惊恐,不由自主的跪下。 司徒戬后退几步,转身向宫门走去,一身素白,衣袂飘飘。皇帝都有点羡慕,羡慕他和江昭穿着同色的衣服招摇过市,羡慕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和江昭在一起玩闹。 江昭看着司徒戬慢慢的淡出他的视线,然后低着头,等着皇上的命令。 “起来吧!”依旧是冷如冰窖的声音。 跪的时间有点长,腿有些僵硬,江昭只能扶着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可是一不小心一个踉跄,就在他以为她要亲密的接触大地的时候,一双大手,将他直接抱到怀里,迈着稳健的步伐,大步流星向前走。 “皇上,于礼不合,您放臣下来啊?”江昭吓得直接伸出手推皇帝,动个不停。 江昭人小力气小,在皇帝这个粗犷大叔面前动“武”,当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皇帝看着扭个不停的江昭,顺手就一巴掌拍了到江昭屁股上,皇帝虽然肖想以久,但暂时还不想动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个人,慢慢哄到手不好吗?不过却把江昭给惊了,如小猫似的乖乖的趴在皇帝怀里。 皇帝现在可没心情享受香玉在怀,邹着眉头一副心情不爽的样子。这小东西抱着轻飘飘的全是骨头把朕硌的,没有一点肉,而且身体弱的不像话,跪一会就受不了了,为了朕将来的福利着想,朕得想想办法,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抱起来软软的。 “江爱卿,朕做了新得一扇,想请爱卿帮朕鉴赏鉴赏。” “皇上,臣才疏学浅,不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江昭连忙摇头,伴君如扮虎,说皇上写的好,他说你奉承,若说写的不好吧,皇帝不高兴…… “少说废话。”皇帝睥睨的神情望着江昭,把手上的扇子递过来。 江昭接过,扇子一看就不是凡品,大骨是上等乌木做成,色泽乌黑沉稳大气,小骨是用稀少的梅箓竹而制,特殊的竹纹给扇子增色不少。扇面虽是用的较少的素面,可江昭还是挺喜欢的。再看扇面中画的是苍茫山巅,一位白衣男子远眺万里河山,天下近收眼底。底下的私印是长安?虽未闻名,这画中傲世天下的气势可是十足十的画出来了,恐怕韩嵩来了也得竖个大拇指叫好。 只是这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与扇子的大气稳重不相符。 江昭仔细看过之后,小心翼翼的回答“禀皇上,此扇无论是做工还是画工都是一绝。” “哦,那诗呢?”自从江昭看扇子开始皇帝就一直在观察江昭的神色,谨小慎微,什么都没看出来吗?皇帝虽已经过大风大浪,后宫佳丽更是数不胜数,可是现在也不免失落。 “回皇上,这诗虽让人chanmian悱恻,但多少与这扇面不衬。”江昭恭恭敬敬的回答,实话实说。 “哦,是吗?既然不衬,就赏给你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本来就是给你的。“不过朕赏的扇子可不是用来高居庙堂之前的。”最好日日佩戴,日日相思。 “谢皇上赏。”江昭准备跪地谢恩,还未挨地,皇上就让他起来了。 “朕看你袖间的扇子也是不错的,可否拿出来让朕赏玩赏玩?”其实皇帝最终的目的是它。 皇帝自从听冬雪说韩嵩送给江昭一把折扇,江昭日日不离手,皇帝便有些不痛快,逼着奴才连夜做出扇骨,又自己画扇面,题诗什么的,整整一天半才做好,要知道平时要做一把折扇最少都得一个月,皇帝为了江昭也是豁出去了。 江昭取出袖子里的扇子。 皇帝打开“哦,这扇面是韩爱卿画的,风骨颜色俱加。朕这里有韩爱卿画的许多幅画,不过还未曾有过韩爱卿的扇面,不知爱卿可否成人之美,将扇子转送给朕?”皇帝一脸的笑容,脑子里确实若江昭不同意他会不会把江昭给直接“吃”了?不过,还好。皇帝舒了口气。 皇上的命令不得不从,更何况皇上赏他的扇子材料更好,韩嵩画的扇面嘛,想要再问他要就好了。想到此,江昭也就欣然同意了。 江昭前脚走出宫门口,皇帝就紧跟着把韩嵩送的折扇毫不犹豫扔炭盆里,化为灰烬了,不知道江昭知道,会不会再暗地里说皇帝暴残天物?反正我是知道皇帝现在心里肯定没之前那么郁闷了。 第三十章岁月静好 这藏书楼究竟多久没人来过啊?江昭一打开门看着门上那么大的一个蜘蛛,楼内蜘蛛网更是不少,就连灰尘也掺一脚,漫天飞舞,让江昭不得不捏着鼻子进去。 江尚书是个惜书之人,江昭更是。 踏进藏书楼,江昭就闻到了这楼内一股潮气。再看到这书蛀虫受潮后,江昭很是气愤,暴残天物吗?这不是。宫外还有许多人没书读呢。 江昭想找几个太监帮忙把书搬到外面去晒晒,可是在门口瞅了半天都没见人影,看看藏书楼里面蜘蛛网结的,就知道这个地方鲜少人来。 江昭只能认命的从底楼开始,把书一本一本的抱出来晒。 藏书楼共有三层,皇家的书楼面积自然是不会少,就算是皇帝不喜欢看,装也得装成知识渊博的人吧?所以这藏书楼的书搜罗自天下不仅是名贵,孤本,最重要的是全啊!什么都有。 江昭看着这一本本书,因为虫驻变得残缺不全,江昭抑制不住的心痛,太浪费了。 “啊~又要掉。”江昭抱着一沓比他还高的书,没整整齐,刚走出门口就要往下掉,就再书要掉下来的那一刻,江昭感觉有人帮他扶正,江昭歪着头,笑眯眯的看过去,打算礼貌的说声谢谢,谁知刚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一时激动,手一松,书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正巧一本超厚的词典砸在了江昭脚上,把江昭痛的呲牙咧嘴。 看着江昭的样子,那人轻笑出生,他的小东西总是那么可爱。 “皇上,你怎么在这?你身旁的太监呢?”江昭四处看了看,小太监搬书啊! “怎么,朕就非得让太监跟着?” “没有,没有”江昭睁着大眼睛装无辜的看着皇帝。 一汪清泉,清澈见底,这美目天下几人重啊? “爱卿是否想找小太监帮忙搬书?太监不再,不知朕是否有幸给爱卿帮忙?” “不敢,不敢。”江昭连忙推托。 “有何不敢?” 自从皇帝这次给江昭帮完忙以后,每次江昭进宫,皇帝都会不带宫女太监独自和江昭待一会儿。 有时候江昭看书,皇帝批阅奏折。有时候江昭整理书籍,皇帝就来帮忙。当然,他就是一捣乱的。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夫子,你确定这样?” “确定。” 江昭对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翻了个白眼,“蜂舞蝶戏,正是赏春的好时候,不可辜负啊。” 江昭享受的躺在小毛驴身上,闭着眼睛,沐浴着阳光,一摇一摆的。本是个翩翩公子,却便要装成langdang样。 他倒是享受,可让身材魁梧的司徒戬,坐在矮小的驴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夫子,我们到底要去哪啊?”司徒戬不耐烦的说。 江昭眼睛睁都未睁,换了个姿势继续躺在小毛驴身上“跟着感觉走~”懒懒的晒着太阳,别说确实很惬意。 “恐怕是跟着毛驴感觉走吧?”二皇子司马钰笑着和司徒戬耳语道。 “动物也是有灵性的。”江昭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们“你们好好欣赏天地赋予世间的美丽!回去一人写一篇游记交给我审阅。” 一路上随着小毛驴悠哉游哉的,景美,阳光美,心情自然美。江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大半个月了不是国子监就是在宫中,天天忙个不停。趁着今日求了皇上不用任职,还不出去透透气。 第三十一章遇险 “小毛驴怎么不走了?”江昭眼睛睁开一条缝,毛驴只顾着低头吃地上的杂草嫩叶,参天的大树高耸入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的地上一片斑驳。江昭大个哈欠,睁开眼睛,翻身下地,拿起扇子在阳光竖着一立,不早了。 “司徒戬,司马钰我们去那边的小瀑布,孟骏在那边等着我们。”江昭牵着驴,循着瀑布从高空坠落的轰鸣响声而去。 “是孟校尉吗?”司徒戬一直以来都佩服那些武功高强之人,而孟骏夺了武状元,武功自然不弱。司徒戬每次见到孟骏都恭敬有佳极尽讨好,就想着让孟骏指点他一招半式。也难怪听到孟骏在那么激动。 “对啊!还有韩嵩韩大人,两人在山上打猎,相约我们在瀑布旁会合。” 司徒戬尚武,而二皇子司马钰则是一个文邹邹的儒雅公子,脸上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话却不多。琴棋书画样样都稍有猎及,能够看的过去的也只有字和琴了。 三人沿着山间小径,一路芬芳。老远就看到瀑布旁那个黑衣男子在水潭边处理山鸡野兔。 “怎么就你一人?韩嵩呢?”阳光折射在江昭脸上,冰肤玉脂透露出灿烂的色彩,把孟骏这个大粗人给看呆了。 “韩……韩兄”孟骏底下头不敢看江昭的眼睛,害怕再次被摄入心魂。“韩兄最近迷上醉红楼头牌清雾姑娘的曲了,清雾姑娘今天邀他赏花听曲,他赴约去了。” 孟骏一抬头看见江昭盯着野兔山鸡,他以为江昭嫌弃他打的猎物少,连忙解释说:“春天动物繁殖,打太多了有损生灵,所以……所……更何况这两只山鸡和野兔也足够我们吃了。” 江昭看着孟骏窘迫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怎么那么笨呢!说话都结巴。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佳人说的便是他吧?全京城的女子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男子美。孟骏回过神再次为自己最近频频看江昭这个男子发呆而懊恼起来。 “孟兄,咋们一起去江南赈灾怎么没见你如此怕热,都脸红,今天太阳虽好,可还未入夏,难道是穿太厚了?” 听到这句话,孟骏的脸又红了几分。 “孟校尉,我们今天中午吃这些吗?”司徒戬指着潭旁的三只动物尸体道。 还好栓完驴过来的司徒戬替孟骏解了些许尴尬。 “是啊!春天了,它们的肉最是肥嫩不过了。只是动物繁殖,不能多打。”只要不面对江昭,孟骏面对任何人都是游刃有余的。 “孟校尉还未准备木柴,我和二皇子先去找柴!” 司徒戬拉着司马钰跑向远处,孟骏蹲下来继续处理山鸡野兔,江昭则拿出一块布,把事先带来的点心小菜和酒摆上。 如此美景,不喝点酒怎么行呢?喝酒赏春赏花赏美景才不辜负到世上来一遭。 江昭做玩,百无聊赖,走到小潭旁,准备给孟骏帮忙。“孟骏你弄好了吗?”江昭看孟骏处理的太慢,就直接走上去,两只鸡一只野兔毛已经拔的干干净净的,内脏也全部都剔除了,都弄好了,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上次江南之行,吃的叫花鸡还挺有意思的,要不我们也做的试试?”江昭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孟骏,孟骏脸又红了,孟骏尴尬的说“我去找一些大一点的树叶。” 江昭一脸莫名其妙,今天天也不太热,孟骏脸怎么那么红,莫不是发烧了? 江昭正在潭边找做叫花鸡用的稀泥,刚找到就听见司徒戬那大嗓门。 “夫子,夫子你看我捡到了什么?”司徒戬怀里抱着一个小黑团,毛茸茸的。 江昭觉得可爱,便接过来抱在怀里。“真可爱,这是?” 还不待司徒戬回答,江昭一抬眼睛看见他们身后,吓的呆住了。 体型庞大的大棕熊,三米多高,江昭看着它,背部隆起,大而圆的头上张着血盆大口,似乎一口都能把人吞下去。 “我……我们快跑!”江昭指了指后面的庞然大物,焦急的推着司徒戬和司马钰就跑。 江昭以为有三头驴在那,大棕熊是不会追着他们跑的,结果他们越跑越快,后面的熊依旧穷追不舍。 身后传来一阵熊的嘶吼声,排山倒海,震撤山谷,听的江昭他们胆战心惊。 大棕熊离的越来越近,江昭一不小心踩到一个石子,摔到地上。 “夫子,快起来。”司徒戬和司马钰一人拉着一个胳膊,想扶起来。 “司徒戬,能不能答应夫子一件事?”江昭拉着司徒戬的胳膊,哀求的看着他。任何人都可以死,唯独二皇子不能死。如果二皇子死了,多少人得无辜受牵连,到时候不只是他的家人还有司徒戬孟骏的家人都得给二皇子陪葬,恐怕这座山上的生灵也都不保。 “你会武功,你保护着二皇子赶快回到京城。” “夫子,那你呢?” “答应我。” 江昭看着大棕熊离他们越来越进。 “司徒戬,二皇子是君,我们是臣,无论如何要保证他的安全,快拉他走。”江昭的眼神越发的坚定,如果今天他不带他们出来,多好。 江昭看了熊建硕的躯体,锋利的牙齿似乎冒着寒光“你们快走啊!”江昭大喊着催促着司徒戬。 司徒戬看着夫子的眼神,下定决心拉着司徒钰飞快的向前跑,没命的跑,边跑边哭。夫子你一定要没事。 司徒钰回头看了江昭一眼,夫子,学生说好了要一直保护你的,可是……学生怕死,对不起。夫子,学生回去就找人救你。夫子,如果你一定要活下来了,如果你活下来了,下一次遇到危险一定是我挡在你前面,长大的我就不会害怕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棕熊,江昭抱起地上的一团强撑着脚疼往相反的方向跑。 熊不吃人,不会无缘无故追着人跑。莫非我抱着的是一只小熊?大熊以为他们抢了它的孩子? 果然,黑熊并未追司徒戬他们。二皇子安全了。江昭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 大棕熊厚重的大爪子,拍过来的时候,江昭听到了爪子带动气流的呼呼风声,他把小熊轻轻的放到地上,江昭闭上眼睛,对不起母亲父亲,我没办法完成你们的心愿。 就在江昭以为他要被大熊打死的时候,一个人扑过来抱着他的腰,紧紧把他按在怀里,替他挡了一爪,沉闷的一身传来,抱着他的人痛的发出声音。 江昭睁开眼睛,孟骏微笑的看着他。“你为什么救我?”响彻云霄的瀑布声,风声。江昭不知道孟骏听没听到他的声音,他晕之前只感受到了孟骏攥着他腰的力气和满脸的笑容。 他们被大熊的一爪拍的滚下山崖,顺着瀑布摔下深潭。“扑通”一声,深潭的水溅起丈余。 第三十三章获救 “公子?公子?”刘环扶着江母一路走,一边大声的喊着。 “昭儿,你在哪啊?听到就答应娘一声?”江母蹒跚而来,早没了尊贵的仪态,发髻散乱,神态憔悴。 “江大人?江大人?” “江昭?你给朕滚出来。” 漫山的人举着火把焦急的寻找,仔细瞧来,竟然还有穿着御林军的官服的?要知道御林军只听皇上差遣,江昭究竟是何人,能让皇帝出动御林军? 江昭是何人,看那黄衣男子就知道了。那人双手双腿发颤,没有了平时的威严与平静,很是慌乱。 “你们全都给朕仔细找,若是找不到有你们好果子吃!”那人发了狠,对着御林军咆哮着。 江昭丢了,皇上除了忐忑,伤心,还有空洞,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喜欢那个温润可爱有时伶牙俐齿的少年。如果他没了,那心也就不在了。 “皇上,您别着急,江大人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郭公公看着皇帝满脸担忧,出声安慰道,皇帝龙体要紧。 “死奴才,要是你喜欢的人生死未卜,你能不着急吗?”皇帝一脚就踹到郭公公的肚子上,踹的郭公公一下就摔了出去。 郭公公哎呦一声,腰似乎都断了,虽然皇帝平时有踹人的习惯,但都踹的都不疼,都有脚下留情。今天可是把我这把老骨头给踹散了。“皇上呦,这是宫外。”郭公公弓着腰,疼的直不起来。江大人是男子,这种事让别人知道了,江大人颜面何存?罢了,罢了,毕竟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一个江昭算什么,只要皇上愿意,什么不是手到擒来? 瀑布下落的声音太大,两人听不见山上的呼喊声,也都没有注意山上星星点点的火光。 “皇上,你看?”冬雪跑到皇上面前,指着潭底的一丝火光? 盈盈的火光,仿佛是众人的希望,一瞬间都把心放下了,幸好,幸好终于找到了。 众人抄近路,举着火把,奔下山来。而皇帝那些武功高强的,便直接用轻功从空中飞下。 孟骏看见有人来了,便把刚给江昭披上的黑袍,拢了拢,盖住江昭身上的血迹。 “谢谢。”江昭的脸虽然笑着,但满是冷汗,很虚弱。 “没事了,没事了!他们来了。”孟骏温柔的看着江昭,却猛的咳嗽,似乎要把肺咳出来了,咳的一急,一口血直接从口中喷出,染红了下半边脸。 “孟骏,孟骏你怎么了?”江昭被孟骏的样子吓到了。孟骏你醒醒啊? 江昭看到远处赶过来的人,大喊:“皇上,皇上,你救救孟骏。” 皇帝看到江昭满眼凄楚,心瞬间疼的整个人都一颤,运用起全部功力,想站在江昭身边,紧紧的把他抱着,想给他安慰。 当然,他也确实那样做了。皇帝紧紧的把江昭抱在怀里,想把他深深的嵌入骨子里,想和他合二为一。这样他就不会担惊受怕了。 “皇上,您能不能帮臣救救孟骏?”江昭被皇帝勒的疼,他伸手推了推皇帝,可力气太小,皇帝纹丝不动。 皇帝似乎是感受到了江昭的不适,稍稍松了松手,却看到江昭那面无血色且满是冷汗的脸。 “江昭,江昭你怎么了?”皇帝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擦他脸上汗时,似乎连手都控制不住,抖个不停,“太医,太医在哪?”声音都颤抖了。 这还是那个冷静狠辣的一代帝王吗? 太医赶紧过来,伸手就要搭上江昭的手腕,江昭赶紧把手往回一收,小鹿般的眼睛看着皇帝,软绵绵的说:“皇上,臣没事,先救孟骏。”就算是再硬的心肠看见江昭现在的表情也融化了。 “好。”再说皇帝不想别人碰江昭,哪怕是手腕也不行。皇帝悄悄的将手搭在江昭的手腕上,江昭感觉到了猛地往回一收。 “娘,环儿”江昭避开皇帝挣扎下地,怎么多人,皇帝不得不放手。 皇帝落寞的将江昭松开,什么时候我才能站在他身边,或者他站在我身边,光明正大的关心他,而他不再躲闪。 “娘,儿子害您担心了。”江昭轻轻的靠在江母的肩膀上,小声说“女儿来月事了。不要紧的” 江母看江昭的这个样子,满眼心疼。 “刘环,你看你怎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啊!眼睛都红的跟兔子似的,羞不羞啊?”江昭柔柔的声音,因为没有力气,说的又缓又轻,却不失为调解心情的良药。 “公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调戏环儿。” 惹了刘环那个丫头破涕为笑后,江昭不再担心了,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孟骏身上。 “回皇上,孟大人的的背部遭重物拍击,肺部严重受伤,若不立即救治,恐有性命危险,只是……”太医摸了摸白胡子,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江昭担心的问。 “若是肺部受伤后,未醒,未言,未移动便好,只要……那恐怕就回天乏术了啊!更何况,孟大人撑到刚才我们来才晕倒,耗尽心力,老臣更没有把握了。” 皇帝看着江昭脸上的内疚与担忧,连忙冲太医吼道“赶快治,废话少说。” 皇帝说完,就把江昭揽腰抱起,看着他身上披的是孟骏的黑袍,有点想给扒下来,但又害怕江昭冷,只能把江昭的头按在他怀里。不顾周围人各种神色,肆意一回。 “回城。” 而江昭早已没有力气说话了,满脑子都是孟骏,是他因为他怕黑才醒过来,陪着他的,也是因为他,他才承受那一爪。若是他死了……? 江昭脑子里一片混乱,xiaofu又疼的厉害,体弱的他也就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朝中大臣都知道,那天下午,皇帝急招御林军满脸苍白的冲出宫去。那天夜深,皇帝抱着国子监的司业江昭带着生死未卜的孟校尉回城。那天皇宫门外,江母抵死不让皇帝带江大人入宫,太医诊断。那天,二皇子和小侯爷司徒戬在佛堂整整跪到江昭醒来。 第三十五章闲敲棋子落灯花(二) “孟大哥,这是下雪时我们特地收集的梅花蕊上的雪水,泡的雨前龙井,既有梅花的芬芳,又有雪水的冷香,还有龙井的清冽。”江昭拿起紫砂壶把刚泡的茶水注入孟骏面前的青花玲珑杯中。 孟骏正准备拿的时候,却被韩嵩顺手抢了先。 “不知你这紫砂壶配青花瓷是个什么搭法?”韩嵩好笑的看着江昭想抢抢不过的表情,把茶杯在手中转了两转:“孟兄是个粗人,品茶这么高雅的事,当然得由我来,啧啧。”韩嵩看了一眼江昭“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似乎无味。饮过之后,觉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齿颊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好茶,真是好茶。可惜每年雨前龙井只产那么一二两,而且全进贡了。除了皇帝外,任你多少钱,多尊贵的地位,都尝不到。这让我这样的爱茶之人,每每品茶之时不得不叹息几番。”韩嵩说着还不忘感叹几声。 江昭懒得理韩嵩一脸陶醉的样子,拿起紫砂壶给自己和孟骏一人倒了一杯。 韩嵩看着孟骏牛饮的样子,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嗳,你们再给我留点。”再看到孟骏一杯喝完,倒第二杯的时候直接就把壶抢过来抱在怀里,用防备的眼神看着孟骏“如此好茶可不能让孟骏这个粗人给糟蹋了。” 孟骏看见江昭听到此话,愤怒的站起身想和韩嵩理论,连忙把拽住江昭得袖子,憨厚的笑着说:“这小茶杯确实不太适合我,不到一口就没了,还是军营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让我感到舒爽。” 江昭听到此话,又想起和孟骏江南救灾的日子里,孟骏洒脱、豪迈不似文人雅士一般的讲究只好作罢。不过江昭不喜欢韩嵩说孟骏的不是便没有给他好脸色。 “江大人,江司业,江兄,江小弟,您能否把这雨前龙井赠给我一些?”韩嵩讨好的给江昭做了揖。 “雨前龙井何等珍贵,我这也是上次圣上赏的。”就算是没有了,也得让你着急上火,忽悠你一阵儿。江昭报复的想,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韩嵩为了能品这好茶,也是豁出去了,“一两雨前龙井,我给你画十幅画,要知道我画鬼韩嵩的画,多少达官贵人求而不得,市面上一幅最少也得百金,怎么样?”看着江昭无动于衷,韩嵩只好忍痛“半两千金如何?”看着江昭再次摇摇头,韩嵩想放弃,但又想想那具有‘色绿、香郁、味甘、形美’四绝的特级龙井,还真舍不得。又加了五百金。韩嵩感到一阵肉疼,到醉红楼点最红的头牌青雾姑娘一次才不到五十金,这能让青雾姑娘给他谈多少次琴,唱多少次曲啊? 江昭确实有点心动,可是雨前龙井当初皇上也只是赏赐了不到一两,母亲和他都是爱茶之人,真的没有了。“在高的价,我也拿不出来,现在恐怕只有皇宫里有了。韩兄,节哀啊。既然您如此喜爱这茶,不如最后一杯雨前龙井就让给韩兄细细品了吧。”江昭从韩嵩怀里拽过紫砂壶,将剩余的一点茶水注入韩嵩所拿的青花玲珑瓷杯中“只是这半两茶一千五百金,韩兄已品了三杯,这壶中茶也只注入了两道水,第一道洗茶,第二道闻香,第三道才是精华。那韩兄是不是应该给小弟八百金呢?” “江昭你打劫啊?”正在回味的韩嵩听到此话一口茶喷了出来,大喊道。 “你看你,多浪费。”江昭拿出帕子递给孟骏,示意他把脸上韩嵩的口水擦擦,再转过头看着韩嵩,“既然如此你把你手里的茶还我?”江昭把手伸到韩嵩面前,韩嵩护紧手中的东西往后一躲,摆明了不愿意。趁火打劫这事江昭可没少干,“听说你家有一套‘白如玉、薄如纸、声如磬’的定瓷,借我赏玩几天如何?” 韩嵩吸了一口香;“我送你那套定瓷,不过你以后的好茶给我留点。” “好,成交。”江昭笑着说,几杯茶就换回了前朝古物,能不高兴吗? “孟兄伤势如何了?”韩嵩坐在他们旁边,边闻龙井的余香边问。 “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趁众人不注意,孟骏又把江昭的手帕偷偷塞进袖子里。 “那就好,孟兄那天英雄救美、呃,救美男的事迹,那可是流传遍了满京城啊!你们知道吗?我那天也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要给青雾姑娘赎身,娶她做我的小妾。” “想想青雾姑娘在身旁素手添香的日子。。。。” 第三十六章槐花零风落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槐花开了,蝉也鸣了。今日一早,江昭也正式带着郭瑞也就是虎子去国子监蹭课。虎子一去,旺财那个跟屁虫肯定也得跟上。啊,不对,应该是旺财那只哈巴狗。如果你天还未亮起床出门或者去茅厕的话,并且你的家在南市通往国子监的路上,你就会看到一个穿青衫,头戴四平方巾的书生抱着一个睡眼朦胧的孩子,骑着马疾驰在夜深人静的道路上,当然,后面还跟着一个书童,和一只白色斑点狗。此狗一叫,立马在整条街上独领风骚,不知扰了多少人的好梦。 江昭等人到国子监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了。江昭只能匆匆赶往尚学堂,让虎子和旺财在院里一起闹去。 “各位学子们,好久不见。”既然为人师表,平时不管多么的不正经,只要站在这个地方,都会融入到夫子的这个角色中。江昭本来就是一个正经的人,就算是偶尔的不正经也是韩嵩给带坏的。 “听闻夫子身体欠安,学生未能去探望,请夫子恕罪。”众学子站起来齐刷刷的给江昭行了一个礼,倒是把江昭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尚学堂的学子变得这么尊重夫子? 尽管受宠若惊,面上还是不同声色,更何况那‘病’还只是女子每月都有的月事,虽然他每次都疼的都死去活来的。“各位学子挂念,本夫子深感荣幸。众学子坐吧。” 江昭看学子们坐好后,才开口:“我与你们多日未见,不知学过的知识,你们是否拿出来温习,今天,就来检查各位学子温习的如何了。” 江昭说完,并未见到昔日他们恐慌的表情,反而个个胸有成竹。便叫了平时不好好学习,玩物丧志的李志远。“李志远,所谓的春秋三传指的是哪三传、大儒们认为哪一传最为重要?顺便背一段。” 平常李志远肯定答不上来,哪知今日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春秋三传说的是《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其中被人传颂最多的是,最重要的便是《左传》。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二月癸亥,日有食之。天王使叔服来会葬。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晋侯伐卫。叔孙得臣如京师。卫人伐晋。秋,公孙敖会晋侯于戚。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公孙敖如齐。 元年春,王使内史叔服来会葬。公孙敖闻其能相人也,见其二子焉。叔服曰:「谷也食子,难也收子。谷也丰下,必有后于鲁国。」 于是闰三月,非礼也。先王之正时也,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余于终。履端于始,序则不愆。举正于中,民则不惑。归余于终,事则不悖。” 看着李志远竟然顺顺利利的背下来,还一副骄傲的表情,江昭无语的摆摆手,让他坐下,不给他显摆的机会。既然这些难不倒他们,那就,想了想道:“前几日我去东山寺拜佛,供奉弥勒佛的的殿门口少一副对联,主持请教,我却至今指向了一个上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不知谁能够给出个下联?” 第三十七章槐花零风落 江昭要的就是满室的鸦雀无声。几天未见,温习的都不错,如果不出一个难一点的考题,怎么震得住他们。而且以前在课堂上随便说话打闹的,今天都偃旗息鼓了,这是又要那般? 看着众学子低头苦苦思索良久,却并没有一个站起来有好对的,江昭正准备把他对的下联说出来,谁知门口一个朗声传来“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韩嵩背对着阳光而来,太阳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依旧是一身红衣,俊美的容貌,妖精一般的男子,恍如神袛,当然,如果忽略他嘴角的那一抹戏谑会更像。韩嵩非常喜欢红色,不论是大红、绯红、樱桃红还是胭脂红,只要可以染成红布,就铁定做一件衣服出来显摆显摆。记得他那青色的官服,除了上朝,必然是不穿的,所以每每去户部,守门的两个小吏都不让他进,出示了令牌才给开门,不知闹出了多少笑话,直到最后,彼此都熟悉了,进出户部才畅通无阻。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二位不愧金榜题名,对的极好。”人未到声先到,祭酒大人抚着他那一撮胡子,迈着他那有些飘逸的步法,缓缓而来:“二位都是同年进士,理应是旧识。” 江昭行了个礼,笑着说:“我与韩兄二人虽然相识,但并未深交。” 韩嵩听到此话,不由得转过头,偷偷鄙视江昭得厚脸皮,不知道,前几日是谁从我这坑了我一套定瓷茶盏。 “你们年岁相差不大,又一起共事,相信不久便彼此熟悉,私交深交都有了。”祭酒摸着胡子,笑呵呵的说。 共事?我和韩嵩?江昭算是有点蒙,转头看向韩嵩的那个方向,他并不惊讶,肯定是早就知晓了。江昭撇撇嘴,和韩嵩那个不靠谱的一起共事,是新年没有好好拜佛的原固么? “你卧床的这段日子就是韩博士带的尚学堂,好了,不打扰你们这些年轻人,老夫那还有些残酒,估计现在还有余温,就先走了。”祭酒大人说完就自顾自的摆摆手走了。 韩嵩身为韩国公之子,放弃户部的职位来国子学做一个小小的博士,虽然品级增加了,但是并没有实权,意欲何为?他虽然相信韩嵩,但是不能相信每一个家族对财富和权力的渴求。难道是韩国公府故意的?可国子监的学子一般都是蒙祖荫,偶尔参加科考,就算是考上了,也没国子监什么事。 其实江昭挺感激祭酒的,父亲都已身亡那么多年了,他还记得当初的好友,并关照他的孩子,让韩嵩和他一处,然后攀上韩国公府的那个高枝。祭酒已经把梯子给搭好了,不论江昭愿不愿意,或者会不会,都是江昭的事了,一番情义尽到了就好。 “我是自己请旨来这的,这清静,事少。得空了还可以去醉红楼,陪陪青雾姑娘,不过孟骏的那个傻子,是被人排挤到这来的。”韩嵩凑到江昭身旁小声说。 “什么?孟骏也来了?”江昭听到孟骏的名字激动的想转身看着韩嵩确认,那知韩嵩离他太近,一不小心脑袋就碰到韩嵩的鼻子上了。两人同时哎呦一声,江昭倒没有什么,就是把韩嵩的鼻血直接就碰出来了。韩嵩感觉流鼻涕了,一擦,却是血,越擦越多,只好往水池那个方向跑,边跑边喊:“是排挤,你有没有良心,那么激动小心我给孟骏说。” 江昭只是觉得他可以经常看到孟骏的这个感觉很好。至于排挤,不急,慢慢来。就算他势小权微,但看在上次孟骏那个木头人冒死救他的份上,他也会用尽全力将排挤孟骏的人给赶出京城,做一个无权无势无金钱的三无人员。 第三十八章槐花零风落(三) 尚学堂的众学子们看着韩嵩狼狈的跑出去,都在哈哈大笑,江昭也忍俊不禁,想那韩嵩堂堂的韩国公世子什么时候这样丢人过,当着众人,鼻血流了一大通。 不过话说回来,韩嵩是用什么让这些学子们好好学习的?要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天之骄子,家里有财,有势,身份都是宋国顶级的,并且一出生就有,如果不出什么大问题的话,将伴随着他们一生。有问题就要解惑。 “李志远!” “是!” 看着李志远被江昭突如其来的一声,叫的身体一颤,猛地站起来,惊魂未定。 “不要那么激动,夫子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江昭亲切的站在李志远面前,绝色倾城的脸上堆满了笑,“韩夫子,给你们教学的时候,你们如果犯错或者回答不出来问题,韩夫子会怎么办?” 李志远完全傻了,就不说就江昭得长相了,清纯地魅惑人心。平常他的笑都是风轻云淡的,今天忽然来了一个大转弯,李志远包括全尚学堂的人都没见过江昭如此和蔼的时候。李志远就只有被忽悠的份了:“我们如果调皮,背不过书的话韩夫子会在我们脸上画画,画在嘴上眼角。还需要给父亲看。看过了家里必须要按照市场上韩夫子一幅画的价钱付黄金。” 江昭暗叹此法太狠毒了,赔了夫人又折兵,没了面子也没了银子。国子监的学子,哪一个父辈不在朝中任职?顶着一脸的画回去,在怎么遮掩也是会被别人看见的,学子丢人事小,第二天父辈肯定要在朝堂上被同僚取笑,或许还会被别人以治家不严的理由参一本。脸上画着韩嵩的画,洗了吧?不便宜,舍不得。不洗吧?人丢不得。真真的两难。江昭觉得他自己虽然画画的不好,但字还可以,好歹也是探花郎啊!这个方法甚好,需要再接再厉,发扬光大。 其实江昭不知道,他的字虽比不上韩嵩的画值钱,但是也只差分毫。自那一天,春风得意马蹄疾之后,全京城不论是富贵的牡丹还是平常的菊桂,就算是路边的野花都日日思念他。据说那一阵京城纸贵,未嫁女子的闺房里都要挂一副江昭得画像,那一阵京城的画师个个都赚得盆满钵盈。据说著名的画鬼韩嵩都亲自给他的妹妹画了一副江昭得画像。据说韩嵩之妹拿到画之后,立马办了一个赏美宴会,邀请闺阁好友一起观赏。要不是女子的矜持还余存那么一点点,她们早把江昭绑回家,日日欣赏了。江昭亲手写的字更是受欢迎,多少女子以得到江昭得一副字为荣。 如果江昭在那些学子们的脸上留下字迹,估计很长时间都不用洗脸了,嗯,起码得等到家里的姐姐妹妹们嫁人之后才能洗脸。 不光是女子,那些好男色的公子哥们也一样。更别说皇上了,自从见了江昭几面被硬生生的掰弯,现在寝宫里还藏着一副江昭得画像,具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说,江昭江大人上奏的奏折都是皇帝亲手整理的。每每皇帝早晨起身的时候床榻上都有一份奏折。根据郭公公透露那本奏折很有可能是江大人的。 说曹操曹操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今日政务不多,朕特来国子监,视察各位学子的功课。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将来都有可能是国之栋梁,为国效力。”其实检查功课是假,偷偷来看一眼某人是真。自从上次他想不顾一切带江昭入宫,江昭家人拼死阻拦。他现在都记得江昭母亲那一双坚韧的眼睛,仿佛他是洪水猛兽般。他害怕江母看出他对江昭不一样的感情,强忍住思念,未去江府看他。知道他安好就好。 今天早朝后,冬雪说他会去国子监。他立刻就抛下满按的奏章快马加鞭来到国子监,只为看看他。他和原来一样,一样的瘦。多等等吧,等他再长大一些,他就会天天在宫里,被他养的白白嫩嫩肥肥的,摸起来软软的,他会用他最大的力气把他紧紧的拥住,再也不会放开。 政务不多?皇帝身旁的郭公公怎么都不能理解,堆得和小山一样没看的奏折,叫不多。哎,明天他和皇上都得顶着个黑眼圈了。 第三十九章槐花零风落 “儿臣参见父皇。”大皇子司马钰怯生生的走到皇帝的面前,目光中有恐惧却又想靠近,看的江昭有点心酸。其实大皇子挺可怜的,生在皇宫,是宠冠后宫的珍妃娘娘所育,而他却不怎么得皇帝他的父亲的喜欢,就连亲娘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 “起来吧!”大皇子看见皇帝连一个眼神注视都未曾给他,默默的垂下头,乖乖的退到后面那个阴暗的角落。 “四书五经是学子的必读之物,相信他们不再话下,诗词歌赋礼乐,江昭,他们都是你的学生,你觉得朕检查什么即不失新意,又能看出他们的真实水平?”皇帝的眼神就跟一张用思念密密缝制的网一样,把江昭紧紧地包裹在里面,挣脱不出。可惜江昭情窦初开,又只对孟骏有意,任那皇上的眼神多么炙热,都与他无关,更别提他完全看不懂了。在座的都是小毛孩子,感情之事,对他们来说都为时甚早,只是觉得他们的夫子长的挺好看的,连皇上都想多看几眼。恐怕,这么多人,剔透的就只有没了男性特征,与爱情沾不上边得郭公公了。 什么?皇上把这个问题交给他?对皇上来说轻而易举,对他来说一不小心就成偏薄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时槐花正艳。 江昭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这些参天的古木。若是明天一阵雨或是一阵风趁兴而来,这满树的洁白不是糟蹋了吗?虽然零落成泥碾作尘是个不错的归宿,但江昭更想那些花零落成泥之前能满足一下他的五脏庙。 众人都以为江昭看着树上的槐花,是想让他们做一个关于槐花或者槐树的诗词,都已经开始满肚子搜刮好词妙句,平常肚子里没有墨水,又想出风头的人,个个都在扫耳挠腮。 “听说孟校尉要来国子监教授学子们一些简单的防身招式,今天我们不如就比一比谁摘得槐花多吧?不论智取还是武力,最后谁得的多的获胜,当然不可以让学童家丁帮忙。”如果学童家丁齐上,江昭害怕他们会打做一团,国子监这些百年老树不保。 听到这话,众学子都恍若入梦般,不敢相信。他们充满智慧的夫子,竟然`....不知道是看不上他们的能力,还是侮辱他们的智商。 “皇上,您看如何?这样不仅考验了他们的兵法学的如何了,还能验证一下他们的体力。虽说他们有些将来不会成为将军,但博古通今,史书还是要看的。既然看了,就必然会涉及到这些,并有所悟。”江昭笑面盈盈的看着皇帝。 江昭是皇上心之所系,是皇帝的人,以皇帝的性格,只要不是关于国家根本的,动摇国之基础的,皇帝基本都会同意,天塌下来,江昭还有皇上的温暖怀抱的。更何况江昭此时笑颜如花,陪他闹一场又何妨? “就如你所说。” 旁人都以为,就皇上的这张冰块脸,绝对不会同意江昭得这场闹剧的,哪知道皇上都没有思索,直接就点头就同意了。他们确实不知道,以前皇帝确实不喜言笑,整日扳着张脸。自从遇到江昭之后,皇上就把他的喜、怒、哀、乐全部给了江昭。 爬树,对于有些人来说是轻而易举,对于书香世家来说,确实与平常所学所识不同。所以现场的人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就是那些武官子弟,摩拳擦掌,开始往上爬,当然这些都是比较少的,虽然宋国不重文轻武,但自古以来,只要是盛世,文官都比武官权重势大。现在宋国尽管远有外敌,但不可否认在惠昭帝的英明治理下,宋国日益强盛。至于树下的那些挽起袖子不知道怎么往上爬,或是不敢爬的,都是从小四书五经,仁义礼智信养大的。 “江爱卿,出的这个题,似乎不甚公平吧?”郭公公搬了个椅子出来,怕皇上站累了。皇上并未坐下,示意在搬个。与他相比,江昭那羸弱的身子骨,更应该好好照应。阳光照在皇帝金丝绣的龙袍上,熠熠生辉,皇帝看向身旁那个青衫男子,眼睛的光亮似乎比太阳还耀眼,犀利又不失温暖,充满势在必得。而青衣男子则看向门外渐行渐近的黑衣劲装男子,肤质如玉的脸上洋溢着期盼,还有,还有幸福。 “皇上,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书生真的无用吗?有时候一个书生可敌得过千军万马,那春秋战国的张仪只凭了一张嘴就瓦解了联盟。” 皇帝只是想和江昭说说话,看着江昭得嘴一张一合,皇帝就想扑上去狠狠地吻她。 “皇上,尚德堂的学子们也不错,皇后的侄子,贺霸小少爷就在尚德堂,皇上要不要见见?”郭公公摸着口袋里贺书豪贺大人塞给他的银子,拿人的手短,怎么都要帮忙美言美言几句。而且皇帝对皇后这个嫡妻也是不错的,看在皇后的面上也会给点好脸色。 “把尚德堂的学子们也都叫出来,独乐了不如众乐乐,阳光普照,经常闷在房子也不利于学习。”贺霸?上次逼得江昭穿披麻戴孝的小子。朕的侄子? “喳。”郭公公一个眼神自有跑腿的人。 “皇上,既然这样,不妨让尚学堂和尚德堂的比一场如何?”自相残杀的事江昭不忍心干,杀别人江昭很忍心,也很乐意干。 “你决定吧。”皇帝摆摆手,不做言语。皇帝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看江昭这付信心满满的样子。他在身旁看着他笑,在他哭的时候给他个温暖的怀抱,让他重新展颜微笑。 江昭走到院子中央,让尚学堂的学子都围着他站一圈。皇帝看不到他的身影,便走了过去,站在他们旁边。穿过层层人影,看到因为周围人多,太阳红彤彤的,映的脸fennen嫩的。 “等会儿,你们将要和尚德堂的学子们比赛,虽然是摘槐花,但仍旧不可小觑。三十六计夫子可是给你们讲过的啊。如果输了韩夫子的画不错,我的字也不差。” 连威胁人都威胁的那么可爱,皇帝笑着踱步回到原地,坐下。 如果郭公公此时听到皇帝的心声,绝对会认为皇帝太久没碰女人思想都不正常了。 “江兄。”孟骏看见江昭对江昭憨厚一笑,目光害羞,不敢直视,似乎江昭就是他的女神,多看他一眼都是亵渎。尤其是在发现江昭是女子之后。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丑的孟大哥不敢看?”江昭茫然的摸摸脸,没有什么啊! “没有,只是阳光太刺眼。”孟骏连忙掩饰到。 “那我站在这,这没有阳光,不刺眼吧?”江昭笑语嫣嫣,歪着头和孟骏正说话郭公公走过来打断道:“皇上让两位大人过去说话。” 其实是郭公公看着皇帝两眼都要冒火星了才过来叫的。两位大人再这样聊下去,倒霉的又是奴才们。 再这样下去,倒霉的不只是郭公公他们吧?恐怕还有孟骏。江昭皇帝舍不得罚,孟骏吗?说不定还得下狠手。刚才皇帝看到江昭和孟骏在一起时,完全不像和他在一起那么拘谨,皇上心里酸酸的感觉有点不舒服。尤其是江昭歪着头逆着阳光,简直可爱的无法形容。 孟骏是确实没有看见皇帝,一抬头,果然皇帝目光如炬坐在尚学堂的门口。 “微臣见过皇上。”孟骏跪在地上,皇帝的金色鞋子,就在不远处,孟骏可以清晰地看见鞋面上彩色龙纹。 “起来吧。”仿佛过了好久,孟骏才听到皇上的声音。 “开始!”孟骏站起来,院子里穿着白衣学子袍学子们围着院子里的棵棵槐树。 “孟大哥,你猜尚学堂和尚德堂谁会赢?”江昭凑在孟骏耳朵旁,话还未说完,就被皇上的鹰目一瞪,立马乖乖站好,不乱打扰皇帝看比赛。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说的就是司徒戬和贺霸。确切的说是贺霸见了司徒戬就想把司徒戬好好揍一顿,让他也几个月下不了床,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但是贺霸又害怕尚学堂的学子们和上次一样团结,和起伙来,把他揍一顿。 所以他勾结尚德堂的狐朋狗友一起,满院子追着司徒戬跑。奇怪的是以司徒戬的性格,他必然会迎面而上,不缩头缩尾,今天倒是反常。 尚学堂和尚德堂的人数都差不多,实力相当。一开始就是尚学堂和尚德堂把这院中的树个抢了一半。现在司徒戬又以一人之力,引起尚德堂一些人的注意。 “哥哥,哥哥抱。”一个糯糯的声音响起“我不要他抱,他好臭。”虎子指着那个抱着他的人。 韩嵩听见这边热闹的声音,便抱着虎子从后门进来。后面当然跟着狗狗旺财和冬雪。 韩嵩正准备给皇帝请安,听到这话,差点就惊得倒到一边了想他乃是堂堂的惊世美男子。其余听到这话的人或多或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皇上,上下打量着韩嵩,“不用请安了,站过去,别迎着风口站。” 韩嵩一脸黑线。 江昭接过虎子。“告诉哥哥,韩坏人怎么臭了?”江昭擦擦虎子脏脏的小手,声音格外的柔和。 “他身上好多种香味,和每天梅姐姐她们身上的香味都差不多,只是姐姐们身上只有一种味道,而他有好多好多。”虎子手比的大大的,童言童语却引来众人的哈哈大笑。 江昭也忍不住取笑:“韩大人秦楼楚馆去多了,小孩子都知道。” 第四十章槐花零风落(五) 韩嵩风-流.之名,就是京城街头流浪的小儿都有所听闻,不过从来都没有人在明面说过,稍有些钱的人都想去那地方。像韩嵩这样的钱花不完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不去红粉骷髅消金窟呢?只是这种事情毕竟不光彩。 韩嵩也不太在意,红粉骷髅又如何?消金窟又如何?韩嵩是个会享受的人,只要他过得舒服,至于文人的傲骨他有没有,现在还不能定论,能肯定的是他畏惧强权。这在将来韩嵩这个损友对待江昭的事情上充分体现的出来。可以说江昭和韩嵩都是差不多的人,只不过江昭比韩嵩少了一份随性,多了的一份拳拳忧国忧民之心。 “哥哥,哥哥,你看那些小哥哥都在摘槐花,做槐花饺子吃吗?虎子也要吃。” 此时院子里双方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了。很明显,尚学堂赢得漂亮。 尚学堂利用司徒戬和贺霸之间的旧恨,成功的吸引了以贺霸为首的尚德堂的一些二世祖的注意。要说,从上次江昭维护了司徒戬还联合了尚学堂的学子们一起把贺霸揍了一顿之后,就再也没有过窝里反的现象的。今天奇怪的是,尚学堂的人并没有帮忙。一大群人追司徒戬跟兔子似得。不过任他们怎么追,一群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追得上这个天天在军营里混天混地披着狼皮装小白兔的司徒戬吗? 越往下越看的明白,尚学堂先派出司徒戬,吸引注意了,混乱局面。人数上就有了胜算。然后一招,声东击西。派嘴头子利索的,能说会道的,引据经典的两个学子在尚德堂引起轰动,或者是事端。会些拳脚的则分为两路,一路赶紧加速爬别人的树摘别人的槐花,一路防备尚德堂的人回过神来反攻,并守候好自己的财产。 不过他们完全高看了尚德堂的人了。尚德堂的学子们就是一团散沙,分工协作,荣辱与共根本就意识不到,现在贺霸他们还追着司徒戬满院子跑,把旺财兴奋地满院子撒欢。 “小郭子,朕今天就在国子监用午膳,朕看槐花饺子就不错。”皇帝看着虎子就是不顺眼,虽然和一个小孩计较很没品,但就是看不惯虎子在江昭的怀里腻歪着,也不怕土豆一样的体型把江昭的小身板累着了吗? “既然贺霸那小子也在,司徒戬小侯爷也在,不妨就设个饺子宴,赏国子监的学子们都尝尝。江昭,你过来,朕有话问你。”皇帝看着江昭还抱着孩子:“韩爱卿,带着孩子去院子中和学子们一起玩,都急的快哭了。” 虎子确实要哭了,是被皇帝吓得,听见韩嵩要抱他,他立刻往江昭怀里一缩,皇帝的眼神瞬间射过来,比起韩嵩那个坏人,他还是选择到江昭得怀里吧。 孩子瘪瘪嘴,乖乖的趴在韩嵩怀里。韩嵩报复性的捏了捏虎子圆嘟嘟的脸蛋,还嫌弃。 韩嵩确实是遭嫌弃了,虎子麻溜的从江昭身上溜下来,撒丫子就在院子中跑开了,坏蛋,捏我小脸脸,除了江哥哥谁都不能捏,虎子吐了吐舌头,去祸害旺财去了。 “再靠近一点点。”江昭依皇上所说,又向皇上走近一些。 皇帝没有说话,他就喜欢江昭离他很近,他的气息围绕着他,静静地都很美好。岁月安好,你在就好。 第四十一章槐花零风落(六) 皇帝不说话,可不代表江昭就能安安静静的,国子监就这两三个厨子,平常都只给留在国子监的学生和一些博士助教做膳食的,槐花饺子制作工艺复杂,更何况百十个人的分量,得做到明天去,御膳做不好,往轻的说是被打板子罚俸禄,往重的说可就是伤害龙体,要杀头的。一出事,先遭殃的是祭酒,再遭殃的的肯定就是他了,于情于理都得把这危险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槐花味苦,性微寒,恐怕不适宜皇上的龙体。”江昭头微微低着,看着脚尖,他不是不会编谎,只是那个人是皇帝,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他现在还无法做到对一国之君说谎,坦然到理直气壮。 槐花味苦、性微寒,归肝、大肠经;入血敛降,体轻微散;具有凉血止血,清肝泻火的功效,不但可食,还是一味良药,味道清香甘甜。皇帝现在正值壮年,又无隐疾,食用槐花的一些副作用,微乎其微。 阳光斜射而下,洒在大地上,江昭低着头,未看到皇上对他痴迷的眼神。一束淡淡的金色光芒透过树叶的斑斓,正好照在江昭又长又黑又翘的睫毛上,从皇帝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睫毛在江昭眼边的投影,江昭眨一下眼睛,它就飞舞一次,像一个黑色的小蝴蝶。 皇帝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江昭得话,他不言语,他只想安安静静的享受有他的一个上午。 江昭见皇帝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眼神里满是眷恋,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不喜亦或者不怒。皇上不是本该就这样吗?只有不喜形于色,掩饰自己的弱点,才能让臣子们不投其所好,做一个清官好官,不只是会溜须拍马。现在的江昭不知道他就是惠昭帝司马轩的弱点,致命的弱点。 一个从来没有爱上一个人的人,忽然有一天,他发现他爱上了别人,他的感情会炽热而热烈会灼伤别人也会灼伤自己,及时他现在因为什么原因暗暗压抑着他的情感,当某一天那个原因不存在或者因为导火索而引爆了之后,所有压抑的情感会像休眠火山一样,只要一苏醒就一发不可收拾,直到都化为灰烬。 也许皇帝的爱情就是这样,要不就没有,要不就算是倾举全国之力,冒着是失去民心,成为亡国之君的危险,也要博美人一笑。 江昭不爱皇帝,至少现在不爱,她的芳心早已被孟骏俘获。 不知道惠昭帝会不会为了江昭把国家亡了,但我知道就算是江昭不喜欢皇帝,他也会为了百姓平安富足而留在皇帝身边。即使将来有一天他恨他。 “哥哥,哥哥是不是哥哥不喜欢他才骗他不给他槐花饺子吃。虎子也不喜欢他,那我们就不给他吃槐花饺子了,全部给虎子吃,哥哥上次说吃槐花对身体有好处,虎子要吃的多多的长得壮壮的,好保护哥哥。”虎子稚嫩的手指,指向穿黄衣的人,丝毫不知道这是大不敬。 周围人看着皇帝越来越黑的脸色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江昭连忙捂住虎子的,可惜晚了一步,皇上看着他们,眼睛幽深黑不见底,暴风雨的前夕。 第四十二章槐花零风落七) “哦?不适宜朕的龙体?”皇帝的眼睛就那样定定的把江昭看着,一眨不眨的,看的江昭心里发毛,头垂的更低,虎子也知道自己犯错了,乖乖的跪在地上,不闹不说话。 “回皇上,国子监的厨子也就三两人,厨具材料粗陋不堪,江大人担心皇上不习惯他们做的膳食,有所怠慢,才找理由推脱,请皇上恕罪。”韩嵩跪在地上,给皇上深深叩首。要知道,最了解江昭得人非韩嵩莫属,两人是知己,损友,搭档,有时候也可能是仇敌,唯独不是情侣。 众人都以为皇帝的怒火来源于江昭得谎话,也就是欺君大罪,甚至于尚德堂的贺霸等人都开始幸灾乐祸的嘲笑用这么简单的谎言欺骗皇帝将要死得很惨的江昭,而与江昭有些交情的人,都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害怕下面听到的就是将江昭拉下去斩首。 江昭做官以来都很顺利,从六品到三品也只是用了一年的时间,有的人却要一辈子。就像韩嵩这种有祖宗蒙阴,父舅出力的人,品级都没有江昭这种只有一个去世了很多年的前尚书爹品级高。只能说江昭除了自身的才华,那便是圣上的隆恩,还有人暗地里护着,要不然以江昭得手段,早被朝廷中人陷害的渣都不剩了。很可惜,暗地里护着江昭得人就是皇帝,贺霸等人的心愿又要落空了。 “江夫子是无心之失,求皇上饶过夫子。”司徒戬,司马钰,尚学堂的所有人都跪下来为江昭求情。虎子吓得躲在江昭怀里哇哇的哭,皇上凶狠的看了虎子一眼,虎子不敢出声,只余哽咽。 “求皇上饶过江大人,臣愿意替他受一切责罚。” 江昭听到这一句话,猛地抬头看了孟骏一眼,连忙说:“皇上,臣领罚,不愿任何人代替。”江昭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皇帝不会罚他太狠,而且他不能再欠孟骏的了。 “你们都闭嘴!”皇帝恶狠狠的吼了一句,眼神里有孤疑也有震惊。孟骏和江昭什么时候变得惺惺相惜的?一个人都可以为了另一个人死?朕的人眼里只有朕,决不能容下别人。 其实皇帝从头到尾发怒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虎子说江昭不喜欢他。是啊!江昭还未及冠,大千世界,那么多的女子供他挑选,他可能喜欢上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喜欢上一个男子,而且还大他好多。不过还好,他是皇上,他有很多方法让江昭留下来,永远都不能离开。只是他不愿意让江昭恨他。 “小郭子,把虎子抱下去。” “喳。” 江昭紧紧抓住虎子的衣服不松手,乞求的看着郭公公,郭公公只能在心里哀叹一声,不忍心也得听皇命,奴才也只有奴才的命。 皇帝看着江昭依依不舍的样子心中怒气更甚:“你再不放手朕现在就砍了他。”江昭怀里的小小人儿被皇帝指着怒目而向,江昭不得不松手,跪在地上,听着郭公公抱着大哭的虎子,一步一步走远。 “至于你孟骏,既然想代替江昭受罚,那朕就罚你去守北门。”国子监在西市,江府在南市,朕的人也是你能靠近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 江昭得话还未说完,孟骏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就遵从皇帝的命令告退了。 皇帝看了看江昭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影,地太硬,江昭身体弱不能久跪“你们都散了吧,江昭留下。” 学子们四散退去,司徒戬想留下也被大皇子司马钰拉走了。 “江昭,别以为有人替你顶罪,朕就不罚你了,欺君罔上可是要诛九族的。”皇帝走到江昭面前,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在江昭下巴上摩挲着,肌如雪,白如玉,滑如绸:“看在朕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帮朕做碗槐花饺子,朕就饶了你如何?” “回皇上,君子远离庖厨,臣不会。” 皇上手上使了劲,可是一想江昭皮肤嫩,又怕疼不由得松了劲“不知你母亲现在是否在等你回家,明天你能不能见到他。” 江昭眼睛红了一圈,说是不害怕不委屈是假的,再怎么坚强都是刚刚十六岁的小女孩。说江昭不恨皇上也是假的,虽然他也有错,但虎子不知道怎么样了,还用母亲威胁他。可是谁让他是皇上?作为臣子应该听从皇帝的命令。 “臣不会做饺子,会下面,好不好?”江昭委屈的神色,红红的眼眶,嘶哑却软软糯糯的声音,皇帝还好,不知用了多大劲,才忍住自己没有抱一抱,亲一亲江昭。 皇帝赶紧松开在江昭下巴上的手,他怕他一不小心就会化身饿狼伤害了他的这只可爱的小兔子。“起来吧,给朕做碗面。” 江昭再一次拿着和不成团的面,无辜的睁大双眼。皇帝看着江昭青色的直缀上沾满了面粉,脸上也有一块涂得白白的,又想笑,又想骂江昭笨。皇帝从未去过御膳房,更别说小的厨房,所以他也不知道怎么做,只能招招手,让小太监找厨娘回来教江昭怎么做。然后就坐在灶旁欣赏着江昭得表情。 江昭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学的都是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刺绣什么的虽不精通,但稍有猎集,至于厨艺,就一窍不通,之所以说会做面条是因为面条最简单,那知到厨房没有面条,只能和面粉大眼瞪小眼,顺便暗暗的嘟囔几句对皇帝的不满,把厨娘赶走就算了吧,他怎么也进来了。 最后还是厨娘进来,帮江昭擀好面条,江昭勉为其难的,根据映像里的样子把面条下到锅里。 一碗断节的面条,没有油盐酱醋,没有青菜鸡蛋,化的不成样子的面条端到皇帝的面前,把厨娘吓得直冒冷汗。 江昭还在纳闷这面条怎么和他平时吃的不一样,皇帝就拿筷子,夹了谢放在嘴里。江昭看见皇帝顿时脸变了颜色,正准备跪地恕罪,皇帝却说很好吃,把一整碗都吃完了,连汤水都不剩,江昭真心怀疑皇宫里的饭让皇帝吃不饱。 皇帝吃完后,江昭问虎子在那,皇帝未说就回宫了。 来国子监的路上,那个呼呼睡的小孩不见了,只剩下无精打采,懊恼的不知道怎么办的江昭,一步三回首的小狗旺财,面无表情的的冬雪。 江府门口,江昭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给郭嫂和母亲交代。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打算给郭嫂,母亲说清楚,皇帝是个好皇帝,不会为难小孩子的。跨进母亲的院子,一阵欢声笑语,似乎还有,还有虎子稚嫩的笑声。江昭飞快的跑到门口,用颤抖的手推开门,果然,果然虎子在母亲怀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母亲郭嫂脸上满是笑意。 皇宫,皇帝的养心殿。 “小郭子,快去给朕找太医!” “皇上,您那不舒服?” “朕这有点不舒服。” “皇上,肠胃娇弱,膳食吃的太急,所导致的。” 皇帝想起了下午,江昭做的那一碗面条,虽然惨不忍睹,但是是第一次做,也是第一次给他做,他不忍心江昭期待的眼神失去光彩。为了,那小东西,他受点苦又何妨?他喜欢他呀! 第四十三章北门相见 “这位公子,您要点什么?” 江昭望着天上火红的太阳,再看看在北门下站的笔直的孟骏。 “公子,您是不是那位官爷的亲戚啊?”茶棚的老板顺着江昭得目光看去:“据说那位官爷可是金科武状元不知因为什么事,惹怒了圣上被贬来守城门,太阳烤得人全身发烫,你看其余人站都站不直了,他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挺得直溜溜,和门口的大杨树差不多,这种人来守城门,真是可惜啊!”老板边说边可惜的摇摇头。 江昭并未接腔:“老板上一壶茶。” “好嘞。” 江昭接过茶,顺便从桌上拿了个粗瓷茶杯,像韩嵩走过去。 “孟大哥,喝口茶。”江昭把倒好的茶递到孟骏手上。 孟骏接过,看着江昭粉~嫩的脸颊被太阳晒得绯红,有点心疼“你回去吧!我看你在那边晒了很久,脸都晒红了,小心晒伤惹得你母亲心疼。” “对不起。”江昭小声的说完对不起,不管孟骏有没有听见,直接从孟骏手上抢了茶杯,给孟骏续满,又让茶棚老板送过来几个茶杯给一同守门的人到了几杯。 看着江昭眉目如画,几个人以为是孟骏的小妻子,女扮男装来给孟骏送水,但不太像,又没有女气,便问道:“孟兄,这位小哥长得可真俊,他是孟兄的什么人?不知有未娶妻,余家小妹年方正好十八,既然孟兄无意?不妨……” “这是……” 孟骏还未说完,便被江昭打断道:“孟大哥是我双生妹妹的未婚夫,我今天特意来替妹妹送东西给孟大哥。至于我的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江昭说完就把怀中一物扔给孟骏,道了一声告辞,就急匆匆走了,脸色很不好看。 “呦,孟兄艳福不浅,看你这小舅子的面貌就知道你小子的未来老婆长相肯定不俗,不过你这小舅子的脾气倒是不小嘛。” 孟骏看了手里的荷包,心中喜不自胜。江昭是家中独子,并无姐妹,刚刚所说的家中妹妹定是指的他自己。荷包白色锦缎上绣了红豆三两颗,一个小小的花体昭字,赫然隐藏在红豆之中。孟骏想着刚才江昭怒中带俏的模样,把香包放在鼻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仿佛可以溢出蜜来。 “冬雪,刚刚韩嵩派人来邀我去哪相会?”江昭看着大街上形形色色川流不息的人。 “公子不是不去吗?”冬雪站在江昭得后面问。 “我改主意了,走去醉红楼,韩嵩绝对在那。”江昭抬步向醉红楼走去。 “哎呦,状元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江昭一进门,一群姑娘们扑到江昭旁边,一阵浓烈的香味,把江昭吓了一跳,赶紧向后退了一步,还好冬雪长眼色,看江昭不喜欢,便站在江昭面前替江昭挡住那些花花草草的。 “话说,你们怎么知道我是状元的?”江昭适应了这些姑娘的奔放,便也显得从容淡定。 “状元爷,江大人的大名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就您的风姿,全京城找不出三个来。唯一能和您匹敌的就是韩国公之子韩嵩韩世子了,他是醉红楼的常客,早已熟知了,您又是生面孔,妈妈我这一想,便大胆的猜出来了。” 面前半老徐娘,风姿犹存的便是醉红楼的老鸨了吧。 “妈妈,好眼力!不知韩世子现在是否在醉红楼?” “江兄,你来的还真早?”江昭话刚说完,就听见韩嵩在身后高声谈笑。 “既然来了,今天就让你听听青雾姑娘的好琴音,妈妈带路。”韩嵩拉着江昭边走边兴致颇浓的谈论琴音,谁知老鸨却拦在了前面,挡住了前路。 “你怎么回事啊?” “请韩世子恕罪,青雾姑娘现在房中有贵客,不便陪世子弹琴喝酒,不过醉红楼的莺莺燕燕也都是头牌,不如……” “去他妈的,莺莺燕燕。本世子到想知道还有谁能贵的过本世子,可以让青雾亲自陪酒。”韩嵩一脚把老鸨踹到一旁,顾不得江昭,快步就往青雾姑娘的闺房走去。 青雾完全是韩嵩捧红的,才成为醉红楼的头牌,而自从韩嵩看上青雾后就没人敢让青雾陪客,一切都是青雾自愿。在韩嵩才决定顶着压力娶青雾回家,就发生了这种事。江昭害怕出什么事,紧紧的追了上去。 第四十四章皇帝在青楼 醉红楼不愧为全京城就有名气的风月场所,整个庭院布置华而不俗。青雾姑娘不愧为醉红楼的头牌,她一个人单独住在一个小院,院子布局讲究,怪石林立,种满奇花异草。然而江昭并没有时间欣赏院中的景色,当韩嵩一脚把青雾姑娘的门踹开时,江昭就看见某人扮做富贵公子的模样对怀里的姑娘上下其手,满眼的震惊。 皇上在江昭得心目中一直都是英明神武的,既不荒yin无道,也不沉迷美色,唯一的不好就是有点喜怒不定,当然这若是和皇帝的政绩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现在皇帝在干什么?竟然逛青楼,白日宣yin。江昭掩饰住满眼的失望,挥手让后面跟来的老鸨和闲杂人等都退下。 其实江昭也不知道他在失望什么,是突然发现皇上不是他心目中那个为了国家和百姓兢兢业业没有私欲的皇帝?还是作为天下最尊贵的人却和青楼女子混在一起?如果是前者,那个人没有私心,那个男人没有私欲?皇帝是人不是神。如果是后者,韩嵩想娶青楼女子为妻,他却没有任何的失望呢?甚至还带着祝福。 待到屋里只剩下江昭韩嵩皇帝青雾姑娘四个人时,江昭拉着韩嵩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下胆敢踹他的门的人还没有生出来。皇帝对后宫没有兴趣,天天夜里一个人在养心殿就寝,郭公公虽然知道皇帝对江昭有想法,但是皇帝又不忍心伤害还未及弱冠的江昭,皇帝这样天天憋着也不是办法。郭公公不知从哪听说醉红楼有个清倌青雾姑娘艳压群芳,就自作主张把皇帝带到醉红楼,正好皇帝也想试试他现在是否只对江昭感兴趣,对其余人完全没有感觉呢? 果然,任他青雾在身上各种youhuo,挑3逗,皇帝依旧无动于衷,没有一丝丝情~欲,甚至还有点厌恶。皇帝正想推开青雾,却听见嘭的一声踹门声,作为皇帝,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无礼,正准备怒斥,却看见江昭眼中的震惊和稍纵即逝的失望。再看看江昭得脸,白里透红,额头上的汗还未干。这是青楼,江昭竟然胆敢来青楼,皇帝想到江昭脸上的颜色或许是在和青楼女子的调笑时留下的就怒不可揭,脸色越来越黑。 “两位爱卿还好意思给朕请安?朝中律历明确规定,作为朝廷官员不得出入青楼勾栏等风月场所,你们倒好,一个身为国子监的司业,一个身为博士,竟一起到青楼zhaoji,视国法于无物?怎可教导天下学子,这岂不是误导我宋国未来的栋梁之才?”皇帝的看着江昭,发现江昭并无悔改之意,反而一直注意着韩嵩,皇帝无名火越烧越旺。 “请皇帝恕罪。”韩嵩进屋来,只看了青雾姑娘一眼,好像刚才在醉红楼大厅慌乱昭君的手足无措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转眼间就换上了另一副表情,人畜无害的笑,淡定从容的风姿,一如以往,那个处处风`流,笑却达不到眼底的他。 江昭自从进来就一直看着韩嵩,生怕他做出冲动的事情来,现在韩嵩情绪稳定,江昭却看见皇帝抱着怀里的人不撒手,不服气道:“臣有错,臣不该进青楼,更不该在青楼遇见当今圣上。至于招妓,臣与韩大人还未来的及,不知皇上zhaoji对的滋味如何啊?” 江昭此话何其大胆,自从皇帝登基以来就无人敢这样对皇帝说话,对皇帝用如此语气质问,江昭绝对是第一个。屋子里的人脸都吓得煞白,只有郭公公一人淡定如常,因为他知道,这个世上,无论是谁对皇帝如此说话都必死无疑,不过还有一人除外,那就是江昭,江大人,皇上心心念念含在嘴里怕化了,握在手心里怕碎了的人。 韩嵩听到此话,以为江昭再为自己鸣不平。韩嵩看上的女人,正准备娶回家,那知又被皇上给看上了,想起青雾以前整日与韩嵩你侬我侬的样子,韩嵩都觉得恶心,贵族女子为了权不择手段,而她们青楼女子为了钱假意奉承。 “江大人是被微臣硬拉进来的,请皇帝不要怪罪。”韩嵩这是要把事往小里说,若是皇上揪住刚刚江昭的话不放,韩嵩觉得江昭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皇帝砍得。希望如愿吧,韩嵩想,若是江昭此次能逃过一劫,他一定要让江昭知道怎么说话,不要口不择言不带脑子。 出门不带脑子的人会考上状元吗?恐怕不会吧?江昭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一遇见皇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记得他是九五之尊,也是馒头山忧国忧民的好皇帝,也是……江昭不知道了,那就是一种感觉。 本来皇帝的怒火已经被江昭那句类似吃醋的话给浇灭了,可是现在又被燃起来了。接二连三都有人为江昭求情,他的人,他自有分寸。 第四十五章禁锢 “给江昭求情前,先想想你自己的,是谁给你的狗胆赶踹朕的门?” “臣……” 韩嵩不知道说些什么,皇帝也不想和他浪费时间,在韩嵩刚准备说话时就打断:“朕看你是第一次犯,就不追究了,不过江昭出言不逊,有辱天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小郭子让人把江昭押进宫。 “皇上!皇上……”几个侍卫押着江昭得胳膊随着皇帝的脚步,韩嵩拦路挡着却被皇帝一脚踢开,正准备拽住皇帝衣衫的下摆,抬眼间收到了韩江昭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不要担心。 江昭让别人不担心自己却担心的要命,皇帝说了死罪可免,但是和皇上这样说话的人都死了,活罪更难受,江昭不只是害怕苦,他还害怕疼,几板子下来,没打死也疼死了。一个小姑娘即使文韬武略再精通再装坚强也改不了他是女子的事实。 等到皇上等人走渐行渐远,韩嵩才站起身来,冷冷的看了青雾一眼,眼神里面的柔情消失殆尽,只剩永远也不能化去的千年寒冰。不顾膝盖上的灰尘,转身便走。 “韩郎……” 听到后面的声音,韩嵩似乎被什么绊住了,驻足不前。却也未曾转身,背对着青雾:“就在昨日我已经说服了我的父母亲娶你过门,虽不是正室,但也是贵妾,韩国公府里的女眷,除了母亲小妹就你最尊贵,母亲是个和善的人,答应你进门就不会为难你,小妹性格虽飒爽些,但过几年就嫁人了。而且就在昨天我已经决定一生不娶正室,待到我们有子嗣了,我就去求父亲和母亲,就算是让我天天跪祠堂,我也要你做我的嫡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你还是别叫韩郎了吧!这个名字只有我夫人能叫。” 韩嵩说完,就不再犹豫,抬腿大步走,了却了前缘般,落寞却也轻松。从此以后不再为难父亲母亲,不再为了青雾喜欢而拿小妹的东西,惹恼小妹。 “韩郎,我……” “青雾姑娘,我们从此山水不相逢。” 韩嵩说完,便疾步顺着回廊走了出去,只留下韩嵩说话的余音和青雾姑娘悲切的哭声。 韩嵩自从三年前第一次去醉红楼遇见青雾后,便被青雾忧郁又不失优雅的气息所迷住,青雾虽出身青楼却没有青楼女子的习气,出淤泥而不染。两人品茶、论诗、奏曲、跳舞好不快活,不识韩嵩身份的人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三年的时间,韩嵩与青雾日日相见,韩嵩早已对青雾暗生情愫,青雾也对韩嵩倾心。两人山盟海誓,但却从未做到最后一步。韩嵩想把青雾娶回家,以死相逼,父母亲才无奈让青楼女子进家门。今天本是韩嵩想让江昭见见他的妻子,他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青雾,结果…… 爱一个人,爱到极致,是不会注意到她的不好的,就如韩嵩,他如果不那么信任青雾,也许他在户部尚书府看的青雾,在他去找她时她推脱,然后在街上碰到她和另外的男人一起时,他就会明白其实她不是那么爱他,她从始至终爱的都是钱。尽管他给了老鸨足够不让她接客的钱,给了她能让她尽情挥霍的钱,他最后还想娶她……他还是看的了刚才那一幕,青雾趴在皇上身上,笑语嫣嫣,嘴唇贴上皇帝的耳垂,手放在皇帝的胸膛,任谁都知道他是自愿的。皇帝面无表情,看都未看青雾一眼,韩嵩当时就觉得青雾就像一块烂抹布,要多脏有多脏,恶心的让人反胃。 “把江昭给我丢进来。” “是。” 江昭被侍卫抬起了丢进了马车,摔在马车里,还好马车里铺着兽毛,不疼。江昭揉揉磕着了的腿,心里很不好受,却不敢表现出来。 “过来。” 看着皇帝黑如锅底的脸。江昭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的挪到皇帝面前。 “再过来一点” 江昭依言再往前挪了一点点。 “啊、” 皇帝猛地将江昭拉入怀中,一手禁锢着江昭的腰,把江昭摁在腿上,一手捏住江昭的下巴,让江昭动弹不得。就在江昭双目的注视下,嘴覆盖了江昭得红唇。 江昭得嘴因为惊吓,微微张开着,皇帝灵活的舌头直捣黄龙,在江昭得嘴里肆意侵略者,不留一定空隙,划过江昭得上颚,牙龈,下颚,舌头下,甚至邀江昭的舌头共舞。江昭全身僵硬,甚至不会呼吸。 皇帝看江昭快窒息了,就开始转移阵地,开始享用娇,嫩的红唇,软软的,带有一股清香,和口腔里的味道一样让人舍不得。皇帝仿佛觉得这样不过瘾,张开嘴把江昭得红唇包在嘴里,用牙齿轻轻撕咬。 江昭感到唇上一痛,回过神来。怒极抬起手,就往皇帝脸上招呼。 皇帝放开江昭得下巴,一把捉住江昭得手腕,然后把江昭的小手握在大掌中,摩挲着江昭得手指,享受这手中的纤弱。 “昭儿,你今天已经冒犯过圣颜一次,还想再来一次吗?嗯?” 皇帝很少笑,只是在偶尔面对江昭时才有丝丝笑容,此时皇帝也在笑,笑的江昭害怕,发颤。 “告诉朕,你今天去醉红楼干什么?” 皇帝看到江昭在他怀里发颤,把他抱的更紧,手轻轻在江昭背后拍着,像哄孩子一般。的确,江昭骨架小,又瘦,抱起来当然没有重量,而且皇帝正值中年,江昭虽为大皇子的夫子,但也只比大皇子大两三岁。 “好了,朕不问了,你别害怕。朕不罚你了,朕不在乎你的大逆不道。” 此时江昭得脑子一团乱,皇帝刚在干什么?吻她?可是他是男子?莫非皇帝喜欢男子?看上他了?江昭觉得不可思议,他心目中的圣德之君,竟然好男风,和那些有钱玩弄男人孩童一样?而且对象还是他?朝中的堂堂三品司业,难怪他的官升的快,还莫名其妙赏个宅子。是不是朝中俊朗的青年都被他玩弄过?比如韩嵩? 江昭也不想想韩嵩,家中嫡子,位高权重,韩国公若是知道皇上想把韩嵩据为己有,非得和他拼命不可。还好,皇帝没那个想法。 “昭儿,你的生辰在九月,九月一过你就整十七了吧?” 皇帝以为江昭难以接受,便自顾自的说着,谁知江昭脱口就来了句:“皇上,你是不是觉得朝中俊朗的大臣都腻了你才看上我的吗?一些达官贵人都喜欢男风,但皇上您怎么能把主意打到这些能安邦定国的臣子身上?” 看着江昭一脸的愤怒,皇帝顿时又气又恨又恼,把江昭从身上移到旁边坐着,脸气的铁青。真想把江昭得脑袋撬开看里面是什么,遇事从来波澜不惊的皇上,一旦遇到江昭就如同一块平静的湖面丢进了一颗大石头。 第四十七章禁锢(三) 一进寝殿便看见江昭规规矩矩的站在中央,皇帝皱了皱眉头,斜了郭公公一眼,怎么教导的奴才,明知道江昭身体弱还让站着受累。 皇帝因江昭的那句混账话,有点生气,想关心江昭都放不下面子。他们一回宫,皇帝就让郭公公、安排江昭住在皇帝的寝殿养心殿,然后就忙拿有臣子求见当借口去了勤政殿,顺便处理这几天没批的奏折。郭公公虽说是陪着皇上长大的老人了,但也不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他哪里知道皇上会冒着大不韪留外臣在皇宫里过夜,毕竟宫里这么多妃子,江昭碰见了可不好。虽说皇帝喜欢他,舍不得他磕了、碰了、冷了、热了、累着了,但花无百日红,帝王之爱又能保持几天呢?江昭是个男子,又不能做妃子,也不能生个皇子傍身……别说,有时候郭公公都会为江昭感到惋惜,历代被皇帝看上的男子,无论官多大,多有才能,史书民间都只记得他是佞臣,哎……被皇帝看上就跟天妒英才差不多。 所以,现在皇帝看到江昭一个人孤零零的站了那么长时间,有点心疼。想亲自拉着他坐下,又舍不下那面子。 “给江爱卿赐坐。” 皇帝看着那宫女搬得那么矮小的凳子,第一次觉得皇宫的规矩很不合理,脑子里思索着要不要扶着江昭坐在他旁边的高背椅上,那知江昭看都未看搬过来的矮凳,径直拂过衣摆跪在了地上:“臣请皇帝责罚臣出言不逊之罪。” 皇上挥了挥手衣袖,让殿中人都出去,待他们关上门,皇帝走到江昭面前,亲自把江昭扶起来:“朕都说过不罚你了,你这样做究竟是要闹那般?” “皇上,臣有错,理应挨罚。”罚完就算带着全身的伤回家也总比待在令人忐忑不安的皇宫中好。 皇帝听到此话,千年不变的冷脸更冷,“对皇帝出言不逊,企图犯上可不只是打几鞭子几板子就可以了事的,你可要想好。” “臣……”江昭此时非常的懊悔,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了。世上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如果。 “其实朕只是想留你尝尝新进贡的水果。”皇帝拉着犹豫的江昭在上好的楠木桌旁做好,看着江昭那艳如桃花的脸,尝水果是假,留住人是真。强留,朕不屑。虽说欺骗别人也不光明磊落,不过,朕不是君子豪侠不需要光明磊落,朕是皇帝,只要朕让人民富足,天下太平,管他用什么手段,只要朕开心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好。 “来人,将外藩与各地进贡的果子,都给朕拿过来。” 不一会儿,宫女们一人手托一个果盘,将果盘放在圆桌上。进贡给皇帝的果然不一样,普通人哪能吃的上这些珍贵的水果,最多就是东市按季节熟的自家门前树上结的果子,富贵人家就是自家庄子上的水果,而皇上呢?难怪要天下奉养,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帝。 皇帝摆了摆手,宫女们如潮水般退去,偌大的宫殿只剩下皇帝和江昭两个人。 “这是奇异果,产量小,每年也就那么一点,别看他那么小,吃起来酸酸的,很是可口。”皇帝用银叉叉了一小块果子,递到江昭面前,江昭看着银叉下那个绿色中镶嵌黑色小种子的东西,奇异果?这不是山中的野果杨桃吗?小的时候刘环淘气经常在山坡上摘得带给他吃的野果。 第四十八章禁锢(四) “臣惶恐。”他不是深受皇宠的皇妃,不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不是名满天下的才子,怎敢接皇帝亲手送过来的东西。 “你不喜欢奇异果就算了,朕也不喜欢吃呢,酸的牙疼,你看看,这是岭南的荔枝,皮薄肉厚,吃到嘴里自有一种果香。”皇上从另个果盘里拿出一粒果子,红彤彤的果皮映着皇帝保养得当得的手更显美色,手指莹莹白光却苍劲有力,江昭有些自愧不如,自己的手绵_软而无力。 “荔枝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色香味尽去,父皇还在时,每年荔枝成熟,都得从岭南运回上百棵树,现吃现摘,朕登基以后为了避免铺张浪漫,每年也就运回三棵树,只供慈宁宫养心殿椒房殿食用,你尝尝这荔枝,除了岭南就朕的皇宫还可以吃到如此鲜美得了。” 皇帝手拿着刚刚剥好的雪白果肉,伸到江昭眼前,江昭不敢接正准备跪地,谁知皇上直接揽着江昭得腰,把江昭抱到腿上坐着,江昭脸上升起一片红霞,坐如针毡,不安分的想从皇帝腿上挣脱下来,皇上不给江昭机会,用强有力的臂膀牢牢把江昭禁锢在怀里。 “还想不想早点回江府?”皇帝威胁的说道,江昭伸手,打算从皇帝手上接过荔枝,皇上手一移,把荔枝放在江昭的嘴边,示意他就着手吃。江昭面颊通红,左右为难。 皇帝看着江昭粉_嫩的面颊,如今正对着下落的夕阳,面上一片绯红光晕,心跳逐渐加快。抑制住自己的欲。望,皇帝将手上的果肉轻轻按在江昭得嘴上,目光炙热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让江昭不能抗拒,小口小口的咬着荔枝白_嫩的果肉,慢慢的吞咽。 皇帝闭着眼,像对待自己不忍亵渎的女神般,将吻柔和的印在江昭莹莹玉石一样的面颊之上,仿佛面对的是价可敌国的珍宝,一不小心就碎了、烂了、不复存在了。 此时,韩嵩站在江府门口,左右徘徊,走到门前,意欲伸手敲门,却又收回了手,摇摆不定,害怕江昭没回府,不知怎么跟江府众人交代,又害怕面对满身伤痕的江昭,满怀愧疚,不知如何是好。仔细想想,不论怎样都得看见江昭才安心,韩嵩终于下定决心,伸手在门上咚咚咚的敲了几下,声音沉闷深远,一如江昭现在的心情。 “谁啊?” “我是你家公子的同僚,韩嵩。” “原来是韩大人啊,小的开门来迟,有所怠慢,还请恕罪。” “无事,我是来找你们家公子的,不知你们公子是否在府中?” “我们公子自从辰时出府,至今都未归。” “哦,也许你们公子有要事还未办完,你们先不要打扰老夫人,免得她过多忧思。我先走了,你家公子若是回府了,记得派人到韩国公府通知我。” 韩嵩把手上上好的金疮药踹进怀里,匆匆而去。 开门的小厮冬寒关好门,对着墙拐角的暗处走过去。暗处一人早在韩大人来时就到了。 “皇上口谕说,今日_他有要事要与公子彻夜长谈,等会你就去老夫人处禀告。” “是。” —————————————————————————————— “卑职参见皇上。” “荷包可取回了?” 皇帝从冬雪手中接过荷包白色锦缎上绣着红豆,呵呵,红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知不知?恐怕他把他的相思给了别人,让朕天天挂怀他。 冬雪看着皇上紧握着荷包的手指泛白,心里不禁有阵阵惊慌。他跟了主人那么多年,还没见过主人为那件事怒成那样。 “你先下去吧。” “是。” 皇帝待到冬雪消失不见,把荷包那出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江府的满院红豆树是江母为了寄托对江尚书的思念所种,江昭从小受江母的影响,何况这孟骏和江昭走的又近,这荷包十有八_九是江昭的,或者是他自己绣的,或者是他的婢女给绣的。好个江昭竟然把贴身之物送给别人。 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住满腔的怒气,将荷包揣入怀中贴身的地方放着,向养心殿走去。 “昭儿,御膳房送来了夜宵,你要不要吃一点?”皇上指着宫女端上来的粉彩瓷碗问江昭。 “回皇上,臣吃不下。天色已晚,马上就夜禁了,皇上若无事,臣就告辞回府了,免得母亲担心。”江昭满脸的着急,说着给皇上行了个礼,不顾皇上是否同意,转身就走。 “站住。”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江昭,皇帝怒喝了一声。小东西,胆子肥了,不对是一直那么肥。“既然不想吃夜宵,那就休息吧。” 江昭得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一动不动的站在殿中央,不知何去何从。 皇帝张开胳膊,伶俐的宫女太监马上就褪去了皇帝的外衣。看着江昭便想起那个荷包然后就想起自己费尽心思送给江昭被江昭不知扔到哪去的扇子,皇上不由得想发火,不过皇帝可不想小东西被自己吓跑,所以只能对身边的宫女太监发:“你们没长眼睛吗?还不给江大人宽衣!” “是”众宫女太监虽说唯唯诺诺的,但江昭不敢让他们碰自己一下,唯恐他们发现自己的秘密。 江昭扑通的一下跪倒在地上,面色灰白:“皇上,臣不敢劳烦各位公公的好意,臣自己来。” 江昭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绵_软的声音如小猫尾巴似得软_绵绵的在皇上心口挠着,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使个眼色让其余的人都下去。 从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帝王只对一个人心软。 皇帝走到江昭面前把江昭抱起来:“以后除了在朝堂典礼之上都不要下跪,特别是晚上,地上凉。宫里都下钥了,朕已经提前派人通知了江府,说你今晚不回府,你母亲不会担心的,你放心。” “你是自己宽衣,还是朕帮你?”皇帝把江昭抱到龙床床边,见江昭没动作,便问。 江昭双目含泪欲滴未滴,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皇上看着江昭得可怜样,不忍心吓唬他了。 “乖乖脱了衣服睡觉,朕只想抱抱你,不会干别的什么的。” 皇帝的说话语气虽然是哄着江昭得,但内容却不容置疑。江昭把手放在白色袍子的衣带上,怎么样都没办法使自己下定决心解开。他作为女子,在一个大男人身旁脱衣,他的羞耻心不允许。作为和孟骏两_情_相_悦的情人,他今天才送他一个荷包,不想背叛他。作为一个扮男装的女子,他不想被别人发现,然后还要承担着灭了九族的风险。 江昭看了看身旁的帝王,想着忤逆帝王的下场,江昭狠下心肠,拉着衣带一拽,白袍散开漏出里面雪白的里衣,心里暗叹,希望今天刘环裹得紧,不会散开,明天也不会散开。 “发什么楞呢?赶紧睡下,小心着凉。”皇帝掀开被子,露出一角,让江昭睡好,再给江昭把被子盖好,自己才躺下。 皇帝的手在伸过来搂住江昭时,江昭吓得一惊,可是皇上并没有收敛,反而靠的江昭更近,把江昭紧紧的镶嵌在怀里不留一点缝隙。 “昭儿,乖乖的,朕只是抱着你,抱着你就好。”皇帝把头埋在江昭得颈脖,贪婪的享受着自己垂涎了很久江昭身体的幽香。 “皇上,你睡觉怎么还带棍子啊?戳到我大_腿了。”江昭甜甜的,软软的,小小的声音从皇帝怀中传出。让皇帝听到此话,身体一僵,把江昭抱得更紧。 站在龙床帐外还未离去的郭公公听到此话嘴角咧开,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他就在纠结到底是把宫中哪位娘娘接来呢,还是皇上今天就会把江大人给办了?不过事实证明他是白纠结了。 “昭儿,我们后天出发去江南,看看在范爱卿的治理下,江南百姓生活的如何。” “皇……” “乖乖睡觉,要不然明天就不让你回江府。” 也许江昭离孟骏韩嵩远了,就没有机会和他们经常混在一起了,不会想他们了,惦记他们了。朕的人,只能想我一个,念我一个,爱我一个。 第四十九章南下 2 皇帝遵守了诺言,第二天早晨江昭陪皇上在养心殿用过早膳后,皇上就允许江昭回江府了,和家人朋友道个别,收拾好贴身之物,特别是赏江昭得那把扇子必须要带着,而且是片刻不离身。出发那日在南门汇合,临了还不忘威胁一句,若是辰时不见你,不知江夫人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江南一趟? 听着皇帝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在看看那阴狠十足的笑脸,江昭不敢反抗只能愤愤的转身离去。 “给公子请安。”老远冬寒就看见江昭走来,一脸苦闷。 “老夫人呢?” “夫人在福寿阁,刚刚吃了早膳。” 江昭移步向福寿阁走去,昨天一连环发生的事让他措手不及,他急需找江母帮忙理理这满头的思绪。 “母亲。”江昭走到江母面前,拿着碟子接住江母修剪相思树时掉下来的残叶。 不论是江母还是江昭都是不喜欢繁琐的人,她们房中的丫鬟也只有香草和刘环,这也是皇上让混进江府做奴才的暗卫始终不知道江昭是女子的原因。 “母亲,我们去汾阳吧!汾阳有个村子叫杏花村,村里有好酒,村旁有美景。我们春赏花,夏垂钓,秋酿酒,冬看雪,好不好?” “想去就去吧!”江母看着江昭不郁的神色,还未思考就点头同意了。大部分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一生平安喜乐,江母已经在这块是非之地失去了丈夫,不希望失去唯一的女儿,朝堂上尔虞我诈,一个小小的女子坚持到现在……江郎,女儿已经做的够好了,他终究不是男儿,杏花村不知道能不能生出红豆,你再等等,等到女儿有个可靠地人,自己的家,我就去陪你。 江昭看着母亲的脸,平静无波,也就如实说了。 “当今皇上喜好男色,女儿又是女扮男装,他……他昨日对女儿有不规矩之处,女儿害怕如此下去,他会发现女儿是女子之身,所以,女儿想辞官。” 江昭低垂眼帘,婉约的样子美得惊心动魄。江母一直知道自己女儿是美得,哪知道今日一看自己都被摄取半边心魂,如若换了女装,再加上这一身才学,天下女子何人能与之并肩。难怪就算是男子的扮相,皇帝也想沾染。江母的心中一半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一半又是有貌如此不知是福是祸的惆怅。罢了,女儿长大了,这一身男装该是褪去的时候了,一个小小的村庄,一个无名无姓的山野村姑,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嗯,辞官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吗?”江母已经想好,只是随口一问,那知问的江昭脸色一变。 “还……还未,皇上明日起驾江南,宣召女儿伴架,女儿想着汾阳离江南并不算远,正好也想看看江南的民生如何了,就想着到了江南在递辞官的折子。”江昭害怕江母担心,也就这么挑重捡轻的说了,那知还是引起了母亲的担忧。 “江南伴架?昨夜皇帝可是对你做了什么了?” 面对江母的眼光,江昭担心母亲看出了什么连忙将眼睛转到别处,看着那相思红豆树,说“皇帝是个正人君子,昨夜我们只是下棋下了通宵。” 相思红豆树,快结果了吧?江昭想起了昨日晚上皇上有力的臂膀,勒的他胳膊生疼。 江母不疑有他:“要带的物品还没收拾好呢吧?等会母亲帮你看看。这次出门可不许自己一个人了,带上环儿你们有个照应,再带上冬雪,有个男子,也好照顾你们两个女儿家。” 这次不同以往,江昭害怕母亲担忧,就点头同意了;“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母亲不用担心。女儿明日走了之后,就把前院的人都打发了吧,给他们一些钱财,回去娶妻生子嫁人。我们在杏花村买个小小的院子,就母亲你和我,香草刘环,刘管家和几个护院。人口简单,目标也小。至于冬雪,完事之后,他如果愿意到杏花村就跟着我,如果不愿意,女儿就给他一笔钱财,随他到哪出找活计。” 江昭和江母说好之后就去找朋友告别,满打满算,需要告别的也就孟骏和韩嵩了。 江昭先去的是北门,孟骏那个大傻子依旧是头顶着烈日直溜溜的站在城墙底下尽职尽责。江昭把上次遇险时孟骏披在他身上的衣袍还给了孟骏,衣服上还带着皂角的清香。衣服是江昭躲着冬雪他们亲自洗的,其实他不想还给他的。江昭又送给了孟骏一个荷包,淡淡的蓝,没有任何花色,是江昭来不及缝,又不知道送什么好,就把自己常常带的,还不太旧的拿出来,江昭把里面放进去了两三粒红豆,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在杏花村日日念君安。江昭开玩笑的给孟骏说,你若是想我家妹妹了,记得打开看啊。 孟骏只顾着傻傻的笑,脸上满是喜悦,江昭也笑了,笑的甜美、动人、日月失色,周围的人都看呆了,一如江昭才来京城的那一天,笑的倾国倾城顿时就俘获了许多人的心。可是在转身走时,江昭立马控制不住的泪眼朦胧。如果,如果孟骏不想他该如何?如果孟骏不愿抛弃京城的荣华去找他又该如何?江昭不敢想,他不愿,不愿离他而去,不愿离开那个这麽大唯一一个给他温暖,用命保护他的男人。 江昭擦擦眼泪,叩响了韩国公府的门。随着小厮来到了韩嵩的书房。 “韩兄怎么把这么好的书画给烧了啊?”江昭一进屋,就看见满屋的青烟笼罩,韩嵩正坐在地上,拿着身旁小山似得书画往面前的火盆投。 江昭赶快过去抢过韩嵩手上正准备烧的画,一个美人跃然纸上,正是江昭那日在青楼看见的青雾姑娘,‘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争奈心性,未会先怜佳婿。长是夜深,不肯便入鸳被。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釭,却道你但先睡。’江昭轻声吟完了之后转过头不解的问韩嵩“韩兄,你这是?” 韩嵩自嘲的笑了笑,拿起身旁的得酒,一口饮完,呛得直咳嗽,江昭走过去拍着韩嵩的背给他顺气。韩嵩觉得稍微好受了一点江昭才停下,韩嵩接过江昭手上的画最后看了一眼画上人的面容,果断的扬手不带一丝犹豫不舍将画扔进火里,火焰立马升起好高,映着江昭韩嵩的脸落寞,伤心,萎靡不振。 待到那张画只剩灰烬,韩嵩再把身旁剩余的画一件件的扔进去,慢悠悠的开口:“年少无知,信了她的话她的情,如今承蒙她手下留情,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为了她,我整日流连青楼,从此画中心中就她一人,去年琼林宴,奉圣上之命给你画了一幅,之后害怕她生气,我去了洛阳整整半月,傻傻的求了魏仁傅魏太傅半月只为带回她喜欢的名叫‘魏紫’连皇宫都没有的牡丹花。为了她,我整日背着纨绔的名头,让父亲母亲平白生了多少气?为了她,不读兵书史记,只看诗词歌赋,只为了让她不自卑,为了让她知道我和她一起也会很好,呵呵。” 韩嵩发疯似得将剩下的书画全部扔进火里,活越烧越旺。 “我空有风'流的名声,呵呵,万花丛中,万花丛中,其实我的万花丛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她一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江昭看着泪流满面的韩嵩,情字好害人。 “江昭,你知道吗?为了她,我甚至想过要和父母断绝关系,父母只有我一个儿子啊!可是,可是。她负了我,负了我!”最后一句韩嵩吼得歇斯底里,江昭心里很闷,突然想喝酒。 “不论我对她多好……只不过是个妓罢了!” 韩嵩喃喃的绝望声听得江昭只想哭。 “江昭,从前我爱诗爱酒爱茶爱画爱她,如今我只爱权,江昭,我打算好好从政,不再辜负父母的期望了。” “我准备离开朝堂,去一个无人知道的村子,隐世埋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许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吧,不如今日我们一醉方休,喝他个天荒地老。” “一醉方休!” 韩嵩叫来小厮,酒气洒满了屋子,两人痛快豪饮,管他今夕何夕! 一醉解千愁过后便是头痛欲裂,江昭扶着头做起来,脑子一片混乱果然不知道是何夕,也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回府的。 “刘环,刘环!”江昭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阳光,金色的光线一缕缕的撒向屋子,光线里灰尘飞舞。 “刘环,现在什么时辰了?” “公子,现在快过辰时了。” 辰时,江昭扶着脑袋,突然想到皇上说辰时南门汇合,不然,不然…… “刘环,包裹都收拾好了吗?” 江昭急匆匆的下床穿衣,手忙脚乱。 “公子,你这么着急干嘛?” 江昭看着在旁边傻站着的刘环,连忙说:“你快拿着包袱,随我走。” 江昭随便穿好衣服,拿着飘飘巾,就往门外冲,江府众人都看着他们的公子,第一次这么凌乱,这么不顾形象。 “刘管家,记得告诉母亲我走了。冬雪,快走。” 刘管家看着公子风风火火的走出去,摇了摇头,向着众人吼这:“看什么看,活都干完了?” 院子中人都四散而去,刘管家才向福寿阁而去,明天就走了?远离京城,远离繁华与喧闹,一个小小的村子,一壶老酒,一碟好菜,看云起云落。快哉!乐哉! 刘环冬雪等人随着江昭在街道上狂奔,完全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坐骑——马这种生物。刘环江昭两人跑的气喘吁吁,好吧,冬寒装的气喘吁吁。 三人好没到南门就看见前方有一大群人也在骑着马狂奔,关键是看到这群人的百姓全都跪地大呼万岁,江昭再定眼一瞧,领头就是脸色铁青的皇帝,江昭等人连忙跪地。 “吁”皇帝在江昭面前停下,冷冷的看了江昭一眼转过马头就走。“把江昭江司业带进马车。” “是。” “公子,你们放开我们公子。” 在江昭还沉浸在皇帝的冷眼中就被两个侍卫抓起来,丢进车里。江昭揉揉屁股,从前天到今天,三天被丢了两次。江昭自己都想为自己默哀了。 江昭刚起身坐在马车里,就看见皇上掀起明黄'色的车帘钻进车里。皇帝目光很冷,面色不善,江昭赶紧往马车里面缩了缩,祈祷皇帝尽量忽略他的存在,不过他想多了。 皇帝坐好就像江昭勾了勾手指头,看着皇帝犀利的眼神,江昭身体紧绷,迫于皇帝的yin威,只好慢慢的移过去,像皇帝靠近。 待江昭靠近了皇帝,忽然就感觉到皇帝散发出来的气息变得柔和了,之前压迫的让人透不过气的气势顿时消失不见。 皇帝搂着江昭,让江昭靠在他怀里,江昭先开始还小小的反抗一下,但是在皇帝威严的眼神之下还是乖乖地,顺从的靠在皇帝身上。 “现在头还疼么?”皇帝揉着江昭得太阳穴,轻声问。 江昭受宠若惊,很想抗拒,但是前提是皇帝允许。强劲的臂膀让江昭无处躲藏。 “不疼了。”江昭摆明了死鸭子嘴硬,蔫蔫的神情,皇帝一看就明白了。 “昨晚和韩博士喝了那么多酒,你本来酒量就不好,还偏偏嘴馋,头还不疼?我给你揉揉。” 虽然江昭觉得这样很不合适,但是无法抗拒的事,他大都喜欢顺其自然,比如现在,他就乖乖的躺在皇帝的怀里任由皇上给他按、摩。 “皇上,你怎么知道我和韩兄喝酒了?” 看着江昭疑惑的样子,皇帝忍不住在江昭的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看着江昭埋怨的小眼神,皇帝忍不住笑了出声“因为我是皇帝啊。” 江昭知道问不出什么便也就不问了,专心致志的闭着眼睛享受起来。“皇上,环儿和冬雪他们在哪呢?” “刘环和冬雪都在外面骑马。” “我能让他们进来伺候我吗?” 看着江昭希望的眼神,皇帝果断的摇摇头,“乖乖的睡一会儿,睡会儿头不疼了,我就让刘环进来。” “哦,”江昭眼睛眯了一会,突然又想起什么了,就睁开眼睛说:“我去南门的时候,看见你们又往回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我突然发现有东西未带,所以想回去拿,可是最后发现是我记错了,走的时候我亲手带着了。” “哦。” “好好睡觉。” 过了一会儿江昭得呼吸绵长而悠远,皇帝确认江昭睡着了之后在江昭唇上柔和一吻。天知道,皇帝在南门左等右等等不到江昭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皇帝的心犹如在烤着煎着般焦急如火,最后以为他不来了,终于忍不住跑去找他,抓也要把他抓走。 可是,在皇帝看到江昭急急忙忙的跑来的那一刻,皇帝满心欢喜,比监禁了许久的囚徒听到了他自由的那一秒还要激动。 待皇帝走近江昭时,看见江昭未梳整齐的头发,未整理好的衣服,没有血色的嘴唇,皇帝心里有一丝生气,生气他和韩嵩和喝酒,生气他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攥紧的拳头证明皇上是在多么用力的抑制住自己,不去抱江昭,不去帮他束发。 皇上在江昭面前从来都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一个想让江昭开心快乐的爱人。离不开,放不下,舍不掉。 第五十章遇险(一) 江昭靠在皇上怀里坐在龙辇上睡得昏天昏地,而韩嵩也才从梦中醒来,看着升的老高的日头,才想起今天不是沐休,得去国子监教那群调皮的孩子。急忙到了国子监被人告知皇帝去江南视察民情江司业随行伴架去了,隐约想昨天晚上在书房和江昭喝的酩酊大醉时江昭好像提起过这事来着。韩嵩也没多想,就去给学子们讲之乎者也了。 守门的侍卫可没有沐休,孟骏昨天在这晒着太阳,今天也是,经过阳光的洗礼曾经那个儒雅小将白皙的皮肤渐渐变成了古铜色,更添男子气概。只见他微笑的面对着街上的行人,一手紧紧握着佩剑,一手轻轻抚/摸着腰上挂的荷包,淡淡的蓝色和这会儿天的颜色一模一样。旁边有人调笑问怎么又换了一个呢?柔柔的风刮过拂起荷包旁的络子,听见他说他一时大意弄丢了,还好他的未婚妻又重新做了一个,送过来。 这阵风吹过了花蕊,吹过了树梢,吹得小鸟侧着翅膀划过天空,吹进了大街小巷,也吹进了江府的院子。江府中人忙忙碌碌的停不下来,它听见一个衣着淡雅的妇人说要走了,它听见一个有胡子的大伯伯说,让他们各自散去,散去,散哪去?它看见一些人背着包袱陆陆续续的出了院子,它随着他们一起拂过他们的发丝吹过了他们的衣角,他们散开有聚在一起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国库不充盈,大臣们以此为借口,也没能阻挡皇上去江南的决心,但是皇上总归还是好皇帝,没有骄奢yin逸好大喜功的恶习,国库不充盈是连年天灾造成的,跟皇帝没有半毛钱关系,众大臣即劝不过,又阻挡不了,只能任由皇上。皇帝是个有分寸的人,臣子已经给他阐明事实,此次供他去江南视察民情的钱银不多,他也提倡此次出行要节俭,正好还可以以此为借口不带后妃。 不过再节俭,也是天子视察国土,不可能不带一些精兵护驾吧?所以此次出行的人还是不少的一千精兵护驾,额,没带宫女,因为既没后妃又没公主,皇上和皇子也就将就将就让太监伺候了吧,反正太监也是伺候人的。随行的臣子除了江昭也没谁了,对了还有司徒戬那小子,据说皇上本来没有想带他,但他死皮赖脸缠着求着皇帝就是不放手,你说皇帝不可能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把他拖出去,揍一顿吧?这样对待功臣的后代是会让朝中人寒心的,所以司徒戬得逞了。 明面上这么多人,至于暗地里就不知道了。就算是国库再拿不出银子,皇帝出游还是可以的,户部尚书是个出名的吝啬鬼,把国库的钱看的比他家的钱还重,每次国家要用钱他都得先哭穷,能少拿出来点钱就少拿出来点,也多亏了他,江南连年天灾,他东拼西凑,国库频频告急,最后修江南河道堤坝的钱竟然拿出来了。说来,江南百姓不仅要感谢范陵这个父母官,还得感谢户部尚书李波的两袖清风。 皇帝坐在龙辇之上,一手揽着熟睡的江昭,另一只手拿着一封信,皇帝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满面寒霜。江母将府中奴才都打发了,只留下曾经在身旁伺候的老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皇帝可不认为江母走了,奴才就要打发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江昭也不准备回京城了,皇帝看了看怀中的小东西,怎么想着要走呢?待在朕的身边不好吗? 皇帝把江昭调整了一个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然后抬笔写了一封信。让人把江母跟着,即保护又监视,小东西如果逃走了就一定会去找母亲汇合的,如果他母亲一不小心出意外了他也会伤心的,从京城到汾阳,也不算近,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待皇帝写好了信,把信交给了外面的一个侍卫后,伸手把江昭摇醒,看小东西来的时候连发冠都未带上,肯定也没吃早饭,身体那么弱恶的胃疼了可不好,再说睡多了晚上睡不着而且头疼。 看着江昭朦胧的眼懵懂的样子,皇帝把他扶着做起来,给他倒了杯茶,递到江昭嘴边,很明显江昭还未清醒,以为身旁还是刘环,很随意的就着皇帝的手就喝了,此时的江昭就像小羊羔,绵软、可爱、无害,让人想爱护到骨子里。 不过很明显,人睡醒之后都有那么一小会儿时间是脑子迟钝反应慢的,待江昭喝了一口茶后,很明显的感觉到口中的余香明明就是雨前龙井,府中皇上赏的好茶早已喝完,此时是在龙辇之上,身旁的人绝对不会是刘环,那是…… 除了他还会有谁?江昭也就认命的破罐子破摔了,就着那人的手喝完杯中的茶。韩嵩那厮也是翩翩美男子一个,若皇帝看上的人是韩嵩,只要韩嵩同意雨前龙井绍兴美酒要多少有多少,不知现在把我换成韩嵩,韩嵩会什么表情,估计韩嵩是管他皇上端的杯子,还是那个奴才拿的杯子。绝对一把抢过来,细细品味,陶醉在茶香茶韵中,任他身旁是谁。 江昭也是爱茶之人,只是做不到韩嵩这么忘我,忽略身旁那么大个人,而且还是个九五之尊。 皇帝看江昭把他手中的茶喝完了,眼中的笑掩都掩不住。“你还要吗?” “谢皇帝关心,臣不渴了。”天下的人没人能看着圣颜回话,就算是皇后也在皇帝面前低了一等,除非是得到皇帝的允许。江昭微微低着头,看着龙辇里小桌的桌面,忽视身旁人越来越炙热的眼神。 “雨前龙井,朕记得你喜欢喝的,这次江南之行朕特意把剩下的都带着呢!你放心喝,明年的雨前龙井龙井朕全部给你。肚子饿不饿?” “皇帝,臣……”江昭装过身来,有点愤怒的看着皇帝。 “朕已经吩咐他们埋锅做饭啦,不过可能比不上宫中,也比不上你们江府,先将就一下吧。”皇帝清楚的记着江府的冬耕冬织还是他派去的呢!他猜想这江昭这么清丽的人儿肯定不喜欢味道重的菜,果然。皇帝不知道江昭眼里的愤怒是为了什么,但是他迟早要让江昭看他的眼神充满爱意。 江昭不理解,不理解曾经那么威严有气势的君王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甚至有些卑微。高高在上的帝王不都是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吗? 一个人在遇见自己命中注定爱的那个人时,都有可能变得卑微。江昭不懂,皇帝却深有体会。从一个皇子做到一个皇帝,手上沾染了多少亲人的血。从一个根基不稳的傀儡皇帝到手握实权没人能撼动的皇帝,又沾染了多少鲜血。高处不胜寒,坐着冷冰冰的龙椅心也慢慢变得冰冷,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出现,看见他发现自己的心会开心,会愤怒,又怎会再放他逍遥?从身旁溜走,既然那么冷,何不找人陪着,看着他灵动的眼,心渐渐变得柔软,看着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就像天天守着他,保持他这颗赤子之心。手上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不仅是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还要小东西可以天天陪在他身边。 皇帝是什么时候沉沦的?也许是初见时那动人的一笑。也许是再见时那绝妙的答案,也许是三见时那此曲人间哪得几回闻? “先把头发束起来吧!”说着皇帝拿手整了整头发,从身旁拿起一把玉梳。 就着皇帝的手喝了一杯茶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再让皇帝给他梳头发,江昭敢肯定,他那个马革裹尸的爹肯定能从坟里爬出来掐死他。 “皇上,我自己来吧!” 皇帝也没拒绝,就把手上的玉梳递给江昭。看着江昭柔顺的黑发如瀑布般,皇上确实想亲手帮江昭把头发束起来,不过皇上考略到江昭今天肯让他给端茶已经是突破了,若是再亲昵的给他整理发丝,他肯定不愿,再说,皇帝的头发平常都是宫女们的事,皇帝根本就不会,以后日子还长,皇帝有的是时间和江昭细水长流。 江昭束好自己的长发,再带上飘飘巾,飘飘巾上的玉是上好的蓝田玉,熠熠生辉。飘飘巾后面有两条长长的带子,随着风飘舞,衬的江昭更为钟灵毓秀。 待江昭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便随着皇帝下了龙辇,江昭得早膳很简单,一碗粥,一碟凉菜,两个蟹黄包。江昭看着这蟹黄包很纳闷,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包子,就算是刚从京城带的也凉了。管他呢,先祭好五脏庙吧。 待江昭吃饱喝足后,皇帝大皇子已经换上了平常百姓家的便装,带着江昭刘环冬雪几人脱离了大队伍,从小路而去。留郭公公应付各地的官员造成皇帝还在的假象。当然,有些必须见的官员,皇帝还会露一下面的。 第五十一章遇险(二) “皇上,前面就是绍兴了吧?我们可不可以在绍兴多停留几日?”众人一路南行,骑了几天马后,江昭累的腰酸腿疼背抽筋的,大、腿根天天都是红的,他又害怕耽误行程未曾开口说,还是皇帝看他整日打不起精神,才猜到几分,改为行船,还好并没有再出现晕船的症状。自改乘船后,顺风顺水,不知比岸上骑马快了多少倍,再说这清风明月杨柳依依荷花飘香,江昭以及大皇子刘环等人都是第一次坐船,四面邻水,不由得兴趣高涨。而且皇帝看江昭那么高兴也乐意纵容。 “为何要在绍兴停留?”皇上饶有兴趣的问。 “不知道,就是向往那个地方,小桥流水人家,青石板油纸伞多情的姑娘儒雅的少年,想想就很美,美得沁人心扉。”轻柔的风徐徐吹过,映着洁白的光,皇帝正好可以看见躺在船上看星星的江昭伸入水中娇美粉嫩的小小脚丫。波光粼粼的水纹一下下划过江昭脚上,皇帝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若是把这美丽的小脚放入掌心把玩该是多么赏心悦目啊。江昭的脚和男子比当然是娇小可爱的,和女子比也没有女子包了小脚之后的畸形美,所散的都是巧夺天工的自然之美。 “而且绍兴的女儿红也是一绝,味醇色美。”江昭黑溜溜的眼睛仿佛散发着流光溢彩,看着坐在他身旁的皇帝,也坐起来,调皮一笑,伸出双手朝皇帝一推‘嘭’的一声皇上倒在了甲板上,后脑勺狠狠地撞了一下。 糟糕,得意忘形了,江昭用手遮住眼睛,不敢看皇帝的表情,还略带委屈的说:“皇帝恕罪,臣本来是想让皇上躺下一起看星星的,一不小心……” 皇上把双手枕在头下,深蓝色的天空繁星璀璨确实很美。“既然是躺下看星星,你为何还跪着?” 漫天的星光,一只小船在河面上轻轻飘摇,一双人儿头并头肩并肩欣赏夜色,两岸芦苇丛中萤火虫飞舞忙。 “你酒量那么差,还想喝女儿红?”鼻翼漂浮着芦苇的清香,还有他身上的幽香,皇帝笑了,笑的满足。 “想想还不行吗?”江昭嘟囔着说了句,看着旷远且神秘的银河,双眼大放异彩:“辞官之后,我要盖栋小楼,小楼必须在河边,楼里有茶有酒有花还得有书,不时邀三两个朋友弹琴下去评论山水,我想养只小狗,必须很粘着我,不要像旺财,都不太理我。我还要去看江南的烟雨,江中绿雾起凉波,天上叠巘红嵯峨。水风浦云生老竹,渚暝蒲帆如一幅。鲈鱼千头酒百斛,酒中倒卧南山绿。吴歈越吟未终曲,江上团团贴寒玉。大漠的风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晚上看星星,白天看风景。” “你不愿待在京城吗?”皇帝不用看就知道江昭眼里的光芒多么迷人,这是对自由的向往,整个后宫前朝大都是身不由己,权力固然是好,可人各有志,对于江昭来说塞北的风雪终究比大权在握更吸引人些吧!当初在金銮殿见到他时,不就是觉得他身上的灵动倔强不属于官场才处处为难他,到最后被他吸引,不可自拔,转而保护她身上的珍贵吗? “京城很繁华,但我更喜欢江南的婉约,塞北的苍茫。”江昭是个女子,却又不像个女子,未曾束之高阁,自小读遍圣贤书,听夫子讲过无数的故事,心之向往。 “辞官?江昭你为何辞官?心中有才学有良策不应该报效国家吗?”明显的明知故问,皇帝知道,是自己渐露的情意吓坏了江昭,吓得他想逃跑,所以这几天皇帝未对江昭有过特殊的关心,将一切放归平淡,徐徐渐进,总有一天江昭会放松警惕,不再因为自己是男子,接受不了他的宠爱而离开。 “我有的才学良策,别人也会有。巍峨的朝堂不缺我这芝麻般用处的人。在说,当初入朝做官本以为会圆了父亲的愿望,哪成想惹得母亲日日担心,得不偿失,不如辞了官去,找一处安静有山有水的地方,守着母亲,种几处薄田,娶妻生子,至于大漠江南也总得去一次,河边小楼,只要有好友,品茶喝酒谈诗论画何处都快哉。”江昭心里暗暗叹息,他是无法娶妻,可以取个相公拉他看星星,如果那个相公是孟大哥就更好了。 皇上听到江昭说娶妻生子心中一抽一抽的疼,怪只怪他是男儿身,还是家中独苗,是不是他妄想了厮守一世?有山有水的生活会更适合江昭吧?强求的结果会不会甜?把江昭困在他身边会不会幸福快乐?如果江昭在他身边,悠闲适意随心所欲的日子会离江昭越来越远,尔虞我诈阴谋诡计防不胜防。皇上心里有丝丝动摇,爱一个人就是要他幸福快乐,皇帝不希望江昭脸上失去真心地笑容。 “你不要妄自菲薄。”皇帝话还未说完,还待说什么,旁边的江昭便猛地扑在了皇帝的身上,看着江昭痛苦的脸,紧皱的眉头,皇帝放在身侧的手感到一阵黏腻,湿乎乎的。皇帝一阵心慌,恐惧,懊悔。只顾着想心事,放松了警惕,未察觉到刺客,说要保护江昭,还害他挡箭受了伤。 “皇上,你就没闻到血腥气吗?好疼啊,我的腰。”两眼含泪却未滚落,明明心中满是害怕还故作坚强。 “疼还帮我挡暗箭,疼死活该。”皇帝避开江昭得伤处紧紧抱着江昭冷眼看着围在他们四周的蒙面黑衣人。“不知为何为难我兄弟二人?” 只见那黑衣人并未答话,举刀就向他们砍来,皇帝一个旋转,躲过砍过来的刀,一只脚的脚尖精准的踢上了一个黑衣人的手腕,只听一声咔嚓脆响,黑衣人的手腕便断了,手上的刀也飞了出去,皇帝换了左手抱着江昭,右手夺过一把刀。稳稳的站立在众多刺客中央,平静中带着些许的愤怒,唯独不见的就是惧怕。 皇帝伸手,摸摸江昭得头:“如果害怕就躲在我怀里,不要看。” 江昭看见头上划过的明晃晃还带着血的刀刃,满脸煞白不带一丁点血色,腰上的伤口还插着未拔出的箭头,平常的女人受此重伤,遇见这种血腥之事不是吓晕了,就是哇哇大哭,江昭却忍着痛倔强的说:“谁害怕了,我是堂堂君子启害怕这种背后放箭的小人。” 第五十二章避刺 “对了,皇上你的暗卫呢?”江昭趴在皇帝的肩膀上有气无声的说。还好,今晚月色美还不用夜间行船,其余的人便到岸边的芦苇丛中疯闹去了,如若他们都在,都不会武功,刺客不就像砍矮冬瓜似得吗?现在可不止我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身受重伤那么简单了。不过暗卫呢?皇上出门不带护卫便罢,如果连形影不离的暗卫也不带那就只有被砍的份了。江昭现在除了忍受疼痛,还有时间胡思乱想,那是觉得现在不论多麽的危险,总会化险为夷的,因为据传说皇族的暗卫都是以一敌百,无所不能的。 “派去保护那几个孩子了。”皇帝依旧镇定自若,边和刺客冷冷对峙,边在江昭耳边轻声说。 “皇上,你竟然没给自己留?虽然,我伤在腰上不致命,可这血一点没耽误。可劲的往下流,就算我今天命大,没被砍死,也会留血留死。这刺客这么多,我还是觉得我被砍死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反正我快死了,皇上等会儿有逃走的机会了你就赶紧逃吧!不用管臣了,臣死不足惜,您可是九五之尊国家的主宰,国家的希望啊!一定要逃出去,不要辜负我为你挡了一箭。对了,还等帮我照顾我娘亲。”江昭得声音越来越小,虽不致命,但从小身子就弱,至今都没调养过来,能撑到现在才晕,已经是极限了。 晕了的江昭并没有听见正在与刺客激烈打斗的皇上对他说:“朕不会让你死的。 皇帝没听到江昭得回话,感觉到肩膀上没了动静,就知道江昭晕过去了,再打下去,受伤的绝对是他,况且江昭还身受重伤,不可再耽搁下去了。 皇帝一个回旋撇,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如毒蝴蝶般的将离他最近的两个刺客给抹了脖子,抱着江昭跳入水中,晚间河水清澈却也是黑乎乎的,入了河只能顺着水流走。还好,水没有皇帝想象的那么凉,他的不想江昭已经收了重伤又在收风寒的折磨。 后面刺杀皇帝的侍卫跟下饺子似得一个个的往水里跳,扑通扑通的,一声接着一声,也不管会不会游水技术好不好。 不知道是皇帝心急如焚还是游水技术经过名师指导,游得特别快,还拖着江昭,后面的刺客都没有追上。 皇帝听到身后没有声音了,强撑着,又游了一段时间,皇帝才带着江昭爬上岸,在盈盈月光的映照下,皇帝看到江昭没有血色的嘴唇,煞白的脸色,一阵心悸。鲜红的血染红了江昭得大半个身子,如一朵怒放的玫瑰惊艳也悲伤。江昭身上的伤必须得得到尽快的医治,不然皇上不敢肯定江昭出了什么事后,他能正常的活下去,对待这个世界。 在月亮的照耀下,皇帝隐约看见前方有一个小房子,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犬吠。 皇帝背着江昭一步步的向那间小房子走去,犬吠声越来越近,背上的江昭嘤咛的哼了几声,叫了几声疼。皇上感到一阵心疼。明明不用动就能避开那支箭,却偏要义无反顾的趴在他身上,替他挡这,明明他是最怕疼,最怕苦的。这让皇帝怎能再放开他的手,天地这麽大,能把生死置之度外,换了别人的命,就算被救的那个不是挚爱也是生命中重要的人。 江昭,朕不管你是因为朕是皇帝提朕挡箭还是因为因它,朕都会以为你是爱朕在乎朕的,所以就算你再向往蓝天白云大漠江南,真都会牢牢把你抓在手里,禁锢在身边,再也不放开。 ‘咚、咚、咚’“有人吗?”皇帝的双手使劲拍着木门,风寒露重,江昭又受了重伤,一个劲嚷嚷着疼,皇帝害怕这样下去,江昭得病情肯定得加重。 “来了,公子请稍等。” 皇帝听到屋里温润如玉的嗓音,不好意思再粗鲁下去,再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 门打开的瞬间,皇帝看到了一张丑陋的脸,跟刚才那美好的嗓音根本不配,脸上两道极深的疤痕从眉毛到鼻子,再到右脸,简直纵横了整个脸部,若是脸上没有伤痕也是个帅气的中年男子。 “公子可是被我这丑颜吓到了?”那人温和的笑了,将满眼的震惊藏于笑容之中。 人从里到外的气质影响着整个人周围的气场,比如这个人,温文尔雅的身姿,就算配上这么恐怖的脸,也让人感觉不到害怕。 “不曾,你说笑了。” 第五十三章故人 “余与舍弟刚刚遭遇不幸遇到歹人袭击,舍弟身受重伤,欲借贵地歇息一晚顺便找个大夫。不知可否?” 看那人浑身气度与风貌,比皇上大不了多少,只是皇帝不常出宫,让人给予方便却是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叫那人大哥,定是万万不能的,那人也不在意称呼,嘴角的一抹笑,仔细看来,与江昭平日里颇像,只是皇帝心里着急江昭得伤势,未曾注意到,也未曾注意到那人看见江昭时脸上复杂的表情,似是狂喜,又好似不敢相信。 “两位进来吧!”那人大敞着门,一身白色布衣长袍,衣诀翩翩,莹白的手掌捧着的蜡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余舍贫寒,二位不嫌弃就好。” 小屋在月光的照耀下,一览无余,一个小床一张桌子,几本书,几张残凳,屋内干净的没有人气,要不是小床上的被子微乱,有睡过的痕迹,皇上可能还以为这人是凭空冒出来的呢。 由那人在后面扶着,皇帝把江昭轻轻放下来,放在小床上,由于江昭是后背腰侧受伤,所以只能趴着。此时流云锦缎做成的上等白袍被染红了一大半,看的皇帝胆战心惊,那锋利的箭头还深深刺在江昭身上,疼的江昭直冒冷汗,嘴里无意识的一个劲嚷着疼,皇上此时恨不得代替江昭受疼,心中的意志越发坚定,不论今日刺杀的是谁,一定要把它碎尸万段。 “江昭,稍微忍忍,我现在就去找大夫。”皇上用手帕细细的抹去江昭额头上的汗,眼中的柔情化都化不开,待给江昭擦完汗皇上想问问那人离这最近的大夫所居何处。 “离这最近的大夫在绍兴离此地几十里,若是此时去无马无车用最快的的速度也得申时才到。” 皇帝的手覆盖着江昭得额头,体温越来越烫,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麻烦你了。”皇帝深深地给那人鞠了个躬:“我现在就起身去绍兴,麻烦您帮忙照顾一下舍弟,等我回来。” 一代帝王,除了父母还不曾对别人这样客气过,只是为了江昭这个可以让皇帝疼到骨子里的人,自从遇到江昭,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不见,无论做了什么,都只希望他开心快乐,少灾少难。 江昭得病情刻不容缓,山野民间哪有好药名医,还得联系暗卫将随行的御医带过来,也得查此次刺杀是何人所为,宋国百姓安居乐业,行刺什么的多年未见,究竟是那块出问题了,导致这次刺杀。还得确定二皇子司徒戬他们的安全,皇子侯爷这可不是小事。 “本人不才,曾经学过几天的医术,虽不能妙手回春药到病除,但控制病情不再恶化还是可以的。” 那人笑着的感觉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安心,皇上登基数年若是连看人的本领都没有,宋国现在也不能国力强盛了。 皇帝脱了湿衣换上那人给他找的干净衣裳,就打开门沿着那条撒着银光的小路离开了。莹莹月光下步伐越来越快身影越来越小。 —————————————————————————— 昭儿?你是我的昭儿吗?屋中那人走到床边,看着江昭露出来的半边脸,那人脸上的镇定自若淡笑如风早已散去,手不知不觉得抚上江昭得眉眼,这眉毛和我到有几分相似呢,这嘴型像你娘,虽是小嘴,但若醒来也是一样的伶牙俐齿吧?不知道你娘还好吗?提没提过你爹? “娘,昭儿疼,娘。” “乖,不疼,爹爹在这。” 那人把手搭在江昭的脉搏之上,脸上闪过的是惊讶,欣喜,哀痛,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心疼。好像一只孤单的蝴蝶,在寒冷的冬夜,扇动着翅膀,拖着疲惫的身体,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栖息的花朵,这朵花虽然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期望,但别有一番风姿,准备靠近它,满心欢喜的,却发现那朵花的身体里藏着一直小虫,一直残食这那朵花的生命,想救她却无能为力。 “主人。” “你去给小姐把腰上的箭头给拔出来,再给小姐换身干净的衣服,不要弄疼他了。” “是,主人。” 那人走出门外,关上小小的木门,站在月光之下,享受着月光的沐浴,嘴角泛起一抹笑,却瞬间被无奈与孤苦所代替。 第五十六章(养伤) “今天风和日丽的,我抱你出去晒晒太阳的,寒舍粗陋,也就门前的风光不错,可以一赏。” “这样没事吗?我是伤员,而且姜伯伯抱我出去怕是不好吧?”江昭不好意思,满脸的为难,男女授受不亲,却又不舍得门前的美色。 “我也有个和你一般大的女儿,不过和他娘一起去探亲了。” 若是自己有个和姜伯伯一样的爹就好了,暖暖的很亲切,有种阳光的味道,怀抱很宽厚,感觉很安全。陪着自己和娘亲,用溺宠的语气给我们说话,遇到危险会保护我们,不让母亲常常暗自流泪。江昭窝在那人怀里想。 那人抱着江昭来到院中,远处,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波光潋滟,悬崖峭壁上灵花异草。近处一段篱笆几处菜畦,眼前就是铺满鹅暖石的河滩,美极了,也悠闲之极,真是神仙过得日子。最适合修身养性。 江昭躺在躺椅上,沐浴着阳光,一身莹白刻丝梅花纹彩晕锦春衫,襦裙上的朵朵梅花仿佛是真的长在衣摆上似得,画美人更美。 “我叫江昭,还未及冠没有字,姜伯伯叫什么?” 那人从屋中取了一条披风,给江昭仔细盖在身上,掖好,坐在江昭旁边。 “我姓姜,单名一个故字,字思薇。”那人说的风轻云淡,内心里不知滚过几浪波涛,相见无法相认的苦楚又有谁能理解。 “江固?可是江水的江顽固的固?”江昭双手用力紧紧抓住那人的袖子,手指白的惊人,目光直愣愣的看着那人的眼睛,满眼的希望,不知道再期待些什么。父亲明明在我还未出生时,就死在了边疆战场,自己早已习惯了没有父亲的日子,从小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自己还在希冀些什么? “不是,是红姜带紫芽的姜,故人的故。”姜故定定的看着江昭得眼睛和她娘有十成十的相似,一样的明眸善睐顾盼传情,思微思微,昭儿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是多么思念你和你的母亲吗? “是吗?”江昭放开紧攥姜故袖子的手,本来就无力的身体,像一团泥似得,没有支点,乖乖躺下,垫好背上的靠枕。 其实江昭完全可以发现件件事情都不对劲的,怪只怪江昭太容易相信人了。江昭自小所处的家,人口极其简单,身边的人对他就算不是全心全意,也绝无害人之心,也导致了他现在没有防人之心,对待谁都是真心实意的。 姜故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漏出如此明显的问题,还是遇见江昭高兴的太大意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可惜江昭都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若是姜故有娘子和女儿为什么小屋里没有任何女子的衣物用品,更何况这么小的屋子住的下那么多人吗?家里没有钱银,房屋简陋家具残破的人穿的起这上好的狐裘吗?家里连凳子都没有几条的人会有这上好的梨花木躺椅吗?这荒郊野岭周围也没个人家的,哪来的邻居家的小姑娘,更何况普通人家那穿的起江昭此时身上穿的雪锻做的春衫? 阳光印在江昭脸上洒下一片斑驳的美色,姜故察觉到江昭已经悄然入睡,给他盖好身上的披风,转身回到屋里,准备给江昭煎药。 “你什么进来的?” 姜故冷眼看着屋内的人,他一双丹凤眼上挑,那戏谑的表情,很是让人厌恶。 “就是刚刚啊!” 无辜的睁大眼睛,如果是江昭做的表情,姜故肯定心都软了,可惜这样做作的人是面前的陈国太子陈灏,明明是阴险狡诈杀人如麻,却偏偏整日装做无害的模样,无端的惹人讨厌。 “姜先生,你女儿长得挺漂亮的哈,竟然比我的太子妃还出色一些。很是让人垂涎。” “你最好别打我女儿的主意。”姜故的眼神,仿佛寒冰利刃直接插入江昭得内心深处。 陈灏心一颤,假笑着虚伪的说:“怎么可能呢?江妹妹那么漂亮,我怎么忍心伤害她?” “最好是这样。否则,就算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会让你不得好死!” 姜故的眼神从陈灏的身上移过,陈灏感觉压力顿时松了许多,故意忽略姜故眼角的轻蔑,忍气吞声。没办法,姜故虽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谁让人家脑子好使,一颗脑袋抵过千军万马,还是鬼谷子的传人之一,身后还有众多的武功高手。而且,陈灏若是想成大事,必须还要仰仗于他。可惜江昭那个小美人,只能看看,摸不着。 第五十七章陈国太子陈灏 “姜先生,你不要那么凶嘛?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应该客气一点吗?而且来了那么久了,姜先生连杯水都没给人家倒。哎……”陈灏边说边做抹泪的模样,一个大男人,硬要装成娘娘腔,姜故看着他的这副样子对他更是没有好脸色。 “有话快说,我还有事。”姜故厌恶的撇过头去,静静地看着院中的女儿,脸上的寒霜也化作了柔情。 陈国太子陈灏,听见姜故如此说,就知道他没有耐心了,便正经起来,把那副戏谑收起来:“根据密探探得宋国皇帝司马轩此次下江南审查民情没有跟随仪仗走官道,而是乔装打扮走了小路。恰巧昨天晚上被本宫的暗卫遇见了,经过一番打斗他敌不过跳进河里逃了,据暗卫禀报说他们应该是在这一段河流上的岸,不知道姜先生看没看见过?“ 昨天晚上背着江昭来的男子,肯定是皇帝没错。当年未上战场之前还是见过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几面的,不过姜故现在容貌毁了,没人认的出来了,才这么无所顾忌的面对皇帝:“你说呢?”按照陈国太子陈灏的话,昭儿的箭伤是他的手下射的。可是昭儿一个女孩,又和皇宫不沾亲带故的,怎么和皇上待在一起。昭儿应该才到及姘的年纪,薇儿一定不舍得她早早嫁出去,自己‘战死’府里应该也不会和宫里有什么牵扯,昭儿肯定不会是后妃。昭儿及姘了怎么都不取字?肯定是薇儿粗心的忘了,得空了得赶紧翻翻古籍给昭儿找个好点的字。 “不管姜先生有没有看见,本宫都希望能抓到宋国皇帝,死的也行。姜先生会帮助本宫的吧?”陈灏一脸促狭,又带些笃定的看着姜故。 一个好的父亲会给伤害自己孩子的人好脸色吗?答案是肯定的:不会。 “你的下属射伤我女儿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若有下次,你知道我们鬼谷的厉害。”停了停,又道:“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会帮你登上你陈国的皇位。至于别的事,恕老夫无能为了。” “姜先生你怎么能这样!”陈国太子气愤的说。 姜故理都不想理,直接甩开袖子,出了屋子,“轻灵,送客。”声音不大,但沉稳悦耳。 “是!”不知从哪冒出个身穿彩衣的女子,简洁明朗。径直走到陈灏面前,伸手指着屋外“请吧,太子。”虽是女子,可看她做事也干净利落,骨子里自有傲骨。 作为陈国太子,陈灏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陈灏是有气不敢出,只能恨恨的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看了一眼躺在躺椅上的江昭,虽然只漏了半张脸,但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是想让人摸一把,不过,请原谅。有姜故的虎视眈眈,陈国太子真的是有贼心没贼胆啊! “主人,刚刚我害怕陈国太子陈灏吵醒小姐,所以我进屋之前点了小姐的睡穴。请主人惩罚。”轻灵跪在地上,恭敬地说。 “恩。”姜故轻轻点头,从屋里拿了包药材,往药罐里倒了些水,把药放进去,盖上盖子,拿起蒲扇轻轻的扇着炉里的火。 轻灵又点了下江昭的睡穴,然后自动消失。 江昭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情景,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洒落在半壁的青崖,悬崖顶峰最高达的树影,倒映在矮矮的屋顶上,屋子旁,有个他,微风轻拂,树影飘摇。 “姜伯伯。”江昭不知为什么,她感觉此时的姜伯伯有点像他父亲的感觉。江昭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鼓起腮帮子,郁闷的想,也许姜伯伯把我当成了他的女儿照顾了。 “昭儿,你醒了?太阳快下山了,有点凉,姜伯伯先抱你回屋好吗?饭等会就好了,我们先吃饭在喝药。” 昭儿?只有母亲这样叫过自己,若是父亲没有去世,应该也是这样叫自己的吧?江昭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好。”江昭乖巧的答道,听话的窝在姜故怀里。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会不会再碰到危险?昨天晚上多亏了皇上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她,她还以为她快死了呢?其实能为皇上挡刀是他的荣幸,因为父亲说要做一个好官,替皇上挡刀肯定也是一个好官。 不知道此时姜故听到了江昭心声会怎么想,会大骂江昭迂腐还是会让人保护好江昭,免得江昭傻乎乎的又替人挡刀。 “姜伯伯,昨天和我一起的那个男子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江昭从姜故怀里仰起头看着姜故,这个角度,江昭看不到姜故脸上的疤痕,但是看到了光滑的下巴上一根杂胡都没有,被刮得干干净净。好看的唇型,高ting的鼻珠。若是姜伯伯脸上没有那些疤痕的话,一定特别好看。 “他啊!估计最快的话也得晚上了吧。”姜故每每给江昭说话的时候都放低声音,像哄小孩子般,可惜,江昭神经太粗了,愣是没有察觉出来, “姜伯伯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我伤好了。一定好好报答姜伯伯。”江昭可怜兮兮的说。哀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是羽毛般轻柔,却让人接触的地方直痒痒,再配上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多余大多数的人来说,我想都是无可匹敌吧? 姜故听到江昭说好好报答四个字的时候,心里一团怒火,可是想想江昭和他现在的关系,在看见江昭得表情,心中再大的怒火也消失殆尽荡然无存。 “什么事,你说,只要姜伯伯力所能及的,就一定当你做到。” “姜伯伯能不能帮我找一套男装,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女子。”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让人觉得可爱,想拒接都无从下手。 “为什么?你告诉姜伯伯,姜伯伯帮你,若是不告诉姜伯伯,那就算了哦。”姜故本来就很奇怪,江昭让他帮忙,以江昭单纯的心思,事情的来龙去脉肯定被姜故套的渣都不剩。 “我可以告诉姜伯伯,但是姜伯伯不可以告诉别人。”江昭知道这是个对她来说是天大秘密,可是姜故温暖的怀抱给她的安全感让敞开心房,她做大部分的事都是随心,现在就也随心了。 “恩,好。”姜故把软枕垫在江昭下巴下面,让江昭爬的更舒服一些。 “我是遗腹子,还未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因为父亲生前以为我是男孩,想让我和他一样做个好官,给我取名昭。既然用了这个名字就要做对的起这个名字的事,所以我就女扮男装,参加了科举考试,考中了。”江昭说的言简意赅,姜故听着可不止这些。 姜故之前还在陈国的时候就听说宋国有个十六岁探花,传言他才思敏捷学识渊博,还长得丰神俊朗,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是自己的女儿,心里有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自豪感,却又明白科考岂是好考的,得吃多少苦,他江固的女儿就应该被捧在手心里,骄纵着长大。可是,是他的一时疏忽,导致…… 姜故看着江昭,还好爹爹还活着,从今以后,爹爹会保护你们娘俩的,再也不让你们吃苦。“昭儿放心,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伯伯肯定会帮忙。” 第五十八章又霸道又别扭 果不其然,到了夜半时分皇帝就回来了,江昭一身男装,整整齐齐,让人瞧不出任何破绽。 “江昭你醒了?” 江昭一睁眼就看见坐在他旁边的皇帝大人,一身紫衣邋里邋遢的。江昭不可察的皱了皱峨眉。 “皇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伯伯呢?” 江昭抬眼望了望四周,屋中只有她和皇帝两人,昨晚睡觉之前在屋中大地铺的姜伯伯全然不见了身影。 “姜伯伯,就是那个先生吧?你不要着急,他在外面帮你熬药。”皇帝眉头皱了皱,心里有点暗自不爽,能从江昭脸上看到着急的模样,可是很少见的,如今仅仅为了一个外人就有了这麽大的情绪波动。“在外面就别叫我皇上了,司马轩,我的名字,你看你是叫轩哥哥还是别的?” 江昭被‘轩哥哥’那三个字给实实在在的腻歪倒了,脸上惊现一种慌乱,皇帝您确定您老没有开玩笑?“我还是称呼皇上为老爷吧。作为皇上的臣子理应为皇上做事,扮个奴才小厮也不算是不合礼数。”江昭尴尬到。 “你……”皇上刚张开口就被姜故打断。 “昭儿,药熬好了,我现在就给你端过来。”姜故急急忙忙的将一小碗药端进来,心中一阵鄙夷。 姜故煎药的地方紧挨着小屋,江昭他们说的话,姜故听得清清楚楚。听到‘轩哥哥’那三个字就无法再淡定下去了。以这皇帝的年纪都可以当江昭得爹爹了,还轩哥哥,真是不要脸。 姜故扶着江昭慢慢坐起,小心不碰到伤口,正准备拿过桌子上的药给江昭喂,哪知道稳稳的端在皇帝手里。 “江昭,来张嘴,喝药。”皇上是第一次给别人喂药,自然做的不是太好,但无奈对象是江昭,旁边还有个丑男人在虎视眈眈,不熟练也得装作熟练,僵硬的脸也瞬间变得柔和。 江昭看着皇帝端着药碗,想喂他喝药,顿时感觉心里一片冰凉。九五之尊亲自喂药,江昭是觉得活得时间太长了吧?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前两次是被逼无奈,这次有的选择,就绝不将就。 “老爷,您让姜伯伯给我喂药吧!或者奴才自己来也可以,奴才的手没有受伤。” 皇帝听到此话,端着药碗的手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也没有将药碗递给姜故,反而将药碗递给江昭,力气大的撞得江昭手心生疼。江昭不经意的抬头间看到皇帝的脸上似乎布了一层寒霜。 江昭还未来的及说什么,皇上就已退出屋子,院子中传来一阵声响。 “等江昭喝完药,我们就启程去绍兴。” 哦,原来屋外还有别人,不知道那群小屁孩来没来,有没有受伤。江昭仰头,一口气吞完药,满嘴的苦味,小脸皱成一团。 手疾眼快一把抓起姜故手里准备好的蜜饯,赶紧塞进嘴里,嘴这才减轻了苦味,好受了一些。 外面清风徐来鸟语花香,可惜江昭受伤了只能窝在马车里,不过还好,有姜伯伯在。离开小木屋正准备启程的时候,江昭看着姜故满脸的不舍,刚想说几句惜别之词,那成想,姜故早已背起了包袱麻利的爬进马车里。当然,江昭看到此情此景还是高兴的,毕竟这个男人让她感觉不到敌意,甚至满是关怀。 不过相对皇上来说那就是充满敌意了,任何和江昭靠的近的人对皇帝来说都有可能变情敌。在面对姜故以江昭病情还需要好好调养,为由,再加上江昭得极力帮着说好话,皇帝没办法拒绝姜故要跟着他们一路。确切的说没办法拒绝江昭。不过,萍水相逢的人,帮忙救江昭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为什么会上赶着离开家,和他们一起?再说那个姜故看江昭得眼神,也有些奇怪。总的来说,就是皇帝起疑了,必定要查姜故的身份。皇帝可以容忍自己身处险境,却不能容忍危险在江昭身边存在。 坐在马车上无聊,那几个小屁孩又全在绍兴等着,江昭在睡够了后,无所事事的时候将目光看向闭目养神的姜故。即使是蜗居在小小的马车里也难掩姜伯伯身上的大家之气,姜伯伯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百姓,莫非是什么隐士高人?江昭越看越像,小屋附近风景如画,姜伯伯又气度非凡,还有一手好医术,符合隐士高人的特征。而且姜伯伯的娘子女儿根本没有探亲去,也许他们就不住在小河旁,因为屋里没有任何女子生存的痕迹啊。 “姜……” 江昭刚开口就看到皇帝掀开车帘钻进马车里了,满面寒霜。然后就顺手点了姜伯伯的穴位。江昭不是应该觉得皇帝趁人之危吗?为什么还会觉得他的动作很洒脱优美,甚至还有点帅? “皇上,你为什么要点姜伯伯的穴道?” 皇上没理江昭的话,直接到把江昭抱在怀里,把江昭得头按在他的胸膛上,薄唇吐出来俩字:“睡觉。” 不是江昭不想挣扎反驳,而是腰上的伤一用力就疼,在说了江昭未受伤时就挣不脱皇帝的钳制,现在更是了。只能乖乖的屈服在皇帝的yin威之下,攥着皇帝依旧皱巴巴的紫衣,学姜伯伯闭目养神。 转眼已过去了半月,江昭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了。终于经得皇上的同意,可以出门欣赏绍兴的人文,品尝垂涎已久的绍兴美食特产。 这一天,早晨。江昭领着几个小屁孩,刘环冬雪,以及对他寸步不离的皇上前往大街,只有姜故留守在他们临时住的宅子里,说是要研究药方,江昭以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那张残破的脸,就随他了。并说会给姜故带些好吃的糕点。 第五十九章爹爹娘亲的故事 脚下踏的是青石板,扑面而来的是独有的水乡气息,身边萦绕的是吴侬软语。两岸粉墙高耸,瓦屋倒影。到了傍晚,夕阳斜照,渔舟唱晚,灯火闪耀,酒香飘溢。城中小河静静流淌,乌篷船灵活的穿梭在这座小镇的每一个角落。江南雨霁彩云开,眼界空宽翠色排。此时若是再来点小雨就好了,朦朦胧胧,似斜线密密织成,粘在衣角或发丝上,有点微微的湿意,却无法阻挡人想窥得绍兴全貌的决心。若是不想和雨丝亲密接触,还可以带上一把油纸伞,可以是鹅黄、嫩绿、鲜红的伞面,也可以在伞面上画些花、鸟、鱼、虫,美人、诗句。不论伞下轻启脚步的是个韶华姑娘还是翩翩公子,都是一副单独的水墨画,或是一行绝妙的诗句。 绍兴,我来了。 江昭微微张开手臂,闭着双目,享受着水乡绍兴沁人心脾的风韵。 “夫子,我怎么看你今天特别高兴啊?”司徒戬站在江昭身畔,一只手拽住江昭得袖角,厌恶的看着大街上瞅着江昭走不动得各位姑娘男子说。 皇帝可没司徒戬那么客气,江昭今天心情好,他不想让江昭变得不高兴,也不想让其余人看到江昭得笑颜,所以,皇帝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刷刷刷的朝街上看江昭看傻了得人甩过去,可惜最终江昭得美色,完胜皇帝锋利的眼神刀,犯傻的人依旧犯傻。皇帝看着有些人拿着袖子擦口水的表情,眉毛一抽搐,瞪了江昭一眼,长得雌雄难辨,招了女人还勾引男人,真该把你锁在宫中,免得出来祸祸我大宋子民。 皇帝脸黑了大半,可不代表手上功夫松懈,把手轻轻的那么一扬,整个宽大的袖子盖在江昭得面前,把江昭遮的密不透风,顺便一只手搂住江昭得腰,一旋转,转眼间,江昭就和皇上站在了一只空的乌篷船上,弯腰进船舱的时候,皇上还不忘叮嘱岸上的这群小屁孩和冬雪刘环,让未时到前面的酒楼等着。 其实皇上极其不想在他和江昭一起用午膳的时候身旁还有别人。不过,谁让江昭养伤时讲了那么多绍兴美食,还承诺,伤好了之后会带着他们一起吃的。 刘环在出府前,答应江母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姐,可是上次他没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让小姐受伤就很自责了,这次皇上拉着江昭进了乌篷船,想快步跟上小姐,谁知被冬雪捏住了手腕。刘环感受的手上的温度,面上一红,伸手就给冬雪一巴掌,手还未挨到冬雪脸半分,就直接被握住了手掌。刘环的脸仿佛被涂了厚厚一层胭脂,红的更厉害了。冬雪常年沉默寡言,面上没有表情,此时眼角也泛了丝丝笑意。这次江南之行,刘环和冬雪待的时间比和江昭待的时间都长,这么一来二去的,冬雪便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刘环是个女子,时不时的被刘环闹得这跳脚,又这样一来二去,冬雪就喜欢暗地里欺负欺负这丫头。 刘环是女的,那江昭呢?冬雪觉得江大人虽然生活中有些白痴,但正事上做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再最后觉得,皇上让他来监视江府的一举一动,顺便带有保护之责。可是没让他来探究江大人是男是女,所以冬雪就把这事完全放下了。殊不知,因为江昭是男是女的这事,让皇帝和以后的江昭在夜里辗转反侧忐忑不安。 冬雪放开刘环的一只手,把刘环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冬雪口中的的热气,轻轻呼在刘环耳朵旁,惊得耳朵旁的汗毛一抖一抖的。 “你放心,这次公子和老爷肯定不会出事。”冬雪拉着刘环走在截上,热闹的人群中。 “你怎么知道?” 街道上传来刘环故作镇定的声音。 自从上次,皇帝和江大人被刺,而且江大人被刺伤,皇帝发了好一顿火,更是调了众多大内高手,乔装在他们周围,不要说刺客了,只要他们想,一只苍蝇也别想近他们的身。皇上更是立刻派人去查那伙刺客的底细,相信不久,那群刺客的祖宗十八代都会被翻出来。活着的刺客肯定又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可不是开玩笑。 冬雪拉着刘环快步跟上前面的大皇子,小侯爷。待在他们身旁,也放心些,省的一会儿碰见危险的事情来不及帮忙。 “江昭,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绍兴?”两人坐在乌篷船里,看着两边的人人事事山山水水。艄公站在船头,用船桨轻轻地划过水面,小船悠悠的在水中摆来摆去。 “因为,母亲从小给我说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绍兴,绍兴的山,绍兴的水,绍兴的人和事,绍兴的美食和美酒,还有我爹爹和母亲的故事。” 江昭得思绪好像飘得很远很远,远到他小时候窝在母亲怀里,听母亲讲故事的时候。 皇帝静静地听着,嘴角惗这一撮笑。现世安稳,时光静好。有他的地方,似乎都很美好。 “母亲十七岁时,遇见的父亲。那一年的绍兴杏花开满城。母亲生活在名门望族,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又跟天仙似得。但终归不是嫡女,不受宠爱。而杜家家大业大,母亲的姐妹们嫉妒母亲的才情和美貌,而她们也不是好相与的。那年春风刚至,杜家的小姐们出门踏青,几个嫡女,暗害母亲,没想到到,几个大家闺秀竟然那么恶毒,运用卑鄙的手段将母亲卖到青楼。母亲落了此难不愿屈服,纵身就跳进了河里。初春的河水寒冷刺骨,母亲醒来就躺在一间小屋的床/上,屋里干净整洁。原来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而这个教书先生就是我爹爹。孤男寡女虽然共处一室,但爹爹始终守礼,又对母亲照顾的无微不至,慢慢的母亲的病情就好了。” “母亲对爹爹芳心暗许,不想回杜府,便在爹爹家住了下来,两人闲时一起谈诗论画种花养草,母亲的学识不错,经常换了爹爹的衣裳,女扮男装,到学堂给爹爹帮忙,两人好不快活。忽然有一天,早晨,爹爹没有去学堂,反而领了母亲回了杜府,不知爹爹用了什么方法,让杜家族长将那几个嫡女送去了尼姑庵修行。母亲不知道这些,她只以为爹爹不要她了,伤心欲绝。母亲想最后再见爹爹一面就死心了,可她去找爹爹的时候却得知爹爹早走了,整个绍兴都不见爹爹踪影。就在母亲整日闷闷不乐,郁积于胸的时候,母亲收到了一个物件,闺阁女子手中的玩物——玲珑骰子。还有一封信。里面有短短的一行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看到这个骰子母亲就有预感,是父亲送来的,因为小木屋前就有一颗红豆树,她离开时,树上结满了红色的小豆子。待看到这封信,母亲的病就强多了,因为那是父亲的笔迹。” “第二年,又是春天,杏花开满城。母亲坐上八抬大轿嫁给了新科状元,羡煞旁人。那个新科状元就是我爹爹。” 第六十章绍兴女儿红 顺着小河飘飘荡荡,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炙热的有些撩人。江昭受了些暑气,心情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两人便打算先去酒楼,吃些午膳,然后再回住处。 酒楼的大堂人并不多,因江昭得容貌,几人还是选择了雅间。雅间临窗,窗下就是潺潺流淌的河水,景色倒是不辜负众人的心意。 一桌子的菜倒是绍兴特色,梅干菜焖肉,馨香鲜嫩,油而不腻,颇有绍兴水乡的田园风味。糟鸡,是用盐擦后,外面用纱布包住,再用酒糟腌制几天,倒是酒香气味浓厚。还有这醉蟹,秋天的蟹最肥,可惜现在不是秋天,菊花也未开。 “夫子,我想喝酒,有这些好菜没有酒怎么行?”司徒戬拿着箸,给江昭夹了一箸鸡肉,不敢将主意打到皇帝那就来讨好江昭,见江昭半天没反映,就挤眉弄眼的看着大皇子司马钰。 司马钰耐不过,只能搭腔:“夫子,你不是说绍兴的酒是天下一绝吗?”不知道有没有夫子说的那么好喝。 “对啊!对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来绍兴一趟,如果尝不到号称天下一绝得得酒多可惜啊!”真不知道当初那个倔强的小孩去哪了? 江昭叹了一口气,女儿红,江昭其实是希望自己喝到的女儿红是她出嫁之日父亲从桂花树下挖出的,江昭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受伤后经常会想到逝去已久的父亲。 “老爷,绍兴的花雕酒是糯米酒,两位小少爷都十三四了,喝些不妨事的。” 司徒戬和司马钰两人用希翼的目光看着皇上。可皇上丝毫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江昭脸上的淡淡忧愁。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君王可以为了一笑而亡国,有些男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丢了性命。 小二将酒送来,江昭给每人斟了一杯。酒盛在白瓷墨花杯子中,透明澄澈,纯净可爱。 江昭拿起酒杯,轻轻的嘬了一口,甜酸苦辛鲜涩六位于一体,澄香醇柔绵爽兼备,不愧为天下一绝。不烈,却馥郁芳香,适合女子和孩子饮用。 “田舍家家藏家酿,驿落处处飘酒香。这绍兴的花雕酒又称女儿红,取的是鉴湖的水和糯米红糖酿成,酒体呈琥珀色,酒不醉人。而离这不远的杏花村汾酒,酒液晶亮,清香幽雅最是醉人。” 皇帝听到杏花村三个字,心中一抽,他可不会忘记江昭打算逃离他,江母此时已经快到杏花村了吧? “绍兴有个沿袭已久的习俗,每当一个家有女儿出生时,孩子的父亲会亲自酿一坛酒,酿好后埋在后院桂花树下,看着在后院玩耍的女儿头上扎的红绳飞舞,越长越俏,会时不时的用脚将那处泥土踏实,脸上露出的欣慰就像树下的老酒一样越来越浓。待到女儿出嫁时,再把这酒从土里挖出来。开坛时酒香扑鼻,头三碗酒要给女孩的父亲,丈夫,和婆家的公公。寓意着和顺昌盛,万事顺心。这也就是绍兴酒女儿红的由来。” “啪啪啪,没想到这位公子这么了解绍兴女儿红,在下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女儿红这么有趣的由来。” 隔间忽的屏风打开,一男子拿着把扇子姗姗而来,长得倒是不俗,就是那未经过别人同意就闯进别人房间的习惯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冬雪,你是怎么办事的?” 皇帝怒目瞪着冬雪,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去,冬雪立刻就跑到那人面前,只指着门外。 “我家老爷少爷不喜欢生人,请公子出去。”语气轻飘飘的,可那眼神说不出的狠辣,丝毫让人感觉不出他就是刚刚站在江昭身后,无害的少年。只是他现在背对江昭他们只有面前那人可以看见他眼里的狠辣,面上的凶残。 那人看见冬雪,心里也是微微一惊,这宋国皇帝能培养出像这少年一样的武功高手,实力肯定不可小觑,难怪之前刺杀失败,下次再动手可得谨慎些了。 那人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不漏分毫,甚至还满面笑容。只是那笑没渗透眼底,江昭没发现,可不代表皇帝不曾留心。 “各位请稍安勿躁,我乃陈灏,打扰几位只是想帮友人来给这位公子送点东西。”陈灏细长的柳叶眉微微上扬,一双丹凤眼的眼角轻轻上挑露出了他的多情的心境。 江昭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名叫陈灏的人:“我不认识你的什么友人,更不认识你,劳烦公子速速离去吧。” “公子认识我也罢,不认识我也罢,我既然答应了那位友人,东西总之要送的,莫非这位公子哥忘了神武二十七年的那场杏花雨事?” 那人说完也不多留,眼神轻佻,转身就走,只不过在转身的瞬间将手上的东西想江昭撒来,手疾眼快,却做的有悄无声息,待冬雪伸手挡时,那东西早已越过冬雪,朝江昭面上飞去。若着是毒药后果不堪设想。冬雪心想。 江昭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迎面而来的东西,完全吓傻了。站在江昭身后的刘环也和江昭一样,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冬雪心里也在暗暗懊恼,没有保护好江昭。若是江昭少了一丝毫毛,不只皇上要惩罚他,刘环也要怨他,而且江昭也是个好主子,不能受伤。 就在那东西不到江昭面上一尺的时候,江昭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这快速飞过来让人看不清的未知名物体的袭击。突然,江昭感觉脑袋旁边有个强有力的臂膀把她的头一推,顺利的躲过了袭击。一阵惊险就这样过去了。 刘环感到他家小姐安全了,全身脱力直接坐在地上大喘气。 江昭感到耳朵旁,一些细小的颗粒落地的声音,心刚刚一松,正准备缓口气,还没来得及耳朵旁就想起了皇上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刚刚为什么不躲?”皇帝眼睛气的通红了,天知道刚刚他有多麽的害怕,他害怕刺过来的是银针是毒药,是可以让江昭离开他的东西。他似乎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不能呼吸,逃不掉,挣扎不脱。这世间没有什么可怕的,唯一可以让皇帝感到可怕的就只有一件事,江昭离他而去。 江昭被皇帝凶狠的面部表情再次吓傻,呆呆愣愣的看着皇帝:“忘……忘了。” 真不知道他的昭儿怎么这么傻,明明上次替他挡箭的时候那么胆大,怎么今日……皇帝夹了一箸菜放到江昭碗里,冷静下来,用手揉了揉江昭得秀发,淡淡的说了声:吃菜。 罢了,罢了……反正江昭一辈子都会在他身边,离不了他半步,风雨刀剑什么的再也不会伤了江昭半分。 皇帝缓缓的松开左手,几颗红豆静静地躺在皇帝的手中央,有一种女无女眉妖娆的美。神武二十七年,杏花雨?皇帝好像明白了什么,手再次紧握,用力间几颗红豆瞬间化成了粉末,在江昭等人看不见的地方,皇帝手轻轻一扬,那红豆的余韵随着绍兴的微风再次回归泥土,为明年杏花的盛开积蓄力量。 众人静静地吃饭,有的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陈灏?江固?皇帝的嘴角轻扯,抿出一丝冷笑。 第六十一章江南 在绍兴痛快玩了几天之后,江昭几人就沿着瘦西湖走走停停,品品美食看看风景过得倒也惬意。就这么不紧不慢,也到了周至,和郭公公他们集合,换上官服,再过二三十里就到江南了。 江昭一袭绯红色的官服,骑着马走在车队的最前端。丰韵俊朗,神采奕奕,面上的还挂着微笑。路上遇到的人,就算是远远地避开也不忘多看两眼。皇帝现在后悔了,只带了江昭一个明面上的的臣子,只能在重要场合,由他一人领着队伍前进。幸好今天的天气的是太好,晒不伤江昭得皮肤。 江昭走在队伍最前端,远远地就看见范陵带着城中大小官员以及百姓恭敬地站在城门口迎接。一年多不见范陵,那个老匹夫的胡子又长长了不少,不过依旧很白,江昭莞尔一笑,若是有什么事找范陵,威胁的话用胡子,绝对是百战百胜。 “微臣带江南所有臣民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平身。” “谢皇上隆恩。” 江昭站在皇帝的身后,皇帝的龙威完全挡不住江昭得风采。更何况,对于江南的百姓来说,他们最欢迎的不一定是哪个身着龙袍,有着天神般的威仪,与生俱来的高贵,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的人,而是那人身后大家都熟悉的一身绯色官袍,嘴角有着淡淡的微笑,在最困难的依旧给他们信心一起度过最艰难日子的人。 已经过去一年了,江南的百姓已经不是四散逃离的逃荒者,他们有衣穿,有地耕。江昭看着城墙下的百姓,脸上的菜色早已尽数褪去,如今代替的是幸福的满足感,江昭有种自豪感由然而生,父亲,您看见了吗?当初孩儿那治水的法子起效了呢? “哥哥,哥哥。” “你是?”江昭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大哥哥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彩儿啊!当初在馒头山大哥哥把你手上的馒头给我了。” 江昭看着那小女孩亮晶晶的大眼睛,笑了,笑的很开心,边笑边用手比划着:“原来是你啊,去年在馒头山见你的时候你又黑又瘦,现在变白了,也变高了一点点。真是可爱呢。对了,你奶奶呢?” “我奶奶回家做饭去了,奶奶说让我请大哥哥到家里吃饭。” 江昭看着那丫头,笑面盈盈,不知道又晃花了多少人的眼。 “江大人,您去我家吧!我们家新收了写粮食,您尝尝,是去年在新开垦的田地里的。” “江大人,您去我们家吧,石头老念叨您呢?” “江大人,去我们家。” …… 周围一圈圈热情的脸,大部分他都认识,曾经都在一起出过力,江昭没想到又见到他们了心里暖暖的。 “江爱卿,你还不过来?” 江昭刚想说话,便听见皇上寒风刺骨的声音。皇上自从出宫以来,脸色想六月的天哇哇的脸,说变就变,江昭不敢怠慢,连忙走出人群,看着皇帝冷峻的眼神。心里无奈;“今日刚刚进城,还有许多事尚未来的及安排,得到来日空闲的时候,江昭一定亲自拜访。” 江昭带有歉意的给那些人说。 “大哥哥回去彩儿家吗?” 江昭捏了把小女孩的脸蛋,挺多肉的哈:“彩儿放心,明天一有空我就去。” “江昭!” 江昭捏小女孩的手还没放下就听见皇上的怒吼,江昭拍了拍月匈月甫,皇帝在这样下去他的耳朵和心脏都会出问题。还好就要走了,到时候和娘在杏花村待着,看谁还会吼他。江昭带着小心思,大步跑到皇帝面前,躬身问道:“皇上,您有和吩咐?” “难道朕没事就不能叫你吗?还不快点前面领队。” “是。” 皇帝懒得和江昭在计较下去,刚才在一转头的瞬间没看见江昭还以为他偷偷地溜了,还好,最后看见他了。 “范大人,好久不见啊!” “江大人,彼此彼此。” 江昭和范陵‘眉来眼去’看的姜故直想笑。 “你个老匹夫。”江昭说着就想上去扯范陵的白胡子。姜故连忙阻止,这可是在大街上呢!两个大官,可不要辱没了朝廷命官的形象。 可是还来不及阻止,江昭一爪子就上去了,将范陵的胡子抓了一大把。 姜故还在后悔没拦住呢!街上就传来了一阵爆笑声,姜故看去,原来是周边的百姓看着江昭他们,脸上都是开心的笑,仿佛是司空见惯般,姜故心里一阵奇怪。 “昭儿,这的百姓,怎会和你们这么熟悉,官民融入于一体,没有丝毫嫌隙。” “姜伯伯有所不知,江南处于黄河下游,属于多水灾饥荒地区,去年时我和文科状元范陵武状元孟骏一起来江南赈灾。这可是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刚刚考中上任的官员进行赈灾,而且我们效果颇丰呢。而且赈灾是我们和百姓吃住一起,能不熟悉吗?看,这老匹夫就是当年的状元爷。”江昭指着范陵开心的说,丝毫没注意到姜故眼中的欣慰,面上的疼惜。 可是姜故的这个表情却被坐在龙辇掀开车帘的皇帝看了满眼。皇帝皱紧了眉头。 第六十三章瘟疫(二) 范陵使了个眼色,一对府衙官兵立刻分头,去找病患,查明原因。 “范爱卿,你把所有病患都集中在这里吧!即可以集中治疗,又可以防止疫情扩散,影响未染疫的百姓。” 皇帝的眉头皱起,说话的声音充满个疲惫感。皇帝对江昭的感情是欲罢不能,不情愿放手,又不可以拥有,舍不得伤害他伤害江家世代忠良的名誉,让江家断子绝孙,没了香火。可皇帝又不能放手,不敢放手,不能忍受笑得那么美好的少年慢慢长大,娶妻生子,把灿烂夺目的笑容给了别人,把温情给了别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为了让自己心情舒畅,让自己想要的人陪在自己身边,最终皇上的感情战胜了理智,他正烦恼如何让江昭心甘情愿的走到他身边,结果江南出现了瘟疫,自从江昭走后,未好眠的皇上,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精神,似乎有一点萎靡不振。 “可是皇上,这离您的住所太近,恐怕有所不便。”范陵听到此话下的精神一振,连忙觐言说。 安太医也是担忧不已,说:“皇上,龙体要紧。” 皇上理都没理他们两个,直接指着前面的门示意,郭公公明白皇帝的意思,直接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了。 皇帝还未瞅见屋里有什么,就见范陵眼睛一睁,年近花甲的人跑的比青年人还快,利索的跑到门前将门里的事物挡了大半。 “范爱卿,你这是做何?” 看着皇上不耐烦的神情,范陵这次可没妥协。笑话,范陵如果妥协的话,性命就不保了。是,皇上亲自进入疫区是可以让百姓放心,是可以成为一段佳话。可若是让皇帝感染了瘟疫,皇帝一不小心,冕了,轻者范陵死,换个皇帝;重则范陵还是死,天下战争纷乱,百姓愁苦不堪。在说,若是皇帝没有染上瘟疫,就算是一个小小的风寒,范陵也承受不住。 “皇上,为了您的龙体你不能进啊!” “范陵,你赶紧给朕让开,里面是朕的臣子侍卫。” 皇上的眉头皱的更深,脸色越来越黑,范陵知道这是皇上发怒的前兆,可是,为了自己和天下着想,范陵决定就拼了,在皇帝没注意的时候,一下就扑过来紧紧抱住皇帝的腿:“可是皇帝,他们现在是身带瘟疫的病人,臣今日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你靠近他们一步的。” 以范陵的力气,皇帝想把他踹开易如反掌,不过皇帝看了看范陵花白的头发和长胡子,皇帝还是放他了一马,没有踹,五十多才考上做了状元,当了一年多的知府,若是没有这次瘟疫,政绩应该会很好,有点功劳还有苦劳,皇帝有点不忍心,正好旁边的安太医在帮忙说点好话,最后决定安太医进去诊脉,范陵进去查看疫情,皇帝和郭公公在外面等着。 “安太医,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安太医一阵思索,想了想说:“这次的瘟疫,和书上记载的有些不同,我们没有前例可循,只能用药慢慢的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配出治疗瘟疫的药。” “需要多久?”皇帝似乎对安太医的回答很不满意,短短三四个时辰已经有几百个人丧命,若是在来个十天半个月的,江南不就是一座空城了吗? “最早三天,最迟,微臣不敢说。”安太医小心翼翼的回答到。 “你现在就去,召集江南城的大夫们一起研究药方,治疗瘟疫感染者。” “是。”安太医脚步匆匆,退下了。 “范陵,你有什么发现?”若说以前,皇帝对着范陵还有点对臣子的喜爱,现在就是爱恨交加了,是个好官,深得民意,敢说敢做,可是还敢打着为皇上好的牌子违抗皇上的命令,京中就有几个这样的老臣,每次绕得皇帝头疼不已。 “回皇上,此次疫区共有两个,最严重的就是江南城的北部,其次便是从城中从西到东的苑河沿岸。得瘟疫的要么是全家都得了瘟疫,要么就是全家都未得。暂时他们的发病症状都相同。瘟疫来势汹汹,转眼间又有几百人染上了瘟疫,有上千人已经去世了。”范陵的声音染上悲痛的颜色,本来头发花白的他,感觉又苍老了些。自古天灾人祸,不能避免的,就尽量减少损失,可是范陵自从如愿以偿考上进士,就来了江南,从治水修堤坝,到出任江南知府,虽然才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到范陵早已与江南城的百姓有了感情,这让范陵心里如何好受。 “苑河沿岸?”皇上还在思索,范陵脱口而出:“是不是河里落入了什么脏东西?” “可是苑河水并没有经过疫情最严重的城北?”范陵想了想却觉得不对。 “不管结果如何,你先差人去查一查。” “是。” 范陵不知道,可皇帝却明白的很,现如今陈国太子陈灏就在江南城内,保不齐是他搞得鬼。若真陈国太子陈灏干的,那目标肯定只有皇帝一个,也难怪染上疫病最严重的是皇上所处的这片区域,原来苑河沿岸只是扰乱视线思维的。 不可能是疫病,绝对是下毒。它陈国挑屑我宋国不算,还毒害我宋国百姓。皇帝心里恨的直痒痒,犯我边疆者,虽远必诛。陈国挨着宋国的边疆,而且敢害朕的性命,伤我百姓好大的胆子。 “小锅子。”皇上掩饰好脸上的怒气,平静的说。 “奴才在。” “吩咐下去,让疫区百姓不要喝河里井水,若是要喝只能喝城南的水,喝之前也要让大夫检查了没有问题再喝。” “是。” 第六十四章瘟疫(三) 那天天气晴朗,鸟鸣花香,微风里夹杂这一股自由的芬芳,江昭眼角里溢满了愉悦的笑。 江昭从刘环手上接过管家刘伯的书信,信上说:江家大大小小已经安全到达杏花村,问,小姐何时归家? 这官是不能再做下去了,皇帝的手段强硬,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辞官离京,远离是非之地,远离皇帝…… 江昭把信随意的往桌上一搁,脸上的笑容遗失殆尽,眉间添了些许的烦恼,过后又整理了心情,面上淡然如水,带着刘环穿过长廊,出府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这样,江昭在应邀去过一些百姓家之后,带着忐忑的心情将辞官的奏折塞到皇帝的龙枕之下,和冬雪刘环偷偷摸摸的溜走了。江昭不敢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出城,因为他清楚的记着皇帝铁一般的臂膀把他牢牢禁锢在怀里让他动弹不得透不过气。皇上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他甚至觉得有一段时间皇上在他面前是卑微的,但他是女扮男装,不是皇帝心中的那个男子,他承受不起皇帝对他的感情。更何况,她喜欢孟骏,喜欢那个为了她可以放弃生命的男子,喜欢那个木讷,却对他笑得很温暖的男子,喜欢那个和他一样具有年轻的生命的男子。所有为了自己和家人的生命,为了自己的幸福,江昭逃开了,逃开了那个将要紧紧捆住他的牢笼。 就在江昭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情况下他还是遇见了一个人――范陵。不过还好,范陵好忽悠,江昭三言两语就把范陵糊弄过去了,不过看着追上来的那个人,他可不太好糊弄。 江昭心里暗暗叹了声倒霉,本想着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所以就没有给姜伯伯道别,可是没想到刚出城门就遇到了。 也对,自从江昭遇见姜故之后就发现甩不掉了。无论是江昭干什么这个姜伯伯都爱凑在跟前,有时候不说一句话不吐一个字,只是静静的坐着,都不会感觉尴尬。所以,江昭对那个所谓的姜伯伯态度很好,不仅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很美好,还因为江昭在江固身上第一次体会到了父亲是什么感觉。 “姜伯伯,您在这是溜马还是看风景?”避无可避,只能迎面而上。 “我在等你。”当他在江昭房子中看到那封信,再看到整个院子中没有江昭的丝毫人影,在得知江昭已经离去时,姜故心中有些恼怒,多日的陪伴,竟然连一声道别都舍不得说吗?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女儿,可不能又分开了。小姐,何时归家? 姜故迫不及待的想找到江昭,有女儿有妻子的地方才是家,就算是以一个无关紧要的身份,就算是没办法相认,也要和她们带在一个地方。不离不弃。薇儿,我回来了…… “等我?”江昭看着此时的姜伯伯,逆着阳光,恍如神袛,虽然脸上的疤痕有点可怖,但眼神中的光彩不可阻挡。 江南不只是孕育温柔似水的女子,还孕育姜故江昭这种温文尔雅清澈俊秀的男子。即使是姜故脸上有疤痕,不再年轻。可是那种独属于江南水乡男子的气息还是抹不掉,让人心旷神怡,忍不住的亲近。 “昭儿,你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但身体还需要调理,所以我还要跟你一起。” 江昭想着,不管姜故是世外高人还是普通大夫,这段时间他都是一个人,不如和他一起去杏花村,人多不寂寞,有个风寒伤痛还可以直接找姜伯伯多好? 而且姜伯伯还救过他,书中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江昭脸上透出一抹可疑的红色,孟骏也救过她,不知道孟骏有没有看到荷包里的东西,知不知道她的心意? 就那样,本来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至于暗处有没有人,姜故是知道的,冬雪也知道,江固和刘环知不知道就无法得知了。 江昭在杏花村的那个宅子,没有京城江府的富丽堂皇精巧细致,却也古朴大方,别有一番乡野风味,四周风景如画,空气中清新自然,也有自由随意的味道。宅子前面是一个湖,不大,却可以在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时候泛起小舟,而现在正值夏天,湖里开满了荷花,空气中都散发着丝丝荷香,采藕,摘花,抠莲子,好不悠闲。屋后便是杏林,确切的说,杏花村的大部分房屋都被淹没在杏林之中,若是初春,杏花微雨时,杏花村不是人间仙境是什么? 江昭推开矮矮的篱笆做的小门,虎子一把扑到江昭身上,江昭笑着抱起虎子,转身招呼姜伯伯的时候,在姜伯伯的眼中看到了片刻的呆愣,然后看到了母亲从房门走出来的身影。窈窕的身姿,映在乌黑的眼眸中,不知道为什么江昭看到了想念,温情,狂热的爱意。可就在江昭不确定的瞬间,再眨眼,姜故的面上只有淡淡的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江昭不得不怀疑自己看错了。 姜故就在这儿住下了,以江昭忘年交的名义。 本想着,隔天一起泛舟,那成想大雨滂沱,一连下了好几天也不见停,就连门前小湖中的荷花莲叶都成了残荷败叶。 “母亲,这荷花怎么败了啊?我还没摘莲子呢!”江昭坐在江母的对面,双手不事闲的摆弄江母针线笼里做了一半的衣裳。娇俏的模样甚是可人。 “按照你现在的年纪,早就该及笄了,今年都要说亲了,你这丫头现在还这么贪吃。”江母抬起捏针的手,用中指爱怜的点了点江昭的额头。 江昭灿烂一笑,拿起压在底下的一见采衣,问到:“母亲,这采衣,深衣和大袖礼服是给我做的吗?好漂亮啊!” “你虽然还未办及笄礼,但这三套礼服却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先换上让母亲看可合不合身。” 女子十五岁行及笄礼,按礼说江昭早已过了行及笄礼的年纪,却因为女扮男装进京赶考错过了,如今官也辞了,终于可以恢复女儿身了,江母也生出了活泛的心思,打算给江昭补一个及笄礼,找一个普通男子,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女儿都爱俏,江昭也不能免俗,欢欢喜喜的进了内室,让刘环将这套采衣帮她换上。 第六十五章千里追爱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姜故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风雨,浑身散发着冷凝的气息,轻灵恭恭敬敬站在姜故身后看着这一幕,敛下眉目。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一片雨声,雨打芭蕉,像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又切切。和此时姜故的心情般,杂乱无章。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快窒息了一般,让人透不过气。轻灵不得不出声打破这与众不同的寂静,让自己得以稍微变得不这么憋闷。 “主人,江南城瘟疫漫延,属下觉得似乎有些不正常,那病者的症状像是服用了我们鬼谷的绝命丹。” “绝命丹?” 姜故记得当初陈国太子陈灏在祁连山战场救下他时,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便给他了一些鬼谷丹药,以备不时之需,其中不乏害人的毒药。 如今陈灏为了取宋国皇帝的性命,无所不用其及,竟殃及全城百姓的性命。 “主人,若是绝命丹的话,一次害这么多人的性命,必先把丹药投入水中,这杏花村居于苑河水下游,恐怕夫人和小姐会误食中毒。” 这绝命丹虽不是鬼谷最厉害的毒药,但也相差无几。幸好是把丹药投入河水中,分散了药效。越是河水下游,药效越轻,这杏花村离江南城不算近,药效的影响几乎是微乎其微了吧!只是居住在江南城里苑河边的百姓很是无辜。姜故,虽然同情,却也不打算伸出援助之手。 “无事。” 姜故挥手让轻灵退出去。抬步向江昭所居的院子走去。 绝命丹虽毒,到这解药却寻常的很,只是一般的大夫不会突破常规。所以这绝命丹的解药只有鬼谷的人才知道,现如今姜故身负陈灏的恩情,只能放任数千人的性命于不顾,况且姜故在祁连山一役中深受小人之害,这不关己之事,也不会再无缘无故伸手援助了。 姜故沿着蜿蜒的亭廊缓缓而行,瓢泼般的大雨在天地间肆意挥洒,溅得姜故蓝色长衫的衣摆星星点点的泥土。 姜故也不甚在意,在敲了一阵江昭房门没人应后,便转身向另一处走,不在自己屋内,铁定去了她母亲的住处。虽然以此时的身份去薇儿的屋内于理不和,但在厅堂说说话也是可以的吧!相思入骨,入骨相思,这十几年不见,可是折磨的人不能生死。如今好不容易得以相见,却相见难相识。这其中的苦楚,谁又能明白的了几分?也难怪,姜故的神情经常不愉。 姜故还未到江母所居的屋子,便听见屋内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和着雨声,在耳边飘荡,姜故的脸上也透出轻松的色彩,翘起了嘴角。 姜故的双眼,透过厚重的雨幕,看见江昭穿上色泽纯丽的采衣,站在厅中央,笑语嫣然,惹人怜爱。缁色的布衣穿在江昭身上,不显的沉闷,反而多了些孩童的天真烂漫。 江昭给人的映像是少年老成,满腹学识,儒雅,谨慎,高洁甚至是乖巧的,从来未在她身上看到过如此这般的童真。 也许此时才是江昭的真面目吧!以往的那些全部是在江昭面对不确定不安全时带的面具,强迫自己镇定自若,强迫自己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给人温暖却使人疏离。这样自己的心思才不容易被猜透,才有可能不会受到伤害。 现在的她终于换回女装,陪在母亲的身边,没有皇帝阴沉步步紧逼的脸,没有朝中大臣质疑问难的声音,不用担心女扮男装,欺君罔上被人揭发,身负灭九族的大罪。周围没有让人烦忧之事,放下心来,此时的神采自然不同。 缁布为衣,镶嵌上朱红色的锦边,衬的肌肤洁白如玉,不似人间凡人。 站在屋子斜对角的姜故此时心里兴奋又带些欣慰。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有一个漂亮的夫人一个美丽的女儿,此时他都有了,若是他能和薇儿再有个俊美的儿子,儿女双全加娇妻,也不负在世上走一遭了。 姜故突然想起脸上的疤痕,眼里满是失落与惆怅,如今容貌以毁,消失了十几年的人再出现在她们娘俩面前,她们能接受吗? “小姐,您的好友,孟大人来访。” 姜故看到走过来的刘管家,赶紧往身旁暗处一藏,待到站定,才恍惚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躲?再抬眼看见江昭掩不住的欢喜,就像薇儿上花轿时嫁给他的样子。 “真的?在哪?快请孟大人进待客大厅。”江昭不顾此时还穿着采衣,提起裙角就钻进雨里,声音里满是惊喜,刘环还来不来反应,刚取出油纸伞,江昭就跑的不见人影了,连忙追去。 姜故看见江母眼中透着笑,就已经明了,这是女儿心中之人。 究竟是何人能让昭儿心中如此欢喜?姜故也抬步向待客厅走去,女儿还小可不能轻易被男人骗了去,自己那貌若天仙的女儿可不是普通男子轻易配得上的。姜故的心里忽然有一种自己心爱之物离自己而去的感觉,自己的掌上明珠,就算是别人当成心中至宝也不放心。 “孟大哥,你看见我给你的信了?”江昭还未到厅中就看见屋子里站的那个男子,熟悉的身影,黑色的劲装,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站在门外,止步不前,害怕自己梦中出现了好久的画面只是一片幻影,一碰就碎,一挨就荡然无存。只好先出声,确认一番,即使是假象,只在远处远远看着,寻求个安慰也好。 孟骏一转头,就看见现在门外的江昭,头发上还挂着雨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就是她吧!自己不知道在心中描绘了多少次她换回女装的身姿,却描绘不出她现在的几毫。乌黑的秀发不在简单的挽着男子的发髻,而是梳了个灵巧的缓鬓倾髻,梅花形的华胜坠在前额,一身及笄时穿的的采衣,纯洁,动人。江昭现在的手还轻轻提着裙子的裙角,因为跑的太急还轻喘着气,可这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丽。龙章风姿,天质自然。肌肤若雪,绰约若处子,美的摄人魂魄。 “江兄,不对是……”看到第一次换了女装的江昭,孟骏完全不知该如何称呼了。他笑着摇摇头,不掩眼中的爱慕:“我看到了,所以我来了。”辞了官,离了家,千里迢迢追寻这个人间至宝。 孟骏心中微叹,若是此生娶了江昭,他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 就算是日日顶着烈日,也遮不住现在孟骏的红颊。 “小姐,你怎么不进厅呢?”刘环合上油纸伞,看见她家小姐站在门外,有过去摸着江昭的衣裙:“小姐,您再着急也不能不打伞啊!衣服都湿透了。啊?孟大人来了?”刘环准备拉着江昭往厅内走,看见厅中定定的站着一个人,而且还是孟校尉孟大人。 “小姐,我们穿的女装,女装!”刘环着急的拿手轻拽江昭的袖子,皱着峨眉,也是清秀可人。 江昭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刘环的手踏进大厅,笑着说:“无事,孟大人早知道我们是女子了。” 此时的江昭笑的格外灿烂,眼里满满是幸福,浑身上下都透着快乐的气息。 第六十六章解药 姜故依旧站在门外,看着厅里唯一的男子,虽然他身材魁梧,气质卓越,但想娶自己的女儿还是远远不够的。 孟骏江昭两人害羞的默默不语,唯有刘环一人搞不清楚状况,矗立在俩人中间。 “孟大人,您来杏花村是有什么要事吗?您脸怎么红,莫不是淋了雨得了风寒?” 江昭听了此话灵动一笑,又迷了孟骏的眼,孟骏脸上尴尬一闪而过,说:“我是专门来拜访你家公子的。” 为了不让刘环追根究底孟骏只好继续说话,转移话题:“只是我在前往杏花村的路上,经过江南附近的时候,听到流言说,江南城出现严重瘟疫,现在已经封城,此时的江南城说不定成了半个死城了。哎~” “江南出现了瘟疫?还怎么严重?消息准不准确?皇上有没有出城?” 江昭一听此话便着急了,全城的百姓本以为水灾以去,就安稳了,哪知道又遇到了瘟疫,又得受苦了。若是皇帝还在城内,又该如何是好?皇帝一出事,全国的百姓说不定还得遭遇战争,陷入混乱的局面。 国家不稳,百姓不安。如果是爹爹,爹爹肯定会挺身而出的。所以我也不应该在现在离开。 孟骏没想到说了此话让江昭如此着急,不由得后悔。 “没听到皇上的消息,皇帝应该还未出城吧!” 孟骏也是皱着眉头。 “小姐,采儿她们还在南京城呢?怎么办啊?” 刘环抓着江昭的胳膊,着急的问。 刘环也很喜欢采儿那个乖巧的丫头,当时刘环见到采儿的时候可没少怂恿江昭把采儿和她奶奶带来杏花村,要不是采儿和她奶奶舍不得离开从小居住的江南,就和江昭来杏花村了。 此时江昭也无尽的悔恨,若是当时硬要把采儿他们带来杏花村,也不就没事了吗? 可是江南城也不止采儿一家,千千万万的百姓此时都在受苦。江昭的心里越发的难受。 “不行,我得去江南城,刘环我们快换回男装。” 江昭说着就又提着裙角,往雨里冲。 “江南城危险,江兄你不能去。”孟骏正准备伸手阻拦,可是来不及了。 姜故站在墙脚也藏不住了,无奈的站出来拦住急匆匆的江昭,说:“此时江南城瘟疫横行,你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没用,更何况此时天下大雨,你冒着雨赶路,以你的身子骨恐怕还没到江南城,自己就病倒了。” “那怎么办啊?姜伯伯?”江昭此时心急如焚,可是却没有办法。 “姜伯伯,你救救江南的百姓吧?你医术那么高明,肯定行的,姜伯伯。” 江昭双手拉着姜故的袖子,双眼定定的看着姜故,满是哀求。 姜故这个人不是轻易帮助别人的人,又是鬼谷的主人之一,除非必要,否则不会出手。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他永远无法拒绝,一个就是他的夫人杜薇,一个就是她的女儿江昭。更何况他最看不得江昭伤心了,所以,不出手这也得出手了…… 而且当初姜故答应陈国太子陈灏的是帮助他登上帝位就好,至于别的事,看心情。 “好吧!”姜故点点头。 “谢谢姜伯伯,太谢谢姜伯伯了。” 看着江昭现在的样子,姜故觉得无论做什么只要能换的女儿的一笑也是值得的。配解药的辛苦也算是没白费。 “姜伯伯,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其实江昭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江南城满是疫病,让姜伯伯去,她也是不放心的,可是如今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姜伯伯医术很是高明,多一个大夫江南城的百姓就多一份希望,皇帝就会少一些危险吧? “你们好好在这里呆着,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们要相信我的医术。” 姜故嘴角一笑,笑的风清云淡,和江昭有时候的表情莫名的相似。 “可是……”江昭还是担心,就算是姜伯伯是世外高人,可是也会是凡人,不可能刀枪不入,病毒不侵的。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不会不相信我的医术吧?”姜故一副肯定的表情把江昭看着,让人不得不相信姜故的实力。 本来绝命丹就是鬼谷之物,作为鬼谷的主人之一,制造解药对姜故来说完全是不值一提的。说是成竹在胸也无可厚非。 “江兄,刚才那人是?”江昭刘环孟骏三人站在门口,目送着姜故一人骑马离去,越走越远…… 刚刚还瓢泼的大雨,此时仿佛是下尽了,只剩下滴滴答答雨水,从房檐上低落,声音空灵且优美。 “他是姜故,姜伯伯,他是一个大夫,前不久救了我的性命。”江昭抬眼,阳光透过江昭的手掌,照的手掌米分嫩白皙且透明。 “他脸上的疤痕?”看到姜故的第一眼,孟骏心里也满是可惜,如此一个风雅的人,脸上却有…… “不知道……”若是姜伯伯脸上没有疤痕的话,他也就不会天天都那么不开心了吧!江昭心想。 下了好几天的雨此时却突然放晴,灿烂夺目的阳光射向大地,好似冲破了一切阴霾,就连此时天边也挂着一道彩虹,似乎是在为姜故壮行。此行一定会如江昭所愿。 江昭此时的心情仿佛好了不少,心里莫名的相信,姜伯伯一定会制造处解药的,江南的百姓肯定会得救的。 姜故此时也看着天空,天晴了,这解毒药草也好找了许多,最关键的是不用再淋着雨,穿着湿嗒嗒的衣服了。 “主人……” 姜故远远的听见一阵马鞭声就没有再往前走,骑着马在原地打转。 “主人,解毒的花稔只有那面岥的最好。” “去采药吧!” “是。” 白茅根五两,花稔七两六钱,甘草六两八钱,金山草九钱,人中黄十两八钱,铛墨…… 小院中药香扑鼻,当然还夹杂一股特殊的臭味…… 姜故一边对着药方一边往药罐中放药材,放到一半,看着再远处站着的轻灵沉声说:“过来煎药,三碗水要煎到一碗水。” “是,主人。”轻灵听话的走了过来,待看到药罐旁堆的东西时,忍不住说:“主人,放这么多人中黄合适吗?” “合适,怎么不合适?”姜故撇了轻灵一眼:“煎完药之后记得把用过的药罐,” 姜故看了一样药罐四周散落的东西,指着它们说:“还有,还有这些工具全都扔了。” “是,主人。” 第六十七章江固 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姜故端着一碗轻灵刚刚熬好的药又到井边,井水清澈透明完全看不出下了剧毒的模样,可是这口井里的水才是城北瘟疫之源,不过也由此完全证明了不只是人不可貌相哈。 正当姜故准备将碗里的药往水里倾倒时,没注意一个石子从远处直射而来,哗啦一声,碗和药一齐摔落到地上,碗成了粉碎,药也溅的到处都是。 姜故淡定的看了一眼地上,若是没有换了的话,轻灵捏着鼻子熬了一下午的成果就毁了。姜故拍拍手上沾染的脏东西,转头对着石子飞来的方向,高声说:“陈灏,你打倒了轻灵辛辛苦苦熬了一下午的药。” 姜故清楚的听到远处的一片瓦被踩碎的声音,嘴角捻出一缕微笑。就知道陈国太子陈灏知道他进城来的目的,必然会在此处埋伏,幸好有先见之名。拿了一碗红糖水代替了,不然他等会还得在轻灵手上救出陈灏,麻烦。 “姜先生,多日不见,先生还是如此丰神俊朗。”陈灏听到姜故已经知道是他干的好事,也就不再躲躲藏藏,直接走出来大方承认,若是他再躲下去,估计轻灵那死姑娘就直接拽着他的辫子拖出来了。 陈国太子陈灏恭敬的像姜故做了一个拱手礼,姜故却理都未理。想想在陈国,陈灏除了他那个老不死的父王,还有谁值得他如此尊敬礼遇,他此时想发怒,却不敢,毕竟有求于人,而且他与姜故的实力就不再一个档次,一个小小的轻灵就可以把他轻易杀死,并且神不知鬼不觉。 “太子缪赞了,多日未见太子,太子风姿依旧啊!贼眉鼠眼。哈哈~” “你~”陈灏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笑着说:“不知先生刚刚想放入水井的是什么东西?” “刚刚口渴,让轻灵那丫头给我冲碗糖水,没想到那丫头弄错了,我要的是白糖水不是红糖水,为了避免浪费,就想倒进井中,大家都尝尝,没想到被太子飞过来的石子打倒了,大家是没口福了,哎。” 姜故可惜的摇摇头,样子做了个十足。 “真的?”陈灏不相信的问。 “当然是真的啦。你不信?”姜故撇了陈灏一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眼神却让堂堂的陈国太子毫无还手之力,不知道是说姜故太强还是陈国太子陈灏太弱。 “轻灵,再给我拿一碗糖水。” “是,主人。” 陈灏远远就闻到一股怪味飘散过来,迎着怪味,陈灏就看到了捏着鼻子走过来的轻灵。 随着碗里的东西越来越近,臭味就越来越明显。 陈灏看着轻灵将碗递给姜故,捏着鼻子问:“先生,这真的是糖水?” 这次姜故没有理陈灏,反而是轻灵蔑视的撇了陈灏一样:“白痴!” 陈灏刚反应到不对,就发现已经迟了,姜故已经连碗带药水扔进了井里,扑通一声,还溅起了不少水花。 “哎,这碗不是糖水,是绝命丹的解药。”姜故可惜的看了陈灏一眼,再犹豫究竟扶不扶他坐上皇位,这样笨的人坐上了皇位会不会让百姓非常倒霉? “先生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陈灏看见姜故破坏了他的事,忍无可忍便稍稍的爆发出来了那么一点点。 姜故心底叹息了一声:“你放心,我会履行我的诺言的,不过希望到时你可以好好对待你的臣民。” “主人,快走,有许多人来了。”姜故刚刚说完,轻灵便催促着。不过貌似有些晚了,大队的人马已经侵尽,围住了姜故三人,陈灏的暗卫看见自己的主子有危险,个个也显出了身形,不过依旧是杯水车薪。 “不知陈国太子大驾光临我国所谓何事啊?” 皇帝的声音沉稳威严,姜故听着不由的暗暗点头,就这全身的气势就不知胜了陈国太子陈灏多少。 “孤素来听闻宋国江南风景独好,不由的心旷神怡,闻名而来。怎么?蕙昭帝不欢迎吗?”陈国太子的一双丹凤眼也是美的,不过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陈国太子不请自来,朕还真是不欢迎,来人把陈国太子好好请到行宫,不要伤了脸了,否则和陈国皇帝谈判的时候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陈灏听到蕙昭帝说此话就知道今天没那么容易走了,一挥手,他的暗卫全部扑上来,企图用血肉为陈国太子铺一天逃离之路,这边杀的热火朝天,姜故和轻灵确是在那边站着,轻灵轻轻的附在姜故耳旁说:“主子,我们要不要帮忙。” 姜故审视了一下四周的形式,轻声说:“看来今天我也不用走了,等会你趁乱逃出去,到时候找人救我出去啊!哎,还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主子?您?”轻灵不相信的看了姜故一眼,主子您确定? 姜故看了轻灵一眼“你还有别的办法可以保证我们过了今晚还活着吗?反正我是能保证我自己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你们我就不知道了。” 陈灏看见自己的侍卫死伤越来越多,大声怒号道:“蕙昭帝,你敢?” “朕为何不敢?你不请自来,来我宋国别有所图不说,还害我国众多国民性命,要不是为了两国邦交,朕现在就想把你万箭穿心。” 陈灏听到此处也就急了,口不择言起来:“那毒药虽然是我放的,但药是鬼谷所有,而且罪魁祸首不是我,是他!” 陈灏手指着姜故说,姜故此时有种想掐死陈灏的冲动,明明是他自己拿的药下得毒,这不白之冤姜故背着心底可是一点都不舒服。 而且,这一国太子怎么傻,真的合适吗? “他给我的毒药,他是当年在祁连山一役中受伤的江固江尚书,为我所救,他也是鬼谷的主人之一,他为了报复你们然后给我的毒药,让我下毒,毒死你们。” 看着杀红了眼,身上处处是伤口的陈灏,姜故是彻底的无奈了。怎么遇见一个这么傻的人,都说了我是他救的,那救命恩人会听被救之人的话吗?肯定不会的。 不过有怎么傻的救命恩人,姜故也只能认栽。 皇帝根据暗卫查出的结果就有点怀疑,如今看到姜故和陈国太子陈灏在一起,再回想到姜故看江昭那疼惜喜爱的眼神就也能说的通了。 “江尚书,江固?鬼谷的主人?”皇上站在姜故面前,探究的目光扫示着姜故的上下。 “皇帝不信吗?” 月朗风清的姜故现在皇帝面前毫不逊色,只是两种人两种不同的美。 “信,为何不信?”姜故这浑身上下的气韵果然和江昭很像,也难怪当初江昭那么依赖他。 “信,就好。你既然信就让百姓把铛墨也就是锅底灰往井里多撒些,我答应过昭儿要把疫病治好的。”姜故不想让江昭失望,自己的女儿就要疼在手心里,一点伤心委屈失望都不想让她受。 皇帝听到姜故qin热的把江昭叫昭儿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范陵是识眼色的人,立即就挥了挥手招呼人把满身是血的陈国太子陈灏和这什么姜故的带回去,至于刚刚逃跑的一个小姑娘也就没放在心上。 第六十八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皇帝刚回到行宫,暗一就递上了一封信。 “皇上,据留在京城的探子报,孟骏已经离开京城,据暗九传回来的消息称孟骏已到达杏花村,此时就住在江大人所居的宅子里。” “是吗?”皇帝打开信封瞄了一眼,然后把信捏成团,攥在手心,指节泛白,不一会儿,待皇上张开手掌时,刚才还完完整整的一张纸此时已经化成了细细的粉末,不复存在。 “皇上恕罪!”任是这个时常伴在皇帝身边的暗一大人看到此情此景都不禁脊背生寒,赶紧跪倒在地方,避免将要到来的雷霆之怒。 “你何罪之有?上次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皇帝走到窗边把手上的粉末洒在风里,声音平和,听不出一丝情绪,仿佛刚刚那个把纸碾成灰的人不是他一般。 “禀皇上,姜故是今年孟春时才来绍兴的,臣查到他以前经常出入陈国太子的东宫,很有可能是陈国太子的门客,至于姜故未做陈国太子门客之前的事,臣暂时还未查出来,请皇上恕罪。”暗一的声音显得有些惊惧。作为从小就陪着皇上一起长大的臣子,深切的知道皇帝的性格。皇帝遇见应该让他震怒的事,若是他的第一表现是不动声色,那么接下来他会毫不在意的下命令,别以为他真的不在乎,隔天你在看犯事的人,铁定是尸骨无存。 “不用查了,你先去把姜故给我请过来。” 皇帝摆摆手让暗一下去,转身踱步做到房中主位红木雕花椅上,鹰目中好像失去了光亮,有些灰暗。 天色渐暗,待郭公公点上房间的琉璃灯,在看向皇上,目光炯炯,充满了势在必得的霸道与信心。 “皇上,暗一大人带着姜先生在门外等着呢!您看是现在宣?还是?”郭公公弓着身子悄声问。 “宣进来吧!”皇帝揉揉眉,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精神心态。 丑媳妇怕见公婆,如今皇帝是害怕见江固。若江固在十几年前在战场上死了,江昭现在一个人势单力薄,他对江昭起了别样的心思,只要江昭愿意,就没有别的阻力,如今江固还活着,而且江固还是一个固执的老头,要让江固同意他与江昭的事情比登天还难。若是江固阻止,先不说江昭自己接受不了,就说是江昭接受了,若是江固不愿意,江昭也铁定不愿意。 皇上对江昭的感情本来就是不容于世间的,江昭不愿意实在不行可以强迫,但是江固可不好解决…… 皇帝现在也是烦恼,不知是应该替江昭的爹爹还活着高兴,还是应该默哀自己感情之路的坎坷。 皇帝本就是自私的,皇帝觉得如今当务之急就是瞒着江昭,把江固藏起来。 不过鬼谷主人,以前的江尚书可不是好相与的。 皇帝揉揉额头,江南瘟疫之事还未解决,这江固之事又得忙好一阵了,不过为了能抱得江昭那个美人归,皇帝甘之如饴。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身蓝衣,即使是衣角泥点斑斓,即使是低低的跪在地上,即使是脸上满是疤痕,却依旧没有任何的狼狈之态。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抓依旧是从容淡定,脊背挺得笔直,铁骨铮铮之姿尽显。这就是江昭的父亲。 江昭和姜故是不同的,即使是父子。江昭的身上有江固的遇事从容之姿,却没有江固给人的那种强势的气息。两者同是书生,江固却丝毫不显儒弱,不知是江昭还未长大,骨架小,还是怎么招,江昭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柔弱的,想让人呵护的。 想到这皇上突然就笑了,他喜欢的人可不是如此一无是处,无时无刻需要人保护着陪着的。 江昭的会试第一可不是玩的,小小的人,小小的个子却满腹经纶胸中有乾坤,偶尔露出调皮的神色,伸一伸小爪子,有时候声音软软的绵绵的却倔强的要命,有主意的很。 “朕不知道你是姜先生还是前尚书江固?” 皇上根本就没打算让江固站起来,活着却不回大宋,让江昭和江母两人相依为命,养成江昭敏感的性格,导致皇上现在做什么都害怕会伤害到他。 皇上到现在都无法忘记江昭一身素白,缓步进入金銮殿,脸上盈盈是泪的情景。 “皇上认为草民是姜先生就是姜先生,认为草民是江固那臣便是江固。”江固知道皇上根本没打算让他起来,就自己站起来,镇定自若的找个下坐坐着,淡淡的笑容,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皇上也不在意江固的无理,虽然不甚喜欢江固,但是爱屋及乌吧! “现在江南疫病漫延,据朕所知先生是鬼谷的主人之一,不知先生有什么良方解决这次江南的劫数?” 皇上的最终目的是抱得美男归,只想让江昭不和江固相认,虽然之前有过想为难江固的想法,可是毕竟是将来的岳父,不好做的太过。 “鬼谷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皇帝确定相信我?”江固对着皇上轻蔑一笑,史上皇帝大多多疑,不知这位皇帝如何,比不比得他的父皇?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相信先生。” “那要是我说我事先已经把治瘟疫的药汤投入井中了呢?” “来人,赶紧打桶井水上来,让得了疫病的人都喝,让安太医守着,随时应付不良情况。” “喳~” 江固听到此处,不知是说皇帝心胸坦诚好,还是说谨慎好。不过能急百姓所急的皇帝应该是位好皇帝。 “皇上今天见到我时,我正和陈国太子在一起,皇帝就不认为我和他是一伙的?江南的瘟疫也是我做的?” 江昭那么善良,他和父亲能有多么邪恶,皇帝会心一笑说:“先生玩笑了,也许先生和陈国太子是一伙的,那可不代表先生与朕与江南百姓有仇,更何况朕认为先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不会伤无辜的人一毫的。” 这个皇帝对他倒是了解,“皇上才是玩笑话,草民只是一个普通人。” 江固闹也闹够了,这几天采药熬药累坏了:“天晚了,草民就退下了。” 江固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喝井水之前先往井水里撒些铛墨,至于苑河水我还未来的及洒解药,不过还好那水是流动的,先不要喝,再过个百十天苑河水就没有毒性了,于平常水无异。” 说完江固就大步流星的走了,皎洁的月亮挂在空中,江固的影子后还不忘跟着两个影子。 江固走后不久,范陵就满脸惊喜的冲进来:“皇上,皇上,得疫病者慢慢都好了!” 范陵本以为皇帝也很意外,那成想皇上早已经预料到了般毫不动容。 “传令下去,和姜故相关的事情都给吞回肚子里,不可外传,若是到时‘流言’四起,可别怪朕不客气。” “是。”范陵低头恭敬的回答,本想向皇帝报个好消息,讨个赏,那成想碰触了什么眉头。偷鸡不成蚀把米。 “明日,朕会去躺杏花村,让他们做好准备。” 停了很长时间,在范陵以为皇上让他出去的时候,才想起了皇上淡淡的声音,波澜不惊。 却不知这波澜不惊之下得要多少力气才能忍住。 待众人都退了出去,皇帝一个人呆在房子里,脸色不愉,仿佛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只见皇帝捂着心脏,低声呢喃:“江昭,朕快五天没见到你了。” 第六十九章爱别离 “孟大哥,你看那朵白色的莲花好漂亮啊!” 江昭一袭白色长衫,手拿莲蓬,站在小船上指着前方的一朵盛开的莲花,笑着对撑船的孟骏撒着骄,眼里的光亮仿佛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 孟骏看着江昭眼睛里满是溺宠,绿浆滑动,水波荡漾,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江昭一身白衣就像是刚刚的那朵白莲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官场的浊气好像无论如何都沾染不到她身上一般。 “昭儿,你等着我把那朵白莲采下来,鲜花赠美人。” “谢谢孟大哥。” 孟骏放下船桨,趴在船的边沿伸手够那朵白莲,就在孟骏趴下去的那一瞬间,江昭惊恐的透过孟骏看见岸上皇帝凶狠的盯着她,那眼神仿佛是要拆了她的骨喝了她的血。 皇帝的手拉着弓,弓箭弯着可怕的弧度。江昭清楚的看到皇帝松了手,一支箭就那样成破竹之势向她和孟骏飞来。就在孟骏爬起来的瞬间,江昭用力一推,扑通一声,孟骏跌入湖中,水花溅了江昭满身,而那只箭阂然就钉在刚刚孟骏趴在船上的位置。 江昭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恐怖的皇帝,双目圆睁,想至她于死地。她不懂皇上为什么要杀他,若是知道他是女扮男装,诛九族的话明明可以堂堂正正的给她定罪,堂堂正正的死,若是恼她偷偷辞官偷偷溜走的话,也不至死啊!就算是她该死也不应该牵连孟骏啊! 孟骏从湖里探出头来,江昭趴在船弦上,双手贴着孟骏的脸,手摸过孟骏的浓眉,高高的鼻梁,眼里满是眷恋仿佛是要把孟骏的样子生生刻在眼里心里,永远不忘一般。 “孟骏,你走吧!”江昭看着孟骏的面容,眼泪滚滚而下。 “昭儿,怎么了?” 孟骏疑惑的问江昭,他不明白江昭为什么突然推他下水,还以为江昭在闹着玩,待看到江昭朦胧的双眼,才知道出事了。 江昭用袖子狠狠的擦掉脸上的泪水,突然笑着对孟骏说:“没事,我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昨天我告诉母亲说我喜欢你,母亲同意了,同意你娶我。不过母亲说了,要娶我必须是三媒六礼,八抬大轿一个都不能少,我想要赶快嫁给你,所以你必须回京让孟伯父孟伯母请媒婆来我家提亲。” 江昭笑着说着,可是眼里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只能抬起袖子挡着脸:“这太阳太晒了,我刚才和你闹着玩,只想把你推进湖里凉快一下,你现在凉快好了,赶紧回京吧!你要好好照顾你手上的白莲,我嫁你的那一天要是没见到它,我就不嫁了!” “昭儿,真的吗?”孟骏不确定的问。 “哎呀,什么真的假的,你不走,我陪你在这站着晒着太阳,都要晒糊了。哼~” 江昭故意装作撒娇的声音,带着哭腔,忍也忍不住,躲在袖子后的江昭泪眼滂沱。 江昭回想起皇帝凶狠的眼神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可是她不能连累孟骏,她喜欢他不舍得他陪着她一起死。 此生不能和孟骏在一起,江昭不知道他和孟骏有没有来生。此时一别不知道以后得生生世世能不能相遇。 而孟骏不知道是因为太相信江昭了,还是怎么,除了最初发现江昭有点不对劲之外什么都没发现,他满心欢喜,想象着他回京,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回来,用八抬大轿取江昭回家,当时江昭凤冠霞配,艳丽的面容肯定羡煞旁人,人生几大幸事,已经金榜题名,马上就要dong房花烛…… 江昭蹲在船上,看着孟骏的身影越来越远,凄楚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孟骏的身影。可惜孟骏始终没有回头看江昭一样,如果,如果孟骏回头了,是不是,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幸好,湖不大,幸好,幸好湖里的荷叶茂盛,完全挡住了孟骏的身影。幸好,幸好孟骏游出湖之后,有高高挡住的荷花,孟骏看不出他的身影,看不出皇帝的身姿,也看不出那个小院,那小院里的人究竟还在不在! “江大人,皇上还在小院里等着您呢!您请吧!” 皇上本来打算待天亮了再启程到杏花村找江昭,奈何忍不住心中思念之情,连夜赶路,紧赶慢赶,只想早点见到江昭。可是他见到江昭的第一眼,就是江昭和孟骏在一起,笑语嫣嫣,一样的年轻,多像是金童玉女一对壁人。皇上多怕多怕江昭不属于他! 皇帝怒火冲心,待箭离弦的那一刹那,皇上就后悔了,可是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箭已经飞出去了…… 虽然皇上可以百步穿杨,可是他还是害怕箭飞过去伤了江昭一分一毫,他的本意只是想隔开江昭和孟骏,不让她们在一起,然后笑得那么耀眼而已…… 箭飞出去的那一刹那,皇帝满身冷汗,待箭钉在了船上,皇上的心放下了。整理好心情准备堆起满脸的笑容看向江昭时,却发现江昭满眼的爱慕依恋,不用想,皇上也知道江昭看的是谁。 皇帝冷笑一身,身旁的人察觉到皇上满腹的怒气都吓得战战兢兢。 皇帝害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一时冲动伤了江昭,双手捏的紧紧的仿佛用了全身的气力。 朕此时此刻多么像一个傻子啊!哈哈!皇上转身,背对着江昭,示意暗一去带江昭回来。 此时皇上和往常一样,一样的语气一样的面无表情,只是皇上站的地方,地上的血星星点点。血就顺着皇帝捏烂的伤口,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上。 要是隔到以往,郭公公看到了,就赶紧招呼小太监请太医来包扎,可是他此时不敢。 皇帝未及弱冠登基,从来没有这样过,只是遇见了江昭,只要皇上遇见了江昭,从此皇上再也不是以往的那个皇上,有了喜怒哀乐,懂得个悲伤离合。 郭公公知道皇帝只要触及江昭的事,就变的易怒,脾气却不会对着江昭发,因为皇帝拍江昭伤着痛着,所以一切只能奴才们受着。 郭公公也是从小陪皇上一起长大的,郭公公也只是希望以后的日子江大人能顺着皇上一些,皇上好过了,他们做奴才的才能好过。 第七十二章谈判(二) 江昭看到车帘掀开,正准备说话,却被皇帝打断:“昭儿,我给你摘了你爱吃的荔枝,刚刚才从树上摘得,特别新鲜。” 皇上一脸笑容的看着江昭,明黄的龙袍上兜着一兜荔枝,鲜红的荔枝上还带着碧绿的叶。 江昭直愣愣的把皇帝看着,也是怔住了,他知不知道他是皇帝啊!皇帝不是威严的吗?那为什么高贵的龙袍上有一大堆荔枝,而且谁说我喜欢荔枝的。只是不讨厌好不好? 本来皇帝已经做好了热脸贴江昭冷屁股的准备,那成想江昭理他了,虽然是一脸嫌弃,可表情不再木然,不像之前像个没有生气的娃娃。皇上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仿佛有糖在心口融化了。 他钻进车里,坐到江昭身旁,那起一个荔枝就开剥,红色的壳白如玉的手映衬着格外好看。 不过一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从出生开始就奴仆成群的人,为何剥荔枝剥的这么利索? 难道皇上除了喜欢美男这一癖好外还有爱剥荔枝的癖好?江昭看着递到他面前的荔枝,白嫩的果肉,其及诱人,心想。 他吞了一口唾沫道:“皇上您剥荔枝之前有没有洗手?” 不论洗没洗手,江昭都不敢吃啊!皇帝亲手剥的。 皇帝听到此话,不由的一怔,尴尬到:“还没洗,不过昭儿,你终于肯跟朕说话了。” 皇帝也不顾手上拿的东西,激动的冲上前去,把江昭紧紧抱在坏里。 江昭一脸厌恶的推着皇帝的胳膊。 …… 没净手不说还摘完了荔枝,又剥荔枝,糟蹋了好好的一堆荔枝。 皇帝察觉到江昭的不欢喜,就收回了胳膊,失落的说:“昭儿你今天能给朕说话朕就很高兴了,不吃荔枝就不吃吧!马上就到用膳的时辰了,吃了荔枝就吃不下饭了,荔枝可以放到用饭后当零嘴吃。” 江昭觉得她要是吃了皇上刚才摘的荔枝,以后铁定再也不会吃荔枝了,为了不让自己失去这一爱好,江昭决定不论是皇帝威逼还是利诱都不会碰刚刚皇帝摘的荔枝一下。 “皇上,草民想见草民的母亲。”江昭挪到离皇上远一点的地方问。为什么要挪的离皇上远一点呢!江昭想想皇帝那有力的手掌,虽然拿着荔枝格外的漂亮,但捏着他的脖子也不差,若是因为一言不合,失了性命就不值了。 江昭也不想想,若是皇上想要他的性命,不论江昭远在天涯海角还是近在咫尺,只要皇帝想要,江昭都逃不掉。只是皇上只想他在他身边,舍不得伤他一分一豪。 “朕不准!” “为何?”江昭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弓着身子对着皇上,身子满绪力量,仿佛一触即发,倘若皇帝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冲上去,与之同归于尽。不过江昭此时的脸上没有凶狠,有的只是满脸惊恐。他就害怕,害怕他才下定决心,为了保护在乎的人和皇帝进宫,母亲就被皇帝杀害了。 皇上好像能猜出江昭心中所想,面前平静,心却前所未有的悲哀,声音低沉,仿佛在牢里关了很久的囚徒,及需要救赎,而江昭就是那个能救赎他的人。 “朕说过,你若活着,你的母亲就不会死。只是你现在不能见她。” “为何不能?” 江昭此时就像是一个被摸了逆鳞的小兽,张开了浑身的刺,一不小心就会刺的自己和皇帝满身是伤。 可是如今的皇帝已经遍体鳞伤了,为了能得到江昭再伤的重点又何妨? “只要你能和我进宫,你什么时候想见你母亲都可以。” 江昭本来也就觉得皇上应该会这样说,此时亲耳听到,心也就放下了,只要母亲没事,就一切都好。 “让我进宫?进宫干嘛?我生不了孩子,做不了后妃,更当不了皇后,进宫做你的男宠,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受你前朝后宫的欺辱?” 话已说出口,来不及收回。江昭本已经决定了,可是不知为何亲耳听到的时候还会口不择言,当即便看到皇帝的脸变了颜色。 “昭儿,你是朕的心中宝,朕……”皇帝脸上乌云密布,说话的声音却很和缓,生怕吓到言语过激的江昭。 皇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江昭打断:“难道皇上是打算金屋藏娇?可是我却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子!” 江昭心中懊悔自己接二连三的控制不住自己,可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再怎么后悔也收不回来,只能希望皇上不要发怒! “昭儿,朕知道你不是平常男子,而且学富五车,只要你愿意,朝廷的官职随你挑。” 听到皇帝如此说,江昭心里止不住的生气,难道我江昭是这样的人吗?贪图gao官厚禄? 皇帝说完才惊觉自己说错了什么,着急到:“昭儿,你不屑利用朕对你的宠爱,可朕倒是希望你能因为朕而能有恃无恐。” 江昭对着皇上莞尔一笑,不知是嘲笑皇上,还是嘲笑自己:“谁说我不屑的?” 顿了顿又说:“皇上就不怕我祸你的国殃你的民,使大宋国民不聊生,然后亡国吗?” 皇帝也笑了,爽朗的笑声传出龙撵,外面的人听着的人心也都放下了,却震的江昭耳朵疼。 “昭儿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昭儿是,昭儿也得相信朕的能力?你有你祸国殃民的本事,朕自然会有治国安民的能力。无论怎样朕都会保护好昭儿的。” 江昭听到皇帝这样说,皱起了眉头,他觉得皇帝的话有些刺耳,但却也鬼使神差的说出了我会随你进宫的这样的话。 皇帝激动的一把江昭紧紧的拥在怀里。 江昭忽然就想起了皇上出恭没洗手,不过,皇上的手已经在江昭的腰上了,现在阻止也来不及了。 江昭心里哀叹一声说:“皇上您是不是没有出恭后洗手的习惯?” 然后用力将皇帝推开。 “嗯?出恭?什么出恭?”皇帝依旧笑容满面,似乎不在乎江昭的动作,虽然还对江昭的话不明所以。 “皇上,您不是出恭的时候看见了荔枝树,摘的荔枝吗?” “哎呦!” 皇帝的手指咵的一下敲到江昭头上,江昭疼得哎呦一声。 “朕听沿路的百姓说前面十几里的地方有荔枝林,朕想着你爱吃特地去给摘的!什么出恭不出恭的。” 第七十三章获救 一间不大的小院,人却不少,黑衣,冷眼,面无表情,几乎和暗一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对,完全是皇帝暗卫组织里的人,用这么多的暗卫看守一个人可见这屋里的人的重要性。 此时这间屋子里的人,正一副安然的表情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主人,主人~” 床上的人笑着睁开眼睛,站起来对着床下说:“轻灵,你怎么钻到床底去了!” “不是主人说要低调的把你救出去吗?所以我找人挖了一个地道,神不知鬼不觉!主人,你快来啊!”轻灵小声道。 “别着急。”江固依旧是那一副淡笑的模样,笑得是人畜无害。 他走到书案旁边,铺开一张纸,行云流水的行书跃然纸上。 “轻灵,我这几日不再夫人和小姐还好吗?”江固走出地道,一个跃起翻身上马,动作潇洒。 “主人,我把附近鬼谷的人都召集来挖地道了,并未注意夫人小姐的消息。” “去杏花村。” “驾!驾!” 江固和轻灵两人骑马快到杏花村了,本来到这个地方就能看到江昭他们所居住的院子,可是看到的却是断壁残横,姜故发疯的一般将马鞭狠狠的抽到马屁股上,将马的屁股抽出道道血痕,马吃痛,凶狠的向前冲刺,这可是江固最喜欢的坐骑白雪啊! “主人,你等等我!驾!驾!”轻灵自从跟了江固,还是第一次见到江固这样。在轻灵心中的江固,都是飘飘谪仙风清云淡的样子,即使是深受重伤,躺卧在床。第一次见识到江固的执着和在乎,轻灵有些害怕。 “这怎么被火烧成了废墟?薇儿,昭儿你们在那里?在那里?”你们怎么不等着我呢!先走了? “轻灵,你去问问附近的村民,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这里主人呢?” 江固落寞的站在废墟旁,等待着轻灵带回来的消息。 轻灵听完心中一震,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给主人说,若是主人知道了此事,定然像以前一样再也不会笑,不会像人一样有喜怒哀乐,轻灵永远也不会忘记主人认出小姐时眼睛里的光亮,那仿佛是全世界啊! 轻灵忘记小的时候,他被主人捡回家,主人教她识字,教她习武,在暖暖的春光里告诉她,他有一个美丽的夫人,有一个可爱孩子,那个孩子可能是个男孩,也可能是个女孩,长的一定很漂亮也很听话,虽然他没有见过他。 轻灵每次都不敢看主人,是因为不敢看主人脸上可怖的疤痕。可是每当主人讲起公子或者小姐的时候,主人身上就不会再有冰冷,反而满身的温暖,轻灵最喜欢和主人待在一起,也不怕主人了。 一步两步,就算是慢慢的挪,轻灵离主人我越来越近。 “夫人小姐他们人呢?” 江固一个冷眼扫过来,轻灵心中一惊,之前胆敢编的谎话,荡然无存,仿佛没看见地上的碎石,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回主人,村民说,说几天前有一群人来到这,走了以后宅子就着火了,烧了一夜,后来附近的村民察觉到了才过来把火给浇灭的!” “那屋子里的人呢?”江固的声音里夹杂着沉痛! “那村民说,说没出来。”轻灵全身颤抖,恐惧级了。 “怎么可能!”江固不相信的说:“来的那一群人是谁?” “回主人,村民说那群人长的穷凶极恶,他们没敢靠近!” 轻灵看到江固那通红的眼,心脏扑通扑通吓的跳的更快“请主人恕罪!主人饶命。都是轻灵的错,轻灵不应该把主人安排保护夫人小姐的人撤走,轻灵不是有意的,求主人饶命。” 轻灵一个劲的趴在地上求饶,江固却在轻灵的声音中慢慢回过了神。 鬼谷的人撤走了,皇上的人还没撤走,以江固的眼力价不可能没看出皇上的别有心思。 这现场只有一片废墟,没有打斗的痕迹,那来的人肯定是皇帝的人,昭儿和薇儿肯定还活着。她们一定还活着。 “轻灵,启程上京城。” 第七十五章姜伯伯?没了? 还好不是中毒了,江昭心想若是皇上中毒了,他肯定会被殃及无辜,还没见到母亲就要与这个世界告别了,不过天大地大,皇上舒服了,他才能和皇上讨价还价,才能经过皇上的同意去看母亲。 “皇上,您是就这样吞服还是就着水……”郭公公拿着山楂丸,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的一个凌利的眼神,吓得想再回娘胎里重生一遍。 正准备跪着求饶,却发现皇帝的一个眼神再射过来,郭公公若是再不明白皇帝想的是什么就妄为皇帝的贴身首领大太监了。要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皇上的人是谁?那就非郭公公莫属。只是郭公公非皇上肚子里的蛔虫,偶尔也有办错事的时候。 “皇上,奴才刚刚想起来暗一大人还在偏厅侯着呢!奴才是否现在宣他进来?” 郭公公弓着腰现在皇帝身边,看的皇上着急的想一脚踹死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生病示弱求安慰的时候,小锅子竟然不识相的躲出去,平常的机灵劲那去了?还打算把暗一那个木头脸宣进来! 郭公公看着皇帝瞪着他凶狠的眼神欲哭无泪,他记得皇上小的时候吃酸山楂吃掉了一颗牙就再也没吃过山楂了!皇上刚才当着江大人的面没好意思让太医重开药,他现在宣暗一大人进来向皇帝禀报要事,然后偷偷找安太医重新开药不好吗? 江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皇帝和郭公公,他们这是要闹那般?难道皇上也害怕吃药?当着我的面不好意思? 江昭同情的看着一脸不知何去何从的郭公公,想起来说:“皇上,臣去请暗一大人进来吧!”说完就朝门口走过去……嗯,得在偏厅多待一会儿,等皇帝吃完药了再进来。 皇帝眼睁睁看着江昭走出门,转头怒视着郭公公,大吼道:“你的脑袋被狗啃了吗?又想挨板子了?” 已经走远的江昭被身后屋里的声音吓得一顿,同情的想:生病的皇帝真不好伺候,真是苦了郭公公了!然后抬步继续往偏厅走去。 “下官见过暗一大人!”江昭走进屋内对暗一做了一揖。 暗一闻声连忙想起来对着江昭回礼:“江大人客气了!”让皇上心中的宝贝给他行礼,暗一想绝对要打消江昭和这个念头,或者怂恿皇上给江大人升官,起码官职要比他高,要不然皇帝看到江大人给他行礼,他害怕他以后天天都要在行礼中度过了。 “暗一大人的官职比微臣高,下官行礼是应该的。”江昭看暗一不受的表情,也就算了,直起腰来,笑着拿出袖子里的折扇,哗的一下打开,这个动作很是feng流,守门的小太监都看呆了。 只见那折扇漆黑的乌木为骨,衬的锦绣扇面格外的好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虽然这画上的男子身旁有这句诗有点不符,可是不可否认这扇子的工艺精良,是个上品! “哪敢!”暗一答。 暗一虽是暗卫,可是是皇帝身旁的重臣,皇帝对他的信任就让许多人忌惮,虽然朝廷中有很少的人知道皇帝有这么把利刃在手中。 暗一武功高强,每次出入皇宫,靠飞的就行,神不知鬼不觉。这次可以明目张胆的呆在皇帝左右,完全是因为皇帝南巡带的算是信任的人,至于大皇子和司徒戬在皇帝和江昭遇刺之后就被送回京了。 “暗一大人不必谦虚!”江昭说完,淡淡一笑,又道:“只顾着在这寒暄了,都忘了告诉大人,皇上宣您觐见。”皇帝现在应该喝完药了吧!撞到刀口上就不好了。 暗一已经在偏厅等了很长时间了,而且真的有急事,也不和江昭客气直接就甩袖跨出门,找皇上去了。 江昭看着从暗一袖子里掉出来的那张纸,想把暗一喊住,奈何暗一走的太急了,等江昭发现的时候,暗一都走过长廊了,不愧武功高强,轻功厉害,走路都走那么快,哎,自己是一文弱书生,杀不了鱼抓不住鸭的,还天天受皇帝欺负。 江昭蹲下身来,捡起地上的纸张,咦,这不是姜伯伯的字迹吗?自从姜伯伯去江南城之后就没见过姜伯伯了,不知去那了!是不是治好瘟疫后就回小屋隐居了?江昭想想就笑了,真好,钓鱼看景赏花的悠闲自在的日子真好。 一瓣心香一瓣荷,一泓秋水一泓波。 一池碧叶一池影,一路风光一路歌。真好。 姜伯伯的字写的真好看,江昭一边看着纸上的字一边跨进屋里,一只脚刚夸进去,待抬头时,才发现屋里的人都看着他。江昭才想起来,未行礼。 “臣参见皇上!”江昭还未跪下,就被皇上扶起来了,江昭还在纠结每次都是这样,下次能不能直接就不行礼了?蹲的怪累的,皇上扶着应该也很累吧?不过江昭不敢说……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为了行礼而死好像是不太值啊!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上,虽然江昭实际上是个女儿,但也一样啊!皇上是君跪跪也没什么。 “昭儿……”皇上欲言又止,满脸的为难? “发生何事了?”江昭疑惑的看着皇帝。 “姜先生死了!” “怎么可能?” 皇帝哀痛的话仿佛是一个惊雷,炸想在江昭的脑子里,让江昭措手不及。 皇帝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如果将来,昭儿知道了姜故就是他的父亲,而且还没有死,江昭知道他骗她,那该有多恨他。所以皇帝会好好守着江昭,不会让江昭知道这个秘密,也会让暗卫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找到江固,看着江固,不要让江固接近江昭一步。 皇上宁愿让姜故作为救江昭的恩人死了,也不会让他们相见相认,否则,江昭永远都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若是铁骨铮铮,正直无私的江固知道他的儿子江昭做了皇帝的男宠……那……皇帝不敢想。 只有让江昭和江固永远不相认,皇帝才能如愿以偿,才能减少对江昭的伤害…… 皇帝不是没想过把江固暗杀了,一劳永逸……可是皇帝下不去命令……就像皇帝永远不能伤害江昭一样,伤害江昭的家人,不管江昭知不知道。 第七十六章姜伯伯?没了? “昭儿,你不要着急……” 皇帝看着江昭笑容全失的脸安慰道。 “姜先生前几日失足掉入河里,他是神医,不会武功,水流湍急,待被人发现时,已经淹死了!” 皇帝的手顺着江昭的背,一下下的带有安抚的力量,仿佛让江昭感觉到了安心一下下的镇定下来! 江昭抬起胳膊,举起手中的纸张放到皇帝面前:“那这张纸是怎么回事?” 皇帝看着江昭的那张伤心的脸,通红的眼睛里还有泪水在打滚,皇帝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了,不想欺骗江昭,不想让江昭流泪,可是…… 皇帝狠了狠心道:“那是我让暗一带回来给你留点念想的,姜先生救了你,朕知道你一定很挂念他,就让暗一派人看看,没想到……” 江昭看着皇上满脸的惋惜,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姜伯伯的后事?他好像没有妻子儿女。” “昭儿放心吧!姜先生的后事,暗一已经安排好了,葬在了姜先生的小屋旁,有山有水,还安排了人定期扫墓上香。” “姜先生是一个爱自由爱风雅的人,埋葬在山野河水旁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不知为什么,这些天自己总爱哭,江昭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道。 一瓣心香一瓣荷,一泓秋水一泓波。 一池碧叶一池影,一路风光一路歌。真好。 江昭将手上的纸折叠放好:“姜伯伯没有儿女,我想找人买些火烛,他救了我我做他儿女每年给他上香是应该的,姜伯伯是什么时候去的?” “五天前!” 在皇宫,或是皇上的行宫,只有皇上太后皇后这些主子去了,才能披麻戴孝,可是皇帝不想拒绝江昭,他已经骗了江昭了,她不忍心再让江昭伤心。 “昭儿,你不用担心,东西现在就让小锅子去准备!” 姜故是江昭长这么大第一个让他感觉有父亲味道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江昭是依赖他的,喜欢在姜故身边,静静的呆着,就像父亲和女儿一样的互相关心。 如果我没有让姜伯伯代替我去江南城姜伯伯应该就不会死了吧?江昭心想。 江昭手上的纸钱一片片的烧了个干净,皇上走到江昭身旁,对江昭说:“地上凉,昭儿你先起来吧!你又生病了的话,你母亲肯定会担心,姜先生才把你治好,走的肯定也不安心。” “我母亲?”江昭冷冷的看着皇帝:“皇上又是想拿我母亲的性命威胁我吗?姜伯伯救了我,姜伯伯死了,皇帝难道就如此冷血,连个让我感恩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你还是怎么不信任我吗?皇帝想想还是没舍得说出口,自嘲的笑了笑说:“自从姜先生身死,我们在这停了两天了,你母亲比我们先到京城,等了怎么久,朕怕你母亲担心,就把你母亲接过来了。” 自从江昭知道姜故去了之后,江昭整日闷闷不乐,皇上想尽办法都没逗得江昭的开心,就想着把江母请来,若是江母在身边江昭一定会乖乖吃饭,乖乖睡觉。没想到皇帝给江昭所的时候江昭就是这样回应。 皇帝自从遇见了江昭就低到了尘埃里,爱的卑微,爱的可怜。 皇帝有时候就在想若是他不爱江昭多好,江昭会过的很开心,会在朝堂大展拳脚,无惧无畏。他过的也不错,这个时候宫里的皇子公主肯定又添了很多吧?每天晚上身旁都睡着不同的人,相同的目的。 可是皇帝不后悔,因为自遇见了江昭,皇帝的心就变的满满的,有了期待有了希望,每天晚上紧紧抱着江昭,不会像以往一样半夜惊醒,不知身旁睡的是谁。 江昭愣了一下,尴尬道:“谢皇上。” 看着江昭眼睛里的光彩,皇帝翘起了嘴角:“刘环也来了,在偏殿等着你呢!” 第七十八章姜故就是爹爹(二) 江昭看着郭公公走远了才转过头对刘环说:“刘环,你现在说!” 江昭从小到大身边也就刘环一个丫鬟,府里买了丫鬟小厮后,贴身的也是刘环一人,皇上知道江昭的这个习惯,只要有皇上在的地方江昭身旁就皇上一人,再多就是郭公公了,只是为了皇上的安全,他们的外围还是有人保护的……当然只是在外围…… 所以郭公公走了,江昭很是放心…… “小姐,奴婢不知冬雪是皇帝的暗探一不小心告诉了冬雪,奴婢是女子!” 刘环说完,江昭心中咯噔一声,好久才回过神来。 若是冬雪知道,皇帝一定也会知道的,为何皇帝像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江昭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皇帝的神情,确实没有什么不会的。 江昭害怕再吓到刘环,压低了声音柔声说:“你只告诉了冬雪你是女子,你还是也告诉了冬雪我也是女子?” 刘环听到江昭没有怪她,还安慰她,也就不再有顾虑,全盘托出了。 “那天小姐央求姜先生去江南城救百姓后,小姐说采衣这么贵重不好穿着在庭院里,就回屋里换回男装了,奴婢当时想着也换回男装吧!可还没回屋子就遇到了冬雪,然后冬雪就发现了。奴婢为了不让冬雪再继续问下去,就说我是小姐的通房丫鬟!” 江昭看着泪流不止的刘环,有点纳闷,至于哭成这样吗?做本公子的通房丫鬟有这么可怜吗?更何况还是假的? “不哭了!本公子又没怪你,不就是通房丫鬟吗?到时候本公子娶你做正室行不行?” 江昭把刘环从地上拉起来,刘环很激动的拉着江昭,浓浓的哭腔显得很可怜,可这话就没这么可怜了:“小姐,可是我不想做你的正室,我喜欢的是冬雪~” “那……我就把你让给冬雪了,让冬雪娶你!”江昭扶额无奈的说~ 刘环听到这话,立刻破涕为笑,只是转眼间眼泪又掉了下来:“可是,他是皇帝的人,他不要我怎么办?” “你不是把他卖身契拿着呢吗?本小姐把他卖身契转送给你了!以后他就是你的了!” 江昭此时很憋闷,在她心目中刘环一直是个清秀机灵忠心的女孩,如今为了一个小小的冬雪就忘了她们全部被冬雪背叛的事了? “这不好吧?” 看着刘环一脸的为难,江昭突然感觉自己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连忙呛的咳嗽起来! 江母连忙站起来给江昭顺着背,刘环看着江昭怎么难受,以为江昭上次的病又复发了,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到江昭面前,江昭顺手接过,看都没看就递到江母手上,他还以为这是冬雪的卖身契呢! 虽然冬雪的卖身契在江昭手上,不过想他一个暗卫,别人有他卖身契有什么用,卖身契可以造假不说,就那武功,对谁一个不满直接拔刀上去恐吓去了,平民百姓文弱书生谁敢不从。 江昭本来想着先哄哄刘环,在想别的办法,那知道刘环以为他生气了,就直接把冬雪的卖身契递给他了,看来刘环陷得还不太深。 “昭儿这是那来的?” 江昭听着江母颤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忍住咳嗽,看着江母盯着那张纸的表情,发现那张纸的不对劲,连忙从江母手上夺下来。 “母亲,这不是一张药方吗?怎么了?”这是姜伯伯写的药方啊!江昭疑惑的看着江母。 “环儿,这药方那来的?”江母的声音突然变得狠厉,平常那么温柔的一个人露出这种表情,把人下了一跳,特别是刘环。 “夫人,是,是我收拾姜先生房间的时候发现的,那张药方上写的给小姐,我当时忘了,忘了给小姐。” 刘环默默的底下头:“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母亲这药方怎么了?” 江昭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发现她一向温和的母亲会有这么一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能让母亲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江母紧紧的拽着江昭的胳膊,仿佛是要拽掉江昭一块肉似的,不敢相信却又急切的希望一切都是真的! “这药方上的字迹是你父亲的字迹!” “这怎么可能?”江昭失声吼着,不说爹爹都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就算按照母亲嘴里的父亲,若是还活着早回家来找他和母亲了! “昭儿,我不会认错的!一定是他,他回来了!”江母笃定的说。 “姜伯伯怎么可能是父亲?”江昭不敢相信,从小就知道已经去世的父亲一直以来都活着?当自己好不容易遇见父亲时,知道他就是父亲时,他在几天前就已经去世了?这怎么可能,母亲一定认错了。 第七十九章姜故就是爹爹?(三) “我姓姜,单名一个故字,字思薇。” “江固?可是江水的江顽固的固?” “不是,是红姜带紫芽的姜,故人的故。” 怎么可能怎么巧?姜故?思微?母亲的名字就是杜薇啊!门口有棵红豆树,简洁的小屋子,父亲和母亲就相遇在绍兴!何止是故人啊? 江昭双手烦躁的抓着头发,当时就应该认出来的! 姜伯伯说他有一个妻子,妻子很漂亮,他有一个女儿,他的女儿和她一样大,笑起来很美丽。 江昭想起来姜伯伯抱着她的时候像抱着一个稀世珍宝,姜伯伯怀里温馨的带有父亲的味道。 还有姜伯伯知道他吃药怕苦,给他准备好蜜饯,害怕他伤口疼…… 若是一个陌生人,谁会对你那么好?姜伯伯那时候就一定认出自己了,他救了自己,然后对自己特别好,给了自己这么多年从没有感受到的父爱,可是他知道,他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呢? 若是,若是他当时就知道姜伯伯是他的爹爹该多好?知道的话,他就会叫甜甜的叫一声爹爹,让爹爹知道还有她这个女儿…… 可是,可是爹爹死了,再我还没认出来他的时候他就死了?在我什么都来不及做的时候爹爹就去了。 江昭此时此刻还来不及伤心,他看着江母愣愣的看着那张纸的表情,爱不释手,好像是透过那张纸看爹爹。江昭不能想象若是母亲知道爹爹在祁连山一役之中没有死,满怀希望,等到的却是爹爹在前几天失足跌入河中淹死的消息,母亲能不能受得了打击,接受的下去? 他已经失去了爹爹不能再没有了母亲…… 所以当务之急是设法,骗过母亲,与其给她希望然后再让她失望,还不够如从头到尾没有希望来的好过一些。 “母亲,这是上次那个姓姜的先生,给孩儿开的药方,只是凑巧字很像而已。” 江昭准备从江母手上拿过那张纸,手刚伸过去,江母就把纸移开:“我怎么会认错,虽然你父亲和我们成婚到过世只有短短的几年,但在这几年里我最喜欢事就是你临摹爹爹的字,天天的临摹他的字,怎么可能认错?” “可是爹爹不会治病救人啊!姜先生可是神医!再说了爹爹如果还活着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爹爹在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而且我上次遇见姜先生是在江南城中,不是在绍兴!也不是在什么山野荒流,门前没有红豆树,姜伯伯根本就不是爹爹。” “母亲,爹爹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您难道想让爹爹在地下不能安心吗?母亲身边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母亲的!”江昭把江母扶着坐在高背椅上,蹲在江母面前,看着江母落寞的脸强撑起一丝微笑…… “对啊!你爹爹已经死了,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在了祁连山,马革裹尸……” 江母双手捧着江昭的脸,一字一句的说:“昭儿,你爹爹是个盖世大英雄,他做官廉洁奉公,两袖清风,获得了四方赞誉,他出任祁连山监军时也兢兢业业,他所在的军队虽然死伤数半,到打的陈国十几年不敢再犯我边境,你爹爹死的不冤!他是为了我们宋国的百姓……” 第八十章已成空(一) “母亲,母亲,我知道,爹爹是英雄,我也会和爹爹一样,做个一生为百姓的英雄。” “我儿,委屈你了!”江母一把抱住江昭在怀了大哭…… 江昭连忙拍着江母的背,安慰到:“不委屈,母亲我真的不委屈,能为百姓请命,为百姓做主,我觉得很快活,况且我正在做的事,如果父亲还活着,他也会做,还会为我所获得的成就感到高兴!” 江昭想着他被姜故抱在怀了的感觉,人生最痛苦的是就是有了希望,却遇到了更大的失望,如果他没遇见姜伯伯该多好,那他就永远不知道父亲的滋味,现在才不会如此依恋……面上笑了笑说:“母亲放心,皇上很好,而且也没对女儿如何,女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女儿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让皇帝发现女儿是女儿身的!” 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皇上自从在杏花村威逼过江昭,以后再也没有为难过江昭,甚至对江昭言听计从,怕江昭冻着,热着,饿着……甚至皇帝有时候都比刘环称职,江昭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特别想见到皇上…… “江大人!” 江昭突然听见声音抬起头来,一看,郭公公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 “皇上赐江司业烧尾宴半席!”郭公公直挺挺的站在殿口,端起圣旨朗声唱荷:“通花软牛肠一盘,仙人脔一锅,光明虾炙一盘,白龙曜一盘,羊皮花丝一盘,雪婴儿一份,遍地锦装鳖一份,小天酥一份,御黄王母饭一煲,生进二十四气馄饨一锅,长生粥一煲,贵妃红一份,甜雪一份!” 江昭江母还未跪倒地上谢恩郭公公就阻止了,看着小太监把一道道菜摆到桌子上,琳琅满目。 待小太监们把菜摆好,郭公公笑的一脸和蔼指着桌子上的菜说:“原来江大人想吃的是桂花糯米藕,奴才在膳房找了好久都未找到,只好去禀报皇上,原来这菜是绍兴特产,不过皇上吩咐了,这道菜吃多了容易积食,大人不可多吃,还有这奶汤锅子鱼,金边白菜,糖醋鱿鱼卷,皇上说大人前几日多食了几著,料想大人是喜欢的,便也多准备了。” 江昭自己都没注意,皇上竟如此仔细:“皇上呢?” “万岁在玲珑舫!”郭公公弓下身子,回答说。 “环儿,你陪着母亲用膳,我去去就来!” 江昭转头对刘环说了声,抬步就走。 “大人?”郭公公在后面喊着,就要跟上来。 江昭停下脚步对郭公公说道:“郭公公,麻烦你在这帮忙照顾一下我母亲!我去找皇上!”说完就快步向前,好像迫不及待想见到皇上。 “喳!”郭公公在后面看着江昭的身影笑眯眯的,兀自偷乐了一会儿,才进屋。刘环和江母还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江昭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朗朗的走廊大道今天似乎格外长,走不到头。想见到那个人,单单的就是想见,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想……想告诉他,上次遇到的姜伯伯就是我从小都在想象的父亲,他和我想象中的父亲感觉一样,一样的温暖,一样对我好,可是父亲又不见了,刚刚见到他,和他还没相处几天,他就去世了?这次是真的去世了吗? 走的越来越急的江昭干脆跑起来了,迫不及待…… 悠长的石道上,江昭在飞奔……长发飘飘,衣角飞扬…… “咚咚……咚……” “你们给本太子吃的是什么?这是给人吃的吗?” 江昭急切的见到皇上,本想不注意这些聒噪的声音,那成想在这砸门声中,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第八十一章已成空(二) 这声音有点像在江南酒楼遇到的一个公子,暗算他们的人,他怎么会在这呢? 江昭停下,又返身走到那所房子旁边,老远就看见那门口守着人,屋里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外面的人依旧一张寒冰脸,没反应。 江昭抬步走了过去,神武二十七年的那场杏花雨?他怎么知道?莫非和爹爹有关? “请大人移步!” 江昭看着挡着身边的人,还有两把明晃晃的剑! “请两位大人通融一下!”江昭后退一步,向那两人做了一个揖,笑中有一丝为难一些哀求。 一个侍卫看着江昭的样子,温良如玉,衣诀翩翩,穿戴华贵,样子人畜无害,也不是坏人,就把挡在江昭身前的剑放下,说道:“不是我们不通融,只是皇上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接触这栋房子。” “那就算了吧!”江昭脸上有些失落:“那他是谁啊?皇上住进这处行宫已经有些日子,怎么从前没见啊?” 江昭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反正看江昭的样子弱不禁风的没有什么危害,说说也没什么,便指着屋里一脸神秘的小声道:“里面那个呀,据说是陈国太子陈灏,他以前和一个叫姜故的人关在江南城里,好像前几天那边传来消息说那个叫姜故的,一不小心没看好……” 江昭听到那人说姜故心就提起来了,姜伯伯不是失足落水吗?怎么会和这个陈国太子在一起,还被皇帝抓了?皇帝难道不认识姜伯伯吗?他为什么会骗我说姜伯伯落水而亡?是不是皇上骗我?姜伯伯根本没死?爹爹没死? 江昭平复了一下精神,装作好奇的说:“一不小心没看好怎么了?” 江昭刚问完,那俩侍卫身后又传出了一阵砸门怒喊声,乒乒乓乓的。 “你们告诉你们的皇帝,孤是陈国太子,他敢这样关着我……” 另侍卫苦笑了声,指着身后的屋子到:“得,歇够了,又开始了……” “你们还没告诉我,一不小心然后呢?”江昭急切的问。 “关起来了还能怎样?”那侍卫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江昭! “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呗!这没死自然是跑了!” 江昭已经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只剩下影子了,那侍卫才吐出没有说完的话。 “我不就是脖子不舒服摸摸脖子吗?他怎么跑那样快?”刚说话的那一侍卫转过头对另一侍卫说。 “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吧!” 两侍卫也没在意经过了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后,规规矩矩的守在那栋下屋门口啊。 ―――――――――――――― “昭儿你不是再陪你母亲吃饭吗?怎么到这来了?吃完了吗,合不合胃口?” 正在玲珑舫上钓鱼的皇帝看着此时突然出现在舫上的江昭有些奇怪。 “你跑那么快干嘛?” 皇帝看着蹲在舫上直喘粗气的江昭,连忙走到江昭身边,帮江昭顺气:“姜先生不是说了吗?你身体不好,不能走急跑快,也不能累着!”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到皇帝脸上! “你有什么资格说姜伯伯,你不就是想让我回京吗?你不就是想让我做你的男宠吗?你不就是想满足那你点龙阳之好吗?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为什么要抓姜伯伯,你为什么还要逼死他?我已经答应你我会和你回京了!你为什么还有抓他威胁我,害死他?为什么?”江昭嘶声烈肺的对着皇帝吼,灵动的嗓音变得嘶哑! 皇上冷峻着一张脸,眼睛里仿佛有怒火熊熊燃烧,也仿佛有千年的寒冰,冻伤周围的一切,让人无法靠近,之前的溺宠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昭狠狠的一巴掌,拍的皇帝的脸生疼。皇帝手摸着发热的脸颊,这是皇帝平身第一次挨打,他是天子,是天下最高贵的人,是主宰天下的人……这狠狠的一巴掌打在脸上,不只是单纯的被打了,这还关乎皇帝的尊严,国家的尊严! 舫上的人,在听到皇帝挨了那一巴掌之后赶紧跪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唯恐一不小心殃及鱼池,他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江昭你到是敢!”皇帝冷冷的把江昭看着,一个箭步直接就冲上去,把江昭抱起来,扛在肩上,快步冲进舫内的屋子里。 江昭挥舞着手脚大力挣扎,只是江昭的力气在皇帝如铁的臂膀间,就如同蚍蜉撼树,皇帝不动分毫。 皇帝走到床边,用力的把江昭扔到床上,把江昭的背摔的生疼。 江昭看着皇帝,双眼争得大大的,满眼的惊恐:“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要做朕的男宠吗?你不是想要满足朕的龙阳之癖吗?你既然敢给朕一巴掌,还有什么不敢的?” 第八十三章进宫(一) 皇帝盛怒之下,众人胆战心惊,从江南回京城一路,江昭是服服贴贴,皇上让就寝就就寝,让用膳就用膳,对皇帝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连从前敷衍的笑容的没有了。 皇上对江昭一如既往,只是经常在看到江昭木然的表情之后黯然神伤,手上的伤口是一日好过一日,但心上的伤口却腐烂溃脓,整日疼得撕心裂肺,可无良药可医。 皇上知道江固是他的昭儿从小念着的爹爹,他怎么可能伤害他让江昭伤心? 皇帝知道江昭误会他恨他伤害了他的爹爹,可是皇帝不敢解释,恨也是一种感情不是吗?他倒是宁愿江昭恨着他像个木偶娃娃一样在他身边待着,也不愿江昭张开翅膀逃离他半步。 是,皇宫外面是天高海阔,鸟飞鱼跃,当初洋溢着自由的气息,可是无奈他是皇上,他既放不下皇位,也放不下江昭!他若是没了皇位,没了权势又能用什么留下江昭? 所以,皇帝宁愿江昭误会,也不愿江昭知道他爹爹还活着,也不愿江昭和他那个手段不俗的爹爹相见。 江昭心里难受,皇帝自然也不好受,两位尊贵的人天天都寒着一张脸,底下的人日日都战战兢兢,再有皇帝下令全速进行,那些人自然不敢耽搁,在中秋前夕赶回了京城……就期望两位主子能看在已经回京的份上,快过节的份上,关系能缓和缓和,能消停消停。这些日子不知道愁白了郭公公的多少根头发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回京,百官十里之外跪迎,后妃宫城口跪迎。 江昭本以为回京了,就算皇上把他带在身边,也得掩人耳目,那知道皇帝不离他半步,即使是百官朝拜,皇帝也勒令江昭站在他身旁,同受百官跪拜。 江昭如芒在背,底下大臣的眼神个个如一把锋利的刀似的,若是有形,江昭想他已经刺死了吧! 看着他的眼神中,有嫉恨,有疑惑,有不屑,甚至还有羡慕…… 江昭心理暗嘲的笑笑,竟然还有人羡慕,真是天下之大可是不有,若是他可以选择,他巴不得退位让贤。 突然感觉到一阵目光注视着他,江昭抬头望去,原来是韩嵩,绯红的官服映衬着桃花眼格外喜人,只是江昭忽然感觉他变了,给人的气息变了,不过再变,那眼里的真诚是不会认错的…… 江昭在转头,把底下的人一个个的看过去,大多数都没有变化,只是祭酒的发丝更白了些吧! 待皇帝招见完百官才前往后宫,皇上自登基以来,大选不多,皇后和许多妃子都是皇帝没登基前就跟着皇帝了,再说皇帝不甚好色,皇后身体不好,后宫妃子也不愿意有人分走宠爱,都就顺水推舟,如今宫里得皇上宠的也就皇后和两位妃子,几个才人…… 说是得宠,皇上也大半年没回过宫了,除了皇后和大皇子的生母皇帝也许还记得,其余的怕是长什么样子,皇帝都不知道了吧? 江昭坐着小轿,一边看风景,一边回想着郭公公在他耳边嘟囔的话。 自从做官以来,江昭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走在宫道上,虽然是第一次,江昭却提不起多大兴趣,江昭有点想母亲和刘环了,自从行宫时,他打了皇帝一巴掌之后,皇帝再也没有让他见到母亲和刘环…… 江昭看着跪在皇帝面前的这一大群莺莺燕燕,没想到皇上连见后宫的妃子都带着他,皇帝就不怕那群莺莺燕燕不高兴了…… “臣妾参见皇上!” “众爱妃平身!” “谢皇上!” 环肥燕瘦,个个不同,江昭看着下面的一群宫妃,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这做皇帝的艳福还真真的不浅,只是这味道,太呛,江昭连忙用手捂着鼻子,防止在这打了喷嚏,影响了一个的形象。 第八十四章进宫(二) 皇帝转过头看了江昭一眼,江昭捂着鼻头依旧木然,目光虽然看着底下的众宫妃,但眼睛里没有心思,很空洞,空洞的让人害怕,皇帝心里一紧,可不得不如此。 皇帝使了一个眼色,郭公公立马识眼色的站到江昭身上,把一个白色的披风披到江昭身上,入秋了,天气有点凉,皇上无时无刻不注意着江昭的身子,江昭的身子是有点弱,可没到这个地步,平常穿衣服都比他们多一件,江昭的眉头不可查的皱了皱……江昭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又何必多话呢?反正是一个行尸走肉而已,是与不是不都是由他人做主吗? 以往的江昭,雍容华贵之中带着风雅,如今江昭瘦的可怕,身子单薄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曾经江昭最喜欢穿的衣服,都仿佛是挂在身上,显现不出一点型。 尽管皇上不再对江昭有那般凶狠的模样,可是江昭还是日复一日的在半夜惊醒,还是日复一日的瘦下去…… 皇上日日看着江昭,亲自监督江昭吃饭,只是不管江昭吃了多少饭,都是瘦骨嶙峋。 皇帝不在看江昭,弓身将一袭明黄凤袍的皇后扶起来。 “朕,不在的谢谢日子皇后辛苦了!”皇帝安抚的拉着皇后的手,眼里慢慢都是怜惜。 “皇上严重了!臣妾作为大宋的皇后理应为皇上分忧。” 皇后轻言细雨,脸上一层苍白,即使敷了后后的粉,抹了胭脂也看不出丝毫的血色,一身凤袍理性威严庄重,却被她穿出了知书达理的味道,再配上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是一个标准的病美人,楚楚动人。 这不,话刚落嘴,就咳嗽起来,仿佛是要把她的心肺都咳出来似的,咳得撕心裂肺,听的人都替她捏把汗! 皇后身旁的女官连忙扶着摇摇欲坠的皇后,使皇后的身子有了依靠。 “咳,咳,皇上臣妾身子不适,咳咳!就先回宫了!” 皇后说完弓身行了个礼,可是因为动作太大,又是一阵猛咳嗽。 皇后实在支撑不住了,又害怕招来晦气,便给皇帝告辞! “身子不好就不要出来,以后都不要在意这些虚礼!” “是,皇上。”皇后借皇上的手,费力站起来。 盈盈一笑,却满是虚弱,让人看了很是心疼。 “皇上,您不在的时候,二皇子整日念叨他的父皇,您等改日有空了,能不能去见见他?” 皇后都走出去一截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首看着皇帝,眼睛里有深深的期盼,对着皇帝柔声到。 “这是应该的!”皇帝的声音平静无波,眼睛你没有任何情绪,皇后听到后不由的失望。 “那,臣妾告退了!”皇后也无法多说,就走了…… 皇后一走了,那些莺莺燕燕……便跑到皇帝周围,把皇帝围得水泄不通。 近几天参加学校的比赛忙的焦头烂额,对不起大家了,更新更的特别少。等比完了,更新也就多了。 最后谢谢你们看我的文,支持我。我不会弃文的。 第八十五章进宫(三) 江昭被自动排挤在外,本来挨着皇帝站的,现在却离皇帝几丈远,江昭心里一阵轻松,不光是因为不用待在狭小的空间里呼吸着浓厚的胭脂味,还因为离皇帝远了些! “皇上,宫外好玩吗?” “皇上,臣妾好想你呀!” “多日不见皇上,臣妾思念皇上茶不思饭不想,都瘦了!” 众妃围着皇帝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皇上看着站在圈外的江昭,神情自由的些许,皇上不由的脸色一黑,心里莫名的烦躁。 “皇上近日来舟车劳顿,必然很累了,众位姐姐妹妹都先回去吧?免得饶了皇上的安静,耽误皇上休息!” 柔和的声音响起,带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似乎是看见了皇上皱起来的眉头,再皇上发难前把话说出了口。 原来圈外除了江昭和郭公公以外,还有一人,此人一身白色宫装,简约却不失礼数,周身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是!”众女齐齐扶了个身,依次退下,看着竟然比对刚才皇后才恭敬。 “臣妾参见皇上!” 那女子从远处缓缓的走过来,莲步轻移,衣影晃动。 待那女子走近,肤如凝脂,漂亮的鹅蛋脸上只有眼角有几条细纹,不可否认,是个美人。 只是似乎皇上比她还要任性些,作为皇上的眼角都没有任何皱纹,反而她一个妃子,恩未断,颜先衰。 不过貌似皇上对他很宠爱,皇上还未说话,她就把皇上的妃子遣走了,皇上不仅没有责怪,还把行礼的她扶了起来。 “多少不见,皇上好像瘦了。”那女子看着皇帝的脸,手想抚上去,却不知因为什么停在半空中,不敢向前伸,却又舍不得往后退。 “爱妃,咳咳……” 皇帝小心的看了江昭一眼,发现江昭并未注意的这边,连忙把珍妃的手,拂下,退离了珍妃几步,咳嗽了几声说:“朕今日累了,改日朕会去香桂圆尝尝爱妃新做的点心,这些时间未吃,朕有些想念了。” 皇帝说完,就抬步走到江昭面前,给江昭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外面有些凉了,我们进殿吧!” 说着就牵着江昭的手,江昭的手冰凉,皇帝双手握着,边走边给江昭捂,即使江昭没赏给皇帝一个眼神…… 在他们身后的珍妃,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走渐远,看向皇帝的目光满是似水的柔情,待转头看向江昭的时候,身上另人亲近的气息消失殆尽,散发出强烈的不甘…… 皇上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珍妃时,珍妃满眼的笑意,皇上也就毫不在乎的转过头,继续给江昭捂手…… 皇上所居的是养心殿,是整座皇城中除了金銮殿和勤政殿之外最大的宫殿,江昭有好几次晕了之后都是在养心殿中的龙床上醒过来的…… 养心殿,皇上的寝宫,外臣是轻易不能进的,江昭却好几次都被皇帝召到养心殿来,对养心殿有点轻门熟路,皇上在那时对江昭就有想法了,若是江昭在早点能明白过来过来,会不会,就不会遇到这些事?江固会不会还好好活着呢? 江昭一进主卧便看到了墙上的那副画,幽深的竹林里,深不见底,一男子,站在竹林中,一轮新月从头顶倾泄而下,照的男子四周熠熠生辉,仿佛一个遗世的神仙。 这个男子身着青色长衫,手持翠玉洞箫,神情安然,嘴角微微翘起,这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让人稍不留神便会被摄了灵魂。 看着这幅画,仿佛就能听见那男子吹出的动人的乐曲,动人且美妙。 这画中的人阂然就是江昭本人,这幅画就是韩嵩当年在琼林宴上之作。 江昭闭了闭眼,不知这画中的他是他本人,还是现在的他是他本人。 画中的人长袖翩翩,风清云淡。 现在的他深陷囫囵,不得自由。 第八十六章二皇子 “啊!” 江昭一睁开眼就看见被窝里有东西在拱来拱去,腿上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江昭吓的一声尖叫…… 坐在外室正在批奏折的皇帝,听见江昭的尖叫声,朱笔啪的一下掉在了御案上,染了团墨迹…… 皇帝吓得魂不附体,顾不得奏折,拔腿就往内室冲……明明知道,这是侍卫围着连苍蝇都不得轻易进出的皇宫,明明知道,他离江昭只是一个内室一个外室的距离,可他还是担心…… 他就不应该在江昭说,有他在他睡不着的时候离开,他应该守着他的…… 皇上大步跨入内室,还好,江昭好好的,皇上歇了一口气…… 此时江昭正好端端坐在床上,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床上的另一人,不对是一个肉呼呼的小团子,满脸委屈,要哭不哭的看着江昭…… “二皇子怎么在这?” 江昭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以前如泉水般叮咚的声音,这些天没说话,变的嘶哑,江昭听起来很不习惯。 “本皇子和宫女们玩躲猫猫,就躲到这里了,漂亮姐姐怎么在父皇的龙床上?” 二皇子嘟囔的声音,听得江昭无奈的扶额:“我是哥哥不是……” 江昭不经意的往门口一描,就看见皇帝正站在门口,此时夕阳夕下,太阳的余晖洒在背对着太阳的皇帝身上,明黄的龙袍上龙纹腾飞,皇帝仿佛神袛一般,剑眉星目,英俊异常,只是皇帝眼中的欣喜不像神仙那样无七情六欲,而像个普通人间男子,看见喜欢的女子,家中的妻儿。 江昭勉强收回盯着皇帝不放的眼睛,敛下眉目,不再看皇帝一眼。 皇上看江昭的脸色,心又是一沉,转而看向二皇子…… “父皇,抱抱,抱抱!”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一边说话一边往皇帝身边爬…… 江昭撇着眼睛瞅了这小屁孩一眼,这小孩半个身子都掉在床沿,心又是一玄,龙床这么高,若是摔着了,该如何? 本想伸手去救,却没由头,二皇子他的父皇还在旁边站着呢!要伸手也轮不到他呀!可看那人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不由得有些气恼,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在乎。 江昭本不欲救人,可实在舍不得这小团子摔在地上,摔的哇哇大哭,摔伤了……便伸手把他从床沿上捞起来了! 那小团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下子从床沿跑到漂亮哥哥怀里,大眼睛长睫毛,眼睛眨巴眨巴的把江昭看着,可爱的紧。 江昭一时忍不住,手那么一不小心,心那么不由自主的就在小团子脸上捏了一下,滑嫩滑嫩的……很舒服。 正陶醉其中的江昭被小团子哇的一声一哭,吓了一跳,正不知怎么安慰他,却听到那小屁孩道:“父皇,父皇,这个漂亮哥哥在谋害儿臣性命,父皇,快救儿臣,要不然漂亮哥哥就把儿臣给吃了!” 江昭有点纳闷,他是这么饥不择食吗?虽然小团子身上奶味很重,但是他喜欢吃饭不喜欢喝奶好不好? 皇上不知是被二皇子的话逗笑了,还是看着江昭不再冷着张脸笑了…… 若是江昭能日日这样,皇帝丝毫不介意自己被江昭戏弄,更何况是二皇子了,江昭高兴就好…… 皇上爽朗的笑声传遍了大殿…… 江昭听着皇帝响彻胸腔的笑声,在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二皇子,心里不住的想问皇后娘娘:您确定您家二皇子真的是皇帝的种吗? 皇帝不出手,周围又没有宫娥,江昭又不可能把怀里吵闹的小屁孩扔出去,只有自己哄。 “漂亮哥哥怎么会吃了你呢?漂亮哥哥是好人!” 江昭满脸柔情,看的皇上又是一醉。 江昭是喜欢孩子的吧?皇上心想,自从他喜欢上江昭之后,他就舍不得离开半步,也不想别的人离江昭太近,江昭是他的人,怎么再和别的女人苟且,皇帝绝对不允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江昭这辈子是别想有自己的孩子了,而江昭又没有别的旁亲可以给他过继,皇上也是愁,他们江家的香火可不能断了…… 皇帝抽了抽窝在江昭怀里抽噎的二皇子,皇帝心想若是将一个皇子过继到江家,到时候那个皇子就有两个爹爹了,他和江昭也有个共同的名称,江家不至于断了香火,江昭也有了孩子,一举数得。 只是皇帝想的美,却没问二皇子的生母皇后同不同意,江昭同不同意,险些酿成大祸。 不过皇帝觉的再这件事还没办完之前,他得先让二皇子天天过到养心殿来,不让没人陪着江昭,江昭就闷坏了…… 此时,二皇子刚刚被江昭哄好,眼角还有些残余的泪光,好奇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童言无忌道:“父皇,母后说皇帝的龙床只能皇帝一个睡,就算是后宫嫔妃想在这过夜都不行……为什么漂亮哥哥也会再前面睡,难道漂亮哥哥也是皇帝吗?” 江昭听到此话连忙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自古皇权便是一个其及可怕的事情,当臣子的害怕皇帝的猜疑,当皇帝的害怕臣子越权,而如今二皇子这样说,不就等于吧他一家都送出了午门斩首吗? 皇帝好像知道江昭的心思,对着江昭灿烂一笑,眼里满是对江昭的信任,江昭连忙转过头不再看皇帝…… “你不是也在龙床上吗?”皇帝看着二皇子还在江昭怀里皱着眉头,小小的模样甚是可爱,若是江昭是女子,江昭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一半像江昭,一半像他,也有绝世的容颜和渊博的学识? “其实你母后说错了,皇帝的龙床是给皇帝和他深爱着人准备的,只有皇帝深爱的人,才有资格睡龙床。” 第八十七章晴空一鹤排云上(一) 皇帝说此话的时候不住的描向江昭,希望能从江昭的眼睛里看出一丁点儿与众不同的色彩,可是江昭的眼睛就像一汪秋水,总打不破里面的沉静…… “我是父皇深爱的人耶!”二皇子听到此话,高兴的不住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幸好龙床够大,不过也把江昭看的直皱眉头…… 江昭揉揉头,从床上站起来,若是往日皇帝看到江昭要穿衣绝对会避开,今日皇上则没有那个想法! 江昭看了皇帝一眼,皇帝没那个意思,他也懒得多言,再者他午睡时只退了外衫,料想皇帝也发现不了什么!只是近日不知是裹的紧了还是怎么的,老感觉胸口疼和胸闷,可是在这吃人的皇宫,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人发现是女子…… 作为男子在皇帝身边,就算很受皇帝的宠,也不会生下皇子,对前朝后宫没有影响,若是被人发现他是女子,后果则不堪设想。 皇帝走到江昭身边,蹲下身子,炙热的大手握住江昭的小脚。 江昭本来想躲,却并未躲过,江昭从来没想到皇上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是皇帝,不可一世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卑微的婢子仆人。 皇帝给江昭穿上一只鞋后又去给江昭找穿一只,手法并不熟练,却很温柔,仿佛是手中宝,必须要如此对待…… 皇帝给江昭穿好鞋,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爬进耳朵,皇帝抬头目光正好对着江昭的眼睛…… 以往都是别人仰望皇帝,这次皇帝仰望江昭…… 皇帝知道江昭的爱不会像探囊取物那般简单,压抑的越深眼中的炙热就会愈加热烈…… 江昭一时呆愣,待反应过来,一扭头,避开皇帝的目光,感觉一阵尴尬,连忙说:“我饿了……” “好,我们去用膳。” 皇帝牵着江昭的手,仿佛吃了蜜那么甜,这是自上次以来,江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给他说话…… “父皇,我也要用膳……”在床上玩的开心的二皇子滚着滚着就发现床边没人了,连忙着急的爬起来,可是那胖乎乎的藕节似的胳膊不给力,刚撑起身来,又啪的一下摔在了蚕丝被上,可怜的小娃娃,现在就算趴在被窝里哭,他的父皇也听不见喽,还是进殿收拾的小太监发现了困在龙床上的二皇子,给解救下来…… 二皇子瘪着一张嘴,哼哧哼哧的跑走了…… 从那以后可怜的二皇子天天一起床就被提留到江昭面前,在江昭面前闹腾,让江昭烦不盛烦…… 可是奶声奶气的嗓音喊着漂亮哥哥,江昭就不忍心了……偶尔瞅着还挺可爱的…… 江昭是个爱好清静的人,虽然有二皇子在身边周边的空气都能热闹几分,有二皇子惹着,江昭就不会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可是天天这样,江昭就受不了二皇子的吵闹劲,每每到二皇子来的时候江昭就让郭公公带着二皇子出去溜达,或者他带着郭公公出去溜达…… 而且江昭出去溜达都是趁皇帝上朝后,毕竟江昭从前也是上朝的人,寅时就在宫门口等着,比皇帝起的都早,养成了习惯,现在每天早上在皇帝起身之前都得装睡…… 第八十八章晴空一鹤排云上(二) 江昭嫌弃御花园里宫女太监来来往往扰了他躲清闲的心,偶尔再碰见些后宫的嫔妃,不说她们对他那敢怒不敢言带有恨意的眼神,就是江昭自己也感觉到尴尬,虽说不是江昭想的。 所以江昭就往人少处溜达,要说这皇宫里人最少的地方就是冷宫了…… 所以江昭就溜达到了冷宫,蕙昭帝的嫔妃不多,后宫很是平静,起码是表面上,所以冷宫里基本上就没有人。 冷宫中有一棵树,一棵参天大树,江昭经常躺在树下的草地上,透过树叶的缝隙,看万里长空,看蓝蓝的天,蓝蓝的天上小鸟在自由的翱翔…… 江昭没想到,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进宫,会以皇帝男宠的方式囚禁在一个小小的四方井中! 即使皇宫很华丽,也没有自由的重要,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拋! 江昭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他不能不在乎把他辛辛苦苦拉扯大的母亲,舍不得刘环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陪他一起死,江昭后悔后悔当初一时仁心,救了虎子和郭嫂,还把他们带回了江府,让她们随着他时时刻刻有生命危险……更何况姜伯伯因为他被皇帝给逼死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洒在了江昭的脸上,印下一片斑斓。 蓝的透明的天上,一行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南飞去,领头的大雁鸣叫声声…… 江昭不知皇帝对他是不是真心?可以一如既往,可是他是个男子,起码在皇帝的眼中他是这样的,一个男子在后宫根本没有立足之地,若是有一日他年老色衰……不根本等不到年老色衰……帝王之爱又能有多久啊?皇帝说给他两年,恐怕没有两年皇上对他就没有心思了,到时候他可不可以走了…… 思绪越飘越远,江昭想到了皇上的好,皇上对江昭的那份疼爱江昭是能感觉出来的,有时候他还会在皇帝的身边感到过前所未有的安心,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切都有别人护着,不用担心任何事,一切都有他! 可是姜伯伯死了…… 而她喜欢孟大哥,却无法与孟大哥在一起,而孟大哥值得比拥有他更好的女子,不会带给他麻烦的女子…… “皇上,您为什么硬是要臣在您身边?” 江昭听到旁边特别轻的脚步声,江昭知道他是皇帝,可是江昭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每次面对他时,都变得小心翼翼…… “因为朕喜欢你,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江昭身边的人,挨着江昭躺下,这次江昭并没有躲开…… 不知为什么,江昭看着皇帝这种患得患失的表情,有些心疼,皇上也是孤独的吧!一代脾睨天下的雄主,只有在面对江昭的时候才有这种表情…… “可是天下好男儿这么多,皇上要找个男宠还不容易吗?为什么偏要我?” “朕说过,朕喜欢你,而天下的好男儿都不是你,朕非你不可!在朕的心中你不是男宠。” 江昭听到身边着轻柔的声音,却有些掷地有声的感觉,心莫名的软了,酸酸的,有些疼。 “皇上,我陪在你身边,直到您厌烦我!可是您能不能给我一张免死金牌?” “真的?” 皇帝撑起胳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昭,满脸都是笑,笑的花容失色,一时间把江昭都看呆了。 “昭儿,不管你承不承认,朕反正听到了,听到你说你要永远陪着朕,而朕永远也不会对你厌烦的!” 皇帝动情的覆在江昭身上,嘴角划过江昭的眼睛睫毛,耳朵……一寸寸都舍不得,满是爱意…… “昭儿,只要朕在,不论是你还是你的家人,都没有人敢伤害半分,包括朕在内……” 皇上的最后才把目光放在江昭的嘴唇上,柔柔的,不敢弄疼江昭半分,皇帝慢慢的贴上次,待他碰到了他的,江昭明显一抖,可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 皇帝一时激动,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一不小心用牙齿碰的了江昭的嘴唇,把江昭的嘴唇碰破了,皇帝连忙抬头,抱歉的表情,满眼的心疼,却不敢看江昭……特别像犯了错的小娃娃,就和二皇子一模一样,很可爱。 本来痛的惊呼的江昭连忙止住了声音,脸色一红:“皇上,您之前说给我两年的时间……” 皇帝听了此话,反身躺在江昭身旁:“朕说话算数。” 江昭望着天,晴空一鹤排云上,白云红叶两悠悠…… 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江昭还记得这一幕,这个护了她半生的人。 这个护了她半生的人,在最需要他的时候撒手人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世上,替他照顾他的江山,他的孩子。 “昭儿,你知道吗?朕不怕你问朕要什么,就怕你不要朕的什么!朕想把你留在朕的身边,都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你留下来!其实你的性情也让人很讨厌……” 第八十九章再见(一) “昭儿,快换上便装!” 江昭疑惑的看着本应该刚刚下朝的皇上,此时穿着一袭的紫衫,虽显雍容华贵,却是民间男子的装束,不过皇上就算是穿上普通人的衣物,身上的尊贵也是无人可以比拟,皇帝本就是天下最尊贵的人。 “今日天气甚好,昭儿要不要回趟江府?” 皇帝刷的一下打开手上的折扇,轻轻扇着,别有一番风情。虽然动作潇洒,但眼神像粘在江昭身上似的,期盼得到江昭的认可,或是赞同。 那知道江昭并未在意皇帝的装着,听到皇帝的话眼睛就发亮了:“真的?我们现在就去!” 江昭连忙放下手上的诗集,猛的一下站起来,惊喜的看着皇帝说。 “不急!” 皇帝摇摇头,把江昭说动了,他又似不那么着急,慢慢悠悠的说:“昭儿先去把身上的衣赏换了吧!穿成这样去江府没什么,若是做别的事就不太方便了!” “好!”江昭笑着回答,连忙走进屋里! 这样的日子真好,皇帝心里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手里拿起江昭刚刚翻看的诗集: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皇帝轻轻的把手中的书放下,眉间多了一丝暗淡:几回魂梦与君同?犹恐相逢在梦中?不知江昭的梦中是谁?是他还是孟骏? 皇帝的心里有几份不确定,不过皇帝知道,他迟早会让江昭心心念念的全是他一人。 皇帝等了不多时,江昭就从房里走出来了,青衫长袖广袍,飘飘欲仙,腰上是皇帝赠他的白玉青龙配,手上也拿了一把扇子,扇子轻摇,发丝随着扇子的舞动,翩翩而舞…… 皇帝一直觉得江昭适合穿青衫,儒雅君子,似竹坚强不屈,似草柔弱可怜,却有一股韧劲! “皇上,我们走吧!” 江昭走到皇帝身边,笑着说。 他没想到皇上会让他回江府,会让他见到母亲她们,这一切对待江昭无疑是惊喜的。 皇上看到江昭的表情便知道自己是做对了,反正江昭答应他了要永远陪在他身边,让他见见亲人又有什么要紧的?总归,有他看着江昭能逃到那去?只要江昭不见到他爹爹就好。 “好。”皇帝转过身,趁着江昭不注意,钩住了江昭的小指。两只手双双的隐在了宽大的衣袖下,这个小秘密只有两人知道。 “皇上,这于礼不合!” 江昭别扭的想抽回手,却被皇帝紧紧的钩住,在不伤到江昭的情况下,让江昭使不上力。 “昭儿,朕让你回江府见你母亲,你难道不给朕一点福利吗?” 皇帝挨近江昭的耳边,轻言,温热的呼吸喷在了江昭的耳边,江昭的耳朵像染了色似的,变的米分嫩米分嫩的,好想让人咬一口。 只可惜皇帝有贼心没贼胆,大庭广众之下他如果做出这种事,他的昭儿以后铁定不会再理他了!现在能牵着他的手,让他陪着他已经很好了!若是别的什么昭儿也逃不过,循序渐进挺好的。 第九十章再见(二) 那两人在前面走着,郭公公也换了衣服在后面跟着,看着背影,玉树临风,袖子挨着袖子,倒不像是金童玉女,反而像一对好兄弟,肩并肩……只是这江大人的个子,在普通男子身旁,有点稍低,在皇上身旁吗?正好江大人的额头和皇帝的下巴同齐。 郭公公在后面咂咂嘴,若是江大人是女子,和皇上说不定是良缘喽,可惜江大人这辈子投错了女儿身,让皇帝吃了这么多苦。 “皇上,母亲喜欢吃德香楼的点心,我想去买些,去去就来。” 江昭一转头就看见了一男子,身穿普通的侍卫装,江昭失声的喊了声:孟骏,双眼愣愣的看着孟骏眼里的不可置信。 一个站在那边,一个站在街头这边,两人之间相隔短短的几丈,却好似永远无法迈出步伐,靠近对方一步。 “我陪你去,昭儿你怎么不走啊?”皇帝笑着看着江昭,却看见了江昭面上悲切的表情,待顺着江昭的目光望过去,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昭儿……” 江昭看到孟骏的嘴动了动分明叫的她名字,连忙反应过来,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从皇帝手心里挣脱出来,不想让孟骏发现什么,可是…… 皇帝感受到手中江昭的挣扎之力,也明白江昭心中所想,不过皇帝怎会让江昭如愿?若是别的什么倒可以,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他杀了孟骏易如反掌,只是若孟骏死了,他也就再也进不到江昭的心里了,唯今之际只有让孟骏彻底断了念头…… 皇帝使劲捏着江昭的手,捏的江昭手生疼。 “昭儿,若是你乖乖听话,朕可以不为难孟骏,甚至让他官运亨通。” 江昭听到皇帝附在他耳朵旁低声的言语,闭了闭眼。他知道他和孟骏是不能在一起的,只要皇帝不死,可是皇帝怎么可能死?他是天子,他是个好皇帝,是百姓的福祉,孟大哥也不能死,自己也不想死,都要好好的! 江昭知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皇帝,让大家都平安。 “好。” 一个好字轻不可闻。江昭说完之后,拉着皇帝朝前走去,双眼里的泪水滚滚而下,是对命运的屈服,是对那人的诀别! “昭儿?是你吗?” 孟骏当日听江昭的话,赶回京城,想亲自去杏花村,待准备好聘礼到达杏花村时,只看见了一片废墟,附近的居民说,那片宅子着火了,屋里的人全埋在火里了,没有逃出来,孟骏不相信,不相信让他去娶她的江昭就那样死了……尸骨无存!明明她的音容笑貌还在脑海中回想,她明明还在家中待嫁,等着他去娶她,怎么会死呢? 孟骏不相信,他守在废墟旁,不思昼夜!要不是跟着他的老仆不忍心看他如此,把他打晕带回京城,要不然他还在杏花村,守着一片废墟,守着江昭。 他在京城的街头看见了江昭?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幸福来的如此容易!江昭没有死,江昭还活着! 那一刻,孟骏的心好像有恢复了温度,他心中的人还在呢!他以后可以好好对待做荷包的人,和他长相厮守,不必拿着一个小小的荷包夜不能寐。 江昭拿袖子慌乱的抹掉面上的泪水,给皇帝了一个放心的微笑,只是这个笑容凄楚的让皇帝的心里难受。 转眼间,江昭仿佛又变成了那个风清云淡对任何人都疏离万分的儒雅公子,他对着孟骏做了一揖:“多日未见,不知孟大人是否安好?” “昭儿你?”孟骏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昭,前几月还一起浓情蜜意的在湖面泛舟,采荷,可今日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疏离的味道,让孟骏不知如何是好。 “孟大人怎可这样不知礼数?本官好歹是正三品官员,这名讳岂是尔等这没品没级的人唤得的?” 江昭的眼神扫过孟骏,眼里的厌烦让孟骏看了满眼,孟骏的心突的一下,仿佛是断了力,不论是孟骏在琼林宴初见江昭时,还是两人在江南同心协力时,抑或者是在杏花村两人浓情蜜意时,江昭都未曾用这种眼光看过孟骏,孟骏此时有点完全不相信面前的人是江昭,可是,不是江昭是谁呢?没有人能像江昭这般绝代风华的,也没有人能像江昭这般夺了人心肺,还不自知伤了彻底的。 “昭儿不要闹了好不好?” 孟骏低声下气的拽着江昭的袖子。 江昭看见孟骏的这个样子,痛彻心扉,可是,他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唯有狠下心来,他不知上天为何如此难为他。 还不待江昭把袖子从孟骏的手中拽出来,皇上就打掉拽着江昭袖子的手到:“我的人,不是他人可以肖想的!” 孟骏这才看到江昭身后的人分明就是皇帝。自孟骏看的江昭的那一刻起眼里满满都是江昭,那注意的别人,即使皇帝的气场如此强大,孟骏也直接给忽略了,此时孟骏一低头看见两人紧紧相牵的手,孟骏一愣,双眼挣得大大的,满眼震惊的看着江昭:“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江昭知道孟骏误会了,可是这也不是误会,这是事实。 江昭底下头,不让孟骏看到他的眼:“是!我爱上了皇帝。” “可是他是皇帝,你怎能?你跟着他是不会幸福的!” 孟骏怒吼,震的全街的人都惊呆了!待反应过来,哗啦啦跪了一地。 江昭明显的感受到皇帝心里的愤怒,就害怕皇帝一怒之下杀了孟骏,连忙拽紧皇帝的手,对孟骏说:“他是皇帝又如何?我爱他,他对我好,况且他可以给我我想要的!” 整条街道寂静无声,只留下江昭宣誓般的声音在街道回荡着,皇帝心里的怒气被江昭安抚的消了不少,此时也不禁泛起了甜蜜,虽然他知道这些话,只是江昭用来欺骗孟骏的,也是用来欺骗他的,可是说了就是说了,总有一天皇帝会让从江昭嘴里吐出来的口是心非变为真。 “皇上,遇见他真扫兴!我们走吧!” 江昭害怕自己忍不住,连忙的逃了,他任何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希望他没有爱过孟骏!伤人伤己。 皇帝看着靠在马车上的江昭,不忍心江昭如此,却又不知怎么安慰,张张嘴,却并没有发出声来。 待江昭双眼留出眼泪来,再也忍不住了,紧紧握住江昭的手:“朕会给你幸福的,朕不想让你哭。” 江昭听到此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睁开眼睛,眼里还有些许泪花,却没接着皇帝的话,反而说:“皇上,现在整个大宋都知道了您有龙阳之癖!”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迟早他们是要知道,总归你在朕身边安心就好。” 江昭听到此话,不再说什么,继续靠在车壁上,慢慢为心口疗伤。 第九十二章金銮殿 隔天,言官就在朝堂上对皇上养男宠之事大放爵词,言语之间颇为江昭不平! 当然皇帝是个圣明之君,不会因为此事而治一个言官的罪,对于言官也就一个冷冷的眼神看过去,可言官并没有偃旗息鼓…… 皇帝淡淡一句:“江昭是男宠关卿何事!” “皇上,江大人可是三品司业!他不是佞臣小人之流,更不是以色侍人之人,求皇上手下留情啊!” 此次说话的是穿着绯红四品官服的韩嵩,他笔直的跪在金銮殿冷冷的地板上,言辞恳切。 整个金銮殿敢为江昭如此说话的只有他了吧!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远远的看着韩嵩,虽然眉眼不是很清晰,但依旧是个如画的人儿,能和江昭做朋友,为江昭说话的人都不会太差!但江昭一生有他即可,别人都是多余的! 皇帝双眼望着韩嵩,探究的眼神隔的好远,韩嵩都能感觉到。 “朕说江昭是否男宠干卿何事?” 韩嵩心里感觉到一阵寒意,皇帝的龙威紧紧的压迫,使韩嵩没办法抬起头来,韩嵩流浪花丛,喜欢抱软绵绵的女人,可骨头可不软。 “回皇上,江昭身为朝廷命官,若做了男宠如何服众?若做了男宠让他如何面对父母兄弟!如何面对天下?皇上,江昭江大人可是马革裹尸的前尚书江固之遗孤!若是江固江大人后继无人,皇帝于心何忍?天下的百姓于心何忍?众朝廷命官又于心何忍?” 韩嵩虽然跪在地上,但掷地有声,说的朝中众人无不感同身受,心生同情! 但皇上只是淡淡一瞥,道:“干卿何事?更何况江昭并非男宠!” 最后这几个字说的源远流长,让人回味!让韩嵩无话反驳,既然皇帝都说了江昭不是男宠,其余人能说什么?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徐徐的从众大臣面前走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众大臣刚准备起身时,郭公公又返回来。 “不知公公有何事需要吩咐的?” 大理寺寺卿贺书豪迎上前去献媚到。 “不是杂家有事,是皇上!杂家奉皇上的口谕前来的!” 郭公公笑笑道。 郭公公作为皇帝身边首屈一指的大太监,还很得皇上的信任,自然有很多人巴结献媚拍马屁!不过,能做到整个皇宫最大的太监,还做了这么长时间,那说明他还是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人应该讨好什么人可以厌恶的! 至于贺书豪贺国舅,身为皇亲国戚,却整日仗着皇后娘娘为非作歹,祸害民间,皇上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没少给这位国舅大人擦屁股,不过,在郭公公看来,还是这位贺国舅没犯大错,若是那日,贺国舅碰到了皇帝的底线,午时菜市口铁定立斩不赦! ―――――――― 各位看书的童鞋们,安安在这里给大家道歉说对不起了,安安明天要比赛,今天晚上要挑灯夜战背题,没时间更新啊!只更了一点点。 明天早上比赛,下午看得没得奖。所以说明天下午之后就没事了,可以好好更新…… 这次比赛对安安很重要,把你们的好运给安安一点呗…… 当然如果给安安投票,给安安鼓励,安安也不介意…… 请原谅啦! 鞠躬,捂脸…… 第九十三章刘环进宫 “江大人呢?” 皇帝上朝回来,并未在殿中看到江昭,心中便知道江昭又躲到那块清冷的地方,去躲清闲了。 皇帝摇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然后只能认命的去找江昭。 江昭虽说深居宫中,可不爱待在皇帝身边,就连皇帝想让江昭在他批奏折的时候能同处一室静静的陪着他都是奢侈。 当然,皇上除非情非得已否则是舍不得江昭皱一下眉头的,不过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皇帝为了江昭也是丢的下脸面,天天缠着江昭,百般照顾迁就,就是那后宫,能避则避,不能避的,也得避。反正堂堂的蕙昭帝都已经有两个皇子,不愁后继无人,也不愁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无人做。 沿着幽静的小径,理应缓步慢行,而皇上见江昭心切,步履也就愈加快了些…… 秋深了些,寒风萧瑟,枯叶也翩飞,铺了满地。 按说皇宫的庭院不应如此杂乱,免得污了哪位贵人的眼,可此处是江昭的地盘,地处偏僻,除了皇上江昭和几个伺候的人,也无人而来,再说,文人都有些许的怪癖,而江昭就觉得顺其自然落叶归根就好,不必格外的麻烦。深秋的叶子,早已别离了出现的纯粹,染上了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变得五彩缤纷,铺在地上也有些许的意境。 皇上待看到了坐在石凳上的江昭,才放慢了速度,缓缓而来,可身上的朝服珠玉随着皇帝的步伐有节奏的发出悦耳的响声,不想让江昭不发现都不行。 江昭一个人坐在石凳上,纤细的手指上捏着一颗玲珑白玉做的棋子,孤寂单薄的背影看的人心酸,一个太监远远的站在江昭身后,融不进江昭周围的半分。 再聚精会神的把注意力放在手下的棋子上,也避免不了听见身后的声音,江昭知道皇帝来了,脸上闪过一丝小小的无奈,即可收敛,转过头温吞说了声:“皇上。” “昭儿,快入冬了,这巳时都有了寒意,就算是垫了软垫也不要长时间的坐这冰凉的石凳,仔细寒气入骨,到时候嚷嚷着难受。” 皇帝看到江昭的模样也有些许的难受,他知道江昭一个胸中沟壑万千的人被困在对他来说只有巴掌大的宫中,心中自然会有些不平。 不过,皇上想,就算是在宫中也能成大事,而江昭是男子,又不违祖宗留下的后宫不得参政一说。 只要江昭想的,只要不违抗皇帝底线的,皇帝都会让江昭一一实现,而皇帝的底线,不外乎两项,国不亡,昭不走。 “是!” 江昭点了点头,继续盯着棋盘上的棋子,心里却对皇帝的话不同万一。在江昭心中,他就算是偶尔发了高热不舒服,可从来都没有给谁嚷嚷过难受,就算是江母也没有……不过他懒得和皇上计较这话中的纰漏,免得皇帝和老妈子一般说个不停。也不想说话,貌似江昭这向犯了秋困,干什么都懒懒的。要隔以往江昭就算是自己和自己下棋,也不会磨蹭,今日半刻,都未下一个子了。 第九十四刘环进宫(二) “一个人下棋,总有些无趣的,若不朕陪着昭儿来上一局?” 皇帝察觉到江昭这几日惰惰的,对什么都没兴趣,好不容易看到江昭开始下棋了,免不了想陪着江昭玩几局,逗江昭开怀。 “皇上政务繁忙,江昭哪敢劳驾,再说臣棋艺不精,可不敢在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 琴棋书画,江昭棋艺算是最差的了,正好瞧着最近没事,若是单独坐着总会胡思乱想,还不如练练棋艺,修身养性的好。 而且江昭觉得皇上这个点在这下棋就有点不务正业的意思,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百姓的事才是大事,若是为了江昭他自己耽误国家大事,就大大的不值了。 江昭的意思摆明了拒绝。可也知道自己今日安闲下棋的日子怕是要结束了,本也不是多么好,在身旁看着皇上批奏折也有些些许趣味吧,只是皇上这么放心他看这些朝廷机密,皇上没什么,他好歹也觉得有些不好,每次便多有推辞,胳膊拧不过大月退也是常事。 皇上看着江昭连忙招了身边的太监收了棋子,心里有些不美,只是有些话他不能说出口。 一个天子什么时候连训斥人的话也不敢轻易说出口了?蕙昭帝面对江昭可是千般委屈,万般无奈,从来都舍不得,应该是开始面对江昭就已一败涂地,一点尊严都不剩,可还好,蕙昭帝的身边只要不是江昭,他依旧是那个手段狠辣却也温文尔雅的明君,雷霆之势的龙威依旧不可阻挡。 皇帝看着江昭这张比秋水还淡泊的脸,敛了敛心神道:“既然昭儿不想下棋,不如和朕去看看今日的奏章,兴许有些去事,可以解解闷。” “好。” 江昭起身,轻抚了一下衣角,皇帝眼尖的看到衣角上的露水冷霜,心中又是一痛,怨恨江昭不珍惜自己。如剑的目光锋利的看着跟着江昭的小太监,却在小太监腿软站不稳的时候突然收回目光,因为他知道若是对小太监发难,江昭又会求情,最后费心思的还是江昭,得不偿失,还不如给江昭换个服侍的人,好省心。 皇帝把一个折子笑着递到江昭脸上,示意江昭打开。 奏折上写的确实有些趣味,一县令说本县男子比女子要多出几许,一日此县进去了许多名女子,纷纷开了青楼,这青楼门庭若市,从此这些男子日日留恋烟花之地,不干正事,县令想问问皇帝怎么办! 这个县令确实也真够笨的,江昭嘴角一个莞尔,可这笑皇帝怎么看都有些悲凉。 皇帝从来不限制江昭在宫里的自由,御案上的奏折也许江昭闲时翻翻,江昭难免在静处闲处的时候听见几个下等宫婢碎嘴,百密总有一疏,皇帝本以为让太监把那些不该江昭看的奏折给收起来了,那知道江昭还是看到了遗漏的,男宠?愧对父亲?江昭不知道今生能不能摆脱这些词,能正正直直的活在世上。 皇帝继续在奏折上批朱红,只是那墨色入木三分,侵透了大半张纸,皇上心里安慰自己,再等等,等等就好,总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的。 第九十五章刘环进宫(三) 在龙床上闭目养神的江昭明确的感觉到皇帝紧抱着他的手松了几分,比以往要早醒了几柱香的时间,江昭依旧闭着眼睛,等皇上离去了再起身。 身边一震萧索的声音,自从江昭睡到皇帝的寝殿之后,皇帝起身就不用太监宫女服侍了,免得打扰江昭休息,就算是洗漱也到外殿。 今日到有些怪,皇帝自己穿好衣物后没有立刻去外殿。 “昭儿?昭儿?” 皇上在江昭的耳边轻声的叫江昭和名字,让江昭装睡都装的不安心,只好张开朦胧和双眼,装作刚刚醒的样子,不明所以的看着皇上。 皇帝看着江昭刚刚睡醒的样子。一脸迷蒙的样子,不似往事和风清云淡事不关己,这样的江昭很真实。 看的皇帝心中一阵悸动,想到答应江昭的两年之期,只能忍下,道:“昭儿,起吧!早朝结束之后,再睡。” 皇帝伸手揉了揉江昭凌乱的头发,温和一笑,转身去殿外洗漱,把屋子留给江昭穿衣。 江昭一阵呆愣,看着放在床边得绯红色公服,这是皇上同意他上早朝的意思吗?今日就可以去吗?从此以后不只是一个禁宠吗? 绯色官服映着散答花格外好看,仿佛是一道光束照进了江昭眼睛里,双眼里全都是喜色。 待江昭系好金荔枝腰带时,皇上就进来了,看着江昭现在的样子不由的愣了愣,江昭本来苍白的脸在绯红色的官服的映衬下也有了纟工晕,而且特别精神,皇帝为自己做的这件事感到庆幸,好不容易有了江昭感兴趣的事呢! 江昭是臣,皇帝是君,理应在朝堂上等着皇帝,虽然皇帝特许江昭不用拘谨,完全可以和他一起进殿,可是历代臣子,有谁敢如此大胆,陪着皇帝也受文武百官的礼,江昭承受不住这些臣子嫉妒的眼神,不想做这第一人,也不想有所逾越,只能再进殿时先于皇上一阵。 当江昭跨进朱红色的大门,门里的人都满眼震惊。 江昭淡淡一笑到:“各位同僚多日未见在下,是否突然发现在下又俊了许多?” 很明显,这说话的调调是韩嵩的,今日从江昭嘴里吐出来韩嵩觉得分外怪异,一些本来想与江昭说几句和老臣,此时也不禁叹息青枝变朽木了!朽木啊! 虽然韩嵩也觉得有些怪异,但韩嵩和江昭两人耐不住鬼混了那么长时间,若是不习惯江昭偶尔的油嘴滑舌也对不起两人的情义了。 “多日未见,江兄依旧是一表人才,羡煞旁人啊!”韩嵩朝着江昭拱了拱手,笑到。 江昭正准备说话,皇上来了,一阵铺天盖地万岁万岁万万岁,江昭看着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满眼的仰慕,这才是心中真正的皇帝,整个宋国的天子。 早朝却也无大事,只是闲散的说了几件小事,还有就是说陈国派了使者来赎陈国太子陈灏回国。这对宋国来说是小事,可是对陈国来说是天大的事,一国太子被扣,这简直是辱没了整个陈国啊!不过陈国这次却派了名不经转的使者来不得不让人差异啊!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帝也只让礼部酌情处理,奈何宋国是强势的一方,而陈国太子陈灏太岁头上动土。 江昭这次陪皇帝批奏折倒是很情愿,皇帝也只是笑笑,就避着众臣子拉着江昭去了寝殿。 虽然皇帝批奏折一般都在勤政殿,不过偶尔去一次寝宫批奏折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皇宫这么多房间皇上在哪批不是批呢?江昭也不甚在意。 当江昭走进寝宫时远远的便看到了那个身影,扑通的一下跪在地上,身单影薄,说不出的可怜。 江昭转头看着皇帝,皇帝笑笑说:“去吧!” 第九十六章杂事(二) 刘环进了宫来了,江昭也方便些,有些女儿家的事也有的人说了,不过江昭太过谨慎,隔墙有耳这种事偶尔发生一下就不好了,不过总得来说刘环进宫来,江昭总算开怀了些吧! 可皇上最近不甚开怀,他与江昭都不能好好单独相处,江昭身边总杵个刘环,而那刘环还是个多话之人,皇上想借机发火训斥,都得顾忌着江昭,刘环对于皇帝全然不怕,他一看见皇上想发火的眸子就手疾眼快的往江昭后面一躲,任是多少锋利的尖刀锐匕都得化成和风细雨。 当然,皇上真正发起火来刘环还是怕的,比如刘环就不敢在晚上缠着江昭,因为刘环才入宫的时候就有一次非要替江昭守夜,打死都不出去,结果那天晚上刘环还是出去了,被皇帝派人扔出去的,当然江昭是不知道的;并在第二天,皇帝找了个借口让江昭支使刘环出去好一阵威逼恐吓…… 从前安排到江府里的暗卫依旧在江府领着暗卫的值干着奴婢小厮的活,皇帝为了避免刘环整日缠着江昭不放,就把暗九给召回宫中了,有暗九分散刘环的注意力,皇上倒轻松不少。自从江昭知道冬雪这就是暗九是皇上派去的暗卫开始,再见暗九总是一抹淡淡的笑,笑的很美,却藏着一丝危险……江昭是个善良的人,可也不是好相与的,特别是被骗…… 越是不动声色,笑的越是淡然,看的冬寒越是毛骨悚然…… 只是刘环还傻傻的一心扑到冬寒身上,不明所以……看的江昭没少恨铁不成钢,自然又便宜了皇帝,不用每时每刻都顾忌着刘环了…… 江昭自从上了朝,清闲的日子就不多了,早朝散了就得赶去给两位皇子教课,顺带着还有几个伴读,无一不是朝廷重臣之子,小侯爷司徒戬也死缠烂打的混进来了,是以二皇子的伴读的身份,不过还好大部分都认识,秉性都了解…… 有时候下朝后,韩嵩和江昭难免会聊聊,他俩聊天必定会想起曾经他们和孟骏三人,免不得会提到孟骏,一提到孟骏江昭脸色就不太好,韩嵩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近日孟骏神思恍惚,前几日还说什么去一个叫杏花村的地方娶妻!江昭也是,一提到孟骏也脸色发白,韩嵩只好对他们闭口不提对方…… 闲话说着说着,江昭就知道了韩嵩娶妻了,还是魏太傅的女儿魏婷婷,心里甚是惊讶,想当年,留恋花丛的风liu少年也有娶妻之日?究竟是何人能收了这个花心大少的心?江昭心中不禁泛起了丝丝好奇之心,想窥得魏婷婷的容貌,也便算计着改日一定要出宫一趟! 江昭要出宫是件难事,他要出宫必定得禀告皇上……而江昭总不能说他是为了看韩嵩之妻而想出宫的吧?虽说平常正经的人也总有不正经的地方,但江昭觉得他在皇帝的面前还是要保持一个良臣的模样,免得皇帝觉得他不靠谱不让他上朝了,江昭确实是个靠谱之人,起码目前是这样的。 就在江昭冥思苦想怎样找个合适的借口出宫时,皇上就给他想到了,确切的说皇上给自己找了个出宫的借口――视察民意。 然后,皇帝和江昭找了一个有明晃晃太阳的日子堂而隍之的出宫了…… 第九十八章杂事(四) 江昭现在很是头疼,隔谁身后跟着那么大一群人都不自在。皇帝虽然走了,可留下的人却不少,江昭也没敢拒绝,若是拒绝了,江昭现在在想他肯定在宫中坐着呢吧! “郭伯伯,我多日未去过韩国公府,是不是走这条路?”岂止是多日未去,是自从到京城来只去了一次,还是去江南之前去了一次,最后还喝醉了,还不知是怎么回江府的。 “主子折煞奴才了!可不敢用伯伯来称呼奴才!” 郭公公听到此话,连忙低头告罪,不过幸好没有在大街上跪下,江昭也只能扶扶额,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大致方向是不会错的,像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住在这条街。 江昭还未走几步,就看见前方之人,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是韩嵩是谁,都娶妻了还不知收敛,还是一袭红袍,那张脸不害怕晚上睡觉的时候妻子嫉妒,用剪刀给划了? “韩兄?”江昭看着韩嵩,行色匆匆,一脸的萎靡不振,莫非昨天晚上伤了肾了,作为韩嵩的好友,江昭不免一脸担心。 “哦,原来是江兄!”韩嵩也看见了江昭,连忙过来打招呼,“江兄这是?” 江昭苦笑了声,顺着韩嵩的目光,转头看向身后:“深陷囫囵,不得以而为之。” 韩嵩点点头表示理解,达官贵人之间私养男宠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皇帝这么明目张胆的龙阳之癖搬到台面上是史上第一次,难免朝中臣子有些震惊,再说,谁也没想到,皇帝竟然把朝廷有官阶且大有才华的江昭沦为男宠……可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更何况是做男宠,好歹还有一条命在……这江兄命也太苦了,和自己比起来是惨多了,韩嵩在暗地里为江昭狠狠的抹了一把心酸泪…… “韩兄欲往何处去?”江昭看韩嵩这方向,分明不是回府。再说,江昭也是糊涂,作为内眷如何轻易见外男,皇上也是随着他闹。 “去找老友品酒,今日天色还早,不如同去?” 韩嵩想着江昭与孟骏之事迟早要解决,不如他来当这个和事佬,让两人和好如初,也不用一个听见了一个人的名字不是变了脸色,就是整日神情恍惚,郁郁寡欢。 江昭抬头望了望天,还未过午时,回宫也是无事,皇帝有国事商议,虽然皇上不介意他旁听,但江昭想自己还是少参与较好,至于刘环整日缠着暗九,江昭到觉得,皇帝召暗九回宫完全就是为了支开刘环的。 “左右也无事,走吧!” 江昭看着门额上的牌匾,孟府? “韩兄?这是?”江昭指着牌匾问:“这是孟大哥家吗?” 江昭看着韩嵩的样子,便知道了,神色一暗转身就走,他害怕,实在是害怕,遇见孟骏,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与孟骏在一起了,不如断了好,只是,只是他不该与孟骏生了情,给了希望,又送去了失望…… 江昭想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恶毒的女子了吧! “江兄……”韩嵩伸手想拉住江昭的衣袖,却没拉住,江昭越走越快,越走越慌乱,若不是郭公公手疾眼快的扶着,江昭早就左脚拌右脚摔地上了…… “现如今,江兄都不肯赏我孟骏一个脸,进府品品酒吗?” 江昭兀的听见孟骏的声音,一时浑身无力,无法向上,直愣愣的站在原地,靠在郭公公身上,不敢转头看孟骏一眼。 第九十九章杂事(五) 韩嵩见孟骏如此说,害怕江昭面子上挂不住,连忙打圆场笑着说:“孟兄怎么出来了?专门迎接我的?” 那成想孟骏理都未理韩嵩,定定的看着江昭,整个眼里只有江昭。韩嵩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又恢复常态。韩嵩不是小气之人,看孟骏与江昭今日之事,表明心中的间隙定是不小,而韩嵩想让两人和好,那个和事佬是做定了的。 孟骏看着江昭抬起的步伐,心中一紧,追了几步,又道:“往事如烟,已随风飘散,我们还是朋友吗?” 韩嵩在身旁听的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往事如烟?随风已散?江昭闭了闭眼,狠心到:“古有伯牙和子期绝弦之交,而今天的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僚,何来的朋友之称?” 孟骏心里一时如寒冰般,冷的直发颤,他若是狠狠心,当做当初没有遇到过江昭,没有那段情多好?可是,孟骏知道,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即使心里再不愿想起,也是活生生的存在的。孟骏现在不奢求和江昭相守到老,他现在只想不论用什么方法,用什么身份,陪在江昭身边,陪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就好,只要他快乐安好就好。 可是为什么江昭要如此狠毒绝情?连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府中已经备好酒水,江大人是否能给下官一个机会,让下官好好孝敬一下江大人?下官还期盼江大人能在皇上面前帮下官美言几句。” 江昭知道自己话说的重,却不知孟骏也将话说的这样绝。罢了,罢了,江昭想,迟早要面对的,只要能上孟骏断了念头都是好的。 江昭收拾好心情,故作轻松的说:“孟侍卫可得好好孝敬,有时候本官的一句话,都能让人飞黄腾达呢!” 待江昭转身,早已变成了平常风清云淡的样子,嘴角微翘,看起来一切都好,可是如果皇上此时在江昭身边,定能看出来江昭此时的强颜欢笑,早不知想什么办法哄江昭高兴去了。 当江昭转过身看孟骏的第一眼时就发现孟骏受了,受的离谱,曾经建硕的身子,如今好似一阵风都能吹走…… 江昭看的一阵心疼,却什么也不能做,不能说,只能默默的,默默的承受孟骏带给他的心灵上的惩罚…… 能从小混在京城,长大混在皇宫,而且混了多年还混的风生水起的人,怎么说都是个人精,比如韩嵩,此时韩嵩看着江昭孟骏两人,明显的嗅到了许多的不似寻常,莫非?莫非两人都是因为情伤?江兄貌似很愧疚,而孟兄咄咄逼人却也希望和好?是他们二人断袖还是孟兄喜欢皇上?皇上喜欢江昭?韩嵩无奈揉揉脑袋,从小皇室密垶听多了,误导!误导! 几人进了孟府,韩嵩早已在孟府混吃混喝多次,早已轻门熟路,而江昭还是第一次到孟府来…… 孟家是皇商世家,专门和钱打交道,孟家的人也都很会算计,而孟骏好像不似孟家人似的,天生缺根筋,老实忠厚不是做生意的料,幸好孟府多子多孙,做生意也不缺他一个,整个孟府的担子也不在孟骏身上,孟骏才能如此随心所欲…… 孟府的景致也是不错的,没有皇室院子里的恢宏大气,也没有文人里院子里的雅致,却盛在设计精巧细致。 几人由着孟骏带路,沿着长廊,冬日里的院子没有什么颜色艳丽的花草,梅又未开,一片萧瑟。 而江昭孟骏又各有心事,脸色尴尬,也不甚在意这些,就在一个小亭子里随意一坐。 第一百零一章杂事(七) “三姨太太看今日天色突变,世子又穿的单薄,特意吩咐奴婢来给世子送件披风来御寒!” 韩嵩看都未看那婢子一眼,伸手把小烘炉上的酒壶轻轻给提下来,给江昭孟骏各斟了一樽,然后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小厮到:“先把披风让张先拿着,本世子回府时再披!” 被叫做张先的小厮立马走向前去,打算接过那个丫鬟手上的衣袍,可那丫鬟一个闪身,将衣物往身上抱紧,张先一脸尴尬,不知自己是拿还是不拿。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看来还是当不得真的,韩嵩如此风、流 之姿,身旁却跟了个老实敦厚的小厮。 怎的主仆两人相差这么大,一个圆滑,一个老实忠厚…… “世子,主子吩咐了,让奴婢服侍世子穿上。” 那女婢一脸娇俏,双目含春,分明是想做韩嵩姨太太的模样。 韩嵩安然不动,待到饮过几口酒了,就在江昭孟骏两人都以为韩嵩忘了还有个婢子等着他的时候,韩嵩才慢慢悠悠的开口道:“在旁边等着吧!” 那女婢听到此话,本来越来越沉寂的脸上忽然绽开了笑颜…… 郭公公听到此话,也是一笑,本来此时气氛也僵硬,江昭想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拘谨,就问:“郭公公,你笑甚?” 郭公公听到江昭如此问,脸上的折子,又笑大了些,不过郭公公的笑看的人舒服,也难怪可以在皇上身边服侍皇上那么多年,也不厌烦。 而韩嵩天天在金銮殿见到郭公公又是另外一副模样,便也有些好奇,奴颜卑膝,不苟言笑的郭公公也会有什么事,未经过皇上允许给笑了? “回主子,奴才看到这小婢的模样,想到了前几日皇帝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哦,是吗?”江昭心不在焉的回答,本来出宫的好心情早就消失殆尽,此时坐在孟骏府里,江昭心里也是尴尬,窘迫,不知如何是好,一颗凌乱的心无处安放,此时再提及皇上,江昭心里更不好受,因为皇上,他必须得伤害孟骏,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作出了这个决定,又何必依依不舍,在孟府如此拘谨,对孟骏表现的如此不适,与以往的他面对韩嵩孟骏两人截然不同。江昭想越落落大方表现的毫不在意孟骏才能对他失去所有的希望吧?不再有一丝留恋吧? 江昭抬头,问郭公公:“皇上是如此解决这种情形的?若是和韩兄这般和颜悦色,我可不允。” “皇上对于这类的宫婢自然是不会有好颜色的,宫婢话还未说完皇上就让人送到浣洗局了。圣上可比韩大人专情多了。”郭公公很少能听到江昭对皇帝表达情意的话,心想,若是以皇帝对江大人那个紧张程度,皇上听到此话,定然是及其高兴的。 韩嵩一直都知道皇帝好男色,强迫江昭做了男宠,而今才发现江昭很是受宠,言语之间江昭也不似被强迫。 孟骏听到此话,心里更是难受的紧,这话再说一句就是把他的心放在油锅里再炸一遍。 在江昭说话的时候连忙截住话头,小声说到:“妄论皇上,可以要杀头的!” 第一百零二章杂事(八) 郭公公听到此话,捂着嘴笑的更欢了,这世间,皇上杀谁的头都有可能,却是万万不舍得动江大人一根豪毛的,只是期盼皇上能早起抱得美男归,这些大臣奴才才能摆脱阴晴不定的日子。 韩嵩为韩国公之子,对皇室宫廷的禁忌更加熟悉,更何况江昭身旁还有一个郭公公,那么多皇上的侍卫,若是他们给皇帝将今日所说之话,全部禀告,再坐的几人也都就有大祸了,妄论皇上,大大的不妥,如今只能期盼郭公公几人能帮忙遮掩一二,或是皇上今日心情愉悦,心胸宽广了。 韩嵩连忙笑着说:“江兄,孟兄,难道是嫌弃今日我温的酒不好,一柱香的时间都快过了,二位还不赶紧尝尝?”如今紧急之事,便是要挑开话头,而韩嵩也成功的做到了。 江昭孟骏两人,看着韩嵩的脸,均心不在焉的捧着酒樽饮了一口。 孟骏称赞道:“还是韩兄的酒温的好,京城青楼头牌清雾姑娘温的酒都不如韩兄的三分之一,哎呀!是我孟浪了,韩兄是文人雅士,满腹经纶,那青楼女子怎么比得?” 孟骏连忙道歉道,却看到韩嵩的脸色一暗,才猛的想起好似韩嵩说过他之前所心仪的人是清雾姑娘,只是…… 孟骏满脸歉意,当初初闻江昭跟随皇帝左右,欲为妃时,气恼,到过青楼几次,借酒消愁,喝的昏昏噩噩,也曾见过清雾姑娘几次,是别有一番滋味,只是不及江昭风华的万分之一,更别说,清雾还是青楼女子。如今提起只是为了看看江昭是否还在意,哪触及了韩嵩的伤心事,真是罪过,罪过。 韩嵩的神色也只是一暗,没有多余的情绪,过后又笑颜逐开,眉毛挑的格外的飞扬,好似什么事都没有。 “清雾姑娘倒是弹的一手好琴,若是孟兄当时只顾着喝酒,却忘了听琴,那就没耳福了。” 韩嵩勾了勾手,那个抱着披风的丫鬟立马把披风递给张先,上前给几人添酒,韩嵩看着不是张先也不甚在意。 清雾姑娘确实是个美丽的女子,这点江昭是从心里认可的,只是江昭没想到,孟骏也会进青楼,招女支。 江昭拿起酒樽道:“好酒配好雪,何尝不是人生乐事一件,两位请。” 江昭一仰头,一鐏酒下肚。 韩嵩看到江昭如此,自然是不甘落后,毕竟这里面的三人,要说玩乐最入行的就是韩嵩了。玩的起大俗,也玩的了大雅,对琴棋书画诗酒花可不是一般的精通,特别是对酒可不是一般的喜爱。 韩嵩刚抬起手,准备咽下这樽里的酒,却听见一阵呼声。 “禀,公子。府门外来一女子,说是听从韩大人大姨太的吩咐,来给韩大人送披风。” 孟府一小厮跑进来,禀告孟骏,孟骏直接挥挥手,示意让人进来,刚挥完手,就见已经进来了。 看了这个丫鬟,众人心想韩府的丫鬟都生的如此清秀,那主子什么样可想而知了。在容貌上倒不欺辱了韩嵩韩世子。不过最多也只是比肩而已,世间男儿生的有韩嵩这般明艳的倒是没有,世间女子生的有韩嵩这般阳刚,满腹经纶的更是无人。 江昭虽也是满腹经纶,但却没有太多的男子之气,只是比闺阁女子多了一份见识,多了一些勇气,更多了治世的才学。 那丫鬟进门来之后第一眼就像三姨太的丫鬟那看去,两人之间凌利的眼风飞来飞去。 众人看着无不摇摇头心里暗叹道:“这俩丫鬟当着主人的面就敢这样,太无法无天了。恐怕韩嵩韩大人天天在家,也不太平吧?” 同情的掬了把心酸泪后,那两人之间的战火纷飞终于停止,那大姨太的丫鬟对韩嵩一个福身,道:“大姨太看外面风飘雪舞,怕世子出门穿的衣物不太御寒,便吩咐奴婢来给世子送一件披风。” 韩嵩烦躁的招招手说:“旁边侯着吧!” 又对孟骏和江昭两人说了一句见笑了。 刚说完,就见一小厮又来报:“公子,府前又有一丫鬟说是韩大人的四姨太打发她来给韩大人送披风。” 江昭实在忍不住问了句:“韩兄,你究竟娶了多少房妾室?” 韩嵩自顾自的给自己再斟了樽酒到:“六室而已?” “六室?”这次不止是江昭震惊,连孟骏都震惊了,从韩嵩大婚到如今还未到一年,就已纳了六个妾室?这正式的多遭人厌啊! 看着韩嵩点头,孟骏对小厮说:“若是再有韩国公府的姨太太让丫鬟来送披风的,不用通报,直接让进来就行。” 第一百零三章杂事(九) 韩嵩是个风、流大少众所周知,本以为他娶妻后能收敛收敛,不过也确实是收敛了,不再去构栏青楼了,不到处沾花粘草了,可小妾却一房一房的往回抬…… 竹叶青酒香绵柔,初喝无事,可后劲大,三人,一樽一樽的灌。韩嵩与孟骏两人流量本就好,倒也无事,就是江昭喝的脸色微红,神思倒也清晰。 “韩兄,贵府得佳人倒是不少啊?个个都水灵,那小脸蛋都能掐出水来似的!” 江昭拿起一樽酒又灌了下去。要说喝酒,上好的竹叶青都让江昭孟骏两人喝糟蹋了,好酒要好的意境,就那两人,心里得糟心事都能把他们埋了,谁在意这酒的好坏,品酒变成了牛饮。从始至终也就韩嵩一人,细细的品,慢慢的喝,倒也没辜负满亭的酒香亭外的白雪。 “莫非江兄看上她们了?”韩嵩拿起玉樽,轻笑的看着江昭。 “我这辈子恐怕没有这福气了!”江昭低眉,摇摇头,道。 孟骏倒知道江昭是一女子,娶妻要来自然没用,而韩嵩还以为江昭这一低眉,是因为他为自己成为男宠这一遭遇而苦笑,以当今皇帝强势的性格,只要是他的男宠,那今生娶妻生子无望! 江昭说完后,又突然抬头道:“孟侍卫恐怕也过了弱冠之年吧!不娶妻不纳妾,整日混迹花街柳巷也不是个事,若是一不小心再染上脏病就得不偿失了,不如韩兄送孟侍卫一府中丫鬟,这守门的侍卫和丫鬟,倒也相配。” 江昭连忙喝下一杯酒,高高举起的衣袖挡住了所有的表情和心思,众人均没有看见在那樽酒里滴落的一滴泪水。 韩嵩本想做个和事佬,让两人和好如初,可如今江昭说话如此伤人,孟骏好歹是姓孟,也是世家之子,一丫鬟怎能相配?江昭这欺辱人欺辱的赤衤果裸,罢了!罢了!这种闲心不要也罢!有这时间还不如抱着小妾听琴画画。雪愈下愈大,韩嵩抬头望望天,本以为今天不甚冷,那知转瞬间便下起了雪,倒是有些冷了。 呵呵!孟骏心里自嘲的笑了,他就那么怕我阻了他当皇妃?呵呵! “韩兄,我看你家丫鬟长的甚可,不如就送我个,做妻做妾随她挑。” 孟骏也笑了,笑的甚是好看,只是不知为什么以前那个爽朗的少年将军,此时却不是那般……形容不出的感觉,可是也叫韩嵩心里发痛,好似那日的他看见清雾在皇上身边轻佻一般。 江昭的眼默默的看着孟骏后背,看着他走到那些丫鬟旁边。 那些丫鬟倒是好笑,穿的花红柳绿,在这一片白雪的茫茫之中,到是及其容易注意到。脸蛋都是美的,美的千姿百态,个个抱着一件绯红色的披风,不愧是韩嵩的丫鬟,披风全是韩嵩的风格。 笑不出,江昭也强迫自己笑,脸上甜甜的酒窝也变得愁苦。 “韩兄,我看这个六姨太的丫鬟可以!长的水灵,笑的也甜,这俩酒窝和江大人倒是很相似,不知韩兄肯不肯割爱?” 孟骏问的是韩嵩,眼神却紧紧盯着江昭,此时的江昭,笑容灿烂。 究竟是从何时喜欢上的江昭呢?是看见江昭动人的笑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还是在馒头山见江昭鼓舞人心的话?还是路遇强盗时的精灵古怪机智? 孟骏此时从江昭眼中看不出一点情绪,只见她转过头对着韩嵩道:“韩大人不如不成人,今日两府添喜事一桩?” 韩嵩突然觉得今日的酒喝的很是糟心,对不起这名酒竹叶青,而孟兄和江兄之间的针锋相对,何苦拖了他进来呢? 韩嵩一拍衣袖,站起身来道:“小六子贴身丫鬟的事可不随我,她进府以前就有婚约!” 韩嵩朝身后一排六个清丽丫鬟招招手,又转身对着孟骏说:“今日的酒不错,只是天色已晚,让府中爱妾苦等一日心中也过意不去,不如早点归家。我就告辞了!” 韩嵩说完,一甩衣袖,潇洒的就走了,只是身后的喊声让他无奈的顿了顿,所有的潇洒化为乌有,余下风流的后遗症瞬时散发开来…… “世子,大姨太太,吩咐奴婢送来的披风……” 二姨太太…… 三姨太太…… …… 六姨太太…… 六声靓丽的声音同时响起,听得众人皆振…… 韩嵩愣了愣,若是今日穿了任何一个姨太准备的衣物,他的耳朵又得受不少罪,哎,还不如不穿。道:“下雪不冷,化学冷!阿嚏!” 韩嵩吸鼻涕和打喷嚏的声音渐走渐远。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孟侍卫,若是你真有这么一日,本大人倒是很高兴。” 两人站在亭前台阶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一黑一白,遥看天庐,神似淡然,可两人捏的泛白的指间却显示内心的不平静。 孟骏听到江昭的话,笑了,声音从胸腔发出,振彻天宇,仿佛心肺破裂,痛苦极了。 “昭儿,以皇上的年纪足以做你爹了,你就能放任你的一身傲骨,让江尚书的一世清流毁于一旦,委身皇帝,做后宫的嫔妃吗?你的才学在哪?你的报复在哪?” 孟骏怒目圆睁,狠狠的捏着江昭的肩膀,仿佛要捏断江昭的骨头。 肩膀是痛,可是不及内心的万分之一:“皇上是比我大,可是他才而立之年正直壮年,更何况皇帝英明神武,宋国在他的治理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文成武德,你能及的上半分吗?” “你~” 孟骏正准备说话,却被江昭凌历的声音打断:“皇上让你们来保护我,就是让我受制于人的吗?” 众侍卫,包括郭公公在内,都被孟骏和江昭这一番话给惊着了,待听到江昭的呼声,才反应过来,闻声而动。 孟骏一人怎敌的过众侍卫,只能看着江昭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眶里。 “郭公公。”江昭给郭公公行了一礼,可郭公公哪敢受?连忙躲过。 “江大人,也是洒家的主子,主子给奴才行礼,真是折煞了奴才!” 就算皇上再宠他,郭公公也不能为他所用,江昭心里明白。请郭公公办事,江昭必然得尽到礼数。 “还请公公通融通融,今日之事,皇上不知道最好!” “那是当然,奴才不会多嘴的!”他不说,别人自然会说,以皇帝对江昭的态度,就算自己不在,事事也离不开暗卫。就连郭公公自己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周围的暗卫究竟多少! 郭公公此时看着很和善,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 第一百零四章皇上(一) 暮色四合,大雪似乎一点也没有停的意思,洋洋洒洒大片大片的往下落,江昭一个人神思恍惚的在大街上走着,仿佛没有了生气般,只靠习惯性动作…… 身后的侍卫是跟了一大排,可也只敢远远的跟着,就连郭公公也不敢靠近半分。别看江大人平常温文尔雅,待人和气,可是一旦发起怒来,嗯,也是温文尔雅的,只是用四书五经古今轶事来骂人,倒是人生第一次听,听的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直接钻到底下,仿佛愧对皇上,愧对祖先,愧对天下,愧对人生,没脸见人了。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昭,直感觉他不说则已,一说惊人,就那一张嘴顶的上千军万马,天下之人也就韩国公府的小世子画鬼韩嵩能有的一比,只是韩世子的话损人损的让人心疼,而把经典教义用到骂人损人吓唬人之中,江昭乃是第一人…… 跟在江昭身后的侍卫不只是满脸的惭愧,还有敬佩。江大人不亏小小年纪就考了会试第一,得了探花,这腹中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更别说用了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就从才入宫廷的毛头小子变成了正三品朝廷大员。就说江昭的模样,男人少有,女人更是比不上…… 女子的玲珑钟秀,细腻温柔;男子的从容淡定,心怀天下。此人天下绝双。 郭公公看着江昭的神色心急如焚,此时马上天就要黑了,江昭却还没有要回宫的意思,空荡荡的街道已经被江昭走遍了。 郭公公偷偷的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腿,江大人若是无事便罢,若是有事,他们性命难保。就看江大人现在的神色,郭公公都觉得够呛。更何况现在还未回宫,再不回宫,皇上的雷霆大怒之下,江大人倒是无事,倒霉的还是做奴才的。 郭公公想靠近江昭,可又不敢。皇上虽是手握生杀大权,可是硬汉也会怕绕指柔,更何况江昭还是皇上的心肝宝贝,得罪谁都不要得罪江昭。若把江昭得罪下了,等会儿皇上大怒之下,就不会有人给他求情了…… 郭公公再三考虑,还是随着江大人的好,毕竟连皇上都无法的人,他们又能如何?虽然这雪都快把他们淋成雪人了……江大人本就身子弱,再冻着?郭公公心不由的又忐忑不平…… 江昭捂着微疼的心口,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天大地大,竟无处可归?无处可归? 白雪茫茫,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要淹没,江昭似乎要与这天这地这雪融为一体……永远化归于沉静,什么阴谋诡计,家国道义全与他无关…… 可是!可是! 一阵连串的咳嗽声而起,江昭咳得腰都直不起来,蹲在地上,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深深的扎在雪下,扶在地上。 郭公公看着江昭半跪在地上,连忙跑到江昭身边:“哎呦,我的祖宗啊?你怎能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这皇上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零五章皇上(二) 郭公公扶着江昭慢慢起身,江昭咳的撕心裂肺,却一脸若无其事,仿佛,仿佛那个难受的人不是他……郭公公心里也是心疼的,江大人伤心,比江大人难受的就只有皇上。 “咳,咳。无事,郭公公不用担心的!” 江昭的手冻的冰凉,搭在郭公公胳膊上,隔了厚厚的一层冬衣,也感觉到寒意刺骨。嘴唇冻的乌青,可嘴角却啜着一缕微笑,眼神里悲伤之意尽然,却也带着些温暖。 也许,也许这就是皇上喜欢江大人的原因的,不论怎样,江大人的眼中都离不开温暖,失不了正义,心中有希望。高处不胜寒,皇上少年登基,金碧辉煌的龙椅太硬太高太冷。 “江大人,我们回宫吧?”郭公公犹豫不绝最终还是说了这句话,再不回宫恐怕除了皇上发难,江大人的身子也撑不住,这江大人身子不好可是出了名的,三天一小病,十天半月一大病,太医院的太医最怕的人恐怕就是他了,他一病整个太医院的人都不得安生。江大人虽是个听话的好病人,可没到喝药时皱的那个脸,任是谁,看着都不忍心,更别说是皇上了。每次熬药都得往药罐里加一大把甘草…… 郭公公就怕江大人这好不容易被太医院调理的有点起色,今天这一受寒,就功亏一篑了。 郭公公一脸为难,江昭却又对着脸上纷飞的白雪出神了,这雪是美,仰头看去如梦幻般,郭公公也是好几年都没见到这么大的雪了,这才是初冬,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大人?江大人?” “嘘,别吵,我感觉皇上来了!” 感觉?皇上?确定?郭公公知道,皇上爱江昭如此,若非大事,是不会肯定放任江昭一人在宫外,自己回宫的。 礼部尚书?这铁定是和陈国太子陈灏有关,虽说宋国国胜民强,根本不怕陈国滋事挑屑,更何况陈国太子现在还乖乖的被关在宫里的那座房子里……可,上次绍兴刺杀,江南投毒,以皇帝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听说这次来陈国来的试臣虽是无名小卒,可也是个厉害的绝色…… 就在郭公公还在猜测皇上此时是在勤政殿批奏折还是在和大臣商量要事的空挡惦记江大人的时候,空荡荡的大街响起了马蹄声,马蹄声急人欲催,这急促的马蹄声仿佛踏在人心上似的……郭公公都能感觉得到骑马人的急迫。 只是!何人敢如此嚣张?敢在皇城当街纵马?虽说这么晚了又是冬日,街上应该没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还不是一人一骑!郭公公连忙把江昭往街边拉,可江昭却全然没有往后退的样子。 “吁……” 马蹄声突的一下停下,郭公公抬头一看,皇上的身上还着的是明黄的龙袍,身后跟着一大批的随身侍卫,很明显是册马扬鞭,来而匆匆。 皇帝一个翻身,下马,肩上落得的白雪再次散落在地上,双眼看着江昭,仿佛这个世界只有江昭,抬腿便向江昭那方走去。 江昭看着皇帝,不知为什么心突然就满了,突然拔腿就向皇上跑了过去。 江昭紧紧的搂着皇帝的腰,将头埋在皇帝的胸口:“皇上,你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皇上(三) “嗯,朕来了!”皇上一声长长的叹息,强忍住发颤的手,一只手紧紧搂住江昭的腰,一只手轻抚江昭的头发…… 明知道江昭身边有郭公公,侍卫暗卫不知几许,可是左等右等还不见江昭归宫,害怕江昭一不小心消失不见了,再也按耐不住,抛下殿里的礼部尚书和陈国使者,连忙起身带着侍卫就来找江昭,还好,他还在。还好好的。 江昭的脸正好贴在皇帝胸前那条龙的龙身上,条条金线冰凉,贴着江昭本来就冻的煞白的脸。 “皇上,你怎么出宫还穿着龙袍啊?还带着这么多的侍卫?” 江昭抬头,亮晶晶的眼看着皇上,一说完,却猛然反应过来,趴在皇帝胸口翁声翁气的说:“我知道皇上定然是不相信我,带着侍卫来抓我回宫。” 皇上想过昭儿见他带着这么多的侍卫的各种反应,却没想到江昭会乖乖的趴在他的胸口,委屈的小模样,这是不是代表昭儿开始接受他了?皇上有点不相信,心心念念的东西,紧紧的搂着,紧紧的。 江昭的耳边响起皇帝粗重的声音:“朕担心,担心昭儿走了。” 他本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啊!这整个天地唯他独尊的啊?自从江昭遇到他,他都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就那默默的温情缓缓的在心间流淌,不浓烈,却无时无刻萦绕在人的周围。 江昭猛一把推开皇帝后,站在离皇帝一步远的距离,笑了。就如那年春天,皇上在街上遇到的那个清朗的少年,就那样莫然一笑,仿佛一道春风吹入人的心田,沁人心脾…… “皇上莫非不相信微臣?” 江昭看着皇帝的窘迫样,却是不忍心再捉弄,眼角一挑尽是光彩。 “再不回宫,皇上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微臣了。” 江昭径直将手塞到皇帝手里,暖暖的,硬朗,热烈,暖手刚刚好,似乎这样牵着一辈子也好。江昭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以一男子的身份遇见皇上?可是,若不是以男子的身份,他如何遇见皇上?皇上又怎会喜欢他?皇上喜欢的由始至终都是一个身为男子的江昭!倘若他没有女扮男装也不会遇见孟骏了吧?他也不会有机会嫁给孟骏。江昭收回心思不再想。 皇帝一把握住江昭的手,冻的通红,仿佛石头一般。皇帝连忙用手给江昭揉、搓,若是冻出问题来了怎么办!皇帝心里恼恨:“小锅子,让你照顾江大人你是怎么给朕照顾的?” 郭公公就知道,皇上绝对会责怪他,郭公公看向江昭,希望江昭给他说情。 “皇上,微臣想回宫!” 皇帝脱下龙袍就往江昭身上披:“朕出门急,忘了披披风,昭儿将就将就!” 把穿龙袍当将就,这皇上也是当今第一人了吧? 江昭可不敢,穿龙袍的只能是皇上。连忙挥手阻挡就是不穿,再说,皇上本来也穿的不厚,若是脱下来给他了,皇上冻着了可得不偿失。反正他都冻了这么长时间了。 “皇上,不可,臣不冷。” 皇上颇具威严的看了江昭一眼后,对身后的侍卫开口道:“去找辆马车。” “是!” 皇帝硬是将龙袍套在了江昭身上,让江昭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皇上的身量比江昭高的多,明黄的龙袍在江昭身上,又宽又肥又大,直直的拖到地上。 脱下龙袍的皇帝,只着了一套明黄的中衣,站在萧瑟的东风之中。 郭公公连忙脱下外衣想给皇上套上,皇上嫌弃的看了一眼道:“小锅子,你没照顾好江大人朕没和你算账,如今还想让朕穿太监服?” 郭公公,低头不敢多言一句,却也不敢再把衣裳穿到身上,在寒风中自然冻的瑟瑟发抖。 “皇上!”江昭想把身上的衣袍脱下来,却被皇上压着,不让他脱。 “朕是练武之人,不怕冷。” 江昭撇撇嘴,明显不信。皇帝冻着,郭公公肯定不会再把衣服穿上,改日一个两个都得了风寒,谁照顾他?江昭隐隐的感觉头有些晕,久病成医,江昭虽然离大夫还差的远,但是他感觉自己明日必病还是能感觉的八、九不离十的。 “皇上,臣想骑马!” “胡闹!雪这么大,风如此寒,你穿的又单薄!怎能骑马?” 江昭在心里翻个白眼,此时说的义正言辞,不知是谁当街策马疾驰而来:“我想和皇上共骑。” 皇帝无论怎样都无法拒绝江昭,更别说是这样的要求。 皇上抱着江昭上马,江昭硬要和皇上面对面坐着,皇上也就随他。 皇上拦住江昭要脱龙袍的手:“别胡闹,既然你想骑马,就乖乖穿好。” “皇上不穿,微臣也不敢穿。”江昭一脸不高兴,径直的拽下身上的龙袍,并不温柔的服侍皇上穿龙袍。 皇帝按住江昭的手,道:“下去乘马车!” 江昭一巴掌把皇帝的手拍掉,把皇帝拍的直楞,小东西何时这样厉害?不过也很可爱。 江昭直接躲进皇帝的怀里,搂着皇帝的腰,趴在皇上的胸口。 “刚刚我服侍你穿衣,现在该你了。我躲在你的怀里,不冷。” 皇帝看着怀里的江昭,笑了,满足的笑。 皇帝和江昭又贴近了些,拿龙袍把江昭包在怀里,只留出来半颗脑袋。 江昭窝在皇上怀里到:“这样你不冷,我也冻不着,郭公公也敢把他的衣裳穿上了。” 在皇帝怀里的江昭,暖暖的,脸颊也没了之前的煞白有了一丝微红。 大雪纷飞的街道,一对侍卫翻身上马,行走在空荡荡的街道。走在前头的一人,身着明黄的龙袍,嘴角透着一缕愉悦人心的微笑,只是那龙袍穿的有些奇怪,前面鼓起来了一个包来,透出人人形来。 皇帝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脸色红润,应该是不冷了,睡的倒香。 皇上低头,轻轻的落下一吻,落在江昭的额头上。 江昭舒服是感觉到了,一巴掌拍了下去。 皇帝摸摸脸颊,从不知小东西这样泼辣厉害。 皇帝把衣服掩了掩,让风吹不着江昭后,轻声说:“动作都慢些,声音都小些。” 第一百零七章受伤(一) “别动!”皇上勾起两根手指在江昭头上轻敲了一下,微笑的嘴角依旧翘着优美的弧度。 江昭仰头看着皇帝,圆润的下巴并不像其余人一样蓄着胡须,所以感觉并不老,只余下俊美。都说嘴唇薄的人无情,可是江昭并不觉得,皇上是个重情义之人,起码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江昭一脸委屈的捂着头,看着皇帝,面对如此危机的时刻,一不小心就要人头落地的节奏,他怎么感觉到皇帝在和他打情骂俏?这样好吗?不对,确切的说是皇帝一个人在打情骂俏! 皇帝看到江昭委屈的表情,一阵愉悦的笑声从嘴里溢出,如一串叮咚的泉水,响在春日的阳光里。 皇上抬起手,揉了揉江昭的头发,有条不紊的发丝立马变得杂乱不堪,江昭啪的一下打在皇帝的手上,真不知皇上怎么这么恶趣味,头发乱了很好看吗? “乖乖的,趴在朕的怀里睡会儿,此时离皇宫还远。” 江昭眨巴着眼睛不知做何反应,她们不是正在被刺杀吗? “皇上,臣……”江昭还是想挣扎着下来,天大地大皇上的安全最大,奈何他是个累赘啊!当然这是次要的,若是哪个刺客,一步小心看花了眼,一刀刺过来不从皇帝的背面,反而刺中了身在皇帝正面的他,这多冤啊! 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虽说为皇帝挡刀剑,死在皇帝的前面是每一个忠心的臣子应该做的,可是江昭觉得这只比鸿毛重了一点点。若是他在不从皇上的怀里下来的话,江昭觉得是刺客的剑再锋利那么一点,力气再重那么一点,刺的再那么准一点,恐怕就是一尸两命了。呸!呸!呸!什么一尸两命,应该是两尸两命。 江昭双手扶额,他的思想怎么这么不正常? 正待江昭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只听见刺客说话了,声音很是轻灵,听着是个女子,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杀气。 “请皇帝放开小主人,我们鬼谷子请小主人回谷”。 小主人?皇帝何时抓了鬼谷子的徒弟?江昭很是纳闷。鬼谷子是什么东西?是天底下最神秘的存在,即是江湖最大门派,也是一个人。从鬼谷子出来的弟子,文治,武功,谋论,个个都堪称第二,他们的师父称第一的。 皇上没理那人,反而继续对着江昭说话,仿佛世间除了江昭,其余的都好像是空无一物般,看的刚刚说话的人暴跳如雷。 “皇上,你若是在不把小主人交出来,就别怪我们做的太客气……” 皇帝一个轻蔑的眼神扫过去,立马吓的刚才说话的女子心中一颤,当今世上除了江昭谁能威胁恐吓到皇帝,这女子分明是再找死。 大家猜猜那个女子是谁?还有江昭的父亲下章铁定会出现的噢,究竟会不会相认呢?会,不会?不会,会? 其实不会的啦!当皇帝再遇到江固,两人之间又会碰出怎样的火花? 第一百一十章受伤(四) 那招式势如破竹,皇帝赤手空拳,迎面而上。 皇帝抱着江昭难免行动受阻,没有那么便利,但应付一人绰绰有余。可两人战的正酣时,一黑衣刺客突然一剑刺来,皇帝护着江昭堪堪躲过。 皇帝一人应付两位刺客,便稍稍有些吃力,还好,两位刺客知道皇帝怀里的人是江昭,害怕刀剑无眼,伤了江昭,没有下死手,使剑的时候故意避开皇帝的正面。 皇帝瞅着那两人的破绽,一脚狠力踹的一刺客的腹上,把刺客踹的飞出了几米远,直接痛的趴在地上,站不起身来。 另一刺客,看此情景,便也知道,若是他们顾忌着他们的小主子,便奈何不了皇帝半分,若是不顾忌小主人伤到了小主子半分,后果他们也是承受不了的。唯今之计,只有小主子主动帮他们,他们才能在救回小主子的情况下不伤害小主子丝毫。 那刺客一招翩若惊鸿,此招招数身法甚美,为女子休习,若是参悟了此招的精华,更是厉害。看这女子使的甚是得心应手便知道她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可皇上在她一人的步步紧逼之下,没有半点狼狈之感,那女子看这皇上如此从容,露在黑巾外的美目中有着一丝焦急。 “小主子!小主子。” 声音轻灵,若是只闻其声必定觉得她是一个弱女子。 “小主子,你……” 江昭正觉得奇怪,为何刺杀皇帝之人,如此焦急的喊着小主子?可明显今天在此地除了刺客也就他们宫里的人,何来的小主子? 江昭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也有些冷,更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关他的事的!也就没有继续深想,乖乖的把头埋在皇上的坏里,越来越困,江昭觉得自己必定是感染了风寒……才断药没几天,明天又得喝。 那刺客喊着小主子,皇帝心里又是一顿,待感觉到江昭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时,才放下来。 但如果让刺客再多说些什么,以江昭的聪明必定会察觉到蛛丝马迹。皇上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待那刺客的剑刺来的时候,皇帝不顾那剑有可能刺到他,抱着敌伤我半分,我也要杀敌八分的态度,一掌打到那刺客的肩上,十分力一齐发,硬是那刺客内力再深厚也抵挡不了皇帝的招式,果不其然,那刺客被皇帝一掌拍的也是飞了个几米远,血一下子破口而出,血沫子染透了那刺客的面巾,在一片银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块鲜红的血迹。 整个打斗,皇帝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江昭,不让江昭有一丝的没有安全感!刚刚你刺客的一剑也只是划破了皇帝的一片衣角而已。 此时皇帝抱着江昭立在阳春白雪之上,仿佛一个谪仙,不染纤尘,却又仿佛是地狱来的杀神,四周尸横遍地,了了几人同皇帝一样站着,却没有皇帝轻松的姿态。 其实皇帝此时并不轻松,原远远站着的江固,此时正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若是此时,江固的一句话,一句话,让江昭听出来了,那?此时才是千钧一发之际,皇帝觉得当初夺皇位,登基,祭天,定国家大策之时,都不如现在让人紧张,让人患得患失。皇帝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江固看着站在远处之人,目光炯炯,毫不退让,身上的气势无人匹敌。难怪此人短短几年之间,就把先皇挥霍无度的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条,能让周围国家都俯首称臣,就单单是这一身武功,足矣震慑旁人。不过是别人可不是他江固! 本来想借着陈国使者想救太子不能如愿的怒火,想趁陈国派刺客刺杀皇帝的机会,救下江昭。虽然之前便知道陈国刺客太弱不能成事,可谁知道如此不堪一击! 不过,就江固都已经能听到这嘈杂的声音,想必皇帝早都听到了。只是这官兵的效率倒是一如既往啊!打斗了这么长时间,才到。 轻灵和青松已伤,其余的人再扑上去也只是无济于事,而现在官兵又来了,今天想救出昭儿,怕是无望! 江固转身朝着朗朗明月的地方走去。他能从皇帝眼中看出对昭儿的情义,就像他当年看昭儿他娘的眼神,甚至比他更深情,爱的更彻底。可是爱着的同时,眼里也满满都是掠夺和绝望。皇上只能是皇上,只能是以天下苍生为重,被皇帝所爱的人必定没有好下场。况且,皇帝都以而立之年,昭儿才刚刚过及笄的年纪。伴君如扮虎……昭儿不适合生活在宫中,他也不准。他的昭儿只适合自由自在,开心便笑,想哭便哭,畅快洒脱,被父母护在怀里,被夫君疼在心里。而不是与几千个女子共享一个夫君! 只期盼,期盼在他还没救出昭儿之前,皇帝能好好的对待昭儿,疼她护她。可是皇帝的爱也是一把双刃剑,后宫的女子妒忌时使出的手段防不胜防! 江固越想越是放心不下,他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只有看着她好好的,幸福着才好。 这样替她担心着!直到给她找到一个可以代替他保护昭儿的男子,他才可以放心吧! 第二批刺客待已经看不到江固的身影才慢慢撤退,而暗卫大多也已经受伤,没有乘胜追击。 “皇帝,今日我们败了,但我们绝对不会放弃救小主子的!” 轻灵被一个刺客扶起来,声音虚弱,但还不忘留下这句话,但青松却没有那么客气,本就年轻气盛,历来没有被如此丢人的打败过,看到轻灵又受如此重伤,心里一时气愤难耐,一招行云流水,就刺了过去!此招重要的是速度快,可青松之前已经受伤,此招被他使的自然就没多大威力。 青松进行的是正面攻击,江昭此时就被皇帝抱在身前,他知道自己受伤了,以皇帝的能力他没受伤都能躲过,如今必定是能躲过的,绝对不可能伤到小主子,可是?怎么会? 待青松使出行云流水,皇帝丝毫不放在心上。可是,青松身后的人!一脸凶狠的表情!皇帝的脸上也瞬时间染上了恐惧,是只又面对江昭有危险的时候才生出的这种情绪,他不害怕自己受伤,可是他害怕看见江昭面对着一碗又一碗的汤药,邹着眉头,不情愿的表情。若是可以他愿意替江昭喝了所有的药,可是不能! 他此时若躲过了青松,必定躲不过这个刺客!而这个刺客的剑正对着江昭!不差一丝一毫! 皇帝看着那刺客越来越近,此时容不得他多想,皇帝紧紧抱着江昭,一个转身,铁器刺破皮肉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皇帝一招把拿着剑快要刺到江昭的刺客,打出去了百米远…… 青松没想到,他的剑会深深的插在了皇帝的肩胛之中,而他的身后会冒出一人! 青松身上冷汗直冒,若是皇帝没有奋不顾身的保护了小主子,以那刺客的凶狠,是不是小主子现在死了? 若是没有那刺客,现在飞出去,瞬间毙命的是不是就是他? 江昭在皇帝的怀里躺着,突然发现皇帝一动,一声铁器刺破皮肉的声音,然后鲜血就喷了他满脸…… 第一百一十一章受伤(五) “昭儿,朕抱不动你了,乖乖的,自己下来站好好不好?” 皇帝看着呆愣的江昭,拿手轻轻的抹着江昭脸上鲜血,无力却认真。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还好,昭儿没有受伤,那他就不会皱着眉头,强忍着痛不出声,喝药时不高兴了。 江昭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秒皇上还笑着给他说着什么话,下一秒皇上就无力的带着他倒在了地上,还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 江昭感觉脸上一片湿腻,拿手一抹,红艳艳的刺的她眼睛生疼。 不是说,今天的刺客很容易解决没有危险吗?为什么还要受伤?为什么还要吓他? “郭公公!”江昭声音嘶哑的声音无助的喊着,突然想到自从进了宫一直都是皇上,皇上安排他一切,就连早上穿什么颜色的直缀,晚上吃什么饭菜都是他安排的! “江大人?”郭公公之前也是愣了,江固走了,第二批刺客也已经撤退了,谁能想到这一幕?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刺客趁众人不注意,刺了皇上一刀,皇上还被刺伤了?过程快的众人来不及反应!来不及阻止,来不及挡刀! 听到江昭的呼喊声,众人才回过神来! 连忙手忙脚乱的把皇帝和江昭扶起来。 皇上已经昏过去了,而江昭糊了满头满脸的鲜血,江昭此时就算是再不清醒,也得清醒了! 他随手拽起皇上身上的衣角往脸上一抹,这天气虽冷的惊人,可江昭还是害怕,害怕脸上的鲜血继续烧灼着他全身疼,特别是心脏的哪?疼的厉害,特别是在看到皇上晕过去的那一刻,心跳甚至都突然停止了几下! 江昭身量小,一个人扶不住皇帝,只有在郭公公的帮助下,才勉强扶住。身旁的暗卫想要帮忙,可江昭不愿,仿佛离了皇上江昭的心就疼得更加厉害了。 郭公公一直手臂扶着皇帝,另一只却受伤了,一个劲的往雪地里滴着雪!经此事,暗卫伤亡了几人,其余的也个个都受伤了,而郭公公也只是伤了胳膊。 其实郭公公也是练家子,从小都是和暗卫一起训练,武功比暗卫首领暗一弱不了多少,皇上有时候不带暗卫的时候,有郭公公也放心不少。 此时,京兆尹带着手下才姗姗来迟,本成想是件京城公子哥打架斗殴,或者是江湖门派比武挑屑,那成想竟然是皇上?还遇到了刺杀! 京兆尹一看见皇上一行人便战战兢兢,待走进一看皇上竟然被刺伤了,便吓的颤颤巍巍了,害怕下一个不只是乌纱帽不保,更是人头落地。 “微臣,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那京兆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看的江昭心里一阵怒火,皇上都已经受重伤晕了,还假模假式的跪在地上,理都懒理那京兆尹,可如今暗卫都受伤了,皇上也重伤,江昭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京兆尹,快找一辆马车,要平稳,要快!再找一名大夫,不论医术高不高明,会止血就行!” 此时的要事是给皇上止血,医术高明的太医宫里自然会有,只是来不及!而那里都没有皇宫安全,先让普通大夫在马车上给皇帝止血,待快马加鞭回到宫中,自然有太医接手皇帝的伤势。 本来这话理应由郭公公说,可是江昭救皇帝心切!而郭公公自然由着江昭,不说江大人深受皇帝的宠爱,在宫中一人之下,就说江大人的会试第一这不是浪得虚名,处理这种事情不知比郭公公高超多少。 江昭看着满地的尸体,抚了抚额头,此时江昭脸上的血色还没有搽净,根本看不见江昭的脸色,却明显的感觉到江昭在冻的发颤,声音有气无力,却故意显得深沉,表明精神很好。 尸体遍地,若是明天被百姓发现怕是又得引起一阵恐慌吧?还有地上这些还活着的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竟然胆敢刺杀皇帝!若是不查出来,没有上刑,让他们就这样死了,也太便宜他们了!这侍卫和暗卫也需要救治,断后之事也得处理。 “把这尸体什么都处理了,至于这些还有一口气的刺客,千万别让他们死了!明天移交吏部,让他们交待出谁是主使,若是不说,吏部一百零八道大刑让他们尝遍后,再剉骨扬灰。究竟是谁指派的,我们大宋不用猜就已明了。” 江昭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最好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三倍还之。如今那些刺客,胆敢伤了皇帝,江昭能够轻易饶了他们才怪!就算是死也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待京兆尹的官兵拉离江昭不远处的人时,江昭才注意到,身边站了一和他一般大的少年,蒙着面,一袭黑色夜行衣,脖子上还贴着暗卫手上的尖刀。 “这是刚刚刺中皇上的?” “回江大人,是的。” 江昭听到肯定的答复,看着那少年,心中的怒火便起,转眼间,便笑得风清云淡,只是那脸上怎么笑的那样恐怖,让人毛骨悚然:“这个就给本官,留下吧!刺伤皇帝,本官要仔细的好好的审!” “这,怕是不好吧!”朝中大臣早知道了江大人是皇帝的男宠,只是没想到江大人这么受宠,有郭公公在的地方竟然还容着他说话!只不过男宠终究是男宠,朝廷之事岂能容此肮脏之人指手画脚? 江昭看那京兆尹一脸不愿,眼中露出一副不屑恶心的样子,若是隔以往,江昭必定会与之争辩,可是如今江昭只担心皇帝的伤势,其余的事别人自会处理。 江昭招手,唤来一个暗卫,扶着皇帝,他实在是撑不住了,皇帝骨架大,又是男子,特别重,而江昭此时的头疼越来越严重,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感觉越来越冷了,似乎要冻到心里,而心也由最初的特别激烈的疼痛,变得细水长流,不浓烈,却也无法服侍,一丝一丝比最初的激烈还有痛彻心扉。 正待江昭打算放手的时候,皇帝突然一把抓到江昭的手腕,江昭以为皇帝醒了,可皇上还是紧闭眼,没有张开半分。可是江昭实在是撑不住了,掰皇帝的手指一点都没开,想下狠心时,却听到皇帝从嘴中溢出来的话语,江昭仿佛一下子,心跳的更快,可也更痛。 也没有力气,也不在忍心掰开皇帝的手了。 “昭儿,昭儿,朕喜欢你,你别离开朕,别离开朕。” “昭儿不离开你。昭儿永远不离开皇上。” 江昭让暗卫扶着皇帝,江昭依旧让皇帝紧紧握着他的手腕,皇帝到那,他就到哪。 江昭坐在坐在马车里,看着大夫为皇帝止血。 江昭紧紧的握着皇帝的手掌,知道自己无法给皇帝力量,可是江昭还是不想放手。他看着大夫剪开皇帝的衣服,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兵器插入皇帝的肩膀,看见大夫拔兵器的那一瞬间,鲜血突然涌出。 江昭默默的捂住眼睛,若是当时他不在皇上和怀里,没有成为累赘,皇帝现在会不会好好的,不会生死未卜? 江昭看着那大夫止血包扎,看着皇帝的脸回归平静。 江昭小心的避开皇帝的伤口,躺在皇帝的怀里,拿手轻轻的从皇帝长长的睫毛,划过俊挺的鼻子,再飞到薄薄的嘴唇。越来越迷糊,江昭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二章打开心防(一) 满目的鲜血,触目惊心!江昭一个人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上走着,他沿着地上的鲜血步履蹒跚,可是心中有个信念,不能停!不能停!皇上还在前面,皇上还在前面等着他救他! 荒芜的土地上除了鲜血和染着鲜血的枯草别无一物!江昭感到害怕,双眼发红,江昭想若是皇上在就好了,他就不怕了!可是江昭累的浑身乏力发热冷汗直滴,也没有找到皇上! 就在江昭孤零零的蹲在地上抱腿痛苦时,突然间,一切都变了,江昭的一袭青衫变成了女装,还是血红血红的嫁衣,凤冠霞披亭亭玉立的站在金銮殿之上,寻了好久的皇上近在咫尺,可是皇帝怒目圆睁不让他近他半步,还说他犯了欺君之罪,要把江府的所有人凌迟处死! 啊!一声尖叫在养心殿的内间响起,郭公公吓的心猛的一跳,这皇上还生死未卜,重伤在身,江大人千万别出什么事了! 郭公公拔腿就向内间跑去,看的正在给皇帝治伤的太医也是一惊,这郭公公向来都是波澜不惊的笑面虎样,第一次见他变了脸色,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究竟是什么人在郭公公心里比皇上还重要。 不过面前的情形不由得他多想,若是今日他一个失手救不回皇上,那他全家都要给皇帝陪葬!幸好,有人当机立断给皇帝止血了,要不然就算是安太医在也有可能是无济于事。 皇帝受伤,需要太医医治,虽然江昭和皇帝的事朝野尽知,但需要注意的时候还得注意,而皇上如今……能避嫌的也避嫌吧!所以皇上此时躺在龙床上,而江昭则被送到里面的内间。 江昭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发际的发丝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睁得大大的美目里面满是惊魂未定! “江大人!呦,江大人!” 郭公公看着躺在床上回不过神的江昭,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想着江大人不爱睡觉身边有人,就不安排人守夜,要知道江大人平常睡觉都有皇上亲自陪着的!有皇帝在还有哪些牛鬼蛇神敢轻易进犯?如今害的江大人梦魇了! “郭公公?”江昭的迷茫的眼神里郭公公的脸渐渐清晰! 江昭闭了闭眼,还好,还好,只是做梦!做梦! 江昭突然眼睛一睁,一把拽住郭公公的衣领,沙哑的声音显得无助却又强撑着起一丝强势:“皇上呢?皇上在哪?” 江昭刚回过神来就发现不对劲了,若是在平时在床上,皇帝定会紧紧搂着他,让他挨着他,可如今身旁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郭公公从来不知道江大人的力气能如此之大,能一下子拽住他这个武功高强者,可是如今他这个武功高强的人却没能有什么用武之地,只能让江大人拉着! “江大人不要担心,皇帝在外间龙床上。” 江昭听到此话,连忙一把推过郭公公,掀开锦被就往起爬!可是刚刚站起来,脑袋一昏,差点摔到地上,幸好郭公公手疾眼快! 第一百一十三章打开心防(二) “江大人,呦,您慢点!”郭公公一把扶住江昭,可江昭还未站稳,却是半点也等不及了,拔腿就往外间跑,只给郭公公留下个背影,让郭公公来不及反应。 郭公公挥了挥手上的拂尘,连忙跟上。 江昭站在殿中,眼睛越过那群太医,远远的看着静静躺在龙床上,眼睛没有半点睁开意思的人,仿佛了无生气。 江昭感觉浑身的不安,他垂下眼帘捂着心口,心有些痛,钝钝的疼。 江昭觉得他应该松了口气才是啊?皇上没了,就没人天天把他禁锢在宫里了,他也不会天天提心吊胆,害怕一不小心自己的秘密泄露,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可是江昭舍不得,这种舍不得不是百姓不想失去一个好的皇上,不是朝中臣子不想失去一个好的君王! 江昭的心中不只是痛,还空荡荡,空的让人想找东西填满,空的让人发酸,原来他舍不得的还有皇帝对他溺宠的微笑,温柔的心语,对他的无微不至,还有些安全感。 江昭初次在皇上身上感觉到安全感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他是皇上啊!伴君如扮虎,他手握生杀大全,一个不高兴,就是一条至数条人命,他怎么可以在皇上的身上感觉到安全感呢? 可是感觉这种东西不是你想忽略,便是可以当做没有的。 江昭紧紧抓住心脏前的衣物,原来,江昭一直以为他心里是有人的,是孟大哥,是那个不顾自己生死而奋力就自己的那个孟大哥。 可是如今才发现,他的心里完全没有住进任何人,从使至终都是空的。 如果硬是要说有,那就是皇上吧!在江昭不知不觉中,皇帝的强势霸道和皇帝的小心翼翼,嘘寒问暖,慢慢的,慢慢的就住进了江昭的心里,仿佛影子般。 到了今日,那个影子由虚到实已经在江昭的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皇帝如何了?” 江昭的声音,空灵且虚弱,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压在了这句话之中,若是接下来太医说个不好,江昭就会立马失去所有的气力,没了支柱。 那些太医看着站在殿中的男子,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亵衣,亭亭的站在殿中,太医心里具是一惊,这人怎会出现在皇帝的寝宫之中?还穿着一身亵衣? 这些太医眼里的惊诧也是正常的,江昭作为皇帝的心肝子命根子,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肯定得太医院医术最精湛,皇帝最信任的人来治,别的太医见一面都难。 而皇帝最信任的太医莫过于安太医了。 而安太医也是被皇帝扰得烦不胜烦,江昭又是一个多病之人,整日围在江昭的身边给江昭诊脉熬药调理病情,虽说有些事,药童可以做,可是皇帝偏偏不放心,必须得安太医亲自动手。 在江昭身子调理了差不多的时候,安太医决定借着幽州药山上有调理江昭身子的绝妙药材之名,去幽州探亲访友,放松心情了。 所以才导致今天皇上受伤,众太医会诊的情况。 幽州离京城甚远,就是快马加鞭没有半个月这得十多天,就是这一来一回,也是一个月,皇上等不及,所以太医院的众位太医们也终于等到了重用的时候。 虽说皇帝和江昭之事,朝野尽知,但大多数人认为皇上只是一时兴趣而已,除了皇帝近身之人谁都不会认为皇帝会和江昭同吃同住,疼到心坎里,能在皇上的寝殿里来去自如的。 不过能在皇宫里生活的如鱼得水的人,起码得有两个必要本事,第一就是懂得看别人的脸色;第二就是要懂得控制自己的脸色。 各位太医早已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能在皇帝寝宫自由出入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之人,再说了,寝宫里的这么多宫女太监的神色平常,仿佛早已习惯,而太医又何必多事呢! “回江大人,幸亏止血及时,皇上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皇上暂时还处于昏迷之中,若是明日不醒……”早有明白的太医,猜出江昭的身份,说话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逾越,不耐,只是皇帝重伤,江昭正好理清自己的心意,心情怎会好? “混账东西,若是皇帝明日不醒要你们太医何用!不要以为本官位微言轻,就治不了你们的罪!” 在听到皇上有可能醒不过来的时候,江昭怕了,不同以往,若是以前的怕好歹有个回旋的余地,不管是皇帝的威胁也罢,还是黑夜也罢!而今日,若是皇帝一不小心去了,先不说天下会如何,就说江昭本人也会痛不欲生的。 其实这事,真心不怪太医们。人受重伤哪能不昏迷的,太医又不是神医,他们开的药也不是仙丹,一吃上就活蹦乱跳,如同常人! 按说,江昭一朝廷官员,虽是正三品,可这太医也是正五品。不论怎样说,江昭都不能处死太医,可是今日这些太医丝毫不怀疑江昭的话,因为能在皇帝的寝宫大放厥词的除了皇上别人岂敢?而江昭就这样做了! 而且此时郭公公正在江昭的身旁,低眉顺眼,对江昭说的话没有半点不平…… 而郭公公除了对皇帝如此恭敬过,别人又岂值得他如此伏低做小?种种现象表明,江昭绝对不是一般人,先不说江昭能不能处死他们,就是皇上,他们没有治好,稍有差池,也必死无疑!众太医无不战战兢兢。 江昭踱步走到皇帝的龙床之前,手轻轻的拂过皇帝高挺的鼻尖,又长又黑的睫毛,最后停在皇帝的嘴唇上,本来湿润的嘴唇,因为缺水且高烧起了白痂。 江昭的中指轻轻的在皇帝唇上来回抚、摸,好似正在思考着什么东西,犹豫不定。 江昭这个动作是大不敬的,可是却没人敢阻止!对于郭公公可是知道,江昭对于皇帝是何等的重要啊!不要说摸个唇,就是一巴掌拍过去,皇帝除了黑着个脸,其余的也不敢对江昭说半句重话,再说,江昭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只是此事关乎皇帝的颜面,除了郭公公一不小心瞧见,别人就是是给他几个胆也不敢看啊!就是郭公公瞧见了也心惊胆战的了好几天。 而殿中其余人都是以郭公公马首是瞻,枪打出头鸟,没事还是把门前招牌高高挂起的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江昭放在皇帝唇上的指尖也停了,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似的。 “来人,拿杯水来。”江昭的声音突然想起,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又隐隐含着担心与无奈。 郭公公端了一杯水递到江昭手上,本以为江昭会喝,拿成想江昭拿着棉布想给皇帝润嘴唇。 “大人,奴才来便好。”郭公公连忙想从江昭手里拿下茶杯。 江昭在宫里哪干过这种事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见江昭胃口不好的时候,皇上哄着江昭多吃一点,江昭那动过手给皇上干过什么事? 郭公公可不敢让江昭干这事,江昭不熟练倒是其次,关键是皇上醒来若是知道这事了,必先发落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有他们奴才,还要主子动手,奴才是干什么用的! 虽然极有可能知道了此事,会特别高兴,但是高兴之余也会发落他们的…… “不用,我来。”江昭淡淡的说着,手拂过郭公公的手,棉布覆上皇帝的嘴唇。虽然杯中水洒了大半,而且还全洒在了皇帝的皇上寝衣上。 郭公公突然觉得,若是皇上知道现在的情景话,肯定会笑醒的。 但是皇帝没醒,因为他不知道此时的情景。 郭公公也不再阻止江昭,因为他知道他不阻止江昭是不一定会挨罚的,皇上会不会知道先不说,就是知道,江昭也会说情。但是阻止了一定会受罚,皇帝知道郭公公让他错过这等美事,肯定会发怒的,因为对于这事皇帝求之不得。再说他现在阻止,江昭也会对他有意见。 孰重孰轻,郭公公绝对能掂量的轻。 大家给帮忙宣传一下,投个票,没有五星评论的评论一下呗!安安在这里谢谢大家了!安安之前没有更新是因为安安写的,一不小心给删了……郁闷了。从现在开始安安稳定更新,一天5000字,安安也是学生再多也没办法,安安本来学习成绩就不好。 重要的是宣传推荐,微博微信扣扣部落都可以,还有投票和五星评论。安安在这里谢谢大家。随便说一声,安安软萌任调戏,大家没事可以给安安多留言,安安会回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相濡以沫(一) 江昭掀起被子的一角钻进被窝里,头紧紧挨着皇帝没有受伤的肩膀,抱着的皇帝的胳膊,好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抱着失而复得的东西,不知做何反应。 也许是因为江昭得了风寒,软蓬蓬的蚕丝被无法暖和江昭的身子;也许是因为江昭…… 只是紧紧挨着,既安心又暖和。 此时殿中是常有的安静,只闻见江昭咚咚咚的心跳声,江昭的心跳却不如他声音的虚弱,刚劲且有力,密集且节奏不均,就仿佛江昭此时的心情。 不知江昭此时手心里捏出的汗是因为紧张还是风寒发热的侵扰。 江昭转头看向皇帝的侧脸,黑色的睫毛翘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虽然眼睛紧紧闭着,却丝毫抵挡不了他的风采,高挺的鼻子,没有丝毫的缺点,江昭伸出一只手,停在皇帝的鼻尖,轻轻的跳跃,仿佛是一个顽皮的小孩,乐此不疲。 皇帝虽已过而立之年,但常日养尊处优,脸上的皮肤没有一点平常人家的粗糙,滑嫩的江昭舍不得移开指尖。 皇上此时也因受伤此时在发着热,皮肤很烫,而江昭自是不消说的! 此时两人皆是火热挨着火热,江昭突然心内一阵躁动。 鬼使神差的就趴起来,双手杵在皇帝的两耳边,莞尔一笑,任性一番。双唇就覆在了皇帝的唇上,两人的唇虽然都有些干,但并不妨碍这美丽的滋味。 江昭这是第一次主动来吻皇帝,以往都是皇帝半强迫半哄骗,在江昭没认清自己的心意之前,只会反抗或者厌恶,哪能细细品味这亲吻的滋味…… 嘴唇贴着嘴唇,江昭一片傻愣,脸上绯红一片,半天才想起,哦,亲吻不只是这样,起码对于皇上对他做的,就不只是这样。 江昭想学着皇帝,把舌头伸进皇上的嘴里,想把舌,尖,擦过皇上的牙龈,在皇帝的口腔里搅起一阵洪流,身体生起一阵悸动。 可是皇帝的牙关紧闭,不给江昭丝毫的可趁之机,江昭正在坚持不懈的努力…… 突然,江昭想起,他之前说:“既然无事,你们就去外殿守着吧!殿中留一个守夜的就好!” 守夜的?守夜的? 江昭一转头,果然一个小太监站在屋角,虽然低着头,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依然掩饰不了那微红的脸颊。 丢脸丢大了!江昭的脸突然膨的一红,红了一个彻底,就好似冬天挂在枝头的红柿子般,惹人怜爱。 江昭连忙从皇帝的身上滚下来,害羞钻进被子里,把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双手紧紧抓住被子边缘。 透过被子传出来的声音瓮里瓮气,有着一丝娇俏,露出个一点小女子的姿态:“你赶紧出去,到殿外,还有刚刚的事不准说出去……若说出去我和你没完!” 江昭脸红心跳,蒙在被子里,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声音,待到小太监走出殿去,才悄悄的,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揭开一条缝,探头探脑的,确定外面没人才露出脑袋来。 本来头发就被皇上揉的凌乱,如今睡了一觉,钻了个被窝更是乱的不像话。 不过此时的江昭,脸上的羞红被未全退,在加上这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更像是落入凡尘的娇俏天仙,而不是以往的两袖清风,无情无欲,随时便可以抛下红尘踏云而去的嫡仙。 江昭使劲呼着气,很明显,是刚才羞的把自己捂的太紧了,憋着了。 待呼吸顺畅了,继续抱紧皇上的胳膊,贴着皇上的耳朵,叨叨续续的:“皇上,臣刚刚梦见臣的家人都死了,臣好害怕。但是臣想,梦只是梦,不会成真的吧!臣有皇上赐的免死金牌,再说皇上怎么会赐死臣的家人吗?” 江昭待冷静下来,才想起梦中之事,皇帝冷冷的眼神和狠绝,深深的印在心里。 江昭很天真也绝对的清醒,帝王之爱,可以坚持到几时?受宠之人待到不爱时又有什么下场?江昭也是绝对的明白的,可是江昭突然发觉到自己爱皇上,他爱他啊?可是尽管爱他也不能任亲人之命于不顾。 “皇上,臣今日才发现臣是喜欢皇上的呢!可是臣是女子啊?待皇帝知道臣是女子怕是不喜欢臣了吧?臣女伴男装不关母亲他们的事,到时候皇上若是发现臣是女子了,能不能不要为难臣的母亲?臣的母亲孤身把臣养大不容易。不过臣想,既然臣喜欢皇上,只要皇上不厌恶臣,臣就不会离开皇上的,臣也会努力不让皇上厌恶臣,不让皇上发现臣是女子……” 是男子如何?是女子又如何?只可以皇帝此时昏迷不醒,没听到江昭高烧之下,絮絮叨叨的一片肺腑之言。 江昭本就得了风寒多眠,再加上当时的那一场惊吓,此时也是困了,话说着说着就眯起了眼睛,嘶哑的声音也愈来愈低,直至最后抱着皇上的胳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与皇帝头靠着头睡着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相濡以沫(二) “把,把他给本宫拖起来!咳,咳。” “娘娘不可啊!” “大胆奴才,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把本宫这个正宫皇后放在眼里吗?” 皇后本来赢弱的身子,要吼的大声也不容易。 可是,老臣不宜进去皇上的寝殿,只能托人去了皇后的椒房殿请皇后过来看看皇上,确切的是请皇后给他们传个消息,看皇上到底如何了?会不会不保了?要不要早些考虑怎么站队?是选嫡还是跟长?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的人的想法,大部分的人都希望皇上好好的。但人总有一个万一,不知道皇上还能不能说话,趁着皇帝能说话使颜色的时候,赶紧瞅准了皇上属意那个皇子,以免以后做错了事,说错了话。 当皇后听到皇上被刺客刺成了重伤,满脸煞白,拖着病重的身子就来了皇帝的寝宫――养心殿,待看到江昭趴在皇上的身边睡的香甜,本来煞白的脸色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看的甚是吓人,将身边伺候的婢女太监唬了一跳。 整日缠,绵病榻的皇后都知道了此时,后宫稍微有点手段的嫔妃们怎能不知道? 虽然蕙昭帝的后宫佳丽比较少,但很不巧,基本上都是家中有势,脑中又智的,所以都跟着皇后来了,只有后宫那些才人宫女子因为身份低微没办法踏足养心殿,才没能到这殿中扰人。 皇后本人也是懦弱之人,平时没有给这些人下马威,此时多说也不管用,而皇后也没有精力对她们多说,也就随她们去了。 皇后虽不受宠,但刚刚及笄就嫁给了皇上,以前也是认识的,和皇上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又身染重病。 皇上有空的时候总会去看看皇后,陪皇后说说话。虽然皇后不能承接雨露,但也是后宫之中除了珍妃之外最得宠的人。 更何况她还是这宫中最尊贵的女人,皇上的嫡妻,大宋国的国母。娘子进夫君的房间,这让郭公公如何拦?又有皇后娘娘带着,其余的后宫嫔妃他也是拦不住的。 他再怎样得皇上的信任,也是个奴才,以下犯上能避免就不要干。 郭公公本想打发个小太监,趁着皇后还没进去,先让江昭避避,可奈何皇后心急,就算是拖着病体,但因为皇上也强撑着,迈大了步子,那些嫔妃们也是心急如焚,自然不乘多让。 所以说,郭公公派的太监没来的及。 皇后虽然看的脸色发白,但没想这么快发难,可身旁的嫔妃们看到此状也是红了眼。 皇后在这里,她们不能喧哗夺主,但是她们可以挑拨啊! 珍妃一句轻飘飘的:“瞧,这龙床上的姑苏特供蚕丝被看着都暖,真真的漂亮。” 谁人不知,这姑苏的蚕丝被的被面是用金蚕吐的丝自成,恰巧,这金蚕数量稀少,只有仅仅的姑苏小城有几只,恰巧,这金蚕吐的丝,又极难织成绸。织好的绸布,细滑如肌肤。 再说这被里的棉,也不是普通的,产自乌山山东,日照时间长,又因特殊的地理原因,此地产的绵竟比别处质地轻软,奈何此地年年不是水灾旱灾就是别的杂七杂八的原因,绵的产量自然也不高。 所以每年,也只有一条蚕丝被进供到宫中,不论是天下还是宫中,都是皇上最大,所以这蚕丝被自然这就是皇上的。 听到此话后宫女子心中的怒火酸楚便又结结实实加了一层。 毕竟,宋朝开朝的时候早有规定,后宫嫔妃是不得在皇帝的寝宫留夜的,虽说皇后可以,可皇后缠,绵病榻,皇上体恤皇后,已经多年未临幸。再说皇上就算是临幸,也从不再自己的龙床上。 皇帝没有这种把任何人都拉到他龙床的习惯。所以说皇上的龙床从皇上登基以来,就皇上一人睡过。 而此刻后宫人看到江昭躺在皇上的龙床上,能不惊讶吗?能不怒火冲天吗?而且还睡得那么香甜! 女子的妒忌,本就是世间可怕之物,更何况还是因为皇上,皇帝的后宫之争本就不像是平常人家,不光是单纯的宠爱,还有纷杂的利益纠葛,政,治等。 要不是她们都是妃子,大家闺秀,需要保持淑女的形象,妃子的尊严,早都直接自己上手把江昭拽下来了。 三个女子一台戏,而整个后宫就是个大戏台。只是今天很不凑巧,后宫女子把唱戏的地点选在了皇帝的寝宫,而其中一角儿还是躺在皇帝身边的江昭。 如此纷纷杂杂的声音,不醒的人,都是皇帝这样昏迷的。江昭只是风寒,虽然额头很烫,但是还没有失去意识,也没有病到直接爬不起来了。所以江昭是醒着的,几十个叽叽喳喳的人一同进来,能不醒吗? 幸亏,皇帝的寝宫造的大,要不然今天养心殿的一部分嫔妃都要站在门外面去。 江昭很少有犹豫的事,一般都是愿或者是不愿,可是今日不是他愿不愿的问题了。 以往,和后宫嫔妃在宫里狭路相逢,有皇帝护着,他自己又不甚在意他们的闲言恶语,自然无事。 可是今日,他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他的心也不在是铜墙铁壁,而皇上也昏迷着,没人护着他。 江昭不知道怎么肯定皇上会护着他,可是他就是有这个信念。 每一个人都是心里开始住着一个人变的心软的。自从江昭想明白之后,这是第一次面对皇帝后宫的嫔妃,而且还有皇后,皇帝的嫡妻,整个天下只有他的皇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他站在一起,可以给他生嫡子嫡女,生同裘死同穴的人。 江昭知道自己企及一生都无法名正言顺的站到皇帝身边,更别说是为皇上生儿养女了。 其实江昭知道,他和皇上永远只能是殊途,他只能期盼他在皇帝身边的时候,他努力让皇上不要发现他是女子,保家人平安。待皇上厌烦他了以后,他抽身而去,带着和皇上的回忆,带着父母,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在宫中总是要面见皇后的。既然避不过,主动出击比受制于人要好的多。 第一百一十七章相濡以沫(三) 给皇上掖好被子,江昭直起身来。 一袭亵衣,在殿中荤黄烛火的照耀下,泛起莹莹白光,虽没有面前后宫女子身上金银玉翠的华丽精致,但那优雅的姿态,岂是别人能比的。 待江昭直起身来,也是吓了宫妃一跳。 女子自从入宫,再也不会见到男子,当然皇帝和太监除外。确切的说太监也不太算是一个男子,起码不完整。 就算是在宫外,家中府中,也只是会见到父亲兄弟子侄,何曾见到江昭这般,一个男子,衣衫不整! 而江昭本就是女伴男装,男女大防本就看的不太严重,此时也就没反应过来,慢慢腾腾的给皇后行了个礼:“不知娘娘此番大怒所谓何事?” 很明显的装糊涂!可是以江昭现在的身份,除了装糊涂实在也是没有别的应对方法了!而且难得糊涂,若是可以,江昭宁愿一直糊涂下去。 江昭的行为本就让那些后宫嫔妃怒火中烧,此时却明目张胆的装糊涂,再是一袭亵衣,更是惹得她们怒上加怒。 皇后也是怒了,直接道:“郭公公,直接把此人拖出去,在宫中衣衫不整,也不怕犯了圣颜,辱了众位妹妹的眼!” 江昭听到此话,只是笑而不语,而郭公公嘴角只是苦笑。 以皇上宝贝江昭的程度,何人敢动江昭一下,别说动了,只要江昭不愿连摸都不敢摸一下。 可是皇后?皇上未醒,这皇后又是后宫之主,郭公公夹在两人之间好生为难。 可是为难也总归为难,难不成他真的把江昭江大人请到殿外,即使好生待着,等皇帝醒了,他也照样没有好果子吃。而皇后,即使再生气,也会给他一个面子,不会拿他怎样!在怎么说,他也是皇上的贴身太监,这皇宫内,最大的总管。 所以郭公公俨然不动的站在一个角落,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郭公公胆子越发的大了,连娘娘的话也不耐得不听了。” 要说之前珍妃的挑拨是在暗处,可如今这位可是明目张胆的和郭公公过不去了,不知是实在没长脑子,还是家大势大不需要讨好郭公公。 其实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是没长脑子,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胸大吧! 江昭一般都是淡雅如菊,淡淡的笑,很少有会露出这种鄙夷的样子,如今就是这样一副表情,看着刚刚那个说话女子,嘴角捻着一缕笑。 皇后虽然身体不好,懦弱,但,在皇宫中生存,还稳居后位这么多年,恐怕除了皇帝若有若无的护着,还是有点智商的吧?没有点智商早都尸骨无存了吧! 皇后听到那位宫妃和话,也只是瞪了郭公公一眼,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嬷嬷,宫女道:“给本宫把他给我拖出去,仗责一百。” 以江昭的身板,别说是一百杖,就是二十杖下来也够呛。 那些嬷嬷是皇后的人,当然听皇后的话,凶神恶煞的就来抓江昭。 郭公公一看可不得了,谁有事也不能江昭有事啊!看皇上对江昭的态度,皇后和江昭伯仲之下,立见分晓。 郭公公带着手下的宫婢太监立马挡在江昭面前,道:“娘娘,不可啊!” “大胆奴才,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想造反吧!” 郭公公再怎么得皇帝信任,也是一个奴才,后宫的嫔妃好歹也是主子,怎能容忍郭公公如此挑屑。 看皇后的眼神,那是极怒的,只是皇后吼不出来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典型又是刚才那宫妃说的…… 气势紧张,一触即发。 江昭看着郭公公满脸的为难,心里很是不忍,本来此事也是因为他,没必要让郭公公为难。 而且他要是再不说话,两方人马就要在这殿中打起来了!把皇上寝宫中的奇珍异宝毁坏倒是其次,关键是这事传出去损皇室的尊严,让民间看笑话。当时皇上醒了,一发怒,现在殿中的宫婢,太监都保不住。 不能因为他,让这些人大动干戈,损人性命。 江昭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声后,给皇后恭恭敬敬的做了一揖道:“皇后娘娘,不知微臣做了什么事惹娘娘如此动怒?要杖责臣?” “不知?”皇后被身边人堪堪扶着,拿着帕子,掩着嘴,边咳边问:“江大人真的不知吗?” “回娘娘,臣不知。”江昭低着头,垂着目,这幅模样做的很是恭敬,可是这嘴里吐出的话,却让皇后怎样一个恼恨了得。 “做为一个外臣,丑时了还留在宫中,难道不是错?当着后宫宫妃的面衣衫不整,难道不是错?作为一个臣子,皇上面临危险的时候,自己全身上下无伤,而皇上此时还生死未卜,这难道不是错?更别说躺在龙床上,触犯皇上的龙体!杖责算是轻的!” 皇后平时难得能说出这么一大串话,如今是被气的狠了,越说,咳的越厉害,喘的越厉害,手指泛白,捏着帕子抖个不停。 而身后的后妃们,也不是好相与的。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江昭早以死了千百次,而且还是凌迟而死。 江昭依旧一身淡然之气,脸上的神色却是变也未变。 “回娘娘的话,臣夜半三更留在宫中也不只这一次了,娘娘难道不知道吗?” 江昭这话虽然是对皇后说的,可看向的是在这站着的后宫佳丽,江昭也是心里叱笑一声,这半夜三更,后宫之人到的这么齐,不知是来看望皇上的,还是集体准备对付他的。 不得不说,江昭此话之毒,一说出口,在场的宫妃们脸色皆白。 江昭顿了顿,又道:“至于这衣衫不整,皇后并未派人通传皇后及各位娘娘要来,待各位娘娘进来时,臣想要更衣已经来不及了!这怕不是微臣的错吧?” “而且睡龙床是皇上对臣的恩赐,触犯龙体,也不是微臣的错。皇上和微臣同在龙床上,睡梦之中难免有些未注意的,在平时皇上也不甚计较,反而龙颜甚悦。” 要说之前江昭的话毒,此话就是胆大包天了,当着后宫嫔妃如此说,这得让后宫嫔妃多嫉妒。 “更何况,皇后娘娘说过,臣是外臣,若是真做错了什么事,也难劳皇后娘娘动手!” 如此说就分明是挑屑了!不知为何,江昭就是想气气皇后,气气这个可以堂堂正正站在皇帝身边的女子。江昭心里满满都是苦笑,没想到,他也有嫉妒的时候。但是却没有在高高扬起的面上显露半分。 “大胆!你如此挑屑本宫,是不想要命了?” 皇后还未说完,就猛咳了起来,仿佛心肝脾肺肾都要一齐咳出来了似的。 江昭盯着皇后,心中有些难受,也有些快意,但嘴里却没有丝毫的留情,显现出平时没有的毒辣。 “微臣的命由自己,由皇上,可是不由娘娘。不要说是杖责了,就是一个汗毛,也是不能让娘娘任意的。” 江昭说完,依旧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此时脸上的微笑让后宫之人看的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皇后被气的直接喘不过气来,站在皇后身旁的珍妃,立马给皇后顺背,她手上的丝帕,随着手划出优美的弧度,动作温柔的仿佛要溢出水来:“娘娘不必心急,皇上爱宠着也就宠着,顶多就睡睡龙床,陪陪皇上,又诞不下子嗣。” 睡龙床,陪皇上!这是多少后宫女子争先恐后,耗费年华,用尽一切都祈求不来的啊! 皇后本来憋黑的脸,听到此话,能喘上气了,又猛咳起来了!咳的声音听得人心揪,咳着咳着,一口血就直接喷了出来…… “娘娘,娘娘?”面前又是一阵混乱。 江昭莫然的看着瘫倒在珍妃怀里的皇后,手掌松了松又猛的攥起,紧紧的似一个石头,仿佛全身的气力都在那一双手上。脸上淡然的笑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满脸的茫然。有悔恨吗? 江昭幽幽踱步走到窗户前,外面的雪还未化,皎洁的月光和银白的雪光相互辉映,江昭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孤寂。心里难受的想要炸开。 不忘初心?初心?当时入朝为官只是仅仅想做个好官,造福一方而已,如今为了百姓做了几件有用的事?何时自己变得这样不可理喻,铁石心肠? “郭公公,让几个太医到椒房殿给皇后娘娘就治吧!” 虽说皇后的病不缺太医,但这守着皇上的太医的医术会更高一些吧!江昭也只是想安个心。 而且江昭不想见到皇后,到椒房殿救治也许更方便一些吧? 此事关乎皇后的性命,任是谁也不敢放肆,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养心殿里的人就退的差不多了。就连那个无脑的女子也识相的很。 后宫的嫔妃见到皇后晕了,怕惹事上身,该走的也走了。 江昭感到头晕的难受,走到龙床边,揭开被子躺了下去,也不再挨着皇帝,愣愣的望着殿顶的彩画。 “江大人,大人?按太医嘱咐,大人醒了,就该喝药了!” “放那吧!”江昭闭着眼睛,一个翻身,背对着郭公公,移到皇上身边,重新挨着皇帝。 郭公公也是叹了一口气,现在江大人不肯喝药,若是病情加重了,受苦的不只是江大人。待皇上醒了,就又得为江大人操心。 不过眼前还有一件急事。 就算皇后今日没有探出皇上的伤情如何,待到早朝,也是有老臣会问的。 “大人,再过一个时辰,就该上早朝了。” “嗯。” 一个轻轻的字若有若无,郭公公摇摇头,也是走开了,准备要准备的事。 今夜,京城不知有多少地方灯火辉煌,不知有多少人,难以入眠。 第一百一十八章相濡以沫(四) 江昭一身官服,宽袖窄腰。拖着晕沉沉的脑袋,移到勤政殿。 本来郭公公看江昭这样子,怕江昭走在半路上一不小心晕了,就想让江昭上轿撵。 可江昭不愿,他本来在皇宫就不和礼数,如今还要乘轿撵去上朝,更是万万做不得。 江昭一进勤政殿大部分官员就把江昭围着,有少部分的人,则是冷眼看着,满眼的不屑与怨恨,其中贺书豪眼神里的怨恨尤其热烈。 韩嵩当时听说皇上江昭遇刺了,也是吓了一身冷汗,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他们在孟府附近,那孟府和江府…… 也顾不得,那天冻的受的风寒,起的一大早就来这勤政殿等待消息。 “江大人,江大人如何了?” “江大人,皇上怎么样了?” “江大人?” “江大人!” “各位同僚不要着急。”江昭此时是实在不想说话,口干舌燥,喉咙嘶哑,额头还痛,全身滚烫。可是,此时不得不说。 “皇上只是受了小伤,不要紧的,请各位同僚不要担心。” 江昭簇着眉头,手扶着额角。头实在是昏沉。 “皇上是小伤?” “不是?” …… 江昭揉着额角,缓步踏上龙阶,站到龙椅旁,打断着他们议论,强迫自己高声到:“各位同僚,静静。今本官奉皇上口谕,来告诉各位,今天皇上身体欠安,免早朝。有事用奏折奏上。” “不知江大人有没有圣旨,只有口谕,怕是难以让众人信服。” 难的就是这个圣旨。虽然都是假传圣旨,但口谕难免令人难以信服,若是真字真笔的信服度就高的多,可是下旨得用皇帝玉玺。 皇位本就是忌讳,假传圣旨本就是大罪,可如今,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别国使臣都不应知道皇上昏迷的消息,若是让别有居心之人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让国事动荡,而别国之人,铁定会趁机做出不利于宋国之事。 江昭不想私自动皇帝的玉玺,只好带来了皇上的‘口谕’。 江昭看着站在下面的大理寺少卿,贺书豪。大宋国的国舅!想必他已经知道了皇后在养心殿被他给气吐血的事情了吧?难怪此时也是满眼怒火。 贺大人的眼睛倒是和皇后的眼形相差无及,只是皇后的眼睛里除了缠,绵病榻的怨还有长年呆在深宫里的孤独,而贺大人眼里满满都是狂傲。 “口谕本官已经宣到,只是各位同僚尊不尊,信不信也就不是本官的事了!到时那位同僚做了惹圣上不高兴的事,也与本官无什么干系,罚也是罚不到本官头上。” 江昭说完就抬着步子跨下龙阶,尽管是头疼欲烈也要装作无事,潇洒。 “大胆小儿!” 江昭本来要走出殿门口的步子,听到此处也就停了下来。大胆?短短不到两个时辰,江昭已经两遍听到这个词了,江昭嘴角微翘,也不知是跟这个字有缘,还是怎么的?若是真有缘,要不要买块好玉把这两个字刻上,挂在身上? 江昭摇摇头,也是服了自己了,什么时候都能想到这些有的没得。 江昭也只是顿了顿,就继续抬步走了,大胆狂徒?大胆小儿?就是大胆又能如何?一个国舅也又如何? 而韩嵩,但看到江昭安全的第一眼也就放心了,待到回家了,就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个求了他半宿的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相濡以沫(五) 江昭自从出了勤政殿就突然走的极慢,动作显得略微的迟缓,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一个有眼力劲的小太监,连忙走上去,手还没挨着江昭的胳膊,江昭就砰然倒下。 “大人,大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人生如戏,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可惜上天安排的每个人的角色都不同,所拥有的气力于本钱就也各自不同。 就比如皇上,天生拥有一个建硕的身体,就算是前一天一把剑刺穿了他整个肩甲,还没昏迷到两天就睁开迷瞪的双眼,到处找江昭的影子。 还比如江昭,在娘胎里就一直不太顺遂,好不容易出生了,天天大病小灾的没断过,就算是考上探花被皇帝日日关心,倾尽太医院之力把身子补了大半了,如今得了风寒,强撑着解决了后妃的聒噪,前朝的不稳,身子就一朝回到安太医没治之前,昏迷了三四日还不见醒。 如今的皇宫,帝后全部卧床,就连江昭也是。 还好郭公公应付多了急事,有他压着宫中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养心殿更是被围成了铁桶般。在不济还有珍妃,总得在皇帝面前扮贤良淑德的好形象,此时不出力更待何时。 而前朝,经过江昭的一通威吓,再有小心思的人也只能暗地里鼓捣,翻不起大风大浪。就是那使臣不安闲,在朝中臣子中当初活动,可是接茬的寥寥无几,想派人探探皇帝如何了,也是探不出来,就仿佛是个睁眼瞎,本来刺杀皇帝也是困兽之斗。 这几天之中京兆尹也用尽了手段,不仅刺杀皇帝的罪魁祸首来龙去脉调查了个清楚,还按照江昭的吩咐,一百零八道大刑给刺客用了个遍,没到最后一道刑个个虽遍体鳞伤可没有一点要死的意思,直到最后才个个断了气。 而那一百零八道刑让众位刺客死的那叫一个刺激,生、老、病、死,爱离别,怨憎会,求不得,尝了个彻底,恨不得没从他母亲肚子里钻出来过。 尤其是爱别离。要拿走他们身上最喜欢的一个物件。你们说男的最喜欢身上的那个物件?当然是小,腹以下,两腿之间了。白天在江湖拼杀,晚上要百花花的嫩,肉上驰聘,若是少了其中之一,这些刺客的生活便没有什么可乐,而江昭便是想让他们死的痛苦绝望。不过临死也做了一把太监,也算是江昭让他们体验体验当太监的不同生活乐趣哈…… 之所以,京兆尹私自处罚了这些刺客,完全是他当初想把刺客们移交给吏部,吏部不肯收啊!刑部的工作,他们干不来,而京兆尹也不敢把刺客移交给刑部,因为江昭没吩咐啊! 所以京兆尹害怕江昭恶狠狠说的一百零八道刑没到刺客身上,就到他身上了,所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这事给办了。 但京兆尹只是统辖京城这点地,又是天子脚下,像小毛贼这种的都少有,像重分量的都交给刑部了。所以京兆尹是新手,所以那些刺客又勉为其难的更刺激了一把。 京兆尹行刑的时候,一边胆战心惊,连叹血腥,一边又痛下决心,下手愈狠。 待京兆尹把一百零八道刑一一实施下来,心里就对朝廷愈加的忠心。毕竟谁都不愿这些刑用在自己身上。 其实江昭那时只是急了,一时口误,哪想到就把一个官员从邪路挽救到了正路,导致他在正路越走越远,一去不复返,成为了日后百姓交口夸赞的青天大老爷。 皇帝看着躺在他怀里的人,脸上透着一袭不正常的红色,整个身子都是滚烫的吓人。 醒来的那一刻,第一件事就是四处寻找江昭,害怕他一时没有看住他,他就丢了。 殿里四处都是人,号脉诊病,寒暄问暖,就是没有他。 皇上的眼里都是害怕,害怕他走了,不是答应好,不走的吗? 皇上不顾众人劝阻,奋力挣扎着起身。一个用力,肩上的伤口又崩烈了,纱布上又染成了鲜红。腿又用不上力,刚刚站起来,可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到了床底…… 皇宫这两天最不缺的就是兵荒马乱,手足无措。 皇上摔倒了,太监太医又争相去搀扶,挤成了一团。 想当初,他对皇位都没有如此执着,如今,如今为了他早已一败涂地了,再伤个遍体鳞伤又有什么呢?面对着他里子,面子早没了,再软磨硬泡,强迫威逼又有些什么呢?总归他是他的,这一生都是,这以后的生生世世都是罢了! 皇帝借着郭公公的手,努力的从地上站起,不经意间,血又渲晕了半截衣裳。舌,尖硬是挤出几个字:“出宫,备马。” 听到这话,本来闹哄哄的殿中,立刻寂静无声,太监太医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皇上,不可啊!” “皇上,应以身体为重!” “皇上,您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能出宫。” “大胆,朕不过就昏睡了几日,你们就如此忤逆,都不想活了吗?” 短短的一句话,只能用尽气力分段完成,内心的悲愤可想而知,如今为了江昭,更是整个眼睛都红了,瞪着满地的人,胆子小的早已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上恕罪!” 郭公公跪在地上,拽着皇帝的裤脚不让皇帝移动半步。其实就算是郭公公不拽,皇帝已经是难移半步,刚刚从床上强免挣扎着起身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着也只是剩下站着的力气了。 “皇上重伤,现在实在是不宜出宫,皇上若有要事可交给奴才去办!” 皇上知道郭公公的能力,而江昭和郭公公又熟悉,让郭公公来办,他是还是放心的,本来最放心的便是自己去,可是如今…… 若是江昭此时在宫外,遇见了江固那老匹夫又该如何?这种可能性最大,可是以他如今重伤之体,还不如让郭公公去…… “小锅子,你去帮朕把江大人带回来,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若是事情办的好,朕必定重重有赏。”皇上的嘴角幽幽吐出这句话,身子摇摇欲坠。 郭公公连忙扶住皇上,心里纳闷到:“江大人?” 郭公公本以为皇上是有何等要事,需要连夜出宫去办,哪成想是为了江大人。 早该考虑到的,早该注意到皇帝刚醒时,在殿里搜寻人的模样。天地中也只有这一人能让皇帝牵肠挂肚,不惜送掉性命了吧? 可是皇上终究是皇上,身份不一般,经历的爱情也自然不一般,不论是心惊胆战还是哀愁满脸。 “皇上,江大人就在里面的小室之中,太医怕江大人的风寒传给皇上,便将江大人移到里室,请皇上恕罪!” 皇帝听到江昭还在心突然一下放下了,可是听到江昭喝了风寒,心立刻又厩起来了…… “把江大人带来,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把江大人带离朕一步。” 最安心的时候莫过于把他的手紧紧攥在手里,把他的身子紧紧的禁锢在怀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相濡以沫(七) 江昭非常郁闷的把被子揭开,露出白玉似的脸蛋,坐起来靠在皇帝准备好的垫子上,本想伸手接过皇帝手上的翡翠玲珑碗,可是皇帝一如既往的没有递给江昭,似乎把喂饭当成了一种游戏,乐此不疲。 其实江昭此时很想给皇帝丢一个白眼,但是念及皇帝的位高权重,念及他自己是一个文人雅士,生生把这个鄙视皇帝的动作给忍住了。 饭喂到一半,江昭就不想吃了,可怜兮兮的看着皇帝,湿漉漉的眼睛跟小白兔是的别提多可爱了。 皇帝便不忍心逼江昭了,其实这白粥除了江昭高烧刚刚退要吃清淡的以外,还因为这里面加有滋补的药材,吃了对身体好。 其实江昭不是故意装可怜的,只是刚刚困了,趁着皇上没注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而已。 “夫子,夫子!” 江昭看着二皇子跟个小团子似的走过来,其实更像是滚过来,冬天,嬷嬷害怕皇子冷穿厚点正常,可是二皇子本来就圆滚滚的,如今穿的厚了些,从圆滚滚变成了圆鼓鼓,而且腿还短,所以滚的慢了点…… 大皇子好久不见,依旧一如既往的单薄,拉着二皇子,迁就着二皇子的小步子,倒是兄友弟恭,相亲相爱。 江昭看着不应该想多,可是不知为何控制不住自己,想起了历代每个皇帝登基手上都粘有兄弟的鲜血,而如今的蕙昭帝也一样。 皇家,没有亲情。 同样,也没有爱情。 江昭不知道自己爱上皇帝是不是飞蛾扑火?其实想想应该不是的,江昭不会为了皇帝而放弃自己的所有,他也知道皇帝迟早有一天会厌弃他的,而他迟早有一天是会走的。 “夫子,夫子?” “啊?”江昭一惊,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夫子刚刚挨个瞅了二皇子和大皇子,却偏偏没看过我,如今我给夫子说话,夫子还忽略我……” 额,江昭扶了扶额,尴尬的看着司徒戬,想东西想的入神了,确实没有看到司徒戬小侯爷。 在司徒戬以熊扑的姿势来到江昭身边的时候,大皇子早拉着二皇子给皇帝磕头,行礼了!带皇帝示意他们起身时,大皇子就转过身来给江昭行礼。 目前皇帝也就两个皇子,将来皇帝再有了皇子也是直接在宫里启蒙,学做人之道,治国之册。虽然现在皇帝还年轻,册封太子不急,但江昭担的还是太子太傅的官职。 先不论这个位置是不是江昭的本意抱负所在,就说着个位子的安全程度,比别的官职德高望重不说,还是将来皇帝的老师。只要不犯大错,将来皇帝都不会不尊师道,为难的。而有将来皇帝护着,江昭也会生活的很好。不得不说,蕙昭帝为江昭想的面面俱到。 而二皇子站在远处怯生生的把江昭看着,不敢靠近。 江昭看着小肉团子的表情,心里就有些明了了,以往小团子看见他都恨不得直接扑到他身上喜欢不得了,今日这样,必定是椒房殿里的人对小肉团子说了些什么。 看到皇后的那一瞬间,甚至把皇后气的吐血,江昭只是一时控制不住的嫉妒。后来想想,他也是无奈愧疚的笑了,不论他是否爱上皇上,皇上身边的女子都不关他的是啊!别人有一千种一万种的可能站在皇帝的身边,做皇后,做妃子,做宫婢,他却没有一分的可能。所以他没有理由妒忌,更是没有理由对皇后恶言相向。 就算是他有机会站在皇帝的身边,他也是不愿的。 他不可能爱一个人,爱到低入尘埃里,抛弃自由、抛弃快乐、抛弃原有的纯真耿直,便的心狠手辣,或者杀人不见血,用尽一切手段,或者终身被困在小小的院落里,坐井观天,期盼着皇帝少的可怜的爱怜,郁郁而终。 江昭觉得这两种生活都不属于他。 其实江昭直到现在还是天真的,特别是对待皇上对他的感情。他以为,他还可以逃脱皇帝对他的掌控,他以为,皇帝腻了他他还可以自由。 皇帝对于自己的猎物从来不轻易放手,若是放手只有死路一条。而江昭对于皇帝来说,不只是猎物,更是心肝脾肺肾缺一不可。所以,除非皇帝死,否则,呵呵,就算是江昭死了,尸体也是皇帝的,不过以皇帝对待江昭的姿态,江昭会是吗?微乎其微。 若是江昭有一天真的死在了皇帝前面,怕是皇帝会血洗全天下吧? “二皇子,来过来?”江昭一脸微笑对着二皇子招手。 小肉团子看了看乳娘,那乳娘碍于皇帝再此,不敢对小肉团子使眼色,而小肉团子看乳娘没有反对,便抬起小短腿,像江昭跑过去。 “漂亮夫子,嬷嬷说您是坏人,气坏了母后,涵儿才不相信呢!这么香的漂亮夫子,一定是好人。” 小肉团子扒在床边,使劲的往床上爬,可是爬了半天,也没半分起色,撅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江昭,漂亮的杏仁眼里包了一眼眶泪水。 其实整个皇宫,二皇子才是最招人疼的吧? 江昭瞅着二皇子那白嫩的小脸蛋,心里硬控制住掐一把的欲,望,念这冒犯皇子的罪名,然后俯身把二皇子抱到龙床上。 皇上都不让江昭下床,旁边站的奴才们哪敢让江昭出力抱二皇子那么重的小肉团子?连忙伸出手,把二皇子抱了起来,打算放到床上。 皇上的龙床除了江昭能染指也就是这皇上最疼爱的小皇子,能趁没人的时候偷偷爬上龙床,然后和乳娘躲猫猫了,但基本上都是二皇子在床上自己玩着睡着了。 “给朕。” 皇帝莫名其妙的,突然觉得看着老二有些不太爽,但我觉得大多数因为二皇子没经过他同意往江昭怀里爬,让江昭抱着他,占江昭的便宜…… 江昭听到小肉团的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上,毕竟皇后是皇帝的正妻,整个宋国和皇室的颜面。他不确定皇上知不知道他气病了他的嫡妻,但他知道若是皇上,就算平日,你把他疼到了心肝里,也不能容忍他如此做吧?必定要罚他的。 若是前朝之人知道了此事,也肯定会和皇上弹,劾他的吧?一个小小的三品官,竟然把皇后气吐血了?民间有识之士知道也会震惊的吧! 江昭心底没来由的想讽刺一笑,他的几句话,竟然引得这么多人大动干戈,也是他的本事了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也是三品官,最多就是罚奉、降职、随便再打几板板子。 不管皇帝知不知道,江昭都有一中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其实,皇帝怎能不知道呢?皇后在养心殿被一个三品官气晕,就算养心殿被郭公公守护的如同铁通一般,但后宫的个个殿里的人可不是哑巴,早都派人把消息送了出去,利用这一机会,尽量的扳倒江昭,只有江昭倒了,她们才有机会。 皇帝也不是个昏君,自从可以下床了之后,就日日上朝,只是不让江昭乱动而已…… 至于江昭所做之事,皇帝只怕比江昭知道的还要仔细,就算是皇帝不知道此时,那弹,劾江昭的折子都已经堆满了勤政殿的案头了,更别说朝堂之上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相濡以沫(八) 可是皇帝心里明白,这天大地大,他也只有两样东西要守护而已。一样就是这祖宗留下的大宋江山,还有一样就是江昭。 皇帝有是非之分,先不说皇帝忍不忍心惩罚江昭,就说江昭这事有没有做错? 对于别人来说,江昭以下犯上,气晕皇后是错,可对于皇帝来说,江昭不仅没错,还立了大功。 当皇帝,必须要严密控制的是太医院,否则一不小心让心怀鬼胎的人趁机而入,那就不堪设想。 而太医院的医正是安太医,不仅是杏林高手,政,治上还是把好手,且不糊涂。有他在,太医院焉能不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所以说皇帝重伤,太医院根本不必设防,要注意的唯有后妃,宫外的人没有皇帝的昭令根本不可能入宫,更何况皇帝的寝宫养心殿了。 幸亏,江昭阻止了后宫一群女子见的重伤的皇上。 若是后宫女子看见了皇上当时昏迷的模样,那现在的朝堂就不会除了江昭的事那么安静,必定为两位皇子挣太子之位争得头破血流,且两位太子年岁还小,他们心里的全盘可不只是会算那么一点点。 历代皇帝的身边不只是有忠臣,还有弄臣和奸臣…… 皇帝吊着一张脸,江昭除了发现皇帝就算脸上不挂着温和的笑也挺好看的之外就没有看出什么了。 皇帝平日里除了能和江昭厮磨一些时间之外,其余都是日理万机。更别说之前受伤了,玉案上堆着大堆的奏折。所以皇上基本上没有时间教导两位皇子…… 待二皇子看到他父皇让他过去的时候,还是选择了他和父王,屁颠屁颠的黏了过去,把本来扑向江昭的劲都用来对付皇帝了。 本来二皇子以为他的父皇会伸开双臂抱着他的,可是待二皇子扑过来之后,皇上也没有弯腰蹲下来准备抱他,二皇子歪着头权衡再三,还是伸出两只藕节似的胳膊把皇帝的腿抱着。 皇帝让二皇子过来,只是不想江昭抱着二皇子而已,而且皇帝此时真心没有半点抱着二皇子的意思,只是伸手搭在抱着他大,腿的二皇子的头顶。 江昭着实不知道皇帝此时是在揉二皇子的脑袋,还是拿二皇子的脑袋当游戏。因为江昭看见二皇子头顶梳的整齐的发髻凌乱了……虽然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把二皇子的乳娘拉出去赐死!” 皇帝眼也不眨,生死之事,那么轻易便从口中溜出,这便是皇家啊!江昭垂下眼睑,心里越发认定了一个信念,若能逃离皇宫,愿此生不再进宫。 那乳娘没反应过来,忽的就大祸临头了,待两太监走到她面前,拽着她胳膊就往出拖,才煞白了脸叫嚷着:“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奴婢冤枉啊!” “有何冤之?颠倒是非,乱嚼舌根,恐吓教坏皇子,不杀之,怎对的起这宫规?若长此以往,朕的皇子就被尔等毁了!” 皇帝沉声的说,那两太监也不敢耽搁,麻利的把那乳娘拉出去了。 这二皇子见他的乳娘被拖出去,闻着撕心裂肺的叫喊也不置一词,眼睁睁的,神色平静。 宫中的人那个不是生下来就学会了演戏的?有些行为只是为了博取好感利益而已。对于不值得的怎会浪费半分? “涵儿,你觉得江夫子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皇上抬起二皇子的头问到。 “江夫子肯定是好人,涵儿才不相信奶娘的话呢!涵儿最喜欢江夫子了。” 二皇子眨巴着他的大眼睛,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江昭撑着下巴看着那对父子,想着皇后娘娘的模样。 就皇后那体弱多病的模样能生出二皇子这么壮实的小人来?莫非二皇子长的比较像皇上?皇上小的时候也似二皇子现在这么可爱? 江昭想着皇上小时候的模样。笑的眼睛都成弯月牙了,脸上的酒窝也欢喜的甚是可人。 皇帝抬眼瞅了江昭一眼,江昭立马换了平常淡然的模样,眼神尴尬的移向别处,掩饰情绪,绝对不能让皇帝看出他把现在的皇上想象成双眼含泪的小萌娃,还想的甚是开心,而且他此时的生死大权全掌握在皇帝手里,罚他罚的是轻是重也在皇帝手里…… 皇帝也是仅仅抬眼看了江昭一眼,后说:“你等在这请教夫子学问,且不能使夫子太过劳累。” 皇帝转身就向殿外走,待走到一半也是停了下来,踌躇一番后,又转过身,走到龙床前,温暖的大掌按在江昭头上揉了揉,温和的说:“朕现在有公事要办,过两个时辰朕就回来陪你吃午膳。” 皇后怎么说也是皇帝的青梅竹马,两人夫妻也有十多年了,没有爱情也会有点少许的疼惜。 本想就绝对不会下狠心打江昭板子的,没想到连给他一柱香的冷脸也狠不下来。对于他唯有爱怜…… 皇上待交待好江昭,才走出宫殿,虽说是公事,但实际上确是去椒房殿看皇后。 只是不想让江昭知道而已。作为皇帝自小就知道后宫要雨露均沾,而皇上本就不是重欲之人,对后宫之事也不是多么的热衷,可作为皇帝,该做的也必须要做。 可自从遇见江昭,就不想再去后宫了…… 若做事不是心甘情愿,还有什么意思。 还好,他是皇帝,并且还是大权在握的皇帝,一些事完全可以随心所欲,而皇子也已经有了,完全不用担心,子嗣继承的问题。 “皇上驾到~” 从养心殿到皇后的椒房殿距离不算远,却也不是多近,皇上并没有乘龙撵,而是沿着宫墙,一步一步。身后的太监也是尽职,寸步不离,跟的倒是紧。 前几日雪虽下的大,但今日这宫道却没有丝毫的雪迹,在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劳动的宫女太监。 椒房殿的守门太监看到皇帝来,正准备喊,皇帝也并未阻止,本就是明目张胆来,皇帝也没必要躲着谁,只要稍微瞒着点江昭就好……省的他闹别扭。 不过据皇帝所知,江昭听闻此时说不定会满心欢喜,大声鼓舞,让皇帝再接再厉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皇后长年累月病在榻上,要说现在养心殿的药味重,那这椒房殿的药味就是重中之重了…… 一进椒房殿,那药味就铺面而来,让长久没来椒房殿的皇帝有些少许的不适应。 皇后欲起身行礼,皇上连忙示意皇后躺着就好。 “梓童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皇后此时的脸色委实不太好,可见一年未涉足后宫的皇帝来椒房殿了,怎么说脸颊都有些喜色。 “谢皇上关怀,臣妾近日感觉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听太医的话好好调理,万万不能和小时候一般,嫌弃药苦,就偷偷的倒了,良药苦口利于病,不好好喝药,受苦的是你自己。” “皇上~你怎能又提起小时候臣妾羞人的事?调笑臣妾。” 皇后听到皇上提起小时候的事,想起他们小的时候,心里又是一喜,自小的情分自然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而皇上唇齿之间也只能这样说,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虽然相伴多年,但终归不是爱罢了。 给皇后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位子,母家和荣耀,平时偶尔的一个关怀罢了! 但在皇帝心中,能给江昭的又是何其之多,能给皇后的,和江昭相比又是寥寥…… “那个时候倒是欢乐……”皇上心里也是微微一叹,那个时候欢乐的也只是他的皇后贺筱而已,而他自出生开始就陷在了皇家的漩涡之中,当皇帝的时候欢乐的时候就不甚多,更别说做一个小小的不被皇帝重视的皇子了。 皇后虽然手掌凤印,但却早以不管后宫之事多年。之前之事,皇后确实做的有些不太妥,皇帝看着皇后的脸,想的却是江昭此时应该再做什么,便没有再待下去的兴致了。 “梓童好好养病,朕还有些公事未处理。就先走了,待改日有空了,就再来看望梓童。” 皇后还待说什么,可还没说出口,就被皇上的这句话打击的心灰意冷,落寞不堪。 这那是当初那个对他总是笑的温润的哥哥啊? “皇上……” 皇后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却也是只看着皇上渐走渐远的背影,待到回廊转弯处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恭送皇上……” “皇上起驾……” 这皇宫终究是吃人的,任当初再单纯善良的女子,只要进了宫中,眼中无不渐渐染上恨意,手中无不沾上鲜血…… 第一百二十三章三辩陈国王爷(一) 江昭这一病也就病了一个多月,病好了后也让皇上以精神不济为由,不准出养心殿,所以也未去御书房任课。 待到皇帝好不容易同意江昭可以任课时,也快接近年关了,江昭想着已经多日未见母亲,是该回家了。否则母亲急病了就不好了。 以前不见母亲是因为害怕母亲担心你对着他泪流不尽,而现在却是不敢,他害怕母亲察觉他对皇上那一点点的小心思,无颜面对母亲。 可和不敢比,他更害怕母亲着急病了,也不愿母亲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围在众多奴仆之间,整日一个玉碗,一双木箸,特别是春节当夜的守岁,一个人又是多么的孤寂难挨? 只是,江昭还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皇上,让皇上同意他的请求。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江昭也不是个纠结的人,船到桥头自然直,皇上虽然有时候固执的特别,可这种时候皇帝一般还是会同意的。 所以江昭此时正拿着《公羊传》,准备进御书房,就看见郭公公带着一个小太监朝他这边来。 江昭这才想起来,已近年关了,陈国使臣不可能还留在宋国,今天皇上在玉景台为陈国使臣设宴,为他们送行。朝中争论了多日的陈国太子陈灏是否归去的问题,也会在今天解决。 所以今日朝中大臣都要去赴宴的,有女眷的还会带上女眷。 看郭公公这形色匆匆,时辰应该是到了。 江昭把手上的书卷递给身旁侍奉的小太监,示意小太监找别的夫子为大皇子教授,就随郭公公去养心殿换公服去了。 皇上本来就想着江昭只担个太傅的名就好,不用太劳累。而且皇子还怕没人教吗?这也就是皇上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江昭养在养心殿,而不担心两位皇子的教育问题。 泱泱大国若是只有江昭一人教授一国继承人知识,那还真成笑话了。 至于江昭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子太傅,这当然也是皇帝不予余力的结果。 皇上身居高位,什么宴会都不需要太早到场,更别所退的迟了。可江昭不同,他是臣子自然通晓为臣之道,去的定然比皇上要早,至于退,理所当然的要在皇上走了之后,才能走。 待郭公公服侍好江昭换上三品孔雀官服后,江昭自动忽略皇上让江昭和他一起去玉景台的眼神,径直走向殿外。 至于为什么不是皇上帮江昭换衣?而江昭又是为什么不与皇上说一个字? 完全是因为前几日,江昭沐浴时,皇帝一不小心闯了浴池。 要知道平日里,江昭沐浴时除了刘环谁都不能近身的,皇帝可是犯了江昭的大忌。 天可以证明,皇帝当时真的是无心的,他进浴池之前并不知道江昭就在里面。 幸好,皇帝闯进浴池的时候江昭还未来的及宽衣解带,但江昭也是怒极,若是一不小心…… 所以江昭已经甩脸子几天了,目测还将持续中。 而皇帝不仅自己不敢怒不敢言,还在担心他的昭儿生气时伤了肝肺,让御膳房日日准备好降火养肝肺的药膳天天哄江昭吃着。 皇帝看着江昭的背影,心中又是一叹,看着江昭离去的背影道:“外面乌云压顶,怕是又是一场大雪,玉景台倒是一个赏雪的好去处,就是昭儿风寒刚愈。小锅子,你赶忙给江大人送一件大袤去,手中的暖炉也要时时保证是热的。” “喳!” 郭公公就知道皇帝恨不得时时刻刻的守在江大人身边,随时保证江大人的冷暖。 就算是皇帝不守在江大人身边,也要让信任的人寸步不离江大人,看今日的场合,让他守着有些于理不和,不过这衣物什么的保暖物品也得他准备好。别说别人准备的江大人用不惯,皇上不放心,就连郭公公自己都不放心。 红墙白雪,红衣青袤。 江昭本就是一幅行走的画卷,此时走在长长的甬道,行云流水般的走姿,无论是哪一步那一面都能让人生出向往之感。 蓝衣小太监看着天人之姿般的江昭,眼中全部都是向往与亲近。 可是即使是极力的喜欢又有可用?还不是只能是努力的靠近他一点又一点,他是堂堂的三品大臣,才华冠天下的江昭江大人,一个小小太监又怎能堂堂正正的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还期望得到他的垂青? 江昭任由小太监为他披上大袤,淡淡的青色,面上看着很是低调,可是若是细究起来,就是低调的奢华,除了皇上,也就江昭能在皇上的纵容下,穿的了这种布料做的衣裳了…… 虽然只是里子,可若是让朝中人,或是后宫知道有心人知道了,怕是又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不过对于江昭这个生活上的低能来说,衣裳穿着舒服,是自己喜欢的颜色就好,对布料的材质更是一窍不通。 更别说在江府,他的服饰是江母和刘环一针一线缝的,在宫中又有皇上和郭公公一手包办,尚衣局更是有成百成千的织娘,为江昭做出称心如意的衣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不需要江昭操心,而江昭也未留意过…… 虽然江昭自小“丧父”,可从未缺衣少食过,不知道其中的艰难,自不曾对衣食住行留意。 再,这些琐事不说是皇帝江昭不让江昭操心,就是在江府也没有江昭操心的道理。 当然,也是不需要皇帝操心的,但是皇帝这心操的甘之如饴…… 江昭伸手拢了拢衣口,摸着绵软的衣料,便知道是皇上让人送来的,眼中的光彩挡也挡不住,不经意间,就跳上了眉稍,感染了整个世界。 “看这天,又要下一场大雪了,此地离玉景台还远,你去拿把竹伞吧?” “喳。” 不一会,雪扑籁籁的就飘洒下来了,今年雪好像格外的多,瑞雪兆丰年,瑞雪兆丰年……只期盼没有雪灾且只是丰年吧? 江昭站在甬道上,除了雪声,四周一片寂静。 手上的暖炉散发出的温热,源源不断的传遍全身。江昭的脸上挂着一缕笑,不似以往的虚无,而是平常家正处于爱恋中女子满足的笑,只是分外的动人。 江昭多么像是画中人?在这样的天地之中美的毫不真实。可是自从这一缕笑染进眼底,美的更加惊心动魄,可就是多了那么一点一点的真实。 老天的手里捏着一根神奇的笔,谁都无法预料江昭会喜欢上皇帝,可他就能生生的把这段情给造了出来。 也许,老天是听到了这大宋最尊贵人的祈祷和哀求,施舍他们的一段情感,只期盼这笔下纸间写的无论是荡气回肠,还是细水长流,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只是天真的能遂人愿吗? 江昭把手伸出伞外,一片雪就那么轻轻巧巧的化了,只留下了一点丝丝凉意。 “我记得你。” 给江昭举着伞的小太监疑惑的看向四周,很明显空荡荡一片,整个天地就他们两人。 “当日,我南下治水,莫名接到皇上的旨意,回宫后,皇上罚我在殿外跪了几个时辰,不小心感染风寒,最后就是你送我出宫的。” 待听到这,小太监才确定,江大人确实是在给他说话,而且没想到,一件小事,江大人竟能记得如此清楚。 “能服侍大人,是小的的福气。” 江昭听到此话,却再也没有说话,皮靴蹋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 那小太监听着这声音,心里煎熬的慌,他不知是那一句话,惹了大人不再言语,触了大人的眉头。 “你叫什么名字?” 若是按照皇上现在对他的程度,江昭想,自己是无法在短的时间内脱离皇上。 而自从进宫以来,都是皇帝让郭公公在江昭身旁伺候江昭,郭公公一人要兼顾两人,明显的顾不过来。 况且,有郭公公在身边,做一些事也确实不方便。 听到江昭的这一句话,那小太监差点喜极而泣了。 “奴才,奴才承蒙郭公公起名,小喜子。” “小喜子?这个名字倒是很喜庆啊!本官觉得小喜子这伞撑得甚好,若是让小喜子以后专伺候本官,小喜子可愿意啊?” 小喜子听到此话,顿时蒙了,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待江昭已经走了一截,才发现那伞还在原地,心中不免一阵好笑。 “莫非是喜公公觉得本官不值得喜公公伺候?” 江昭说完才惊觉,自己就是一个正三品,何德何能让只伺候皇帝和后妃的太监伺候?在皇帝的身边待的久了,真不知天高地厚了,不由的嘴角又漫出一缕苦笑。 “大人恕罪,能伺候大人是奴才的荣幸,是奴才的福气,奴才乐意至极。” 听到江昭说出那句话,小太监的蓦然的回过神来,幸福来临的太快难免会把人砸晕。 伞就那样张扬的翩飞的滚到了地上,扬起一片风雪。 小喜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你愿意就好,明日,本官就在皇上的面前要了你来身边伺候。你现在,再不起来,把伞举在本官的头顶,本官的长发就要被淋湿了。” “大人恕罪,奴才,奴才……” 小喜子连滚带爬的拿起伞,撑到江昭的头顶。 江昭抬步向前,雪又开始纷纷扬扬。 长长的甬道上,响起了江昭说话的声音:“小喜子,你这么笨,本官觉得你能不能伺候好本官!或者说,以后本官得自力更生,时刻准备着受苦?” 绝色狂妃:邪帝太腹黑,群号码:494061907 加群,加群,加群重要的事情说3遍 第一百二十四章三辩陈国王爷(二) 玉景台不算是皇宫的最高处,可是赏雪看景的地方也不会低到哪去。再说皇帝的养心殿离玉景台的距离也是不近的。 江昭走了几柱香的时辰,一路上雪花翩飞,甚是好看。 外在的景物有时可以随着心镜的变化而变化,所以江昭今天心情好,看什么都是好的。 沿着长长的大理石阶,一步一步的爬上去,老远就可以看见整个玉景台已经有不少人了。 江昭生来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宁愿爬的慢一点,再台阶上受冻,也不愿在玉景台里假意寒暄。 况且,虽说受冻,可是身边的人那里能让深得圣宠的江大人不舒爽半分。 在宫中混的如鱼得水的人,都是长眼色的。 江昭来玉景台之前郭公公就嘱咐人过来给玉景台的太监说明了江昭的一些习惯,而现在眼尖的玉景台太监看到江昭在台阶上踌躇不前,看似在赏景,实则不想抬步先到玉景台,便已明了一切。 弓着身子谦卑的走到江昭的面前:“江大人,此处正当风口,而天色已晚又风寒霜重的,现在据开宴还得要一段时间,玉景台旁还有个小台子,地处偏僻,又是个赏雪的好地方,关键还背风,再烧上火龙,就真真的温暖如春。江大人若是移步此处,又清静又不冷,岂不两全其美?” “那就有劳公公了!”江昭心里也觉得很好,有个地方待着总比杵在此处要好的多。 江昭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皇上吩咐的。 桌上摆好着他爱吃的点心,爱喝的茶。软榻上铺着价值千金的白色狐裘。淡淡的沉水香,一切都很好。 此处虽没有玉景台视野开阔,可居高而下,台下全然是种满了红梅,傲雪凌霜,真真是美。 每一处,皇上都是尽心的为江昭思考,江昭又何尝不知呢? 可江昭却受的师出无名,受的一点都不心安理得。 “不知大人可满意?”那太监一脸献媚的笑。 江昭给那太监轻轻的行了一礼到:“有劳公公费心了,那有不满意的。” “江大人若是满意,就是小的等人最大的福分。” 江昭是实在是不想和这老太监客套下去,可这先前还伶俐的老太监,此时却愚笨的要命,一脸卑颜曲膝,站在江昭面前。 “公公是大总管,想必还有事情要忙,下官就不打扰公公了。” 说的如此直白,若是那公公再不明白,也不配在宫里混这么多年了,连忙抖着胡子,不敢多言一句,只道:“大人折煞奴才了。”便赶紧退下了。 江昭转身走到软榻旁坐着,晶莹剔透的手指端起青瓷玲珑盏,揭开盖子,一股扑鼻的雨前龙井茶的香气迎面而来。 氤氲的香气笼罩着江昭的周围,慢慢的似有似无,就仿佛一条淡淡的丝线,牵引着江昭的记忆回到那一日,那一诗也是龙井香,沉默寡言的某人,和俏皮的他与混混般的韩嵩。 才短短的一年功夫,什么都物是人非了,物是人非了…… “冬雪,环儿在那儿?把她带来。” 冬雪,也就是暗九,就算是被皇帝昭回宫中,也是要守着江昭,只不过是由明转暗了。 不过,刘环算是对冬雪有情,而冬雪也不见得对刘环没有情。 皇帝为了不让刘环打扰到他和江昭的独处,命令暗九对刘环实施美男计。 而冬雪除了隐藏了身份外,其余也没做什么让江昭讨厌的事,而江昭也是觉得刘环和冬雪在一起也挺配,再说刘环迟早也得找个好归宿,不能日日跟着他。所以,江昭也是抱着是顺时自然的心态。 现在的刘环的行踪也就冬雪能准确的知道。 “是。” 暗九一个纵身,就只剩下一条黑影。不得不说,这皇帝的暗卫,还真是个个身怀绝技。 江昭轻轻的呷了一口茶后,把茶盏放下。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天都快黑透了。 真不知这晚间赏雪赏个什么劲,能看见雪吗? 江昭抬头,看着杵在他旁边,拿着伞,低着头的小喜子。 心里一笑,自己是长的有多恐怖,一点都不敢抬头看他。 第一百二十五章三辩陈国王爷(三) 和刘环待在他身边,一静一动倒是相得益彰。 “小喜子!” 小喜子蓦然听到江昭叫他,面上一惊,连忙抬头向江昭看去,只见江昭脸上透着一缕玩味的微笑。 待盯的紧了,小喜子才惊觉奴才看主子是不合规矩的,连忙低头,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江昭拿起茶盏,葱白的手指映着青色玲珑瓷,任谁看到此时的江昭都得心乱神迷,更别说本身就对江昭有着别样情愫的人。 “无事,就是想提醒你待会儿本官的贴身宫女过来了,她伶牙俐齿的,就是本官也要让着三分,以后你俩共事,你要多让着她点。” 小喜子听了此话,连忙跪下来,道:“主子多虑了,奴才在宫中多年,唯一学的就是如何伺候人,使主子舒心。奴才不会让主子忧心的。” 其实江昭本只是想捉弄一下小喜子,可是最后想想小喜子只是一个老实人,刘环和小喜子对起来,刘环又有冬雪帮忙,到时候吃亏的铁定是小喜子,烦恼的也是自己,作弄他做甚?只是没想到他反应如此之大。 江昭连忙放下茶盏到:“喜公公,你不必如此,本官只是……罢了吧,起来吧。” 这地,很凉。不知与当初跪在雪地里的感觉,如何? 江昭不忍心,受过的苦不想让别人再受一次。 待小喜子站起来之后,江昭也不想再多说一句,拿着杯盏,专心致志的看着在天地间漫天飞舞的雪花和灿烂的梅花。 青色的大袤,红色的长衫,尽管这天地浩瀚也掩不住这绝代的风华。 “公子。” 江昭抬头看了看眼前人,一袭粉色宫装,小家碧玉的姿容更显。 自家的丫头,自然是美的。 “你还知道我是你家公子……”江昭直接瞪了刘环一眼,眼中却没有多少严厉的色彩和责备的神色。 “公子……” 刘环伸手拽拽江昭的袖子,摇的江昭晃晃悠悠。 江昭啪的一下,一巴掌打在刘环胳膊上,道:“好好的,帮我把韩大人请过来,和我叙叙旧。” “是,公子。”刘环对着江昭一个福身,转头就往外走,走时还不忘对着冬雪扮一个鬼脸。 江昭看到直摇头,道:“越来越被我惯坏了。” 以刘环这性格,在宫中若是没人护着早死的连渣都不剩了,如今还好好的在宫中活的这么自由,除了明处江昭皇上等人的刻意纵容,还有暗处,冬雪的帮助。 江昭越看越是忧心,将来的某一天,若是他能出宫的话,就一定让冬雪也要脱离那个暗卫组织。 远离皇宫,他们一行人才能安全。 “小喜子。” 江昭垂着眼睑,掩饰着眼里漏出来色彩。 “喳。” “去拿一套上好的茶具,本官要在此处煮茶。” “喳。” 小喜子是转身想去拿茶具,却被江昭堪堪打断,道“茶具就拿紫砂器,茶就要上好的雨前龙井茶。若是这里没有可去养心殿找找?” “这……” 小喜子有点发愣,雨前龙井,这是多珍贵,此处定是没有。养心殿就不一定了,可是谁会去问皇上要这些玩意?再说谁会和皇帝争这些东西? 第一百二十六章三辩陈国王爷(四) 江昭看到小喜子一脸的为难道:“你去吧,给郭公公说是本官要的雨前龙井,郭公公自然会派人送来。” 小喜子能被派来照顾江昭,肯定得是皇上或是郭公公信任之人,也肯定是御前之人,御前之人怎能不知江昭受的是何等的宠爱呢? 小喜子发愣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看着江昭的脸,他不知道江昭是何时能理所当然的享受皇上对他的一切优待。这在以前,每次要江大人接受的时候,皇上都得找好多由头赏赐,或者江大人脸色会不好上几天。 皇上是天下之主,以天下之力供养一人,而江昭又是被皇帝疼在心间子上的人。吃穿住行,不好都对不起天下的百姓。 西湖龙井为西湖旁的狮峰所产最佳,而狮峰的龙井,自然是清明雨前采的最佳。 而采茶的人还必须要是未及笄的姑娘,身上带有一股自然的处子之香。才能使茶香不受污浊,泡出来的香味才能弥散的更远。 这也难怪,西湖雨前龙井的价值千金,有市无价。 江昭本以为就只有韩嵩一人而来,没想到,韩嵩的背后还有一女子。 颜色倒是不老,只是眉宇间有些愁苦,一副妇人的打扮,不过身上的贵气也是不容小觑的。一身华丽的命妇装。莫非这个就是魏太傅的孙女,韩嵩的正室嫡妻魏婷婷? 江昭皱着眉头,他是亲眼看见过韩嵩喜欢的青楼女子清雾是什么模样,如今这个魏婷婷和清雾没有半点相像之处,那为何韩嵩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了她? 不过很明显,两人相比较,江昭还是比较喜欢这一身贵气的魏婷婷。若是按容貌论,清雾倒是盛这魏婷婷一筹,只是风尘怎比的上这从小培养的书香门第古香古酝,世家女子的高贵和典雅? 江昭突然想到韩嵩为了平衡各位妾室没有偏薄之意,顶着烈烈寒风回府落着个大病的下场,也就明白魏婷婷为何眉宇间都是愁苦了。 “韩兄,请坐。” 江昭看到韩嵩走近了,连忙站起身来指着小桌旁的小凳道。 “这位是嫂夫人吧?请坐。” “江大人万福。” 江昭说完那一句话之后,魏婷婷连忙给江大人行了一礼。江昭也连忙回了一礼。 虽然说江昭此时的品级能比韩嵩能高那么一点点,但是就先不说韩嵩还是韩国公府的世子,就单单说魏婷婷是韩太傅的孙女,江昭就得回礼。 天下学子,以韩太傅为尊,有学之士无不以能得到韩太傅的教导为容。虽说,江昭没有这一爱好。但作为读书人对魏太傅的敬仰和尊重也还是有的。 “以前见韩兄就极爱着西湖的雨前龙井,近几日好不容易得了一些,趁着今日进宫,就请韩兄过来品了。韩兄快尝尝如何?看我这茶艺是否倒退。” 江昭满脸希翼。 韩嵩爱茶如命,本来还好,可就是一不小心。如今听到江昭此话,又想起那时候的事,眼中有闪一郁闷。 只见韩嵩端起茶盏,轻轻的呷了一口道:“物是人非。” 是啊,物是人非。 第一百二十七章三辩陈国王爷(五) 当初三人是何等的自信昂扬,高谈阔论?如今三人虽都同在京城,但江昭与孟骏相见再无当初的心境,而韩嵩夹在两人中间也是手足无措。 江昭抬手,慢腾腾的给自己和魏婷婷一人泡了一杯。 待让小喜子把茶端给魏婷婷了之后,才端起手中的茶,品了一口道:“天地都能沧海桑田,人心为何不能变?” “最难不过人心,何苦烦恼猜忌。还是及时行乐的好。今日这茶也是好极。只是心境不同,喝出的滋味也就不同。每个人品出的滋味都各不相同,好与坏也就只有自己才能体会了。” “韩兄说的是。” 江昭本以为韩嵩会问他与孟骏之间的事,可韩嵩未说半句。也是,以韩嵩的聪明,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多说,更不会多做参与的。 三人都是高雅之人,就这眼前的风景都已经让人看醉了,又何必纠结尘世之事。所以一时间三人都默默无言,欣赏着天地间最美的缤纷。 但,凡事都有例外…… 这三人都高雅,不代表刘环会乖乖的看风景,不言语。 关键是冬雪在找来刘环之后,就默默的退到了暗处。而刘环想去找冬雪,却并未经过江昭的点头同意。所以刘环很无聊。 刘环能做了江昭这么长时间的丫鬟,除了他爹是江府的管家之外,就是她聪明伶俐,深得江母的心,而让江昭也是很喜欢。 再说江昭与刘环小时就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起长大,虽有主仆之人,却有姐妹之情。 所以刘环在江昭面前从来不拘谨,此时也是。 而无聊之人,必定会找一些事做。 比如此时的刘环,就拿着茶壶给江昭等人斟茶。 刘环乃是丫鬟之身,虽跟在江昭身边,也是根据半个小姐的份例养的。但是,像斟茶这种简单事怎么也不会拿不稳。 可往往都有例外。 刘环一不小心,手一抖。整盏的雨前龙井全都洒在了魏婷婷身上。 青黛色的裙据霎时酝湿一片。 “韩世子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刘环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请求饶恕。虽然她知道,有江昭在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可是,她是丫鬟,平白给主子惹事,况且本就是她的错一不小心手未拿稳,跪下磕头认罪本就是应该的。 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看江昭那眼神,就知道刘环绝不是江府里的普通婢子。再想到外面所传的江昭的流言,任谁都无法再打刘环。 更何况,魏婷婷还是魏太傅的孙女。早就想到其中的奥妙,虽说心里还有些恼火,这华丽的命妇装毁了,大冬天的冰凉凉的一块。 可是,江昭还是不得罪的好。 那魏婷婷连忙扶起了刘环道:“不要紧的。” 虽然扶起来刘环,可这话却是对着江昭说的。 江昭连忙站起来到:“这婢子平时被我宠坏了笨头笨脑的,请世子妃请多多包含。” 江昭说完,又连忙转过头来对刘环说:“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请韩世子妃去换见干净的衣物?” 第一百二十九章三辩陈国王爷(七) “这宋国有意思的人倒是不少。”清睿王爷轻笑一声,对身旁的侍从说到。 看那侍卫气宇轩昂,能得一国王爷如此赏识,也应不是那平常之人,只见他到:“这诗好不好,臣下倒是不知道,不过这两人的容貌倒是世间少有。” 这清睿王爷目光含笑,却也不轻佻,只道了声:“男生女像,这到有点……”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也就摇着头带着那侍卫转身像玉景台的方向去。 不多时就有人来报,说时辰不早,皇上快到玉景台了。 江昭与韩嵩也不再耽搁,两人并未等韩世子妃回来就前往玉景台。 今夜风雪尤其凶猛,这庞天大势不可谓不美,只是寒气逼人。 这小台子离玉景台并不算远,只是没有长廊相连,狂风大雪难免会打到几人的身上,就算是小喜子给江昭拄着白色腊梅油纸伞也遮挡不了,反而伞被吹的东倒西歪的拿也拿不住。 江昭脸上挂着一个清浅的笑容,摆了摆手道:“这伞不遮也罢!迎面风雪也有畅意之感。” 也是,两人绯红的衣袂被风吹的猎猎作响,高台,风雪,美人。倘若两位仙人,偶然遗立于人世间。 等江昭两人到玉景台之时,风雪早已然白了三人的鬓发,而韩世子妃早已到玉景台多时,看着韩嵩立马迎过来,拿着帕子就想拂去韩嵩头上的白雪,并柔声说道:“妾身疏忽了。” 韩嵩眼角闪过一丝厌恶,却并未躲开,由着韩世子妃帮他弹去身上的白雪。 韩世子妃上着青葱般的轻衫,下穿丹碧纱纹双裙,着色是相得益彰,在配上那巴掌的的小脸,关怀柔弱的语气。江昭觉得若是自己有这么一位嫡妻,笑都会笑醒。韩嵩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小喜子害怕这雪融化了,冻着江昭,顾忌不了自己,连忙就上手给江昭拂衣弄摆,江昭抬抬手,正准备自己来,就听得一阵呼声,抬头一看,皇上早已穿着盛衣,沿着长廊而来。 江昭连忙也顾不得身上的霜雪,连忙和台子里的臣子一起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对江昭是一个时辰不见如隔三秋,虽说还不到一个时辰,可皇上的心就如小猫爪子一个劲的挠痒痒似的,让人坐不得,站不得。 所以皇帝三步并两步的就来到江昭面前,把江昭扶起来,目光炯炯。待看到江昭鬓上的雪花时,不由的就生了怒气。 眼神就如那恶鹰被人夺去了食物般。 不过江昭一个盈盈的笑就唤回了皇帝的心神。 可外人看江昭的笑自然是美的无懈可击,可就皇上看来,这笑分明就是带着怒气的。 皇帝才想起来,江昭不予他一同出现就是为了不招摇,结果他现在往江昭面前一站,江昭不恼才怪。 虽说文武百官早已明了这事,并不敢多说什么。可,人怕出名猪怕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其实关键是江昭不想让百官以为他是以色侍人。 这事,别人心里想的什么谁都不知道,江昭这也是自欺欺人罢了,虽然就目前而言,皇上只是觊觎江昭的美色,但终究不敢行动,怕惹怒了江昭,两年之期后移。 看着江昭的神色,皇帝连忙说到:“众位爱卿平身,江爱卿也起来吧!” 江昭身上的雪花这么一来二去也就融化的差不多了。 还好,衣物裹得厚,江昭病未感觉到寒冷,这让皇上却皱起了眉头。 这场景却不宜多说什么。皇帝袖风一起,宽大的袖摆拂过江昭衣袖。就那样瞬息之间,江昭衣袖下的手被皇帝紧紧的握在了手里。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转瞬即逝。 而江昭并未感觉到什么,皇上就放下了手,袖摆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除了两个当事人,谁都不知道刚刚皇帝的手在大庭广众之下,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江昭的手指。只是为了看看他身上的温度,是否能暖够两个人。 很好,很暖。皇帝的嘴角此时也挂着一个优美的弧度,抬步走向高出的龙椅。 待皇帝慢腾腾的坐好,清睿王爷才给轻轻浅浅的给皇帝行了个礼。 “宋帝万福。” 清睿本就是王爷,见皇帝都不用行大礼,更别说是别国的皇帝了。 “免礼。” “谢宋帝。” 江昭虽说平日里会去早朝,可是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清睿王爷。 “这是?”江昭拽了拽他旁边韩嵩的衣角,低声问道。 韩嵩看了一眼江昭。要说这陈国使者入京,京城的达官显贵早就打听好底细了。而如今陈国使者都已在京都待了这么久,竟然还有文武百官不认识他们的。 第一百三十章三辩陈国王爷(八) 不知道是说这江昭是事不关己,还是一时疏忽。 作为江昭的好友,韩嵩自然细细说来:“这陈国的清睿王爷乃是现今陈国皇帝最小的胞弟。也是舞文弄墨的高手,致力于游山玩水,丝毫不插手朝廷上的事。听说比那些皇子还受陈国皇帝的爱些。容貌也是不俗,也不流连秦楼楚馆,不知为何到现在也没有娶王妃,陈国皇帝倒是多次催促,不过,这清睿王爷不在意,别人也是没办法的。” 听这韩嵩说完,江昭也就抬眼往清睿王爷站的地方看去。 倒是和陈国太子陈灏有几分相像。一同都是狭长的丹凤眼,只不过没了无尽的媚气,反而有一些淡泊高雅的气息。 江昭又笑着拽了拽韩嵩的衣袖,道:“何故将清睿王爷研究的这么透彻?莫非是对他有想法?” 江昭的眉眼都是笑,看的韩嵩也是颇为无奈,只道:“这不是你要问的吗?再说我还真没这癖好。何况我只是觉得,陈宋之间虽然和平了这么多年,但终有一日两国得交战,若是打起来,这陈国的清睿王爷说不定是我们宋国的一位强劲的对手。” 两人在底下嘀嘀咕咕个不停,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了个清清楚楚。而清睿王爷也不是傻子,顺着皇上的目光也就看到了江昭,也自然能从皇上的眼光里看出点什么。 两人都只是当做不经意间,只是有没有记在心里也只有两人知道。 “礼部尚书呈折子说,清睿王爷近日就要回陈,朕今日特地在玉景台设宴,为王爷送行。望王爷一路坦途啊!” 皇上一脸爽朗的笑,可是这话里话外没有一点提及陈国太子陈灏。这清睿王爷再淡定的人也有点着急。他们此次来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带回太子。不论是用什么办法,如今武力营救已经失败,所以究竟如何,得看今日了。 “谢宋帝的厚谊,只是……” 这清睿王爷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王爷何必客气,两国乃是临国之邦,都是应该的。坐,大家都先坐,看看这飞花苑新排练的舞。” “谢皇上赐坐。” 众大臣命妇又是一通跪拜,清睿王爷就算是有再多的话想说,也得先憋着,行个礼,一块坐下。 韩嵩两只眼睛看着高高再上的皇帝,心里微叹到,这皇帝才是真正打太极的高手,能把人先逼疯了之后再获得更多的利益。难怪,江昭会那么没骨气的折在他手里,受尽欺负? 其实韩嵩不知道的是,若是真的论起来的话,现在受欺负的好像是皇帝。 无论皇帝平时多么的高贵威严不可接近,但只要一面对江昭,就像一个温和的小狮子,生活中有江昭这面太阳就行了。 丝竹管弦之声响起,跳舞的宫婢也徐徐来之。 华丽的衣袖如彩霞般遮天蔽日,一如众人的眼眸就是动人的舞姿。宫婢们先是轻轻的缓慢的舞动,柔软的腰肢,就像那弱柳随风般,盈盈不可一握。待带动起来,乐声激烈起来,她们又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女乔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百名宫婢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几名姿色出众的少女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就连身为女子的江昭也看的津津有味入了迷。 此时整个玉景台也只有韩世子妃一人盯着台中跳舞的宫婢心里满是担心的又注意着韩嵩的神色,暗地里把帕子揪的发白。 第一百三十二章三辩陈国王爷(十) 爱的深沉才会变得小心翼翼吗? 江昭也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竹叶青是采用绍兴汾酒为酒底,酒色自然是清亮透明,但因为在里面放有人参,冬虫夏草等物,酒色变得有些浊红。没有太多的辛辣,饮后有清香在唇齿两颊间弥留。 清睿王爷等人自从来到宋国,还未有机会见过他们太子一面,而今看到他们的太子,一袭文士衣冠穿戴在身上,给那浪荡的的样子平添了些文雅,不过就算是有些文雅君子的模样也掩盖不了身上的戾气。看那面色,倒是可以看出他们太子在宋国没有吃多大苦头。 “见过宋帝。”也只是浅浅的一个礼,还未等皇帝发话,就兀自站了起来,充满媚色的丹凤眼里满是傲气与不平。 说实话,江昭觉得此时应该找个地静静的坐着赏雪,或者煮茶煮酒,或者是论诗写词,或者是听几首小曲。也不辜负今日漫天的风雪,磅礴大气吸引人了。奈何现如今只能听着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勾心斗角。不由的心里一阵憋闷,却只能定了定心神,再抬头向皇上的方向望去,不过鉴于皇上在这,江昭的心里也就平衡些了。 陈国太子陈灏如此狂傲,底下的臣子倒有几个颇为不平,不过看似皇帝并未生气,反而笑语宴宴的说:“不知陈国太子在宋国待的可舒心?” 舒心?若是说天天被关在黑屋子里好吃和喝的供着是舒心的话,那陈国太子陈灏,确实是舒心的,可看他的脸色,呵呵…… “多谢宋帝,孤在宋国确是非常的舒心。” 舒心两个字硬是在陈国太子口中挤出来,浓重的音调说的咬牙切齿。 “舒心就好,就好。”宋帝笑着说完,连忙又道:“小锅子,还不赶紧给陈国太子赐座!” “喳。”郭公公连忙弓身应答了一声,长眼的小明子就把座位给安排好了。 不愧是郭公公的徒弟,小明子也是深得郭公公的真传,都深得皇上之心。给陈国太子陈灏安排的位子,正好在清睿王爷对面,两两相望,奈何就是只能相望而已,可以相见,不能互相言语。 “来,来来,我们继续喝酒,来人上歌舞……” “皇上……”清睿王爷连忙站起来,对着蕙昭帝,说:“已经看过歌舞了,是不是应先……” 还不待清睿王爷说完,蕙昭帝笑着打断说:“此风花雪夜之美景,若是只看歌舞也无甚乐趣。” 皇上刚刚说完,坐在下方的臣子们连连附和根本不给清睿王爷说话的机会。 “朕曾多次听闻清睿王爷的诗画乃是陈国一绝,此时也正是谈诗论画的好时候,王爷不防来为我们作上一首诗词,顺便画上几笔,让我们这些人也好好领略一下?” 不得不说,蕙昭帝此时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一个堂堂的王爷要向歌姬舞婢一样,站在中间,用身上的才艺取悦于别人?这不是陈国,高高在上坐着的不是陈国皇帝,不是清睿王爷的皇兄,而且宋国的蕙昭帝。更何况还有坐在下面满脸戏虐和嘲讽的官员。 想那陈国的清睿王爷何时受过此等屈辱? 可是作为皇室之人,就算是立于必败之地,也有皇室的尊严和个性。 第一百三十三章针锋相对(一) “宋帝妙赞了。”陈国清睿王爷微微一笑,眼神不经意间扫过江昭和韩嵩所在的位置后,又道:“因本王生就是皇子,一些阿谀奉承之人把本王平平的书画技艺吹嘘的不同凡响而已,实际不过尔尔,不敢称为一绝。” 清睿王爷虽然如此之说,可那眼神中没有一点谦逊,反而因为书画多了些傲气。想来这清睿王爷在陈国的书画必定是响有盛名了。 “哈哈,清睿王爷谦虚了,如此这般推诿,不会是看不上我们宋朝吧?嗯?” 这宋帝如此逼迫,这清睿王爷不论是怎样推脱,也都不合时宜了,不过看这清睿王爷的神色,好像是成竹在胸。既然宋帝不给清睿王爷这个面子,清睿王爷也只好用这陈国皇室的面子,他的面子换点其余东西了。 话说,蕙昭帝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陈国太子陈灏之事,宋国开什么价码,陈国就算是不照单全收,杀了就是。堂堂大宋如今国强兵马壮,也不缺那些东西,当然如果国强兵马壮不包括国库的银子的话,是那样的。 再说陈国太子陈灏,毒杀了江南那么多百姓也是死有余辜。 皇上怕是对陈国太子陈灏是有了物尽其用的想法,就算是放虎归山,以陈太子的谋略手段也成不了大气候,也不过是陈国夺位的众多炮灰之一。 而皇上此时如此逼迫清睿王爷,完全是因为江昭刚刚看清睿王爷时,眼中的趣味…… 皇上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在江昭和韩嵩他们约酒品茶就可以看出来。可是江昭和韩嵩混的久了,难免在书画上有些造诣,看到皇上说清睿王爷在陈国的书画堪称一绝时,心中就有了些趣味。 也难得皇上如此了解江昭的心意。 “不敢,不敢。本王只是觉得本王会的这些玩意难登大雅之堂。宋帝既然如此说,小王免不了要献丑一番。只不过,若是只有小王一人在此班门弄斧,大家的兴致难免不高。小王听说宋国也有几位书画高手,不妨我们比试一番,论个优劣?” 这单纯的比试,经由清睿王爷如此一说,就升级为国家尊严的问题上了。看来这清睿王爷的手段比陈国太子陈灏是高了,不止一个阶段了。 是蕙昭帝先提起的,若是宋国不接这个战帖,那就直接在开头就输了个彻底。 蕙昭帝直起身子,后仰靠在龙椅的椅背之上,目光扫视这台下众多人的面孔之前,最后停在清睿王爷的面上。 皇上的眼神里平静无波却又隐含了些趣味,不过这趣味不是如江昭般对书画的趣味,而是对清睿王爷这个人的趣味。 此时的江昭也正看着皇上,真的玉景台也只有江昭敢这样毫无顾忌的看皇上了吧。 江昭不太寻思些乱七八糟的事,可是作为女子的自觉,江昭也就知道了这清睿王爷从现在开始对皇上的意义有些不一样了。 江昭此时心里苦笑一声,好不容易可以正视皇上对他的感情了,皇上却…… 皇上当初又是何苦?用尽一切手段拆散她和孟骏。又是何苦?逼迫她回京城? 罢了,罢了。天下这样大,离了皇宫,离了京城,那里都是家。 江昭转过头,不再看着皇上,轻轻的抬手,端起一杯竹叶青,就送进嘴中,满天的大雪,明明在台外,可是也迷蒙了江昭的双眼。 现在反观清睿王爷的眼,里面溢满了自信满满的傲气,仿佛还隐隐有些挑屑在里面。 “清睿王爷的提议甚好,那清睿王爷就先开始吧!来人上笔墨纸砚。” 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台中响起,可丝毫没有注意到江昭的情绪。不只是皇帝,就连韩嵩也没发现江昭的不同寻常。 “慢。”清睿王爷又说:“若是只论优劣,没有个彩头,也就不太好玩。不如,此次若是小王的技艺略胜一筹,我们陈国太子就与我们一同回国,若是宋国略胜一筹的话,条件任由你们宋国提,本王可以全全代表陈国履行诺言,同意你们的条件。如何?” 陈国清睿王爷能说出如此一番话,就代表他有绝对的自信…… 可宋国也不是吃素的,宋国皇帝也不会连这点胆气都没有。 第一百三十四章针锋相对(二) “就如清睿王爷如此说。若是我们宋国胜的话,我们提任何条件都行?” 此时蕙昭帝的眼里充满了光辉,亮晶晶的看着清睿王爷。 只见清睿王爷脸色平静,道:“当然!难道皇上不相信小王能做的了陈国这种区区小事的主?” 清睿王爷这话,一出口,坐在他对面的太子陈灏,脸色就黑了一半!关乎陈国太子能不能归陈?关乎陈国尊严的事,竟然是小事? “未有此意,未有此意。”皇上嘴角捻着一缕笑如此明显,看清睿王爷的眼神越发的神秘莫测,这清睿王爷也不似传说当中的与世无争,游手好闲,醉心于书画了,若是手中一点权利都没有,又怎么能夸的下如此海口?区区小事?这事可不小。 “要比只比书画这趣味也不甚大,不如再加上武艺这一项,让在场这些武将也不至于没有用武之处。”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皇上如此一说,立刻就有武将拱手高喊,让这清睿王爷只能点头。 “琴棋书画武,五局三胜,清睿王爷意下如何?” “小王没有异意。” “既然没有异意那便开始吧!第一场就比琴了,清睿王爷,你看方是哪位出场?” 皇上眯着眼睛看着清睿王爷,只见清睿王爷的目光扫过和他一同前来的陈国官员,陈国官员皆沉目贴耳,目不斜视的盯着脚下,或抬头看天…… 清睿王爷也自是知道,琴棋书画虽是高雅之物,但也只有真正的名士是个中好手,就连整日在闺阁中无所事事的千金小姐会个二三,像在官场沉浮多年的他们也就只懂个皮毛而已…… “第一场自然要小王亲自来。”清睿王爷不卑不亢的说完后,又道:“不知贵国派那位高人来与本王一较高下?” 清睿王爷的话一说完,底下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位爱卿愿与陈国王爷切磋一番琴技?” 皇帝干一说完,就见右边的女眷中有一清亮的声音响起:“臣女愿向陈国王爷讨教一番。” 一时间众人都愣了,目光集中的向女眷所出的位置望去,只见说话之人盈盈玉眼,肌如白雪,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气,身着丹碧纱纹双裙,头上一只牡丹玉钗,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世家风范。 不只是众人,就连同为女子的江昭也不禁眼前一亮。 “哈哈,悻凌郡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准!” 宋国的女子行都如弱柳扶风,较好的腰身一举一动都尽是风韵。 而这个女子似乎不一样,行走间没有柔弱之感,一步一步,虽不似男子般刚强有力,但也有一种大气。 “臣女请王爷多多指教。” “请。” “请。” 两人在琴旁就坐,熏香袅袅,雪花飘飘,红衣绿赏,远远的看就是一对壁人。 当然也只限于远远的看而已,离的近了就看见那悻凌郡主的双目扫过清睿王爷时是锋利的,待目光看像江昭时,又是无尽的温柔。 此时,江昭不注意眼神又与悻凌郡主空中相撞,温柔似水且又是欣喜又是激动的目光,再次看的江昭摸不着头脑的尴尬的红了脸。 江昭无奈的底下头,悄悄的扯了扯身旁韩嵩的衣袖,与他话语,又伸手在脸上摸了摸,道:“我面上有什么东西吗?” 韩嵩匆匆看了江昭一眼,道:“没有。” 说完又转头看像台中央之人,江昭看着韩嵩一脸急切,心道:莫非韩兄是又看上了悻凌郡主?这可不行。就算是韩兄多么的文武双全也没有郡主给他做妾室的道理。更何况韩兄府中院中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姬妾,何苦在害了这悻凌郡主? 江昭再次胡思乱想,而坐在高高龙椅上的皇上趁着空隙也没闲着,视线从开始的扫过江昭,到就盯着江昭,看江昭胃口好不好,吃了几口菜…… 铮铮的乐声想起,第一个弹奏的是悻凌郡主,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子,能勇敢的站出来就不知胜了其余人多少,更何况这琴声如此动听悦耳。 江昭在众多乐器中,只有箫吹得最好,其次就是琴。 可此时江昭觉得自己弹的琴,还未有悻凌郡主的一半好…… 这悻凌郡主选的曲子也是好曲,《梅花引》和今日的风景倒是相得益彰。 玉景台的四周就栽满了腊梅,此时正值寒冬腊月,正是梅花竟相开放,争奇斗艳的时节,此时听耳曲声,鼻尖再幽幽飘着梅花的香味…… 《枯木禅琴谱》说:“曲音清幽,音节舒畅,一种孤高现于指下;似有寒香沁入肺腑,须从容联络,方得其旨。” 《伯牙心法》记载:“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三弄之意,则取泛音三段,同弦异徽云尔。” 琴曲中采用完整重复三段泛音写法不多见,可悻凌郡主的一双如葱白般女乔嫩的手,一拨一挑一勾,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就像是一幅画,且将琴弹的滴水不露,足以见其技艺之高超。 “处处三叠阳关,夜夜梅花三弄之诮。” 此时场中,众人都投入到这乐声之中,只有清睿王爷一个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本来一个男子与女子比试,就已经失了身份,不够磊落。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而如今这个悻凌还奏了《梅花引》这首曲子,与此情此景实在是贴合,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此时若是想胜,实在是难。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掌声雷动。 悻凌郡主盈盈起身,微微俯身,道:“臣女献丑了。” 江昭的目光也随着众人朝着悻凌郡主看去,只见鹅蛋般的脸在荤黄的光芒照耀下更显白皙,而身上的一袭风度,也是场中女子所不能比的,难怪,难怪韩兄看上了她,怕是在场的任何一个青年才俊都不能抵抗她耀眼的光辉吧! 江昭的眼神看像韩嵩,只见韩嵩面露难色,一脸无奈的模样。 江昭摇摇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场上,眼神不经意的扫到了皇帝。只见皇上依旧目光炯炯的看着清睿王爷。 “余音绕梁,悻凌郡主的琴艺越发的精进了。一曲《梅花引》,让朕觉得台下的梅花都在朕眼前活灵活现的。清睿王爷,不知你认为悻凌郡主的琴声如何啊?” 皇帝抬目看向清睿王爷,清睿王爷道:“郡主的手法和技艺自然是好的。” 皇上又道:“此刻朕与各位臣子也该享享清睿王爷的耳福了。” 清睿王爷抚衣,坐在古琴旁。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古琴上,手指微微用力,一串悦耳的声音响起…… 江昭闭目倾听,一曲《十面埋伏》,声音昂扬有力,节奏自由富有变化,越弹节奏越快,声音越激昂,犹如刀枪剑戟相互撞击,千军万马嘶声力竭,刀光剑影惊天动地,让人恍如置身于战争之中。 只是突然间,琴声忽停。清睿王爷双手紧紧的握着琴弦。 《十面埋伏》一曲,本就是弹奏的战争场面,清睿王爷弹了第一场,第二场,这最后一场就是项羽败北的场面,清睿王爷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三片雪花散落的空闲,也许是一盏茶的空闲。大部分人都处于刚刚的琴声中难以自拔,只有少数人看到清睿王爷缓缓的站起身来,轻轻的拱了拱手,声音飘忽不定,却又坚坚实实:“小王认输……” 认输?忽然听到清睿王爷的声音,大多数人似乎才从刚刚金戈铁马,胆战心惊的战争中回过神来…… 输了?怎么会输呢?虽说悻凌郡主弹的曲子寒香飘逸,符合此情此景。可清睿王爷的《十面埋伏》完全弹入了人们脑海里,心中,深深的骨髓之中,激起了在场中多少人想铁血沙场的心? 只是旁人只听了曲,一些老谋深算的人却看到了清睿王爷的心。 能弹出如此感慨激昂的曲子的人,觉不可小觑。 可,清睿王爷就把自己的野心坦坦然然的摆在众人的面前,是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还是懵懂幼稚不知世事? 怕还是拥有强胜实力的可能性大一些吧! 皇帝,江昭还有一些人眼里的警觉更深了一层…… “认输?” 还不待皇上说话,悻凌郡主就连忙道:“臣女愧对皇上以及众位叔伯,本想着毛遂自荐赢得琴试,那成想技不如人。清睿王爷的琴技之高超,意境之深远,凌驾臣女的曲子之上,应臣女输了,请皇上责罚!” 听了这番话,江昭在心里不由的对这位悻凌郡主生出敬佩之情,有常人没有的勇敢,也有平常心,赢了也好,输了也罢,大大方方,赢得起输的起。真真是女中豪杰…… 这最后不论琴技谁赢谁输,总得来说,还是悻凌郡主赢了,大宋胜了。悻凌郡主赢得是气魄,而大宋胜的是这份气节。 “这……” 蕙昭帝拧着眉毛,俊美的脸上看似纠结万分,可是这心中不知有多赞叹悻凌郡主的这番话。 “宋帝不必为难。” 清睿王爷拱手又道:“小王的琴曲未弹完,小王就心绪不平,难以弹下去,而悻凌郡主的曲子声声诉诉,不可谓不好,理应是悻凌郡主胜了。” “那……此次比试,平局!”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恭讼的声音排山倒海,滚滚而来。不论怎样,也是大宋更胜一筹。 第一百三十五章针锋相对(三) 江昭此时还在回忆刚刚悻凌郡主的那个意味深长的回眸一笑…… 江昭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皇上的脸色也不见得怎样的好,只是皇上喜怒不形于色惯了,常人是无法从脸色上分析出皇上的喜怒哀乐的。只是世间总有几个不是常人的人,比如江昭,比如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的郭公公。只是此时江昭鉴于刚刚皇上看清睿王爷的神色,也懒的注意皇上,而郭公公看着两位,是急在心里,奈何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他什么也做不了。 至于皇上,为何脸色不好?完全是因为悻凌郡主。悻凌郡主才貌双全,皇上看江昭一直盯着悻凌郡主,还对她笑的春花烂漫,他害怕江昭喜欢上了悻凌郡主。毕竟悻凌郡主是女子,他虽是堂堂的皇帝,也是用尽了手段和心思才让江昭喜欢了他那么一点点,若是……若是江昭从此以后喜欢上了悻凌郡主,他又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把他的昭儿的心抢回来呢?毕竟男女,结婚生子,堂堂正正,比男男偷偷摸摸的好太多了。 两人就这样,各有心思,三心二意,待台中央棋试胜负已分了,才回过神来。 陈国的一人执的是白棋,宋国工部尚书李育才执的是黑棋,很明显,黑棋被步步紧逼,陈国胜了。 “老臣愧对皇上,请皇上治罪!” 李育才跪在龙椅御案之前,深深的给皇上磕了一个头道。 皇上抬目,不耐烦的道:“你先退下。” “是。” 李育才看皇上虽说是不耐烦,却没有要治罪的意思,赶紧退下,免得碍了皇上的眼。 这一局虽然输了,可皇上的脸上不见得有沮丧,而清睿王爷的脸上也不见得有多高兴。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两位人中之龙,经历多了大风大浪,喜怒不形于色的具体表现。 至于皇上究竟在不在乎这次比试,有多在乎?我们是无从得知的。而清睿王爷必定是在乎非常。 一人是皇上,手掌整个江山。 一人是王爷,面上闲散无事,就算暗地里有多少兵马权势,他目前也只是个王爷。 “此局,陈胜。” 蕙昭帝具有磁性阴沉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谢宋帝。” 清睿王爷微微顎首。 “下一场,书法。不知清睿王爷派那位出场?” 皇帝依然看着清睿王爷。眼中的趣味未曾未减,也因为江昭那趣味上蒙了一层烦恼之色。 而此时,清睿王爷清清朗朗的眉目仿佛蹙到了一起,继而又展开来:“自然是小王亲自来。” “哦?清睿王爷亲自上场?朕早想一览王爷的字迹。”皇上的眉毛上挑,似笑非笑,手中捏着茶盏,却又未品一口。 在场的人,那个不是七窍玲珑?本来欲览圣颜就是大罪,更别说此时台中怪异的气氛弥漫,所以此时此刻那些臣子家眷全都低着头,要不默默品着茶水,要不盯着某物发呆,再有些胆子大的,用眼神也能传达消息,默默的交流。 而江昭能日日盯着皇帝,皇帝求之不得,所以江昭也就渐渐忘了,所谓的圣颜是何物了,所以江昭此时将皇帝的表情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 江昭站起来,对着皇上道:“臣想与清睿王爷切磋一下,互补共勉,不知皇上与王爷是否给臣这个机会?” 皇上双目紧紧盯着江昭,仿佛要从江昭的面上看出些什么,可是江昭笑靥如花,颇让人感到些无力。 清睿王爷的眼神在皇帝和江昭两人中间徘徊,脸上也是粲然一笑,对着江昭到:“孤在陈国时,就已闻得江大人的名声,才二八年华就已过了会试,还是第一名的好成绩,殿试时又夺得探花,实实是令人敬佩啊!能与江大人同台切磋,孤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清睿王爷严重了,江昭受之有愧,若是王爷也参加陈国的科考,所取得的成绩必定也让我辈兴叹,望之没及。” 江昭细细的看向清睿王爷,朗月清风,自有一番风度,难怪皇帝会另眼相看。 文房四宝便是笔墨纸砚,而四宝之首,就是湖笔、徽墨、端砚、宣纸。 湖笔产于湖州,宣纸产于宣州,都是在宋国境内。而端砚和宣纸产于陈国境内。 若是两国平安无事,双方贸易自然是顺畅,若是偶尔战局紧张,那湖笔、徽墨、端砚、宣纸,就是价值千金,也难得啊! 江昭和清睿王爷用的自然是上好的。 郭公公亲自为江昭铺好了纸,磨好了墨。 而清睿王爷那方,也正在整装待发。 江昭还未进宫时,一直用的是刘环磨的墨,自从进宫了,郭公公给磨过了一次墨之后,就发现再也用不惯刘环磨的了,毕竟刘环粗心大意惯了,那做的了郭公公的面面俱到。 有时郭公公为皇上办事去了,江昭也不得不自己来,可是写的字字迹不均不说,墨用起来也青涩无比。 皇上自从发现江昭这一特点之后,趁着政事不繁忙时,经常自己抹起袖子为江昭磨墨,但一国之君,蕙昭帝也不是一个昏君,毕竟空闲的时候还是少的,所以郭公公在努力的培养徒弟,为的就是在皇帝上朝的时候有个称心如意的太监跟着…… 江昭平时写字用的都是簪花小楷,灵气俊秀,可是簪花小楷灵秀有余,大气不足。 江昭想想平日里除了用簪花小楷,还专门为了科考练过馆阁体书法。便抬手在洁白的宣纸上挥洒自如。 馆阁体讲究黑、密、方、紧。它强调楷书的共性,即规范、美观、整洁、大方,方正光洁。是科举取士书体的僵化产物,一般人写的难免拘谨刻板,个性不足。 而江昭明显不是一般人,他笔下的馆阁体个性飞扬。拘谨中带着一些随意,随意中又有些飘逸的色彩。 能写出馆阁体的人,书法基本功必须相当扎实,功力深厚,意在笔先,笔到法随,从江昭的笔法中就可以看的出来。 而江昭当初之所以能夺得会试第一的好成绩,不只是下笔如有神洋洋洒洒一大篇文章的功效,还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因为这字。 用的是规规矩矩的馆阁体,却把这馆阁体写出了不同的味道。既不违反会试的规定,也不泯灭人的个性。 都说字如其人。 江昭的人,就和他此时写的馆阁体一样,中规中矩,不敢越雷池半步,实际的个性里却有一些与众不同。看他的字一撇一纳,看似柔弱,手腕没用力一般,飘忽不定,可你仔细的看来,那些字很是刚劲,坚强不屈,隐忍的很。 只要江昭一出现在皇帝面前,皇帝基本上都是舍不得移开眼的。 此时移不开眼的不只是皇帝,还有底下的众位臣子,陈国使臣,以及那些女眷们,都被江昭脸上的自信所俘获,目不转睛。 江昭绯红的官服,映在天地间漫天飞舞的大雪,仿佛会发出光亮似的,盈盈的,恍如珠玉。而江昭俊俏的眉眼,纤巧的身姿,早已让在闺阁中久仰江昭大名的千金小姐们脸红心跳,顾盼生情。 抬眼望去,除了奶奶妈妈们比较淡定之外,其余的差不多都脸颊绯红一片。哦?还有一人除外,那不是刚刚的悻凌郡主吗? 看郡主手拿着茶杯,双目也是看着江昭,只是目光不似其余女子那样狂热,盈盈笑着的脸,温柔了一片灯光。 郡主放下了酒杯,又转头看向了韩嵩所在的地方。 宋国举行宴会时,男女都是分开坐的。 此时的悻凌郡主正好坐在韩嵩的对面。也是韩嵩乃是世子,与悻凌郡主是同一品级,理应座位相对。 此时悻凌郡主的眼神中有一丝的调皮,还有一些坚持。而韩嵩的眼中就是无尽的溺宠还有一丝丝无奈了。 江昭放下了毛笔,而清睿王爷也放下了笔。 清睿王爷写的是瘦金体。 瘦金书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露锋等运转提顿痕迹,是一种风格相当独特的字体。 此书体以形象论,本应为“瘦筋体”。可相传为一位皇帝所创,所以以“金”易“筋”,是对那位皇帝的尊重也是对御书的尊重。 这一时代的书法以韵趣见长,清睿王爷写的瘦金书即体现出类同的时代审美趣味,所谓“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又具有强烈的个性色彩,所谓“如屈铁断金”。 这种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的书体,是需要极高的书法工力力和涵养,以及神闲气定的心境来完成的。 “瘦金书”正与其工笔花鸟画的用笔方法契合,细瘦如筋的长笔画,在首尾处加重提按顿挫,颇有瘦劲奇崛之妙。这种瘦筋的字正适合题工笔画上,与画笔相呼应。 清睿王爷的书法笔画瘦硬。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 惟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不仅用笔畅快淋漓,锋芒毕露,富有傲骨之气,如同断金割玉一般,就是这诗也读起来琅琅上口,当然,这野心在诗中我暴露无疑。 不过看着这陈国太子陈灏完全不变的脸色,莫非这清睿王爷在陈国也是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 第一百三十六章针锋相对(四) “这两幅字,各有千秋,朕倒是不知道如何判断了,各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皇上踏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台中央,拿起清睿王爷写的那幅字,仔细揣摩。 江昭看到皇上下来,竟然拿着清睿王爷的那幅字,反而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心里不由的升腾起一股怒意,不过脸色到也平静,嘴角捻着一缕笑,只是这笑怎么看都不像是称心如意。 皇上拿着清睿王爷的字也算是人之常情。清睿王爷写的是瘦金体,自古帝王便用的是瘦金体,想来皇上写瘦金体也是个中好手,再说清睿王爷写的也不错,必定是生出了比较之心,所以才细细揣摩。 皇上将清睿王爷写的字揣摩了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放在了旁边的书案上,然后示意两个小太监把字举起来,让大家一同观赏,而江昭那边自然是郭公公亲自上场。 “暗香横路雪垂垂。晚风吹。晓风吹。花意争春,先出岁寒枝。毕竟一年春事了,缘太早,却成迟。 未应全是雪霜姿。欲开时。未开时。粉面朱唇,一半点胭脂。醉里谤花花莫恨,浑冷澹,有谁知。”韩嵩嘴里细细的念着,来来回回,一个劲的咀嚼。 底下的个个臣子也是摇头晃脑的。 “禀皇上。”韩嵩站起来给皇上做了一揖,道:“江大人写的是馆阁体,超越了前人所写之最,突破了以往科举士人们写字的沉闷,开创了新的风格,更加凸现个性。清睿王爷用的是瘦金体,虽然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但并没有超越前人,微臣觉得从字来说,江大人更胜一筹。” “韩爱卿说的甚是,各位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皇帝高扬起下巴,似乎满脸都是骄傲,好像说江昭的字好,比说他的字好,还有让他开心。 不过江昭此时才懒的注意皇上的呢!兀自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过就算是江昭注意了,也不会从一个小小的下巴就能看出皇上的心里所想。 反观皇上,只要江昭的筷子拿起来,皇上就知道江昭是想吃那道菜,只要江昭皱一皱眉头,皇上就知道他是要喝蜜水还是茶水。 不过今日,皇帝处在悻凌郡主的阴影下忐忑不安,而江昭因为皇上屡次看清睿王爷那不一样的眼神,心里也难免有些不舒服。 宋国的臣子自然是对韩嵩的话是一片附和,可陈国人就有些不平,毕竟清睿王爷才是他们的正使。 “有!” 只见说话的人满头白发,长长的胡子垂到胸口,但说话仍中气十足,没有半点不利索。 “小人是陈国礼部尚书王旭,我觉得贵国的江昭江大人的字和我们清睿王爷的字最多就是平分秋色,但就以诗来说,贵国的江昭江大人的诗难免有些小家子气,大气不足,反观我们清睿王爷的诗大气磅礴,志向高远,才是一代诗词之经典。我觉得此局应是我们胜了。” 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节奏分明,一点也看不出已经年近古稀。 第一百三十八章针锋相对(六) 这第四场比试,乃是画,当然得由韩嵩上场。 “清睿王爷,我乃韩国公府世子,韩嵩,请多多指教。” 韩嵩笑着走上前去对清睿王爷拱了拱手。 “韩嵩?莫非你就是画鬼?本王在陈时就经常听闻您的名号。时常临摹您的画,本以为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或是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没想到是个才及冠的少年。真是让本王佩服。还请韩世子多多指教啊!” “不敢当,不敢当。画鬼乃是一些好友说着玩的,当不得真。本世子也是常常听闻清睿王爷的名作,指教万万不敢当。” “韩卿,清睿王爷,你们就不要谦虚了。” 两人场面上的话,说说就行,本来听的就多了,可是他俩这说的断出了了似的,底下坐的众人多少有些不耐烦,可是不敢表现出来,可皇上不一样,不乐意见的,只要不损利益,完全可以就不见。 “今日这雪飘的甚是时候,不如你们就以这雪为题,三柱香之内画出一幅画来,以论高低,不知韩卿和清睿王爷意下如何?” 皇帝看着场中两人说到。 “皇上圣明。” 韩嵩看了清睿王爷一眼后,给皇上做了一个揖后说道。 而清睿王爷也是点个点头,表示没有任何意义。 “点香。” “喳。” 一缕烟在场中袅袅升起。 韩嵩和清睿王爷在做画,不像琴棋一样可以共同欣赏,也没有书法一样速战速决的速度。如今皇上在台'中坐着,底下的臣子个个都很拘谨的不敢多说一个话,整个台中不由得静悄悄的了。只有雪花飘落和北风呼啸的声音,明明热闹繁华的宴会,也显的有些苍凉。 “皇上,您看是不是让飞花苑再进来献一遍舞?” 郭公公在皇帝的旁边说到。 若搁在平时,皇帝早就让丝竹管弦之声响起来了,可是今日…… “看这天色怕是不早了吧?” 郭公公抬头看个看天,乌黑一片,不知道皇上从那看出来天色不早得,不过郭公公想想,天色确实是不早了。 “回皇上,亥时了。” “亥时了,若是平时昭儿早就寝了。小锅子,你去看看昭儿的汤婆子还热不热?找两个利索会照顾人的小太监,在昭儿身边照顾好,若是不小心磕了碰了,小心脑袋。” 看这样子,这宴会短时间内怕是结束不了,可是蕙昭帝这个皇帝都没有,就让江昭离席了,先不说江昭愿不愿意,就说若是有几个不长眼的官员看见了,明日江昭肯定就要被弓单劾了,就又是堆烦心事,到时惹的江昭不高兴。 而且有一次,江昭因为公事未办完,晚上不得不熬夜办。当时江昭困急了,额头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的在桌上点,看的皇上是阵好笑。皇上一疏忽,没注意,就让江昭的额头磕在个桌子上,磕出了一块乌青,好久都没消下去,让皇帝好一阵心疼。 从此以后,皇帝就拖着江昭还不到亥时就就寝了。虽然当时江昭的动作挺可爱,可皇上就害怕自己的疏忽,让江昭又碰上额头。 可是今日没办法,皇上只好让两太监帮忙看着。 第一百三十九章针锋相对(七) 早点结束,江昭也可以早点回去休息……皇帝心想。 “琴棋书画武,已有两局胜负已分,一局平局,画艺正在比着,武艺现在也开始吧……陈使王旭,你们陈国派那位大将?” 皇帝笑着看着刚刚被悻凌郡主气的浑身发颤的陈国礼部尚书王旭。 此时王旭已经平静下来了,他看看左右,此次来宋,多是文官,武将确实不多。 最后,王旭只好把目光看向清睿王爷的侍卫吴童。 众所周知,清睿王爷是陈帝最疼爱的弟弟,而清睿王爷又手无缚鸡之力。作为陈帝这么疼爱的人,况且陈帝又有好几个儿子,清睿王爷不用说都成了许多人的眼中丁肉中刺了,身边若是没有些武功高强的人保护着,他能活的这么潇洒,况且一路平安来到宋国?要知道,若是清睿王爷顺利的把陈灏太子给带回陈国,那陈帝的其余儿子们就会又增加一个对手,而且这个对手势力还不弱。 “吴侍卫。”王旭朝着吴童说到:“不如吴侍卫帮老夫和王爷一臂之力?” “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吴童朝着王旭点了点头。 王旭实在是没有想到吴童如此轻易的就答应。要知道吴童乃是清睿王爷的侍卫,当然一个侍卫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关键是这个侍卫平时傲气的很,除了王爷的话,其余谁的话都不听,见着别人也爱理不理,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平常百姓都是一个待遇。 刚刚被悻凌郡主打击狠了的,此时突然遭逢平常的冰块脸变得一团和气的样子,脸不由的笑成了一朵菊花,脸上的褶子也更加明显了。 “回宋帝,我们陈国由清睿王爷的侍卫出马。” 王旭对着宋帝道。 “不知宋国出马的是那位大将?” 侍卫?皇帝的眼光扫像四周。陈国派出的是一名侍卫,若是宋国再拍出一名有官衔的武将来,就算是胜了,大宋脸上也是无光的。不过也罢,侍卫,一个皇上可不缺侍卫,自然也不会缺乏武功高强的侍卫。 皇帝正欲张口,却又被江昭打断。 聪明如江昭,定然是想到了,皇上的想法。 江昭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他上次害的孟骏被贬官,一个堂堂的武科状元被派去受城门,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可是因为发生了那些事,他又无法当着皇上的面给孟骏求情,今日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不是白辜负了天上掉馅饼儿吗?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皇帝看着是江昭,不由自主的,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不少。 “说来。” “禀皇上,此次武比,微臣有一人推荐。” “哦?”皇上虽然皱起了眉头,面前却是笑着的。 江昭平时可是没这么好的兴致。皇帝有一次为了哄江昭开心,让江昭推荐他的亲戚朋友来朝廷做官,本以为江昭会高兴,虽然说后宫妃子受宠也会蒙阴父亲兄弟的,可还没这么明目张胆,更别人说皇帝亲口说出来了,玉口金言。 可是江昭不买帐不说,愣是好久没理皇帝,并说皇帝胡闹。 “爱卿要推荐何人啊?” “回皇上,城门守卫孟骏。” 听到这个名字的皇上,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章针锋相对(八) 好一个孟骏,尽管是贬谪成了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卫,还是让江昭忘不了他。皇帝的手紧紧的捏着酒杯,脸上确实冷若冰霜,没了先前的温度。 江昭看到皇上的脸色,心里本是不太高兴的,此时都降到了最低点。不过,江昭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只不过这笑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皇上,臣觉得用孟骏此人武功高强动作潇洒,让他出马最合适不过了,皇上觉得如何?” 武功高强?英俊潇洒?你这样夸那姓孟的将朕至于何地?皇帝的目光就如一道锋利的匕首直直的插入江昭的心,江昭心里猛地一惊,也向皇帝望去,平时里犹如平静的秋水般的眸子,如今也起了微小的波澜,隐隐有些气恼。 “皇上,微臣也想推荐孟骏,一来孟骏的身份刚刚适合,二来那孟骏的身手大家都有目共睹。” 待场中传来了韩嵩的话,皇帝和江昭才各自转过头,收回了那眼神。 “来人,宣孟骏入宫。” “喳。” 皇上说完就示意身边的宫女为他再添了一杯酒。 皇上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罢了罢了,皇帝心道,谁让自己喜欢上了他呢!喜欢上那样一个月朗风清才华横溢少年。明明知道喜欢上了他就是相当于毁了他,可还是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若是像平时一般,喜欢上了谁,就不管一切的夺过来,管他是心不甘还是情不愿呢!可是,谁让他喜欢的是江昭呢!舍不得他受苦,舍不得他不高兴,舍不得他一点点的委屈,以前的心狠手辣心如铁石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就是他的劫,还是心甘情愿的遭受一切,低到尘埃里喜欢的劫。 那宫女看皇上杯中尽了,再给皇上添了一杯酒。 皇上又端起来一饮而尽了。 待那宫女再想添时,郭公公连忙阻止,对着皇上道:“皇上,这满满一壶竹叶青已经饮了大半了,若是再饮下去,明日晨起该头疼了。” “你这狗奴才!”皇帝一个斜眼看像郭公公“如今胆子越发的大了,连朕的事都敢管了?” “不敢,不敢。” 郭公公连忙说道。 郭公公明知皇上心情不好,还如此说,明显是被皇上训惯了,再说他也知道皇上不会因为这个罚他,才会有恃无恐,而且若是明日皇上起来,头疼了,烦恼受苦的还是他们奴才。 虽然皇帝如此说,但还是放下了酒杯,没有再饮酒了。因为皇上清楚的记得,他的昭儿是不太喜欢别人喝太多,满身的酒味的。 此时台中除了风雪呼啸的声音,就没有其余的声音了,一个好好的送行宴,本应该热热闹闹,可今日这送行宴太过冷清了。 郭公公派了一个小太监走出台子,过了不久一行穿着华丽的宫女缓缓而来,身姿婀娜,长裙曳地,跳起舞来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不多一会儿,一舞终了,台边也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孟骏一身简单的长袍站在台中央,身姿扌廷拔】,丰润俊朗。 皇帝多看了孟骏几眼,心里不由的把自己和孟骏做比较。比来比去,那孟骏也只是比自己年轻了一些罢了,更何况他没有自己稳重睿智。皇帝几不可微的摇了摇头,他实在不知道江昭喜欢孟骏究竟喜欢那里。 “朕今日召你来,是为了让你和陈国清睿王爷的侍卫一较高低,不知你愿不愿意?” “回皇帝,为国尽忠和效力是每个臣子和百姓的责任,臣,今日有这个机会,是臣的荣幸,臣更义不容辞。”孟骏说到。 “那好,爱卿此等精神真是令人敬佩。” 皇上夸赞着孟骏,眼神却半点不离江昭,见江昭一直低着头,偶尔抬头的时候神色也并没有异样,心便放下不少。 孟骏从容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只见对面精瘦的男子杏仁般的大目,鹰鼻,身材匀称,看样子是个厉害的人物。 而孟骏对面的那人也在观察着孟骏,眉清目秀,褐色的长袍,一身儒雅温润的气质,倒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可掉以轻心。 “不知你用剑还是刀?”吴童举起手上的剑问道。 “既然你用剑我也用剑吧!只是不巧,我今日并没有带剑。”孟骏朝腰上一看,见果然没有带剑,就又道:“不如我们赤手空拳的上,这样打的还痛快,如何?” “这?也好,若是我用剑,你不用武器,到时候你输了,我也赢的不甚光彩。” 孟骏听道此话,对着吴童朗朗一笑,道“此时还未比试,这话说的,我倒是觉得有点为时过早。” 说完,又抱着拳道:“在下孟骏,等会多有得罪请多多海涵。” 孟骏说完此话,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吴童击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针锋相对(九) 吴童伸手一挡,挡住孟骏的攻击,让孟骏的算盘落空。 吴童抓着孟骏的手邪魅的笑道:“孟兄未免也太过心急了吧?我还未说名姓呢,这恐怕有失宋国的大国风度吧?” 孟骏也没想过一招就能把吴童打败,他收回手,一甩袖,双手都扁在身后,脸上冷冷淡淡,道:“不知兄台姓甚名谁?” “本大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吴,单名一个童字。” “哦,吴兄,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姓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孟骏刚说完就腾空而起,飞速的再向吴童攻去了,吴童一看孟骏这一招的力道明显的比上一招的力道要凶悍的多,连忙着急的一弯腰,险险的再次避过一劫。 孟骏两招的攻击已经落空,此时也不急着再朝吴童攻去,笔直的站在场中,落落大方的看着旁人,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而吴童,依旧是站在孟骏的对面,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孟骏,眼睛里早已没了当初的轻狂,变得慎重起来了。 话说,孟骏攻击了吴童两次都未击中,紧张的该是吴童,怎么此时此刻倒是颠倒过来了。 现在,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一个从容淡定,一个紧张对敌。 旁边的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特别是一些武官,生怕错过了一些精彩的瞬间。 呼啸的风雪,依旧呼啸……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看见那三柱香一点一点的再烧,越烧越少,就如同吴童的自信,也越来越少,甚至变得虚无。 吴童再也等不下去了,吴童动了,只见吴童用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孟骏冲了过去,拳头的力量仿佛能击破天地。 待吴童冲到孟骏面前时,以人们无法用肉眼看到的速度攻向了孟骏的胸口,若是这一拳打到了实出,孟骏就是不死也重伤。 江昭早以在孟骏和吴童开始的时候就抬起头来了,待看到这一幕,别说是他和韩嵩两个和孟骏关系亲厚的人,就是说现场的大宋官员,哪一个不是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为孟骏担心? 还好,孟骏手疾眼快一个转身,堪堪躲过吴童的一拳,躲过之后就地反击,对着吴童的腰部就是一腿,常常练武的人腿上劲可是不小,再说孟骏出腿快准狠,一下就把吴童替出了四五丈远的距离,吴童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这玉景台建于户外,而且建筑又高,火龙什么的根本无法修上来,现如今四处都冰天雪地的,这玉景台上的地板更是凉的渗的慌。 吴童摔到了地板上,更何况是承受着孟骏一腿的他摔到了地板上,后果可想而知。 吴童虽然因为这一脚而受伤了,可是并没有到爬不起来的地步。 吴童捂着受伤的腰站起来抹抹嘴上的血沫子,看着孟骏道:“孟兄,你的腿法倒是练的够劲。” 孟骏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道:“吴兄妙赞了,我不光这腿法练的不错,这掌法和拳法亦是不错的,吴兄要不要依次试试?” 安安有话说:实在是对不起你们,答应了最近多更的,可是依旧更的特别少,安安明天早上争取再加一更的。反正这个月最少10万字…… 第一百四十二章 “孟兄说笑了。”吴童说完就又朝孟骏攻去。 吴童上来就是一招双龙笑,双手齐齐的攻向孟骏,孟骏迎面就使出一招打算接住吴童的攻击,那成想只是接住吴童一直手的攻击,另一只手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孟骏的胸口,孟骏就算是做好了准备,也是生生的被打的后退了好几步。练武的最怕就是气息紊乱,不过还好,孟骏只是呼吸粗重了一点,吴童的这一招虽然厉害,可孟骏也不是弱不禁风的。 吴童眼见击中了孟骏,就打算乘胜追击,于是一个重掌就向孟骏劈出,孟骏此次不退反进脚下一步便欺进吴童身前,虽说孟骏刚刚被吴童打到,可是吴童也挨了孟骏的两招,两人也是势均力敌了。 吴童情知不妙无奈招数已老,只得赶紧后退,无奈腋下还是挨了孟骏一肘,结结实实的又甩出一丈开外,刚想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孟骏已如大鸟般从天而降…… 吴童闭眼的那一刻本以为孟骏会落井下石,毕竟比武场上,一个失手很正常,再说他们陈国,现在面对宋国乃是弱国,更何况陈国还有一个太子在宋国手上,若是他死了,清睿王爷也替他讨不了公道。 可是吴童等了半天预想到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听见孟骏的声音:“皇上,臣胜了。只是这吴兄?” 皇帝朝着孟骏点了点头,说:“来人快把吴侍卫带到太医院,好好医治。” “喳。”几个小太监麻利的来吴童身边把吴童抬走了,还不忘顺手抹了抹吴童从嘴角溢出的血液。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虽说这清睿王爷的身份并没有皇帝的高,并且还是暂居于宋国皇帝的地盘,但是蕙昭帝确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所以说,若是这吴侍卫死了,并不能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但皇上却是怕麻烦。 而孟骏完全是因为双方比武,并不一定非要你死就是我亡的。 皇上抬起下巴朝着陈国礼部尚书道:“王大人,武局乃是我们大宋国胜。” 皇上的语气淡淡的,虽然胜了武局,可并没有太过高兴,特别是在江昭盯着孟骏看的时候。 在宫里当差的都知道,只要皇上露出这个神色,就代表皇上的心情不好,那么伺候的时候可得小心了,若是一不小心惹怒了皇帝,那就不是小心谨慎乖巧所能解决的了,简直就犹如山崩地裂水倒流,让这些宫人们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后悔进宫。 不过江昭就是根定海神针,皇上发怒时,只要江昭在身边就会收敛很多的,若是江昭再能和皇上说几句软和的话,那皇帝再大的狂风暴雨也会变成和风细雨。不过奈何江昭的性格也是倔,管他皇上发怒是不是因为他,江昭都不太搭理。 “无事,最后一局才是定胜负的关键,不如让我们拭目以待。” 王旭说的从容淡定,可是他那额头上一层薄薄的细汗出卖了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争锋相对 “是吗?”惠昭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摇摇头又道“贵国还是一如既往啊!来,打开韩嵩的画。” 宫中那有相貌不好的人?不说面目英俊美丽的皇上后宫嫔妃,娇俏可爱的宫女,就说那太监,个个也是眉清目秀的,拿着那两幅画的小太监更是,在阑珊灯火的照耀下,给他们晕上了一层昏黄的光辉,看着更是比平日里顺眼许多,虽说平日里也是顺眼的。 那个小太监徐徐的打开韩嵩的画,打开六分之一,五分之一,四分之一,三分之一时均是雪白一片,无半点墨点。 江昭的脸上蒙上一片白色,比这雪白的画卷好不了多少,不仅是江昭,宋朝的大部分官员脸色都白了,就连一直和孟骏喝酒的几个少年也是双眼紧紧盯着这画,丝毫不敢放松。 “这怎么可能没有?韩夫子?你该不会忘了画了吧?” 坐在离韩嵩站的地方最近的司徒小矦爷不由的出口道。 小侯爷的话,就如一道惊雷,炸入众人的心中。 众人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特别是韩国公和韩世子妃等。 以韩嵩这桀骜不驯的性格,若是他不愿意,或是突然有了别的想法,不画了倒是非常有可能的。 这是最后的画试,若是输了的话,两国只能算是平局。这不只是如何给陈国提条件的问题,而是整个大宋堂堂的国威问题。 只有江昭,在面对听到司徒戬的话时,如释重负的会心一笑,对啊!他是韩嵩,就算是平常桀骜不驯,恣意的厉害,可是他还是那个他,是那个爱清雾即使爱到骨子里,说放手也能从容放手的人;是那个整日里斗鸡遛狗寻花问柳还能出口成章吟诗作对震惊世人的人;,是那个在明晃晃的夜晚,举着酒杯信誓旦旦的说,他要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堂堂大宋的丞相。 他怎么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弃整个国家颜面于不顾呢?他的桀骜不驯中有正直,他的恣意中有原则,他的无所事事中有目标! 而陈国的使臣脸上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慢慢挂着笑,仿佛马上就要一吐方才武试败北之恶气,弘扬陈国国威。 此时,整个场中,只有四个人,四个人一脸的平静,仿佛一点也不被这场中紧张的气氛所影响。 皇上端着茶杯,小口的饮着,看着某处。 清睿王爷淡定的笑着,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韩嵩自顾自的无所谓的看着远处的白雪高山,仿佛场中的一切与他无关。 而江昭呢?低头莞尔,脸上的两个小酒窝盈盈的透着调皮的神色,仿佛装着一汪春水,一泉好酒。 待画卷打到只剩三分之一的时候,终于出现了墨笔。 棕色的干,红色的梅,白色的雪。 枝干画的苍劲有力;梅花画的含苞待放,欲开还羞;雪花画的铺天盖地,动人心魄。 不过也不过是一棵梅树,半个枝干,两三朵梅花。 也不过是四五片雪花飘扬在梅树的上头,让梅花染了雪的冷凝之气。 还有,还有两个女子。 白雪染白了他们的发丝,染透了她们的大裘,但依旧掩盖不了她们脸上的欣喜,碰见一片好风景的欣喜。 一女子,纤细玉手轻轻托起一小截梅枝,凑在琼鼻前细细的嗅着,梅花独有的凌霜傲雪的香气,浸透整个身心,啊!真香呢! 仿佛这些画外之人的鼻尖也透着这中沁人心扉的香。 这两个女子一看就是架车冬游。一个女子完完全全的就在画中,另一女子只有一截玫红色的长裙,一双柔夷,和一张笑的开心的鹅蛋脸,弯弯的眉毛,樱红的小嘴,美急了。 一整个画卷,画中有画,只画了一两朵梅,却似千千万万的梅在竞相开放;只画了一两片雪,却好似这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就连早起看梅的小姐也不禁沾湿了鞋袜。 此时,此处,无声胜有声。 此局,胜负就在看到韩嵩画的那一刻,便已见分晓。 第一百四十六章针锋相对 韩嵩的画,透过一枝梅,你便可只身处整个梅林是何等境况;透过一片雪,你便可知雪压梅枝是何等的意境;透过那美艳女子的鼻尖,你便可知这沁人心脾的梅香是何等的欣喜。 在这台中的宋人,不禁面露喜色,韩嵩的画可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处无声胜有声啊! 何需和清睿王爷一样,浪费大量的笔墨,细细的勾勒,就像是韩嵩一样,只执一支笔,寥寥的几笔,就整个冬景跃然纸上,梅花的色,梅花的香,仿佛能突出画卷流淌到人们的心中来。 此时,在场的陈国使者,脸不由的都变了颜色,陈国的礼部尚书,更是如此,脸上煞白一片,害怕再来个什么不好的消息就呼吸不畅似的。 而陈国太子陈灏的脸色也比陈国礼部尚书王旭好不了多少。他是一国的太子,被软禁就已经算是丢了面子,陈国的一些人还不知如何在背地里取笑他。 如今,为了让他回国,清睿王爷他的皇叔又败给了宋国的韩嵩。不仅自己面子全无,更是连累的陈国国威荡然无存。 “皇叔……”陈灏看着清睿王爷,嚅嗫的声音响起。 清睿王爷的脸色虽不像刚刚那般了,可也是镇定自若,安慰的看了陈灏一眼,道:“无事。” 若是清睿王爷能责备陈灏几句,陈灏的心里还是能好受一点的,可是一句轻飘飘的无事,说的倘若没有问题似的,可对于陈灏来说,就是无限的压力和愧疚。 江昭看到了陈国太子陈灏脸上的表情,心里不禁想:原来不可一世的陈国太子陈灏,也有这样的一面啊! 其实每个人都有恐惧、害怕、喜欢、敬仰的东西,比如江昭最害怕的是黑夜,最敬仰的是他的父亲,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抑或者是将来。 再比如陈国太子陈灏,他最恐惧的是他坐在太子的位置上庸庸碌碌,一世无为;他最敬仰的是他的皇叔,最喜欢的还是他的皇叔,最害怕的还是他的皇叔。 毕竟自小像哥哥一样照顾他,一起长大的情分,是怎么样也泯灭不了的。 清睿王爷是个有傲骨的人,有傲骨的同时也有一言九鼎的胆气。 他朝着皇帝供手道:“我们愿赌服输,宋帝想要提什么条件,我等若能满足的,我等皆会满足。” “哦~” 惠昭帝,拿着杯子轻轻的应了一声,声音上扬,摆明了疑惑,却也不再说话。 朝中了解皇上心思,喜欢揣度皇上心意的人不知凡几,自然明白。 “清睿王爷。”站起身来的人朝着清睿王爷拱拱手,面上一片高傲的冷凝:“这场比试开始时,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作为一国王爷怎能如此出尔反尔?请问王爷的信誉何在?陈国的信誉何在?” 站起身的人气宇轩昂,说话声音洪亮,可看似是一个玉面书生的模样,气势中却带了一些常人不曾有的杀伐之气。 江昭望了一眼,觉的面貌有些熟悉,可是不太熟悉,约莫是早朝时同是身处金銮殿的吧?想了半晌才想起来,这是刑部的。 第一百四十八商定(二) “王爷不可!” “皇叔……” 清睿王爷沉吟着,身边的声音却此起彼伏,他置若罔闻。 “宋帝,四亿五千万白银确实有点多,五座城池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过份?”皇上低沉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带着点微微的尾音,尾音还有点上翘,只是这世界上除了江昭没人敢欣赏,而江昭此时状态不佳,自然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如何过份?那清睿王爷,你既然觉得过份,那朕也觉的陈国太子在我宋国也是极好的,我宋国的女子这么多,送陈太子一两个结婚生子,朕还是舍得的……” 惠昭帝和清睿王爷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一个劲的用陈太子陈灏把清睿王爷步步紧逼。 “这……宋帝,四亿五千万白银委实有点多,陈国一年的国税才有这一半,若是如此的负担压到百姓身上,百姓必然群起而抗之,请陈帝三思。而这五座城池本王是实在做不了主,也只能写章奏折禀明我们陈国皇帝再做定夺。” 清睿王爷对着惠昭帝拜了拜说到。 “你们陈国的百姓陈国的江山关朕何事?你们只需要在要太子和银子城池直接选择即可。” 惠昭帝无奈的挥了挥手,说好的快点结束呢! “皇上!”江昭站起来对着皇上做了一揖,又转过身对清睿王爷说到:“王爷,虽说四亿五千万白银数目是有点大,但你们陈国太子让我们宋国这么多百姓命丧黄泉,补偿这么多银子也是应该的。再说,这四亿五千万白银我们大宋又不是年年都需要你们纳岁贡,何来拿不出?而且五座城池,我们也不要你们繁华的城市,只要祁连山周围的燕凉、姑山、武清、四胡、金越即可,既不是什么重要的交通要道,也不盛产天下珍宝,几座贫城换一个太子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江昭也不想说这么多话,谁让惠昭帝说的如此直接,一般的臣子又不敢圆场,江昭只好站起来了。 而此时陈国一些官员听了江昭的一番话,反对的声音也小了些,渐渐的有些偃旗息鼓。五座贫城,四亿五千万两白银,虽说有些多,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江昭看清睿王爷的神色,便知清睿王爷有些动摇,连忙趁热打铁说:“王爷您看如何?” “好。就这么定了。”清睿王爷点点头,也是无奈的同意了,现如今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皇上!”江昭微微弓着身子对皇帝说:“不知皇上同意否?” “如此甚好。” 皇帝的所有不耐烦,只要碰上江昭就都变得耐心不已。 外面的雪是渐渐的停了,江昭心叹,又错过了一个赏雪的好时机,只是希望明日宫奴宫俾把宫道庭院的雪不要打扫个干净,就可以赏个晴雪。 双方谈好了,自然要宾主尽欢。江昭的眼神扫过皇上,清睿王爷,唐钰,他们三个,心中越来越烦躁,也生出了厌烦之感,也不管皇上是否退场,抬起脚步就走出了玉景台。 第一百四十九章商定(三) 江昭出了玉景台,沿着小径,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红梅繁盛处,满鼻的冷香。 “环儿……你说,孟大人……” “江大人。” 江昭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远远传来一女声。 江昭转过头去,原来是悻凌郡主。 江昭朝郡主微微行了个礼:“微臣见过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江大人怎的如此多礼,大人是哥哥的好友,若是对我多礼倒是显得生份了,况且改日哥哥要是知道我让大人不自在,哥哥对我可是没有好颜色。” 悻凌郡主笑着走过来,一双眼仿佛比往日十五的月亮还要深邃耀眼,眉宇间也是笑的端庄动人,和刚刚宴会上的伶牙俐齿,咄咄逼人判若两人。 “郡主严重了,小官可是不敢无礼。” “如何不敢?江大人位居正三品,为朝廷兢兢业业。小女子虽位居从四品,按礼说该是小女子给大人行礼才是。” 郡主说着朝江昭福了个身,一双眸子仿佛浸了水般,柔光照人。她又道:“况且小女子这个品级封号也是皇上高兴赏的,根本不值一提。” “郡主严重了。”虽说江昭的品级能比悻凌郡主高一些,但是悻凌郡主好歹是郡主,礼多人总是不怪的。 江昭对着悻凌郡主拱了供手道:“此时天寒地冻,姑娘家本就娇弱,可千万别被寒气侵了体。” 江昭的言外之意就是,你碍着我事了,你看你是不是该撤了啊? “谢江大人提醒。悻凌家中丫鬟体贴,又常常被母亲哥哥叮嘱,出门自然会准备齐全,不冷的。是不是江大人觉得有些寒气?清雅,去拿个暖炉来……” “不不不……”江昭连忙招手道:“谢谢郡主的好意,小官也是不冷的,小官也是带了暖炉。” 不说江昭本已带了暖炉,若是没带也不能用悻凌郡主的,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传出去江昭不要紧,可悻凌郡主要如何嫁人,如何立足。 悻凌郡主看到江昭手上报的暖炉,自是没有让丫鬟再去拿。 两个人一时间都未言语,天地间一片寂静,之余些许雪花落地的‘莎莎’之声。 “咳……” 江昭打破了这一阵的尴尬:“不知郡主的哥哥是哪位世子,小官虽自入仕以来,虽大多数在京中做官,但平时公务繁忙,极少关注这些,望郡主告知。” “我哥哥是韩国公府的韩世子。难道大人不认识我哥哥吗?哥哥平时就知道哄我。” “韩世子但是没有欺骗郡主,下官确实是认识世子的。” 江昭心里很是惊讶,从没听说过韩嵩竟然还有一个妹妹,还是一个如此优秀的妹妹。 不过知道悻凌郡主是韩嵩的妹妹,心里也就不由的亲近几分。 “江大人既然是哥哥的朋友,那就在称呼我郡主就有些见外,不如直接叫我悻凌?” 悻凌郡主笑着对江昭说,脸色微红,不知是被这寒风吹得还是其余的什么。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昭也笑着说:“只是悻凌现在一口一个江大人也是不妥,我们礼尚往来,悻凌直接叫我江昭,免得相处时拘谨。” “昭哥哥。” 江昭话还没说完,就被悻凌郡主这句‘昭哥哥’叫的满脸通红。 “这昭哥哥可是叫不得。”江昭连忙摆手。 “如何叫不得,莫非是昭哥哥嫌弃悻凌?” 悻凌睁大了眼睛看着江昭,一脸失落,江昭也是心头有些不忍,一个称呼也没什么的吧? 可是江昭还是坚持原则:“叫不得,叫不得,若是被韩兄听到,他会怪罪,说我占你便宜的。” “她要叫,你就让她叫便是了,一个称呼而已。再说,我韩嵩是那样的人吗?悻凌多一个哥哥就多一个人宠她,我何乐而不为呢。” 江昭看着走过来的韩嵩,身后跟着四个打扮花枝招展的美貌女子,心中很是诧异。 “这是?”江昭不解的问,之前还未曾发现韩嵩进宫都带着几个美貌的妾室。 “这是皇上赏我的四个美人,江兄觉得如何?”韩嵩笑着对江昭说。 “甚好甚好。” 江昭没想到皇上会赏给韩嵩四个美人,更没想到的是,韩嵩竟会照单全收。真真是…… 江昭心里叹一口气,没想到当初清雾姑娘伤韩嵩如此之深,让韩嵩从此以后都不会好好的对待一份感情,游戏花丛,伤人伤己啊! “韩兄抱得美人归,不知孟兄又得了什么赏赐?好让我想想待会向皇上讨些什么好。” “昭哥哥想要什么?也和哥哥一样讨几个美人?或是要些孤本名画?” 悻凌郡主皱着眉头问,一脸的看不上。 江昭的精致手扫过肩头的柔顺发,笑着到:“这道不会,我没有你哥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留的勇气,几个孤本倒是不错的。” 若是江昭想看,何必仗着身上的功绩问皇帝讨要,直接进藏书楼找就罢了,就算是看完不还,也是没人敢说什么的,皇上也只有纵着的份。 “那昭哥哥是不是也如哥哥般好色?”悻凌郡主眨巴着双眼,着急的问。 “这个?”江昭看看韩嵩又看看悻凌,一脸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 韩嵩一巴掌拍到悻凌郡主头上,却是不重,悻凌郡主也是神色平常,很明显,兄妹俩早以这样闹惯了。倒是韩嵩身后的四名女子看的一脸惊讶。 “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更何况那有说自家哥哥好色的。” “我说的是事实嘛……况且我也不小了。”悻凌郡主撅着嘴,小声嘟囔着,一副小女儿姿态,江昭觉得还是这样的悻凌更可爱一些,虽然刚刚的端庄也很迷人。 韩嵩看了悻凌郡主一眼,眼里满是笑。 江昭看的分明,眼里也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可怜自己没有兄弟姐妹,无法体会到这种亲情。 “别扰你昭哥哥了,宫门马上要下钥了,我们再不出宫就出不去了。” 韩嵩说完,又转头对江昭道:“昭兄我们就先走了,外面一片天寒地冻的,江兄也不要为了一片红梅冻病了。” “韩兄你还没告诉我孟兄得了什么赏赐。”江昭满脸无奈道。 韩嵩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笑道:“当时皇上赏赐时,孟兄和江兄都不在,皇上也就只赏了我们这些在场的,至于你们,我想皇上应该另有赏赐。” 皇上还没赏赐就好。 江昭对着韩嵩道:“看这天色韩大人再不出宫,就要等到明天了。” “这天色?”韩嵩抬头看了看这黑漆漆的天,“能看出什么天色?” 此时除了丫鬟太监手里提的灯笼,就只剩下地上莹莹的白雪还有些光亮。 “呃……天寒地冻,天寒地冻还是早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江兄改日再见。” “昭哥哥,千万不要忘了去韩国公府做客啊!” “走了!”韩嵩道:“你昭哥哥有空会到韩国公府喝茶的。” 韩嵩领着身后的丫鬟书童侍卫美人一大堆,还跟这依依不舍的悻凌郡主和郡主的一堆丫鬟婆子,走了。 “公子,这悻凌郡主是不是喜欢公子?” 刘环看着江昭一脸取笑的模样。 “我家公子长的俊俏模样,真是人见人爱。” “你这丫头,还真是……皮痒。” 江昭看着刘环笑着的调皮模样,也是笑摇摇头,没说什么。沿着小径撤出梅林,往养心殿的方向去。 眉头轻皱,心里想,不知怎么该给孟骏向皇上求赏。 孟骏是因为江昭被调到北门做一个小小的侍卫,若是无法官复原职,江昭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第一百五十章情动(一) 偌大的养心殿此时灯火通明,可却寂静无声。 何止是养心殿啊!整个皇宫都是。一到夜晚,整个宫殿都沉寂下来了,就恍若繁华落幕后的寂寞。可是那些灯火却是依旧一夜到天明,窗外的咕咕声,扰的后宫多少女子孤枕难眠,却不得不昏昏噩噩的挨着。而到了白日就把夜晚积压的一切心里的不如愿,发泄到处心积虑的阴谋诡计中。 所以说,不管白天夜晚,对于宫中的一些人来说,都是黑暗的。 “郭公公,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着?” 江昭看到在养心殿外焦急踱步的郭公公问道。 郭公公一看到江昭就连忙迎了上来:“杂家的好大人嘞,您可终于回来了。” 郭公公抬头看像养心殿的正殿,示意着说到:“皇上明日早上早朝,现在距离上早朝的时间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可是大人不回来皇上就是不肯就寝,偏偏就要等大人回来一起就寝。杂家派宫女太监去找大人,可等的心急。皇上今日没好好休息,明日上朝自然精神不好,这一日休息不好,皇上又是日理万机,以后的几日怕是也是休息不好了。皇上不休息,我们做奴才的自然不敢休息。” 郭公公刚推开养心殿的门,皇帝抬起了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的头,摇曳的烛芯在桌旁忽忽闪闪,明明灭灭,皇上的眼睛有些红,可是眼里此时的目光里除了江昭还是江昭。 “你回来了?”皇帝的声音有些嘶哑,却温柔的仿佛能溺出水来。 “嗯。” 轻轻的一声回答,从鼻子里发出来,轻到几不可闻。 江昭正准备再回答一声,没想到皇上却是听见了。 “让刘环伺候你更衣吧!我先出去。”皇帝猛的一下站起来,却是碰倒了桌旁的凳子,嘭的一声,在整个养心殿回响,紧接而来的回声,显得整个养心殿越发的寂静。 “朕……”皇帝顿了顿。 江昭似乎看到了皇帝脸上紧张的神色。 “朕先出去了!” 皇帝与江昭擦肩而过的时候,江昭看到皇帝的耳朵红红的。 “公子?”刘环解开江昭身上绮丽的腰带,拿着放到一旁:“看皇上可能真的爱上了公子,对公子真好,根本不像是对平常后妃般,公子没有动心吗?” “我应该动心吗?”江昭反问道。 “我不应该动心的!”可是却动了。江昭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边,仿佛是下定了决心。 江昭伸出指头,戳戳了刘环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还管起主子的事了。你放心,若是我离开这里的话说一定会把冬雪讨来跟着我们一起,或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与母亲虎子他们一起离开这里,还有刘管家。” “公子,公子,你还是向皇帝把冬雪大哥讨来和我们一起走吧!好嘛……好嘛……” 刘环拽着江昭的亵衣袖子,可劲的撒娇。 江昭想把袖子扯下来,可刘环拽的特别紧,却是扯了半天也没扯掉半分。江昭无奈的撇了一眼,也就不再做无用功了。 “刘环,我问你,是你家主子重要还是冬雪重要?” “当然是我家冬雪……” “嗯?” 刘环看着江昭渐怒的脸色,连忙改口道:“都重要,都重要,呵呵。” 刘环一脸讨好的将江昭看着。 “既然本公子衣服都换好了,你就出去找你家冬雪吧!” 江昭抚了一下亵衣的衣摆,坐在圆桌旁,倒了一杯茶,小口的呡着,朝刘环挥挥手,满是嫌弃。 “那刘环就告退了。” 刘环那丫头确是草草行了个礼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看的江昭又是一阵无奈,心想丫头,可是比她还像主子。 刘环一出去,皇帝就进来了。 自从江昭进了宫,住进养心殿,每日都是这样。 每次皇帝回养心殿的时候,若江昭没有先就寝,皇帝都会在就寝时,先到别处,容刘环伺候江昭换了亵衣之后再进来,让服侍伺候更衣的在服侍他换上亵衣。 这也是江昭向皇帝要求的。 “皇上,臣听说皇上赏了韩大人四个美人?那皇上赏臣什么?” 江昭拿着茶杯慢慢的喝着,边喝,边看向给皇上更衣的地方。 “昭儿想要什么?朕都依,可是若是也像韩嵩般向朕讨美人,朕可是不许。” “莫非皇上是舍不得你的美人?”江昭轻笑着看像皇帝道。 “朕舍不舍得,昭儿还不知道吗?这个世界除了昭儿和江山朕又是什么舍不得的?” 皇帝的眼神真挚而富有温度,炙热的让江昭不敢直视。 江昭转过头去,瞅着杯中透绿的茶水,幽幽道:“自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若是我与那江山皇上此生必定只能的一样,不知皇上是舍弃我还是江山?” 江昭不知觉就说出了口,说完就后悔了,还不待皇帝反应,就连忙道:“是臣孟浪了。臣怎么可能要皇帝的美人呢!臣又不好色。” “那昭儿想要什么?只要朕能给的朕一定会给。”皇帝沉吟着出声,脸色是说不出的郑重。 “皇上还记得今日武试的孟骏吗?”江昭转过头,早已没了刚才的迷茫。 怎能不记得?皇帝永远都忘不了,他赶去杏花村时,江昭与孟骏两人在小船上笑的模样。周围的荷花一开万里,看在皇帝的眼里满满都是绝望。 江昭的心里总是忘不了他,瞧,现在还记得他。 皇帝勉强压住心头的怒气,柔声道:“记得,怎么了?” “没事,臣只是觉得孟骏武功如此厉害,连清睿王爷的贴身侍卫都在他手下过不了几招,若是只做一个小小的守门侍卫太可惜了,更何况他是与臣同年进仕的武状元,如今臣都已经正三品了……” “唔……” 江昭话还没说完,一股酒气就迎面而来,江昭被堵住了嘴。 皇上烦躁急切的啃着江昭的嘴唇,尖利的牙齿划过江昭的嘴角,江昭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 皇帝仿佛并不满足那两片唇瓣,舌小丈趁着江昭不注意,偷偷划进江昭的口里,在江昭的口腔里,攻池掠地,邀江昭共舞。 皇帝的动作,似乎像是在发泄一种怒气,并不温柔,反而有些凶狠,可是江昭此时整个人都使不上力,身体有些发热。一种奇异的感觉,真是奇怪呢! 江昭完全的溃不成军,只能任由着皇帝为所欲为。 皇帝也感受到了江昭的异样,江昭双颊发红,双眼迷蒙,仿佛笼罩着一层水汽,一片月光纱,既妖丰色又清纯。 更奇怪的是,江昭并未反抗,很是柔顺。皇帝心里闪过一丝惊喜,动作不由的温柔了起来,一举一动都带着珍惜。 莫非?莫非是昭儿,接受了他?不在介意他们都是男子?不介意委身于他? 若是刚刚皇上的心底还是惊喜,现在完全就是狂喜。 放大的笑容刺揦揦的绽放在皇上那俊朗的脸上。 皇上放开江昭那满受折磨的嘴唇,两人的唇间拉开一条长长的银色丝线,就仿佛两人之间的关系一般,总是放不下的。 江昭的唇瓣早已被足柔躏的嫩红一片,就如那初夏的早晨,刚刚绽放的玫瑰,芳香女乔嫩,上面还盈盈覆盖着一层露水,在朝阳的照耀下,散发出柔美的光亮。 江昭此时手脚都是软的,不由自主的靠在皇帝身上,让皇帝抱了个满怀。 江昭眼里半睁不睁,迷瞪的看了皇帝一眼,看的皇帝下腹又是一紧。 明明都已经经过多少男女之事了,可是如今,还是跟个毛头小子般迫不及待。 可是?谁又能和江昭比呢?只有江昭是皇帝最想得到的人。自从得到江山之后,除了江昭,就再也没有人或者东西能对皇上有如此吸引力了。 还不待皇帝示意,那人精般的郭公公就带着一群太监宫女退出房间还体贴的带上门。 皇上一手揽着江昭的肩头,一手揽着江昭的腿弯,一把将江昭抱了起来,大步,急切的走向龙塌。 第一百五十一章——第一百五十二章情动(二 皇帝把江昭温柔的放在床榻上,明黄的布料映着江昭的皮肤更加的白嫩。 皇帝迫不及待的俯身下去,目标再次定到江昭那可怜及了的红肿的嘴唇上,覆盖下去。 皇帝不再满足只侵占江昭的唇以及甜美的津液,那握剑拿笔的手,掌天下大权的手,带着微微茧子的打手,捧着江昭白嫩脸蛋的手,渐渐下滑。 手掌移到那,带着微微凉意又火热的吻就跟到那。 划过江昭的耳垂,划过江昭的脖颈。 待皇帝的手划过江昭的衣领,江昭忽然使出全身的劲,往外一推。 毫无准备的皇帝被推的一愣。 幸亏,刚刚皇帝把江昭抱着走到龙塌时,没有动作,让江昭恢复一丝清明。 又幸好在皇上意欲打开江昭亵衣时,江昭还保留着刚刚那一丝清明。 “皇上,您答应过我的。” 江昭伸手拽着衣领,声音带着哭腔,欲哭未哭,脸颊还带有刚刚情谷欠时染的粉红。 在江昭推开皇帝的一瞬间,皇帝的心就如掉进冰窟般,冷的彻底,冻的彻底。 皇帝此时也怒了,对着江昭大吼着:“朕答应你?朕答应你什么了?答应让你不忘孟骏,让你和他你侬我侬,答应你勾三搭四,勾着个孟骏还挂着个悻凌郡主,整个宴会你就只顾着和悻凌郡主眉目传情了!朕怎么这么笨呢!你男女通吃,能接受孟骏,为何接受不了朕?嗯?是因为朕已过而立之年,没有那小白脸稚嫩吗?你说!” 皇帝的双目完全的红了,红的让人感觉可怕,恶狠狠的。仿佛是一个野兽,一个要把江昭拆骨喝血的野兽。 皇帝一只手使劲拽开江昭的手,另一直手拉开江昭的衣服,露出莹白如玉的锁骨。皇帝直接俯身就覆盖了下去,唇齿在江昭的精致的锁骨上来回肆虐。 “不,不要……” 待皇帝撕开江昭的衣服那一刻江昭怕急了,整个身体瞬时间就冒出了冷汗,若是,若是皇帝发现他是女子,就会放开他的身子,可是更会恼羞成怒,把他千刀万剐或是五马分尸,就连,就连江府的所有人都逃不过,还有可能牵连韩嵩,孟骏。 江昭付不起这个代价。 江昭更加用劲的挣扎,可就如蚂蚁一般撼动不了皇帝半分。 “皇上,臣没有,皇上臣不要……” 江昭是实实在在惹怒了皇帝,江昭挣扎的越厉害,皇帝的力气越大,吻的越狠。此时江昭的锁骨上已经猩红一片。 “皇上……皇上……”江昭挣扎不过,此时已经泪水满面,带着哭声隐隐低喃着:“皇上,臣错了,皇上,臣再也不敢了……” 皇上正欲再次转移阵地,当放开江昭被掌控的手之后,发现江昭没有挣扎了,耳闻哭腔,猛然抬头,只见江昭早已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心里猛是一阵,一股痛处从心间一涌而上,冲的皇帝心,又酸又疼。更别说此刻江昭双眼通红的看着皇上,满眼的委屈。 皇上伸出手,大拇指在江昭的脸上小心的抹着眼泪,生怕伤着江昭。 大拇指带着茧子,给江昭白嫩的皮肤摸着有些刺痛。 皇帝抹着江昭的眼泪,是越抹越多,手忙脚乱,恐怕是自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无助的感觉,只能趴在江昭身上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昭儿,朕今日喝醉了,有些失控。” “昭儿你不哭了好不好?” “昭儿,你看你作为一个男子,还哭的跟个小姑娘一样,羞不羞?” “哇……”江昭听到这句话,哭的更厉害了,仿佛要把多年女扮男装的委屈全哭出来,就是因为女扮男装,她才失去了那么多,才会在皇宫里生活的战战兢兢,才会遇见喜欢的人,连自己是女子这件事也无法说出来。 “昭儿,怎么又哭这么凶,你说朕做错了什么,朕改,乖,不哭。” “朕不该对昭儿使用暴力,朕不应该强迫昭儿,朕不应该不遵守诺言……昭儿,你看朕还做错什么?” “你,你不应该说臣是女子。”江昭哽咽着说到。 “好,朕说错了,是朕不对,昭儿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子,会琴棋书画,会讲文说书……” 皇上不敢对江昭再做任何动作,只是紧紧把他抱着你一直手在他背上说着骨节轻抚,全是挥之不去的温柔。 “昭儿,不哭,乖乖的,朕只抱着你,什么都不做。” 也许是皇帝的怀抱太温暖,也是皇帝的道歉太真挚…… 江昭的哭声渐声渐歇。 也是天下除了江昭之外,还有谁,能让这个天下至尊轻言细语,做低俯小的这样道歉,这样哄。 仿佛,若是喜欢了,若是爱了,就能为他做一切,即使再大的缺点也能忍受。 皇帝很庆幸,此时他在江昭身边,不是别人看见他的小东西梨花带雨的模样,他也不允许别人看,他的小东西永远只能在他的怀里哭,而这种哭的样子,皇帝更希望是在床榻上,当然不会是现在的这种状况。 江昭趁着皇上不注意,悄悄的拢好衣领。此时经历了这些事,江昭也累了,就乖乖的躲在皇帝的怀里闭上眼睛休息,尽管,此时锁骨上,一片疼痛,手腕也是一圈青紫。 看到江昭不再哭,慢慢睡熟,皇帝叹了一口气,伸手给江昭盖好被子,可是又想起什么,又把手伸进锦被中掏出江昭的胳膊。 待看到江昭手腕上一圈青紫时,皇帝还未松的眉毛,又紧紧的皱了起来。 皇帝在江昭的手腕上轻轻一摸,江昭疼的一缩。 皇上看了看江昭微皱的眉头,和泪痕还未全消的脸,又轻轻的放下江昭的胳膊塞到被窝里,自己又掀开被子的一角下了床,温柔的帮江昭掖好被角后,转身向殿外走去。 隔不了一盞茶的时间,皇帝又走了进来,再次轻柔的抓起江昭的手腕,手一圈圈的将清凉的药膏涂上江昭的手腕,仔细且均整。 “昭儿,我如何比不上孟骏呢?是他和你年岁相当吗?可是我虽然比你先来到这个世界上,大了一轮,可是我这个年纪才是刚刚好,男子最好的年龄。我有坚实的臂膀让你依靠,我比孟骏更具有男子气概。而且我还是皇帝啊!我是皇帝,才能护着你在朝廷这个大染缸一帆风顺,让能让你不受阴谋诡计所侵害,一直总有高洁孤傲如梅兰一样的性情。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人可以护你一生安好。” “你问我,若是你和江山之间只能二选其一的话,我会选什么?” 皇帝一个人恍若无人的喃喃着,并没有注意到江昭已经睁开了双眼,静静的,静静的把皇帝看着。 “我本就坐拥天下,所以说江山是我的,你更是我的,逃不掉的。两者选其一?这根本就是个笑话,呵呵。再说若是我不是皇帝了,我又应该用什么留住你呢?” 皇上把白色的药膏涂满了江昭的手腕,又把视线转移的江昭的锁骨之处。 江昭一察觉到皇帝要转过来,立马闭上眼睛,装作要睡觉的模样,可是那心却不如睡觉时的平静。 皇上隔着衣襟看了半响,手伸了再伸也没有下定决心再把江昭的衣服拉开,给布满伤痕的锁骨抹上药膏。 皇上干脆不涂了放下手,就坐在江昭的旁边。 “昭儿,其实比起孟骏来,我更害怕悻凌那小丫头和我抢你。你本就是男子,应该喜欢女子。若是,若是你没有碰到我的话,我想你是会找一个女子,结婚生子,相敬如宾和和睦睦相亲相爱一辈子的。每当我想到这的时候,我都不敢想下去。我无法忍受你和别人再一起,连想都不敢。我甚至有一刻觉得,若是能和你在一起,我变成女子也心甘情愿。可是我天生是男子,而你也是男子啊!” 不知不觉中,皇帝已经泪流满面。皇上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上的液体,又笑了,笑的可怜又可悲。 “昭儿,你看,自从朕记事以来都没留过泪的。” “昭儿,你知道吗?自大宋的开国皇帝以来,也有不少皇帝喜欢男子的,不过那些皇帝都把他们喜欢的男子,关在后宫,日日狎亵,日日玩弄。可是朕舍不得那样对你,你那么明朗,那样温暖,朕应该让你处在阳光底下。” “昭儿,你若是忧虑朕比你去的早的话,朕从今日开始就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召集道士术士为朕炼制仙丹灵药,朕一定会陪你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不留你一个人孤单的在世上。” 江昭感觉到一股冷风钻进被窝,随既便有一具冰凉的身子紧紧的把江昭抱着。 皇帝的声音依旧在江昭的耳边低喃着。 江昭不知道皇帝那一夜到底睡没睡,只知道他早晨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是冰凉一片,而没有个那具躯体。 江昭掀开锦被,坐了起来,闻声而来的不是那一大群宫女太监,而是刘环。 “公子,你那里受伤了?皇帝今早一早嘱咐让奴婢待你醒了之后先进来给你抹药。” 刘环手里拿着一个白底蓝花的小瓷瓶,江昭一眼就认出来是昨晚皇帝给他抹药膏时装药的瓷瓶。 “没事,你把瓷瓶放这,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待我抹好了,你再进来。” “是。” 刘环看江昭一脸没精神的模样,也不再说什么,识趣的退出房间去。 江昭拿过瓷瓶,拔开上面的塞子,清凉又有些药香的气息迎面而来,江昭有些呆愣。后,眼里突然蒙起一股雾气,也许是这药味太冲鼻了。江昭心想。 第一百五十三章情动(三) 冬天的日头本就比夏日要升起的晚些,可现在早都日上三竿了,按说早都该下朝了,可还不见皇上的人影。 皇上不在,江昭的早膳也吃的不甚用心,草草的吃了几口后,就坐在小喜子和几个甩不掉的丫鬟太监来到这冷宫的院子里瞅着这枯枝败叶残雪发呆,倒不是宫里别处的景色不如这冷宫,而是这冷宫确实比别处清净。 看江昭这样子,今日也是没心思看景的,只见他频频向门口张望,可是缕缕脸色浮现的都是失望。 话说,下雪不冷滑雪冷,这个小院里的奴才不知是听了谁的吩咐,或是明白江昭的喜好,或是根本还未来的及打扫也懒散的不想打扫,毕竟这是冷宫,除了江昭这种癖好的人,还真没有其余得宠的人来,所以这院子里的雪倒是洁白一片,没有人脚印踩下来的污迹。只是迎着阳光渐渐的消融罢了。 在大的雪也会在太阳的漫漫的光辉下荡然无存,江昭伸出一只手,斜着挡着太阳洒下来的光,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冬日的太阳,少有能晒的暖的,今日也一样。 江昭他动动坐了一晌午,有些发硬的骨头。 江昭坐的久了都有些不适,更何况在他身边陪他站了一晌午的宫女太监了,不能随意动,且穿的也不如江昭厚实,腿自然都是冻的硬了,站的麻木了。 “江大人是不是身子骨都坐乏了?不如起来转转?在好的风景看多了也会腻歪。要不现在我们慢慢溜达回养心殿,疏解疏解,大人用过午膳后无事了可以去上书房给两位皇子讲讲学问。奴才听两位皇子的身边的太监说,那两位皇子日日想来问咋们大人学问呢!”小喜子偷偷的动了下已经麻木的腿,讨好的笑着对江昭说。 江昭看了小喜子一眼,并未说什么,也未起身,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瞅着前面发呆。 小喜子的面上也不禁露出一片愁哭。累着奴才了事小,主子不吃饭,饿着肚子确实事大。若是皇上知道,还不一人赏他们几板子。 正当小喜子愁眉不展,苦思如何劝解江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咯吱咯吱的踏雪声。 小喜子转头一看,面上一片笑颜,这不救兵来了。 江昭也听到了声音,面上一喜,立马转过头,可待定眼看到郭公公的身后并没有任何人时,脸上的笑立马凝固,不一会儿荡然无存。 “奴才见过江大人,江大人万福。” 郭公公对江昭行了个礼,却是说不出的郑重,脸上没了平常温和的模样。 江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郭公公,脸上有怒气的郭公公。 若是搁在平时,郭公公不会行这种大礼,而江昭也会在郭公公微微屈膝的时候伸手微扶一下。 而今日,江昭坐在长椅上,并未起身,也不知道是和谁赌气,只是说了句起来吧。 “禀大人,皇上说今日请大人自行用午膳,皇上就不陪大人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江昭抬了一下头,看了看郭公公,确认这件事的真假。 自从江昭入宫以来,每每早午晚膳,皇上害怕他挑食,没胃口,不管政务再繁忙,也会陪着他耐心的用完膳食。 今日,这还是第一次。 待江昭看清郭公公的脸上并未开玩笑的时候,心里不由的袭入一股凉气,泛出一阵酸楚。 “嗯,如此也好。”江昭面上风云无色,淡笑着到。 而郭公公听到这句话,脸上的怒色重了些,心里颇是为皇上不平。 “江大人,皇上让奴才告诉您说,今日早朝时,他已提了孟骏孟大人的职位――四品中郎将,还请您不要挂心。” “嗯。”江昭没抬头看郭公公的神色,轻轻的嗯了一生,又道:“替我谢谢皇上的恩典。” 江昭说完便不再说话,又愣愣的盯着地上的白雪发呆,不知想些什么。 郭公公看江昭面无表情无甚反应,也是青着脸甩了甩袖子,也就走了。 小喜子眼巴巴的看着刚刚来的救兵转眼间无了影踪,愣了愣神,又转眼欲哭无泪的看着江昭。 “大人,您看午膳的时候到了,您看要不要先传膳?” 这次江昭转过头来,倒是仔细的看了小喜子一眼,看了小喜子的脸色,又看了天上的东阳,日头已经西斜,才发觉已经坐了这么久。 “传膳吧!” “喳。”小喜子立马欢喜的打了个千,高声道:“大人回养心殿。” 一群宫女太监立刻喜形于色,正打算动身,却听见坐在长椅上动也未动,幽幽的来了一句:“就在此处传膳。” 此时众人心里一阵哀怨,是谁说江大人好相与的? 小喜子此时心里也是哀怨一片,更在看到那么多人看着他祈求的样子,只好又道:“大人,此处正处风口,比不上养心殿暖和,而且御膳房离此处甚远,若是在此处用膳,御膳房的各位公公们还没把膳食送过来,就已经变的透心凉了,不如我们回养心殿用膳食如何?人也暖和饭菜也是热的。” “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江昭看了小喜子一眼,那眼神不如往日的温和带笑意,却满是冷漠与不耐。 扑通一声,小喜子吓得连忙跪再地上。 而那些宫女太监见小喜子也跪在地上,连忙一齐跪下来。 惠昭帝后宫确实是没有多少后妃,女人少斗争也少,所以冷宫也还算安静,并没有一两个疯了的后妃出来吓人。 所以此时此刻,冷宫里静悄悄的,连一阵风吹过的声音也没有,除了江昭一人坐着外,四周齐齐的跪了一圈人。 寒冬腊月不是三伏艳阳天。 御膳房的饭菜最后确实是送到了冷宫,送到的时候也确实是凉透了。 江昭拿起玉著吃了几口,确实是无味,味同嚼蜡。 江昭也就不再吃,挥了挥手,就招呼人撤了下去。 冬日,天自然暗的早些,这样一来一去,天已经麻麻黑了。 待膳食完全撤下去了后,江昭又挥了挥手,道:“走吧,回养心殿。” 地上的众人一听,如蒙大赦,立马站起来,可是腿又麻又硬,嘴唇早已动的乌紫,走路又颤颤巍巍。还好,江昭走的并不算快,他们可以勉强跟的上。 冷宫离养心殿确实是挺远的,待江昭等人回到养心殿时,天已经变得漆黑,还好,就算是整个世界都是漆黑一片,皇宫里还是会有明亮的灯笼高高的挂着。 “大人,您看要不要传晚膳?”小喜子站在江昭身后,犹豫的问出口。 “不用了,我不饿。” 小喜子还是犹犹豫豫想说些什么,可是还未说出口,再他们还未踏进养心殿正殿时,江昭道:“你们都下去休息吧,今天虽说有几缕阳光,可是也冷到彻骨,待会儿多让养心殿的小厨房熬着姜汤,你们多喝些。这三天你们也不用进殿伺候了。” “大人?”小喜子快速的偷偷看了江昭一眼! “怎么?”江昭对着小喜子的目光,面上笑道:“莫非不信我的话?觉得我的话做不得数?” “奴才(奴婢)不敢。”又是齐刷刷跪地的声音。 江昭无奈的摸了摸额头,道:“那就听本大人的,你们以为本大人生活不能自理,吃喝住行都得靠你们,连上个茅厕,你们都要跟着?一个个嘴唇青紫,腿脚僵硬,吓鬼啊!” 江昭走进门,嘭的一脚把养心殿的大门踢的震天响,把那些宫女太监全关在门外,好似还碰到了谁的鼻子,只听见门后,一声哎呦。 整个养心殿空荡荡的,只剩下江昭一人,他躺在龙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安,偶尔还能听见从门外传来的,禁军换防,他们身上铠甲撞击的声音。 时间过的越久,江昭反而越清醒,更加睡不着。 此时,从天黑到此时,门外的禁军已经换了两次防了,怎么皇上还未回来? 想曹操曹操到。 江昭并没有让人在养心殿点上灯,所以此时江昭只能可以看见寝殿里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身上有他熟悉的龙诞香的味道。 江昭满足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窣窣窸窸的声音渐悄,床榻边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江昭感觉到床榻上的被子被揭开了一小角,一阵凉气袭来,不一会儿那阵凉气就覆盖上了江昭的身子,把江昭的身子牢牢的箍在怀里。 江昭不适应的动了下身子。 身边的人察觉到江昭醒了,便轻声道:“朕把你冰醒了?” 江昭拱了拱,在皇上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躺好,撇撇到:“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情动(四) 皇上并问答话,反而抱紧怀里的江昭,说道:“为何早膳午膳不好好吃?为何不吃晚膳?” 听到皇上如此问,本来在黑暗里睁的大大的,饶有兴趣的盯着皇上模糊的俊脸的江昭的眼睛,连忙闭了起来,拉起被子盖到头顶,瓮里瓮气的说了声,睡觉。 “你的手腕和锁骨有没有好些?” “睡觉!” 江昭又说了一句,摆明了不想回答皇帝的问题。 “你这小东西……”皇上无奈的笑出声,将江昭的被子往下拉露出脸,又伸手揉了揉柔软的头发,本来就杂乱的发丝又乱了不少。 皇上似乎好像隔着黑暗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江昭的头发,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本以为你今晚不会来养心殿的,怎么又来了?”江昭睁开眼睛,又问道皇上。 “睡觉。” 皇上帮江昭掖好被角,回了两个字就闭眼休息不再说话。 江昭冷哼一声,见皇帝没有反应,就在皇上怀里安心的睡了。 两人一夜无梦。 江昭和皇上两人睡觉皆是警醒,当郭公公站在门外提醒皇上起床上朝,刚叫了一声,两人就醒了。 以往若是江昭不去上朝的话,皇帝会拍拍江昭的背,示意江昭继续睡,他则由小太监服侍着去外间更衣洗漱。 若是上朝的话,他和江昭是一同起床,不过他也是去外间,而刘环会进来服侍江昭更衣,或者江昭自己来,丰衣足食。 皇帝拍拍江昭的背,示意江昭继续睡。 可江昭伸出两只手,蜷成两个小拳头,揉揉眼睛,迷蒙的看着皇上。双颊睡觉睡的绯红,看的皇上是一阵心动,真真是太可爱了,可爱的人心都化了。 待揉完眼睛,江昭勉强的半睁着眼,看着皇上道:“皇上,臣今日也要上朝。” 一大早甜甜的声音,带着朦胧的嘶哑,整个都到了软到了皇上的心里。软软的,绵绵的。 “看你都没睡醒,如何去上朝啊?” 皇上决定不再盯着江昭看了,免得控制不住,一大早谷欠望最是强烈,于是掀开被子的一角,下床。 “谁说我没睡醒的。” 江昭听到皇帝的话,立马从床上翻着坐起来,两只柔夷揉着眼,道:“今日清睿王爷回陈,我想去瞅瞅。” “你不是不喜欢凑热闹吗?” 皇上坐在床边,用锦被围在坐起来的江昭旁边,把他紧紧包起来。 其实,外面虽然是天寒地冻,但是屋里又烧的有地龙,又有碳盆,就是和阳春三月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的。 “就是想去看看,皇上您到底允不允?” “送陈国使团去离送,自有礼部张罗,你去也无非是在金銮殿见见清睿王爷最后一面,这天寒地冻的,躺在被窝多暖和,何必站在金銮殿受冻。” “什么叫最后一面?”江昭撇撇嘴,对于皇帝不让他去很是不理解,加看不惯,又道:“莫非皇上舍不得我去见清睿王爷?” 江昭瞪着皇上,小脸又是绯红。 “他是陈国王爷,你是大宋皇帝的小心肝,你们俩以后天南海北的不是最后一面是什么,本就不是熟人。而且什么叫舍不得?” 皇帝笑着看着江昭。 “当然舍不得!皇上前日在玉景台可是对清睿王爷半眼都没离开过呢!莫不是怕旧爱见了新欢,吓着皇上的新欢。” 江昭哼着声,对皇帝说。 皇帝反而笑的更欢,边笑边用手揉江昭的头发,道:“谁是新欢谁又是旧爱?朕的旧爱一直都是一人,而朕的旧爱永是新欢。” “哼。” 江昭扭过头,给皇上一个侧脸。 “朕再不更衣朝臣们都等的不耐烦了,你若是再不更衣就更是迟了,朕先去外间了。” 外间早已有服侍皇帝更衣的宫女太监侯着了。 江昭看着皇上穿着单薄的亵衣,正准备走到外间,突然说:“皇上,让外间的人进来的。” “嗯?” 皇帝不明所以的看着江昭。 “外间不如里间暖和,皇上可以先在里间更衣,再去外间洗漱。倒是臣再更衣。” 江昭小声道。 此时皇上是听清了江昭说什么,心里是一阵欣喜。果然循序渐进,顺着他宠着他,爱着他是对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皇上仿佛看到一束曙光,暖洋洋的照在他的身上。 皇帝就算是再宠着江昭,也是不可能冒着天下大不纬,让江昭坐这龙撵的,更何况是在去早朝的路上。 若是被一些老臣子看见,少不得要以死名鉴。 虽然他们一些东西可以看见了当做没看见,可是这些祖宗礼法的东西,他们看的比生命都重。 所以此时,皇上坐着龙撵,而江昭只能步行。 大道上的雪早已被清理的一干二净,地上更别说有什么冰渣子存在了,也只有大道两旁吉祥缸里的水成了冰,也这也是妨碍不了人,更是不用清理的。 江昭此时穿着鹿皮小靴,手上拿着刚刚皇上吩咐让拿的暖炉,虽穿的是常服,可披着皇上赏的大裘,可是一点也不冷。 两人还不时搭着话。 “皇上,过几日就春节了。” “嗯?” “皇上,春节过后就元宵了。” “嗯。” “皇上!明明刚刚我们说今日的天气时,你还是很多话的。” 江昭瞪了皇帝一眼,不平道。 皇帝面不改色,道:“有吗?朕不记得了。” “你?”不知何时,皇帝变得如此赖皮。江昭又瞅了皇帝一眼,怒气横生,变的笑容满面。 然后对着皇帝拱拱手道:“皇上,过几日就要过节了。臣犹记得春节和元宵合起来臣等是要沐休十多天的。臣以多日未回宫见母亲了,臣恳请皇上,让臣沐休之日回江府侍奉母亲左右。” 江昭对着皇帝道。 皇帝一听此言就有点着急,能让江昭现在如此正色,说明一江昭刚刚分明是对皇帝的行为努力;二呵呵,这件事,江昭做定了,管你同不同意。 “昭儿,朕错了。” “昭儿……” “昭儿……” 江昭甩开袖子大步往前走,理都未理皇帝。 皇帝一着急,展开广袖,弃了龙撵,三两步,就到江昭身畔,拽着江昭的袖子。 江昭无奈的抚额。 “皇上,您到底允不允我回江府?” “朕允,朕允。” “臣谢主隆恩。” 吉祥缸是指置于宫殿门前盛满清水以防火灾用的水缸。古时又称之为“门海”,以比喻缸中的水似海般多,可以扑灭火灾,故又被誉为“吉祥缸”。 第一百五十五章审问(一) 确实,受冻去上了个早朝,可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先是几个老臣絮絮叨叨一阵子,然后几个务实的官员,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的最大的事就是陈国使团离宋,陈赔偿宋的四亿五千两白银,以及祁连山周围的五座山何时归宋了的事了。 户部礼部的人和陈国使臣打了好一阵口水仗,双方争得是面红耳赤,让看的人很是赏心悦目,起码江昭是这样认为的,看皇帝的表情,似乎也是兴趣盎然的样子。 虽然最终还是陈国据理力争更胜一筹,说,白银以及五座山之事,他们一定会信守承诺,只是,宋国与陈国相距万里之遥,清睿王爷的奏章就算是快马加鞭,一日一骑,一日千里,一去也得三个月之久。等着陈国皇帝筹集好白银,准备好燕凉、姑山、武清、四胡、金越的文书,在浩浩荡荡的运到宋国京都,也得大半年之久。 这一来一去,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实在是不想等,等不起啊。 确实,若是他们果真在宋国待这么久,不要说陈国太子陈灏争皇位黄花菜都凉了,就算那些使团,估计他们回去,朝中也早已没有他们的位置。 而朝中的官员也不想让陈国使团在宋国待着。 毕竟陈国使团在宋国,也得好吃好喝好玩的供着,礼部官员时时陪着,毕竟要体现宋国的代客之道以及宋国的大国之威。 吃喝住行那一样不要钱啊?况且还都要最好的,况且让他们吃了喝了玩了,还没多大好处。 最最重要的,户部尚书有点抠。 所以,当清睿王爷说,他先写一方奏章让侍卫快马加鞭回陈国呈给陈帝,然后就带着陈国使团一路悠闲的回陈,顺便麻烦惠昭帝派一队得力的人马,护送他们自己他们的太子陈灏过祁连山,力争,到两国国界时,银子以及文书能送到,那队人马接到银子再回京。 户部尚书觉得甚有理,也就点头同意了,而礼部也没有异议。 而皇上,也未反对。 双方不再吵,清睿王爷的提议全票通过,既然通过了,清睿王爷也就当着众人的面在金銮殿写了文书,顺便召了侍卫,交待他把文书快马加鞭的送回陈国,带着清睿王爷的信物,进皇宫,亲手把文书递给陈帝。 那侍卫绝尘而去。 而宋国朝臣根本不怕清睿王爷搞什么手段。毕竟清睿王爷陈国太子陈灏,以及一大波陈国使团还在宋国的地盘上。 双方事情谈妥,办完,自然皆大欢喜。 在一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欢送声中,江昭控制不住偷偷打了一个哈欠后,在皇帝离开金銮殿之后就站起来也打算离开,回养心殿补个觉。 江昭刚迈出步子,还没走出金銮殿的朱红色大门,韩嵩就追上来了。 “江兄,稍等。” 江昭转过头,看见韩嵩,依旧是那副不改的风留样,一个早朝时常穿的常服,也能穿出不同的韵味。 江昭呆了呆,后,转头对着韩嵩拱了供手:“韩兄。” “你刚刚怎么反应如此之慢,莫非是昨晚没睡好?受伤了?”韩嵩一脸担心的看着江昭,眼睛还时不时的瞄瞄江昭腰部以下的位置。 可惜无奈江昭从小只读圣贤书,完全不知韩嵩的言外之意,反而一本正经的对着韩嵩说:“我刚刚只是在思考,为何你猥琐的境界和别人如此不同。” “你,你……”韩嵩听到这句话,真是,真是知道如何做答,看着江昭一阵无奈的样子,只得道:“本大人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比羡慕本大人比你更加英姿飒爽?” “不,我只是在纠结为何你比我英姿飒爽,为何皇上看上的不是你?” 若是一般人,韩嵩肯定会以为他是在无耻的利用色相侍奉皇帝,然后还更无耻的再这样炫耀。 可是说这句话的是江昭,韩嵩就完全不会这样理解,一是因为韩嵩与江昭相识时间甚长,两人什么品德各自都明白。二是,江昭此时笑着的模样,笑得天真无邪笑的人畜无害,自然不会以为他会有这种邪恶的想法。 确实,江昭并没有这种邪恶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想不同而已。 妄意皇帝可是大罪,所以韩嵩没有接江昭的话,反而问道:“不知江兄沐休有没有空?小妹想像你请教学问。特地来托我问问你。况且,我们也多日未聚,趁着你沐休有空,我们可以谈谈诗论论情,再写一篇心得,如何?” “这?”江昭想了想,沐休他确实是有时间,出了回家陪陪母亲也没事可做,不如游历世井,体会民生疾苦,有时候和韩嵩一起去去秦楼楚馆,听听曲,逗逗乐也是不错的。所以,江昭点点头也是同意了,道:“不知相约在几时?” 韩嵩摸摸下巴,韩嵩的下巴那还没长出青色的胡子,而且韩嵩也没打算留胡须,所以韩嵩此时还是粉面小生的模样,这个动作韩嵩做起来也是很赏心悦目的。 “好容易和你出去游玩一次,若是出去玩了还尽不了性,真是对不起你这个大忙人的沐休。” 韩嵩笑着,继而又苦着一张脸:“元宵那日母亲父亲肯定有命,命我带着家里的那位来看看热闹,所以元宵佳节怕是不行了,不如我们元宵前一天来,整个古道上灯影重重,虽不如元宵那日繁盛,却也巴九不离十,更有生机勃勃之感,且人还不多,不用担心被挤着。” 江昭也点点头,道:“我也觉得元宵前一日正好,元宵佳节,我必定是要在陪着母亲去街上看着热闹的。” “那就一言为定。” “嗯,记得了。” 江昭点点头,各自又再说了几句话,就都转头走了。 还未走几步,就听见他身后郭公公气喘如牛的敢过来,道:“江大人,皇帝已经在养心殿等候多时了。” “是吗?走吧。” 江昭刚走几步,又想到即将要出宫,可是出宫之前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皇上受伤时,江昭没来的及处置他,待皇上伤好了之后,江昭也就没想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审问(二)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江昭想想,还是去看看他吧! 毕竟将那人带回宫之后就没管过他。况且他也是害皇上收拾的罪魁祸首。 江昭明确的知道,当初的第一批刺客是清睿王爷的人,至于这第二批,倒是有点可疑,不像是单纯的刺杀,倒像是运用武力要挟皇帝要什么人。 口口声声的小主子,只是这个小主子是谁? 江昭停下脚步,看像郭公公道:“郭公公,当初皇上受伤的那一夜,带回宫来的那个刺客现在在哪?” 郭公公把右手上的拂尘往左手上一搭,小心翼翼的对江昭道:“当日皇上受伤,奴才等人都极为担心皇上,就没大留心那刺客,只是记得将他带回宫后,就随意找了几个侍卫关在了养心殿后面平时空落落不太用的杂物屋子里。之后见皇上和大人都没提过,奴才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应该还在那屋子里吧?” “人应该是在那屋子里,不过是尸体是活人就不得而知了,是吧?” “大人恕罪,是奴才疏忽了!”郭公公啪的一下跪在地上,满地的大理石上虽然没有盈盈白雪,但大理石在夏日跪在地上都骨头生凉,更别说这冬日了。 “公公是折煞我了!本就是一个不足轻重的小人物,怎值得公公如此一跪?” 江昭连忙把郭公公扶起来。首先不说郭公公是大内第一总管,除了皇上和皇后,就是后宫的各位嫔妃也得给他面子,看他脸色。江昭怎能想到他会因为这几句话跪下来。 况且这地上这样凉,前日因江昭一时愤怒,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现在还躺在床上喝姜汤呢!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江昭在皇上心里的位置,若是江昭可有可无,郭公公也许连话都不会给江昭说一句。 郭公公也有这个资本,作为皇上身边最受信任的公公,身兼总管公公和御前公公两职,不论是那个职位都比江昭这个正三品的司业品级高。 “那刺客如此厉害,究竟如何了也不一定,先去看看吧!就是变成了一具尸体,也总在养心殿放着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人收尸吧!” 郭公公在前方带路,江昭就随着郭公公走。 待走到养心殿的正殿的时候,郭公公正欲往正殿去,叫江昭拦住,示意先去关刺客的小屋处。 当日那刺客不止是大胆,且武功和轻功也都是上乘,按郭公公这种让人看守的方法,若是费点心思也能逃出宫去,所以应该是具尸体的可能性很小。 郭公公是个武功高手,应该早知此道,可是奈何整个皇宫太平太久,就算是再厉害的钢刀长久不用也有钝了的一天。 江昭完全不暗武力,这样想倒是情有可原。 打开门,满屋的灰尘飘飞,呛的江昭直咳嗽,可是咳嗽之余也看到了那个立于屋中一角的人。 一身白衣,一把从不离手的剑,剑飞人舞,在小小的屋子里竟然丝毫不显窘迫。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被带进宫来时穿的还是一袭黑色夜行衣。”江昭边咳嗽,边说到。 站在那边的白衣少年手上挽了一个锋利的剑花,收起最后一个招式,站定,看着江昭道:“大人真是仔细。” “你……”江昭确实是有点惊讶,在一个如此杂乱的屋子里关了这么久,竟然生龙活虎的不说,这一身的白衣还如此的白衣如雪,一手剑法练得出神入化。这他们的小主子该有多么的风华绝代,能使这样的人,效命于他? 江昭咳嗽个不停,不得不后退一步退到屋子外面。 江昭咳嗽的满脸通红,比这个白衣少年更像是被审问的刺客。 “你已经好久没有出这件屋子了吧?不如我出来审问你?” 这是江昭第一次审问人,自然把握不好度,一步留神,这语气就温柔了许多,也是江昭本来就是一个温润娴雅之人。 可是郭公公,他不论以什么身份待在皇帝的身边,这种事都没少干。 郭公公一边挥挥手,示意太监们给江昭搬个椅子,在升起几盆炭火,这冬日里不是一般的冷,把江昭冻到了可就不好了。 一边做好,待那刺客露出嘲笑江昭的表情时,就狠狠的呵斥他,不让江昭心生打击。 可没想到,那刺客说了声好,就踏出了那个屋子。 果然,没有了灰尘,江昭的咳嗽好了不少。 待江昭的咳嗽稍稍平息了之后,江昭问:“你当日是受谁的指使来刺杀皇上的?” 此时,江昭坐在宫女雕花高背椅上,面对这那刺客,而那刺客被对着门,阳光从两人的头顶倾洒而下,江昭的影子就是江昭坐下的那么小小的一块,那刺客的影子却拉到了那个小小的屋子里,穿过门框,伸进黑暗。 过了半响,似乎是半响,那人才回答:“我并未刺杀皇帝,也未受人指使,我只是作为鬼谷第一大弟子,来像皇上讨要我们鬼谷的所有物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江昭又问道。江昭也知道鬼谷,不过也就是一点点罢了,只知道他们神出鬼没,并且他们才华横溢,是世界上少有的英华。任何一个鬼谷之人,只要出世,就会有一番大作为,或成为治世良臣,或成为聘驰天下的豪杰。 鬼谷也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他们的来去只随自己心意而已。 只是世上以百年没有鬼谷的消息了,江昭没想到今日却听到了鬼谷的消息,只是不知道皇上究竟夺了鬼谷什么宝物,竟惹得鬼谷这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抢回去。不过,江昭也不想知道是什么,不管是什么也与她无关,所以江昭也就没再问。 不过这刺客的这一番话,究竟是真是假,真真是难辨。 “青松。” “青松,本大人就姑且相信你你的这番话是真的,那么本大人问你,你既然志在夺回你们鬼谷的所以物,那么为什么在最后会刺皇上一剑?” “恼羞成怒。” 第一百五十七章审问(三) “恼羞成怒?青松,你是把我当做三岁小孩吗?你可知刺伤皇上是何等的下场?那是诛九族的大罪,看你也不是如此不顾后果之人。事情究竟如何,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不要以为本大人奈何不了你,皇宫的侍卫千千万,就算你以一敌百,也奈何不了这车轮战。况且,马上就到了阖家团圆的时候了,弄刀见血就不太好了。” 江昭好歹也是做了多日官的人了,身上无论如何都带着谢官威,这一举一动一姿一式颇具样子。 只是可惜青松并不为所动。他现在站在江昭面前,脸上自是带着敬意,只是这话却也是不卑不亢。 “恼羞成怒,如何不能恼羞成怒?惠昭帝夺了我们鬼谷的所有物,让我们如何不恼羞成怒!诛九族又有何怕?我们鬼谷之人大多数都是孤儿,只要夺回这个所有物,我们死不足惜。” “大胆狂徒,你!”江昭见过不怕死的,还没见过如此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 不过江昭也是心生疑惑,这惠昭帝到底拿走了鬼谷什么东西,让不涉江湖百年的鬼谷,也重出江湖。 此前,江昭是害怕惹麻烦,可现在江昭被提起了好奇心,要知道这好奇心一被提起,就难以磨灭。 “皇上拥有天下,不要说鬼谷的所有物,就是天下什么珍宝没有,何必抢了鬼谷的。你们鬼谷也要弄清楚,不要因为误会,让整个鬼谷付诸一炬。” “皇帝夺得东西自然是只有鬼谷才有,并且天下只有此一物,价值连城,万金难求。” 青松一身白衣站在瑟瑟寒风之中,一动一静皆成风韵。 江昭突然觉得“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就是为他而写。不似皇上的威严之风,不似韩嵩的风留之气,没有孟骏的憨厚之心,却有一种侠气的清新感。这一身白衣也穿出了与众不同的感觉。 这不同,怕是有一大部分是件吧,韩嵩也着白衣,只是韩嵩是一个文弱书生,穿出的白衣也是温润风留之感。孟骏也穿白衣,只不过也是偶尔一着罢了,穿上也显出一种白衣小将的耿直感,不像这面前的青松,就好像一棵立在山顶的松树,屹立于天地间,不惧冬寒夏热,自成一家,自有风韵气度。不畏惧任何人,却有自己的锋利之气。 江昭看着青松的目光,满是的坚毅,眼中却含着轻笑。 “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夺你们鬼谷的东西。”不论青松怎么说,江昭还是不信的。 “信不信再你。只是属于我鬼谷之物,我们不论付出何等代价都会取回的。” “究竟是何物?”江昭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就算是珍奇异宝,若是不实用也只是一个死物。江昭觉得他自己在皇上面上还能说上几份话,皇上那么多珍宝,若是鬼谷所说的不足轻重,倒是可以劝皇上赏鬼谷几样,免得鬼谷又来莫明其妙的刺杀,误了人的姓名。 “若是我说出何物,大人可以保证把东西归还给我鬼谷吗?” 青松朝着江昭一拱手,一脸的真挚。 “这……”江昭真是不能确定。 “若是不能确定,那请恕草民无可奉告。” 青松依旧挺挺立在阳光底下,仿佛刚才的那个弯腰拱手的人不是他。 “你若是告诉本官,本官还可以助你一二,若是你不告诉本官,那你除了刺杀还能有何办法拿回你们鬼谷的所有物?而且你认为刺杀真的可以拿回你们的所有物吗?” “那大人真的可能会帮忙吗?” 江昭想了想,沉吟道:“本大人一言九顶,帮忙本官是一定会帮忙的藏,那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此物关系重大,还请大人俯耳过来,草民告诉大人,还请大人倾力相助。” 这,面前之人是个武功高手,而自己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是自己过去,以自己为人质,以皇上对自己的态度,别说是皇宫,那逃不出去? 况且,此人处在小屋里,几个月之久,在郭公公没有让人给送吃喝之物,却生龙活虎,很明显,他在宫中有内应。没想到,皇宫之中还有鬼谷之人。 江昭想,已经还是谨慎为之,不要为了一些小事,惹了麻烦。 “青松,你……” “昭儿……”江昭刚准备说话,就看见皇上快步迅急走过了的步伐。 “昭儿…外面天寒地冻的,为何不去养心殿,为何在这?” 皇帝对江昭说的话,眼睛看的却是青松,只见青松的嘴角嵌着一缕笑。眼神却是如一把尖刀。 皇帝眼角的笑消失殆尽,眼神紧紧的盯着青松,满满都是戒备,和警告。 皇帝看青松并没有什么动作,后,转过头来看着江昭,指着青松,道:“这是?” 江昭抬了抬头,看向青松,又转过头来看向皇上,道:“这是青松,当初一剑刺到你肩胛之处的刺客。” “哦,那为何在此处?”皇帝的眼中没有丝毫的诧异,反而不如皇帝第一眼看到青松时的惊诧。 “当初,我觉得此人能刺杀到皇帝,必定是个武功高手,我想着让他教我武功。” 江昭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皇帝,眼睛圆溜溜的。明明是撒谎,却带着真挚,让人不得不相信。 看着江昭满脸的纯真,皇帝不觉的伸出手,手慢慢的覆盖到江昭的眼睛上,差点摸到江昭的眼珠。 江昭一巴掌拍了过去。啪的一声,皇上的手背一片通红。 皇帝被这痛激的猛的回过神来,一把抓过江昭的手,果然,江昭的手心通红一片。 皇帝拿手,使劲揉了揉,说:“不疼啊?” “不疼!”江昭撇了撇嘴。 “朕都感觉疼了。”皇帝嘴里这样说的抓的还是江昭的手:“朕也是武功高手,你为何不找朕教?” “皇帝日理万机,岂能顾得上我。况且皇帝整日不批奏折担忧国事,舞枪弄棒的成何体统?” 青松看着皇帝,满眼的溺宠,心里想着果然如师父所说,皇帝对着小主子果然是宠爱万分。若是皇帝没有对小主人造成实质上的伤害,在他们没有绝对的把握救出小主人时,他只用在小主人的身边,保护小主人即可。 第一百五十八章审问(四) 皇帝一把揽过江昭,将江昭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看着青松,对着江昭道:“皇宫里里外外这么多武功高手,何必选他?若是昭儿想学武,这朝廷武将大内高手随便昭儿选。再说了,有朕在,昭儿还用练武吗?不是每日朕练剑下来,昭儿都嫌弃朕一身臭汗吗?” 皇上说着还顺便拿手爱宠的捏着江昭的鼻子,一脸的溺宠姿态。而江昭并未反抗,只是皱了皱眉头表示并不适应在陌生人面前如此的亲昵。 “我嫌弃你不一定嫌弃我自己啊!再说,你也不会时时的待在我身旁。据太医院的太医说,练武有强身健体的作用,我身子又是这么的弱,不如让我学几招花拳绣腿,即打发了时间,也不会再三天两头头疼脑热的了,这不是一举两得?” 皇上摸着下巴,认真的眼神里透着一缕笑,装作认真思考的摸样:“好像是这样的。” “什么好像!本来就是这样的。而且我选他,只是觉得他合我的眼。皇上不如就将他赐给我了,如何?”江昭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希冀的看着皇上。心里也是矛盾不已,不知皇上会不会同意,这个青松当初可是不管不顾,实实在在的刺过皇上一剑。 不过,不管皇帝会不会同意,江昭都会尽力救此人一命,不管怎么说,皇上终究是活蹦乱跳的,而且这个人,江昭就是想救救他,无任何原因,也无任何来由的。 “不行。”皇上说的异常坚定,完全没了刚刚嬉笑的摸样。 而江昭也是愣了,这是皇上第一次,明明白白没有任何反抗余力的拒绝他的要求。 皇帝看到江昭的反应,也察觉自己的行动过激了,连忙解释道:“昭儿,若是你想学武,找谁教你都可,就是此人不行。他当初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刺朕一剑,可不敢保证他不会再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在刺你一剑。如此危险之人,不可留在身边。况且。我们不知他的贯籍、父母、家世,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有什么阴谋?所以,千万留不得。” 江昭点点头,想退而求其次,求皇帝无论如何饶青松一命,可却还未开口,就被青松抢了先。 “草民见过皇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般配合这句话的都有一跪,顺便还有一个大礼,可是青松只是上嘴唇和下嘴唇,轻轻色一闭一合,做了一个揖而已。 “皇上想不想知道是谁指使草民刺杀的?” “不想。” “快说。” 两句话异口同声,蹦出唇边。 青松听到这两句话,嘴角的笑依旧盛开,只是隐隐有了越来越大的痕迹。 “皇上真的不想?这可是关乎我鬼谷之珍宝的大事。” “昭儿,你先去前殿看看,也许那俩皇子到处寻你寻不到呢!记得前几日,你就说,你今日要检查他们的书。”皇上看着青松脸上的笑容,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找理由把江昭给支开。 “是吗?”皇上的意图太明显,江昭疑惑的表情完全不相信皇上。可是江昭也没有多做纠缠,道了句:“臣告退。”救快步退下。郭公公在得到皇上的暗示下连忙随江昭而去。而庭院中本来就是随江昭一起来的太监也随江昭而去。而随皇上来的小太监,也长眼色的出了院子,站在院子的外面,以防隔墙有耳。 江昭虽然好奇,虽然对于皇上让他避开,明显的忿忿不平,而且他也有办法支开那些碍事的小太监,去自由自在的听个墙角。 可是奈何,做不得。江昭自小所修习的知识都教导江昭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对于听墙角一事,他不愿意去做,也不屑于去做。所以自然而然的失去了知道这次事情前因后果的机会。 此时的整个庭院只剩下皇上和青松两人。 “鬼谷第一弟子青松——你果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皇帝的手指着青松的鼻子道:‘若不在朕看在江昭的份上,你已经死了多少回了。你以为每日给你端茶送水浆洗衣服的是你鬼谷人?要知道这皇宫是朕的,这里里外外人的都听从朕的命令,逮住你那几个奸细,岂不是易如反掌。” “皇上说的自然是,只是今日我们所说的与此事无关,说的是小主子。皇宫固然是坚不可摧的,但我们只是让人给捎了几句话而已。皇上就不想知道我们谷主说了什么吗” “快说!”皇帝袖子一甩,宽大的明黄的龙袍在冬天干燥的空气里翻出一阵波浪。 皇上,似乎是除了对江昭一人耐心点,其余都是别人对他耐心。按说今日他和青松肯定说不了几句就不欢而散,可是皇上为了江昭却不得不耐心下来。 “谷主让我呆在小主子的身边保护小主子。” “你休想。”皇帝想都未想就直接斩钉截铁的拒绝,未留丝毫的余地。 “皇上不如让草民说完再拒绝不迟。” 青松顿了顿道:“皇上的本意就是不想让小主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想让他知道他的父亲还活着,,不是吗?” 皇上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青松又道:“谷主的意思是让我保护小主子,当然谷主也在信中强调,说,千万不能让小主子知道他的身份。这样一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况且有我保护小主子,小主子就多一份安全。我们又不会互相妨碍,多好?” “江昭有我保护已然足够,不需要其余什么不相干的人。”皇帝非常的不留情面,挥挥手,就这样说着,起身就走。 “可是皇上,若是我不明着跟着小主子,我暗着也会跟着他。迟早会是被小主子发现。自古就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青松觉得,偶尔违抗一下家师谷主的命令也是别有新意。只是到时候皇上会不会承受的下这个后果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青松看着皇帝嘴角的弧度没有一点上升的趋势。 安安终于放暑假了,虽然安安的暑假才20天。 第一百五十九章审问(五) “你这是威胁朕?你可知上一个威胁朕的下场吗?”皇帝的双目炯炯的看着青松,席卷天下的龙威扑面而来,让人不能直视。 可是青松依旧轻笑着,看着皇帝道:“草民不知道,草民也没必要知道。但是草民知道的是,若是我家小主人知道了他的父亲还活着,皇上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不知这个后果,皇上您是否能承担的起?” “呵~鬼谷第一弟子――青松?你以为朕不敢杀你?”皇帝眯着眼睛,蔑视的看着青松,仿佛就是看一直蝼蚁般,只要轻轻碾动手指,他就必死无疑。 “草民相信皇上会看在小主子的面子上,饶草民一命的。”青松看着面前的皇帝,气势一点也不弱,满满都是自信。 “但是,你要知道,若是此时我杀了你,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皇帝一甩手,王者之气尽显。即使是青松这样优秀的人存在,别人第一眼看到的都不会是别人,只能是皇帝。因为如此睥倪天下的气势,不是谁都能有的。 “若是皇帝如此做了,草民也无话可说,只能自认倒霉。可是皇帝有没有想好之后怎么给小主人交代呢?一个好好的大活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变成了一具尸体,这个谎话可是不好撒,撒了也不好圆。皇上的武功虽然在我之上,可是我的武功也不弱,若是打起来,这不引起点注意是不可能的。皇上,草民待在小主人的身边,绝不会多言的,您不如就那么稍稍的妥协不下,不得不失多好?” 江昭知道真相的后果,皇帝是绝对不想承受,也承受不起。 “随你所言。” 皇帝不得不答应,能瞒着江昭一日便是一日,只是这青松确实一把头上利刃,必须得除,可是如何除? “朕相信你是正人君子,会一言九顶。” “那是自然。” 若是以前,就算是鬼谷再厉害,可是有皇帝护着,身边一大群高手保护了,鬼谷之人是绝对不能接近江昭半步的。 可是现如今,江昭身边有了青松,况且青松武功又是如此之高,说不定一个神不知鬼不觉,江昭就偷偷被人虏了去。 皇帝甩袖走出院内,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时光荏苒,岁月頽棠。转眼间,已经到了腊月末,皇上避之莫急的沐休也要来了。 江昭一早就给皇上提过,虽然皇上万分不愿,可是皇上依旧得让江昭回府,归家。 因为这是皇上答应过的,作为一个普通的男子都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别说皇上了,更得一诺千金,更改不得。 不过,出宫可以,但必须得答应皇帝的两个条件。 第一,不管是郭公公,小喜子,冬雪,或者是其它杂七杂八的宫女太监,只要是平时跟着伺候江昭的,都得跟着江昭出宫,江昭去那,他们去哪,一步不离。 当江昭听到皇上如此说时,一脸愤愤不平,可是奈何这已经是皇上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不可更改。所以江昭更想那日应该多让他们跪几个时辰,不过可惜错式良机,不过那些奴才有没有犯什么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过是皇上罢了。 第二个要求,便是江昭出宫时必须得带上二皇子。 江昭听到这个要求是一头雾水。 二皇子?那个圆滚滚的二皇子?二皇子作为君,江昭作为臣,这怎样都不合适。况且,这古往今来,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臣子沐休回家带着皇子的,这是何体统? 况且,春节的时候,皇室祭祖祭天,不带上二皇子真的好吗?况且,春节不应该是二皇子陪着皇后过吗? 江昭晓之以礼动之以情,再三的禀明我真的不像带二皇子回家,可是没办法,皇帝丝毫不为他所动。江昭最后只能带着圆滚滚的二皇子回府。 小孩子不哭不闹,倒是好哄。但是,大皇子不知从何得到的消息,就在江昭刚带着二皇子回到江府时大皇子也来了。 反反复复也就揪着江昭的衣袖说着一句话:“夫子偏心,喜欢皇弟不喜欢我。” 大皇子也是小美男一个,粉雕玉琢的,再带上这一句话,说的好像江昭真的喜欢大皇子不喜欢他似的,让江昭心里一酸,当时就让大皇子若是不嫌弃就在府中用晚膳。 冬日里,天总是暗的比较早,所以,待大皇子用完晚膳,天早黑了。而且大皇子出宫时并未带多少侍卫,江昭实在是担心也就留大皇子住下了。 当日江昭还要国子监的时候,就带着大皇子来江府住过,这么长时间,每次都有人定时打扫,再说江府以前就是一座王府,空房子多的很,江府人又不多,江昭的朋友更是不多,所以这整个江府,还是空房子居多。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大皇子住过的地方一直给他留着。 大皇子也没有说什么,洗漱了之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整整一夜过去了,可皇宫竟然没有派出一人来找大皇子的,所以大皇子在江府住的更是怡然自得。 而那司徒戬看大皇子在江府待着,也屁颠屁颠的来了。 竟然贺霸也来了,还美名其曰的说是为了照顾他的二皇子小表弟,让江昭赶人也不好赶。 所以说,此次偌大个江府实在是热闹。不光有这些淘人的主,还有他们的书童、侍卫、小厮、婢女,二皇子还呆着奶娘。 许多年,未曾热闹过的江府,此时倒是热闹非凡,特别是刘管家,脸上的皱纹是越笑越多。 不过,人多是非多。 那些婢女嬷嬷们,一个劲的嫌弃江府的吃食不好,给他们主子吃的吃食,还不如他们在各自的府中,给他们奴才吃的了,简直连畜牲都不吃。 这些孩子,大多数娇生惯养成性,吃穿住行一切都是上上等。不过他们还都是孩子,一切都不主意,这是些说七论八的都是奴才们,有时候还会闹事。 为此,刘管家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江府的人,通常都是自己动手的。像江夫人和江昭的身边也就只有香草和刘环两个人。 自从搬到南市之后,才多了几个洗扫奴才。 江昭两袖清风,按说从前那些人用江昭的俸禄养是绰绰有余,可是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而且是非佳肴珍馐不食。确实让刘管家为难。再说,江府厨房的人本就少,更是忙不过来。 再遇上那些整日里嫌弃,闹事的。就是泥人也会有三分土性。 刘管家带着账目,来找江母,恰巧江昭也在。 江昭大冬天挥着一把扇子道:“既然他们不吃,就不给他们吃。” 结果当天早上,华丽丽,当天早上厨房没有给那些奴才俾子们做饭,就连他们的主子的饭食也没有之前丰盛。 刘管家还放出话来:“若是江府待不惯,就回府。” 倒是第二日,并没有人嚷嚷着要回府。小孩子本来玩性就大,这件事多是那些奴才俾子挑起来的,他们做不了主。又让主子知道了此时,必然少不了一顿训斥,就是贺霸家的奴才也让他打杀了一个,众奴自然安分下来。 况且第二日,个府也都送来了白银银,皇上更是让人给送来了五百两黄金,顺带还有御膳房里会做江南菜的师傅和安太医。 如此一来,那些人更在江府待的更是心安理得了。 安安本来昨晚更了,但是想着再更点,又非常的困,就决定再睡会,因为19点睡,到24点之前必然会醒。结果,睡到刚刚半夜两点才醒,昨天一天断更,我是欲哭无泪啊! 第一百六十章深夜入门(一) 江昭刚刚一离宫就开始下雪,此时也纷纷扬扬的下到了腊月二十三。本以为那些孩子在江府待待便罢,可是没想到一直待到了今日也没见他们府中之人叫他们回去,所以今日小年,江府是热闹非凡。 早上,祭过灶王用过早膳之后,江昭和江母无事,又看今日还不太冷,又嫌屋里待得久又闷,便从屋内移到屋外的恩慈亭,几个孩子也随着江昭他们来到户外,性格不安静的也就拿着鞭炮,砸着雪球,玩的好不热闹。 “母亲,喝杯青梅酒暖暖身子。”江昭拿起红梅白瓷瓶给江母斟了盅酒,笑着放到江母的面前。 江母笑着端起来,小饮了一口,也笑着道:“今日最适合焚香弹琴了,只是可惜这些孩子太闹腾,完全破坏了意境,只能喝喝这青梅酒了。” “莫非母亲不喜欢他们,嫌弃他们太吵?”江昭也给自己斟了一盅,小口的品着。这青梅酒可是贡品,皇上特地的赏赐给江昭喝的。江昭自然不会给皇帝省,再说贡品哪有不好的,自然是入口生香。 “这倒不是,江府人少惯了,你平常又不在府中,突然这么热闹,总会适应不过来。这府中啊,还是热闹一点的好,人老了,难免有点孤寂。”江母颇为感叹的说道。 “母亲那里老了,孩儿怎么没看出来。”江昭笑着抱着江母的胳膊,赖在江母身边,撒娇这说道。 “只要你时常回府,母亲不再时常担心你,母亲就不会老的那么快。”江母笑着把手附在江昭说完手上,看着笑着闹着的二皇子一行人。 “母亲,孩儿错了,孩儿会时常回家的。”江昭把额头靠在江母的肩膀之上,一席宽大的书生长衫,简单却不失精致和珍贵。 江昭忽的想起什么,从腰上取下一块玉佩,做起来,放到江母手上。 “母亲,这是皇上赏赐我的一块玉佩。孩儿已经有好多了,再看这个玉的质地做工,特别适合母亲,孩儿就带回来送给母亲了,母亲可不能不收啊!” 江母接过玉佩,轻轻地看了一眼,又狐疑的看着江昭道:“这上面雕刻的是龙纹,又是上好的白玉,不管是做工还是质地都是头一份的。最重要的是这是龙纹,那有普通人家带的了得。就算是皇帝也不会轻易的赏人。” 江昭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孩儿向皇上求的。请母亲帮孩儿收着,孩儿做事又没个章程,东西随手就丢,若是母亲不帮孩儿收着,改日孩儿找不到了,误了大事就不好了。” 江母听了江昭的话,就把白玉青龙佩放在了怀里,道:“当日,你进京的时候,母亲就知道你迟早有一日会深陷囫囵,只是没料到会像如今般进退不得。母亲一直都希望你这一生平安就好,可是这天还是不随人愿的,让我儿受这么多苦。现如今,母亲只是希望你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万事随心就好。” “母亲,孩儿真的不苦。”江昭掏出一块手帕,轻拭着江母脸上的泪:“是孩儿不孝。惹了母亲伤心了,母亲可莫要再哭了,仔细风大蛰了皮肤疼。” “奶奶羞羞,虎子都不哭了,奶奶还哭。” 虎子爬到江母的腿上,看着江母说道,一脸的纯真,而江母就被这一句话给逗笑了随手就抱着虎子坐在腿上,然后捻了一块桂花糕喂给虎子吃,索性虎子不胖,江母抱着一点也不费力。 “夫子,夫子,本皇子也要吃。”二皇子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江昭身边,胖嘟嘟的小手拽着江昭的衣袖,眼睛看着虎子嘴里的桂花糕,一只手的手指伸进嘴里,亮晶晶的口水顺着手指往下流,看的江昭是哭笑不得。 若是皇上,或是皇后,看到这样的一幕,怕是该训斥他照顾不力了吧?江昭继续掏出手帕,擦着二皇子的嘴角和肉嘟嘟的手指,苦笑着想。 “夫子,我来吧!”大皇子拿过江昭手上的手帕替二皇子擦着。 司徒戩也跑进了慈恩亭,坐在炭盆前,小脸红扑扑的,手也是。领子衣袍上还有雪,丫鬟们正在弄着。他边烤火,边高兴着说着:“夫子,我刚刚带着我家的书童和小厮和贺霸他家的打雪仗,我们以少胜多,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江昭看着贺霸一脸的骄傲和兴奋,只能案子扶额表示无奈,等会贺霸必然是不肯罢休的。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贺霸就带着他家的奴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来了。 虽是败军之师,可丝毫不见其颓废的样子。江昭忽然觉得若是这贺霸将来到军营里历练历练,说不定会成为一个痞子江昭,胜了不知道骄不骄傲,反正败了是不会气馁的。就算是,除了是,还有他皇后姑姑顶着呢! 江昭从桌上拿了一块桂花糕,递到垂涎了好久的二皇子手上,二皇子拿到糕,便开心的往嘴里塞了起来,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又看看那个。 “夫子,司徒戩卑鄙,我要和他再比一场。”贺霸指着司徒戩的鼻子说道。 江昭第一次见贺霸就不怎么愉快,往后的日子的见他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所以江昭也不太喜欢贺霸,此时贺霸做的这个动作,江昭是更不喜欢。 可是,贺霸是个孩子,还是他的学生。 江昭伸手弹下贺霸身上的残雪,顺手给他递了一块桂花糕去了,拉着贺霸坐在炭火旁边道:“马上就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先暖和暖和,吃完了再玩。” 贺霸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连忙又吐出来,苦兮兮的看着江昭道:“夫子,我不喜欢吃桂花糕。” “额——”江昭一时呆愣,不知作何反应,半晌了。才转过头对着江母说:“母亲,我小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么淘吧?” 司徒小侯爷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贺霸又是家里的独子,过年时怎么可能不回府,果不其然,吃完午膳就有人来专程接他们回府。大皇子作为皇上的长子,吃完午膳也回宫去了,现如今,府里也只剩下二皇子和虎子两个孩子。他们年龄相仿,玩也能玩到一块去。 天色已黑,江昭吩咐两个奶娘将他们抱下去睡觉,江昭也从福寿阁辞别母亲到自己的房中休息。 皇上赏的奴才依旧不服侍江昭更衣,所以那些该休息的一到江昭的院子就在江昭的准许下去休息了,该守夜的依旧在守夜。 刘环服侍江昭洗漱后,退去。江昭自己更了衣,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深夜入门(二) 夜还未深,江昭躺在床上自然是睡不着的。若是一般在宫中,自然有皇上逗她说话,如今在府中,颇有些孤枕难眠的意味。 雪下了好久了,地上自然是厚厚的一层,泛着银光,江昭起身,打开窗子,外面呼啸着的寒风自然是吹到屋子里来了,江昭冻得一哆嗦,赶紧抬起光着的角,就往床上爬,江昭坐在床上,裹着被子,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雪白的银光,和躲在窗口屋角的一树寒梅。 江昭刚一坐定,就听见屋子的一角传来的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也是,四周这样的静,除了寒风怒号,寒梅花落的声音,还有什么声音?自然是一点轻轻地脚步声,都会显得突兀。 江昭之所以没有出声,只是因为这个脚步声异常的熟悉。 “你怎么来了?”江昭问那个环住自己的人,外面的光亮反射到那个人的半张脸上,隐隐的像裹着一层纱。即使如此,江昭也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样子,此时是什么表情。 “想你了。”轻轻地喑哑的声音在江昭的耳边响起,即使很多次,江昭也改不了心跳的犹如小鹿乱撞的样子。 江昭努力的按住心神,道:“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外面守夜的人也没有察觉。” “因为从养心殿到昭儿的静心苑,朕修的有地道。” “啊?”江昭转过头看向皇上,问道:“从养心殿到静心苑,皇上派了那么多的奴才给我还不够,还要时时刻刻亲自监视着我吗?” 黑暗之中,皇帝自然看不清江昭自嘲的眼神,他到:“昭儿只要不在朕身边,真都不会放心的,更何况还有个青松在身边。” 若是皇上不提这个人,江昭都忘了。 那日,皇帝离开青松所在的地方,见到江昭,看到江昭紧张的神情,自然是先安抚,顺便告诉江昭青松自然是性命无忧,他自然不会动他。然后皇帝就亲自给江昭又挑选了两个宫女太监,并要求江昭答应,无论是何时何地,身边都不要离开这些人。 江昭本来就是喜欢安静之人,不喜欢身边时时刻刻跟着这些摆设,可是无奈,自然是必须要答应的。阳奉阴违之事,江昭不是不会,只是干的少些罢了,若是遇到不顺心的自然会多干一些的。 江昭出宫之日,青松自然也是跟着出宫的,以贴身护卫的身份。可是自从到了江府,就不见了他人,江昭以为他要不是回家去了,要不就是见朋友找组织去了。反正江昭是救了他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也没有放在心上,任由他去了。 江昭静默着没有说话。 皇上也没有说什么,就在被子里扒拉出江昭的脚,大掌覆了上去,江昭的脚不像是现下女子时兴的包的小脚那样畸形的美。却也是不大,粉红的脚掌在皇帝的手里握着也是相得益彰,只是那脚掌心的温度不是那么让人心情愉悦。 “冬日里,正是寒的时候,要是再让朕察觉到你光着脚,穿着中衣在地上走来走去,看朕怎么收拾你。” 皇帝带着厚茧的手心恶意的磨着江昭女乔嫩的脚心,惹得江昭一阵好笑。 “皇上,地上有地龙,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啊哈哈……皇上,我再也不会了。”江昭拽着皇上的袖子道。 皇上也没有在恶作剧,只是握着江昭的脚暖着。 “皇上是怎么知道我光脚在地上踩过?莫非脚踩脏了?”江昭搬着脚,使劲的往脚底瞅,嘴里还嘟囔着:“不对啊!没有啊!屋子里每天都有人打扫的。” 皇上揉揉江昭的头发,溺宠的说道:“不是的,朕在地道里听到的。江府里除了你,还有谁调皮的光着脚在地上踩,也不仔细着弄病了。” 皇上把江昭的脚继续塞到被子里,顺便给江昭裹好被子,起身关好窗子,当着屋外的寒风:“外面的白雪映寒梅确实是好景,但今日已经晚了,明日在起床赏吧!” 江昭坐在床上,看着皇上宽厚的背影,明明眼里是迷恋是赞同,可是依旧是口不由心的道:“可是明日天就亮了,就算是天再暗下来,也不会再是今日的梅,今日的风了。” “谁又能知道明日的没今日好呢?”皇上关上窗子,走到桌子面前,一道烛光亮起,屋子里变得忽明忽暗。 “那皇上为何揪着臣不放呢?说不定皇上会遇到更好的。” 第二根烛火一下子亮起,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他们再好也不是你。”皇帝背对着江昭,江昭看不清皇帝的神情,可语气也能听的出来这是多麽的无奈。 “既然爱一个人,如此之累,那你为何还不放弃?”江昭幽幽的问出声,仿佛在问皇上,也仿佛再问自己。 “活着累,那你会死吗?” 江昭哑口无言,无话可说。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咒语,顿时就打开了江昭所有的心结。 “既然没办法放弃,那就努力把让自己感觉累的人变得不累。” 屋子里现在一片烛光,江昭才发现皇上依旧是一身龙袍,金色的龙身在皇帝的胸前熠熠生辉,难怪刚才靠的那么扎的慌。 “皇上,臣来替你更衣。”江昭说着就打算掀开被子,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阻止。 “这龙袍的样式有点繁琐,你还是乖乖地坐在床上,朕自己来。” 江昭想想,自己连自己的衣服有时都穿的一团糟,就干脆坐在床上,乖乖地看皇上脱衣服,省的下去把皇上的龙袍结弄得打不开了。 “皇上今日怎么来了?”自从江昭出宫了之后,这才是第一次见到皇上,以皇上见不到江昭如隔三秋的态度,皇上应该早都找江昭来了。 “朕这几日紧赶慢赶,终于把一些要事做完了。除夕夜之前应该再也没有什么大事了,趁着这几日没事,朕好好陪昭儿在宫外玩玩。” 皇上退去龙袍,也只是留了个中衣。 江昭看着今天皇上缓缓走过来的身影,突然想到一件事。因为回府了,皇上晚上不在,所以江昭不想委屈自己,所以没缠胸! 第一百六十二章深夜入门(三)) 皇帝越走越近,江昭裹紧了被子,双手拉着被子的一角,微微有些发颤。屋里这样亮堂,若是被子掀开,那么一切都会明了,一切的不可承受也将变得必须承受。 “昭儿,你怎么了?”皇帝坐到床沿,手轻轻地覆在江昭的额头上。江昭的脸色有些发白,皇帝不由得担心的问道:“怎么了?莫非是真的病了?” “无事。”江昭伸手抚下皇帝的手,笑着道:“我就是突然想念母亲做的梅花糕了,许久不吃都不知道什么味道了。以前在宫中吃不到,现在回到府中,就待在母亲的身边,却是高兴地忘了,忽然想起来,也已经夜深了。” 江昭虽然是笑着的,可这笑容中难免有些苦涩,看的皇帝心内有些苦涩。本就是他的原因让江昭母子不能时时相见。皇帝又是那么的喜欢江昭为他忧而忧,因他乐而乐。所以皇帝此时的愧疚可想而知。 “昭儿想吃,说便是了,御膳房里什么做不出来?”皇帝皱着眉头看向江昭,到:“你等着,朕现在就派人去做。” 江昭还是笑着的,那笑中是想念是难以忘怀:“母亲做的味道自然是别人做不出来的。” “这……”皇帝有些为难。若是江昭舒心了,就得打扰江母休息,要是江母休息不好,自然也是江昭忧心。 “要不,明日一早起床再让江夫人下厨给你做,今日太晚,不好扰了江夫人休息。”皇帝看着江昭说道。 “无事,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的。就算是今晚睡不好,我也不可能打扰母亲休息啊!” 江昭这句话说完,皇帝想起来,江昭若是头天想做的东西没做好,想要的要求没达到,那晚上是决计睡不好的。 “昭儿,你先睡朕去去就来。” 皇帝帮江昭掖好被子,转身就往门外走。 “皇上,外面天寒。” 江昭看着门疾步而出的身影喊道,那人只是远远地说了声:“无事。” “皇上?”郭公公站在皇帝的身后,看这门楼上的几个楷书大字——福寿阁。书法遒劲却不张扬,又具有明秀的女子气息。 皇帝没有理会郭公公询问的语气,只是道了句:“敲门。” 按理说,作为皇上,吃点心这些事是随心而欲的。就算是他想吃江母做的糕点,随便派一个人来传旨就好。虽然江昭是正三品司业,可是江母并没有什么品级,就算是有,也不值得皇帝来请。可一切都耐不住江母有江昭这一个孩子。真是,成也江昭,败也江昭。 “喳。”郭公公应声着上去敲门。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皇帝也算是明白以前的那个诗人和尚为何用敲这个字了。空灵并且厚重的味道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升起,鸡鸣犬吠都是乌有,恍若一切都是梦境般。 皇帝等了一会儿,见并没有开门,就又示意郭公公再去敲门。 等了好久,才见门后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谁阿?大半夜的找夫人什么事?”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个小缝,从里面伸出一颗头来,圆圆的,很讨喜的脸蛋上还哈气连天。 看到皇上,那人是惊呆了,打哈欠的嘴都忘了闭上。 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嘴里大呼着:“草民参见皇上,皇上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皇上道:“起来吧。朕问你,江母是否歇息下了?” 皇帝说话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是怕惊醒了什么人。 “夫人还在房中看书,并未歇息。” “带路。” “是。” 皇帝随着香草的步伐,来到了江母所居的房外。 在江母的窗子上印着一个人的影子,江母的房子不像事江昭般的放着许多根蜡烛,而仅仅只是一根。透过窗户,那一苗的火星在黑暗之中摇曳。 “香草,你还没睡吗?”江母听到屋外的声音,高声问道。 “回夫人,有贵客来访。”香草毕恭毕敬的站在屋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推开这扇门。若是推开,可自古以来,男女七岁不同席。若是不推怠慢了总是不好的。 “贵客?”江母疑惑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莫不是找少爷的吧?今日夜已深,先安排到客房,明日再让少爷去赔罪。” “不是夫人,是找您的。”香草看了皇上一眼,又继续说道。 “找我?想我一个老婆子,有谁找?说半夜三更来的,多半是借着主人的头衔来投宿的吧?你还是先找个客房安排着,今日夜已深,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江母淡淡的声音刚停,皇帝的声音就在屋外响起。 “在下司马轩,有事请夫人帮忙,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司马?司马是皇室姓氏。我一个老婆子能帮着做什么?大人该不会找错地方了吧?我江府就是一个孤母,一个痴儿的暂时息身地,别的我们帮不上,若是投宿,我们江府房屋多,大人还请随意。” “江母不要多虑了,在下就是想请江母帮个小忙。在下的心爱之人想吃梅花糕,只是这个梅花糕,在下府里的人做的在下心爱之人都不喜欢吃,说唯有江夫人做的最和他胃口,以前常常吃到。只是最近,由于公事繁忙,好久没吃了,甚是想念。本来今日天色已晚,不应该来打扰,只是在下心爱之人若是没吃到,晚上便睡不好觉,所以才冒昧来打扰。望江夫人能行个便宜。” 皇帝的名字自从当了皇帝之后就没人敢叫了,就算是一个普通的皇子的名字,也只有史册上记载或是皇上皇后偶尔叫叫。知道的自然寥寥无几。 江母开始便是没有察觉到这是皇上,现在听了皇上的这一番话,就算是再笨的人也能听的出来。再说,江昭自小就喜欢吃她做的梅花糕,只是那东西吃多了容易积食,江昭身子又弱,江母之后便做的少了,慢慢也就不做了,就算是做,也不会让江昭多吃。 再者江昭又孝顺。没有理由…… 第一百六十三章深夜入门(四) 果不其然,还不带江昭说话,院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和急切的说话声。 “皇上,皇上,江大人说他不想吃梅花糕了,想吃糯米藕。”小喜子是紧赶慢赶,跑的气喘吁吁。 皇上听到此话,心里脸上是一阵尴尬,一阵无奈,一阵好笑,最后只剩溺宠。他对屋里做了一个揖,道:“鄙人唐突,打扰了夫人,真是对不起。此时天色已晚,夜已深,还请夫人早日休息,在下告辞了。” 待皇上再抬起头时,福寿阁的门已经打开,门口站着的江母,身着石灰英色的衫裙,衣袖宽大并未束腰,且没有什么繁杂绮丽的纹路,完全不似现下那些夫人,身上丝绦纷飞,一举一动环佩叮咚作响。江昭也是,身上的衣衫多是着的素色,也不挂什么配饰,偶尔出门了才在腰间坠一块玉佩。 江昭的容貌多数还是随了江母的,只是江昭有了江母的玲珑婉约,却也有她没有的端庄大气。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自是有非同一般的韵味。要不然皇上也不可能这般的费尽心思。 深红色的灯笼斜斜的打在江母身旁,让人看不起他的神色。皇上猛然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盯着江母的时间过长,连忙低下头来。 “老身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看江母就要行礼,连忙示意郭公公过去相扶。 “江夫人这是折煞朕了,朕担得起谁的礼,也受不起您的礼。” “小儿顽劣,行事多有不当之处,还请皇上多多包涵。”在郭公公的阻止下江母才未再次行礼。 “江夫人多虑了,朕的东西自然会珍惜。外面天寒地冻的,江夫人还是回房吧,若是明日冻病了,昭儿又该担忧了。” 江母听到此话,心自然就放了下来,也不再施礼,转身就回房内。 皇帝看着江母回房,自己也打算转身快步去静心苑,顺便让人看看现在何处有卖糯米藕的。 “皇上。”香草诺诺的声音响起。 皇上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下去吧!” “是。”香草听到此话连忙退去。 待皇上离开了福寿阁好久,才听到身后的栓门声。 此时的江昭正坐在她的房内,看着面前的一整个糯米藕发愁。 “公子,你刚刚不是还要吃吗?现在还是热的正好入口,若是等会儿凉了吃着就不舒服了,而且你也不能多吃,免得明日又闹肚子疼,夫人又训你贪食。” 郭嫂看着江昭,见江昭还未动箸,又道:“凉着是好吃些,可是我刚刚做好,从厨房端过来就已经成温热的了。现在天又寒还是热着好。” 江昭听着郭嫂说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委屈的看着郭嫂,双眼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盛满了撒娇的意味:“郭嫂,其实我是不想吃的。” “什么?不想吃?不想吃,你竟然让我大半夜的起来给你做糯米藕?” 郭嫂本就是江昭救得,带回家之后可没有当做什么仆人,反而是半个主人,就算是虎子也是按照这府中的小少爷养的。江府的仆人少,好多事都是自己动手,况且这个郭嫂也是闲不下来的,做事又麻利,一手的江南家常菜,吃的不论是江母还是江昭都很喜欢。然而郭嫂也觉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主动揽了厨房给江母江昭做饭的活,偶尔只用厨房里的厨子打个下手就可以。 江昭拽着郭嫂的袖子道:“郭嫂我错了,郭嫂,我会吃完的。” 江昭说完就乖乖地使劲那筷子戳盘子里的桂花糯米藕。 郭嫂是正宗的江南人,一道简单的江南名小吃自然不在话下,远远地就可以闻见桂花甜腻的味道。本来如白玉的藕身也变成了血玉色。江昭喜欢吃九眼莲,皇上自从见江昭吃过了九眼莲之后就不再吃别的了,就把一个名叫漫川的小镇进贡的九眼莲全赏给了江昭,这不,就算是江昭回了江府,皇上也命人把这九眼莲捎到了江府,江昭吃的开心,自然都开心。这九眼莲的九个莲孔里塞满了糯米。藕的清香,桂花的腻香,糯米的甜香混杂在一起。自然是言秀惑力极大。只是江昭实在是吃不下。 看着江昭无辜的小眼神,郭嫂大半夜起床去冰冷的厨房做吃食,遇到江昭又说不想吃的怒气算是又了大半。 郭嫂轻轻地打了个哈欠道:“既然不想吃就放着吧!我先退下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公子也得早点睡。” “知道了,郭嫂。”江昭眨巴着眼睛,看着郭嫂退了出去,这才起身把房门关上。然后坐在桌子旁一边看着糯米藕,一边叹气,一边又在后悔晚膳在江母的叮嘱下吃的有点多。 可是这再多,面前的糯米藕不吃上几口,等会儿皇上回来是没法交代的。 就在江昭勉强的吃了一片藕的时候,皇上进来了。 江昭手上拿着第二个藕片正在愁眉苦脸,转头一看见皇上立马喜笑颜开。 “皇上,您回来了?您快尝尝看,郭嫂做糯米藕的手艺真是一绝。” “小东西,刚刚还在想吃梅花糕,现在又对糯米藕赞扬不已,口味变得真快。”皇上在江昭的身旁坐下,伸出手弹了弹江昭的脑壳,笑着说。 “我想吃梅花糕,又不代表我不喜欢吃糯米藕。这并不矛盾啊!”江昭摊开双手,无辜的看着皇上。 突然灵机一动,把盘子里的桂花糯米藕推到皇帝的面前,之后,连忙跑到床上,掀开被子就把整个人埋进去,被子里传出来一串的声音。 “皇上,你吃不完就不要盖我的被子,冬天太冷,我不想和你抢。”江昭自从在皇帝身边什么时候受过吃穿住行的委屈啊?就算是皇宫外的江府,一入冬皇上就让人来装了地龙,生怕江昭什么时候回江府冻到了。 皇帝看看在床上,把整个人裹得如蚕蛹一般的江昭,再看看面前盘子里只吃了一片的糯米藕,嘴角有一抹苦笑,不过也是甘之如饴的。 若是再这样,皇上都看不出之前是江昭有意支开他,那他的这个皇帝也是白当了。 皇帝不是不想知道江昭有什么瞒着他,而是他更愿意让江昭亲口告诉他。 第一百六十四章可爱的皇帝 一个年倒是过得不惊不喜。皇上这几天大多数都陪着江昭在江府窝着,品品茶,喝喝酒,偶尔陪江昭杀上几盘棋,把江昭杀得片甲不留,再陪着江昭去给江母请请安,逗逗虎子和小肉团子,教上几句人之初性本善,之乎者也。晚上也是在江府歇息的,基本上不挪窝,直到腊月二十九那天,皇上才不得不回宫。 江昭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没有把二皇子带回宫。不知道他如何跟那一大群皇亲国戚说,怎样和皇后交代。毕竟二皇子的母亲是皇后,是整个大宋的国母,地位自然与别人不同。 不过皇上既然留下了,郭公公也没有说什么,那说明皇上自然是有主意的。况且江昭也只是提供一个住所罢了,照顾二皇子有那么多的嬷嬷,江昭也不需要干什么事,所以江昭也是随意。不过家里多一个小孩也总是热闹些。 腊月二十四就停的雪,三十早上又铺天盖地的下了下来。江府的占地面积大,除了主道,和江昭等人住的院子雪净了之外,其余的残雪都未化净,如今也是残雪上又加新雪。 不管是残雪还是新雪,都别有一番风韵,也就不用管了。等到春天,大雪变成了细雨,残枝变成了新叶,雪自然也就化了。 三十那天,江昭没想到消失了许久不见的青松也出现了,带着一大堆礼物,以江昭往日同窗的身份来江府拜访。又说,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语言里到处都是在京城如何的为难。 江母一听,自然就有了几分同情,然江府房子又多,再者与江昭还是同窗,又不是外人。江母就直接邀请青松住到江府,待明年的会试殿试一过,再另做打算。 江母如此说,正中青松的下怀,连忙答应。 江昭看着江母开心,自己连个插话的机会也没有,也只能无奈的被动同意。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还未守完岁二皇子和虎子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待好不容易守完了,江母就连忙让嬷嬷带他们下去休息。江昭也等着青松退下去,抱着江母撒了好一会儿骄,多讨了好几个红包才在笑着回静心苑。 一到静心苑,就看见站在门口等着他的郭公公,江昭连忙奔过去,推开静心苑的门,可是屋里却没有江昭相见的那个人。 江昭满脸的失望之色。 想了又想,明知皇上今日晚上必定很忙,也一定会去皇后的椒房殿。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声:“郭公公,皇上呢?” “回江大人,皇上今日实在是抽不出空来,特地让奴才来给江大人送些东西。” 江昭垂下眼睑,丝毫不掩饰情绪:“是送东西,不是赏东西吗?满朝的文武大臣是不是都有这样一份?” “哎呦,洒家的好江大人嘞,皇上待您如何您还不知道吗?若是皇上主子知道您如此说不知道又会心情不愉多少天。” “是吗?”江昭嘟着嘴嘟囔着。 郭公公一看江昭的如此,一想到皇宫还有一大摊子事,而且不把江昭哄得开心了还不行,只能希望皇上送江昭的东西能够让江昭喜笑颜开几分。 连忙道:“江大人,你们快看看皇上给您准备了什么东西,您绝对喜欢。” 就算是郭公公的脸蛋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江昭也是兴趣缺缺。 “大人,这可是皇上百忙之中亲自给大人选的,奴才给大人保证,大人绝对喜欢。” 听到这句话,江昭才稍微提起了点兴趣,却也是米且暴的打开郭公公身后小太监拿的那一大堆红布包超难看的东西。 郭公公一看江昭如此米且暴,连忙阻止道:“哎呦,江大人,这里面可是有易碎的东西,您慢点。” 江昭撇着嘴,没有半点放缓的速度,依旧是毛手毛脚。半点温柔也不给的扯着红布包,这红布包倒是包的结实,半天也扯不开。 郭公公看着江昭的不满,就害怕江昭把这包皇上亲手准备的东西给摔碎了。连忙从小太监怀里,连忙抢到自己怀里,道:“我的祖宗嘞,这是皇上主子第一次包东西,难免丑点,您就将就将就别嫌弃。” 皇上第一次包东西?江昭立马就喜笑颜开,打算从郭公公手里拿过这包裹,哪成想郭公公以为江昭是要砸,连忙闪开了。 江昭的眉毛一挑。看着郭公公道:“这是皇上送给本大人的,难道郭公公要私吞吗?” “哎呦喂,这奴才哪敢啊!”郭公公连忙大呼冤枉。 江昭手疾眼快的从郭公公怀里抢过包裹,转身就回到门内,脚一蹬就把所有人关在了门外。 就连是武功高手的郭公公也是措手不及的站在门外,看着关紧的大门。 门里传来欢喜的声音:“郭公公,你先回去,告诉你们家的皇上,我谢谢他的礼物,我送给他的回礼,等我见到他再给他。” 江昭在屋子里,点上烛灯,迫不及待的欢快的拆着礼物。 皇上包的果然难看又不实用。江昭边拆嘴里边嘟囔着,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甜蜜,仿佛整个人都?进了蜜糖里。 当江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包裹,看到里面的物品时哭笑不得。 哪有这样送人礼物的。 一方砚台,一直狼毫,一沓宣纸,还有一块徽墨。尽管是各个都无比珍贵,价值连城,可这也改变不了这是文房四宝的事实啊?哪有新年礼物送这个吗?江昭看着面前的东西,眼皮不由得突突跳了几下,莫非这是皇上在新的一年里要他累死在书案上? 罢了,罢了在看看其余的。 江昭拿起一个青花瓷瓶,瓶子除了精致些,别的倒是没有什么特色,打开闻了几闻倒是有些荷花香。莫非这是荷花露,这冬日的荷花露倒是有几分新奇。 江昭又随手拿了一双鞋。 “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这履头成笏状,鞋面上有彩色花纹,好看是好看,就是这尺寸不太像江昭的,并且这隐约还有龙纹,莫非是皇上随手把他的鞋给装进来的? 江昭皱着眉头,就把这两只鞋扔到身后去了。 随手再在扒拉扒拉,也只见些杂七杂八的玉佩,和几颗夜明珠在发亮光。 江昭越扒拉越生气,最后,胡乱的用那布再把东西一包,就扔到桌上,眼不见,心不烦。趴到床上生闷气去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再入青楼(二) 江昭以为皇上知道他说,见到他时就会给他礼物,皇上就会马上来见他,结果没有。眼巴巴等了几天从正月初一等到正月初五,还是不见皇上来。 就在正月初六的时候,皇上还是没来,并且派人把二皇子接走了。 江昭心里的火是越烧越旺,脸上的笑容越笑越真挚,看的来接二皇子的公公心里直发毛。 江昭好声好气的送走了那一群人,然后就让刘管家找人把静心苑里的地道给填了。刘管家看到地道吓了一跳,这要是哪个歹人从地道里出来,趁他们没防备,把他们家主子给害了,这还了得。所以,刘管家填地道这件事干的自然是不予余力,找了几个勤快的工人,江府的人在搭一把手,不几天就填的严严实实的。也不需要填太多,把静心苑到江府外围的给一填,然后给改道,把地道的出口改到隔壁的养猪圈里。为何堂堂的南市,达官贵人所住之地有猪圈,还不是因为江昭有时候胃口不好,皇帝就觉得吧,也许是宫里采买的食材江昭吃不习惯,所以,皇上就让那些犯了小错的宫女太监,有时候也有朝臣,去养养猪,种种菜,挖挖地,体验体验生活。 皇帝看了看所有的皇家别院,都觉得不合适,偶然想起来江府旁边的有一个荒废了好久的大宅子,就让人给劈出来了,皇上等着菜什么的给弄出来了,江昭觉得好吃了再给江昭说。而且那个宅子离江府近,不论江昭是在江府还是皇宫,想吃都很方便。只是皇帝没想到,那些人平常养尊处优惯了,又没干过那种事,自然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了。大半年过去了,别说那菜苗种死了多少颗,就是那本来活蹦乱跳的家禽,都被他们喂得是无精打采奄奄一息的了。让皇上在江昭面前连邀功请赏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并没有人主动告诉江昭这件事,还是江昭无意中拉着虎子散步发现的。 填好了地道之后,江昭还狠狠地在上面踩了几脚。踩完了江昭的气也消了。依旧和平时那样,喝喝茶,看看书,陪江母唠个嗑,陪虎子玩玩游戏,威胁威胁皇上的人,不要把他把地道填了改了的事告诉皇上。 就这样,不紧不慢。转眼也就到了正月十四,江昭想起他和韩嵩的约定,就换了身衣服,出了府。 本来,江昭出府自然是有人跟着的。可是那么多人,在皇宫在江府也就罢了,可是走在大街上,这就是极为不合适,往大里说就是扰民,往小里说,这么张扬,肯定有许多人能把他认出来。一些朝廷官员认出来也便罢,最多就是溜须拍马。可是若是百姓认出来了,再有什么看他不顺眼的人一起哄,说不定就有臭鸡蛋往江昭身上招呼。 江昭是个好官,这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可是江昭以一个朝廷命官的身份成为皇上的男宠,这每个人都知道。大宋虽然有人养男宠,但是像皇上这么明目张胆的自然是没有,毕竟百姓的舆论和口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的起的。 况且,皇上的男宠要承受的更多,一不小心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孽。朝廷出的任何错误一些无知的百姓经别有用心的人,一引导。那些错误的罪魁,造成百姓不能安居乐业的祸首自然就是江昭,虽然江昭还什么都不知道。 再则,以当今皇上面对百姓仁爱宽厚,从谏如流贤君形象,百姓们觉得皇上肯定不会以法责众。可江昭深知,皇帝又有凭戟个人感受,肆意而为的一面。 若是百姓把江昭如何了,那哪些百姓绝对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所以江昭还是决定一个人出府。可是要摆脱皇上派的那些人,对于江昭而言又是个大难事,毕竟,冬雪他们,还有皇上给江昭的太监宫女,里面差不多都是武功高手,而江昭花拳绣腿都不会。 江昭想想,就找了青松。偌大的江府只有青松一人会武功,貌似很高强的与皇上没有关系。 青松听到江昭的来意,然后特别乐意的趁着让江昭支开那些人的空档,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起偷偷溜出了江府。 “小公子,您今日这是准备去哪?” 出了江府,江昭和青松站在旁边的小巷子里。江昭一身青色长衫,头上戴着一个飘飘巾手上还拿着一把扇子。文人的风留潇洒恣意样,显了个尽然。 青松则是一袭白色长袍,背上还背了一把剑,笑的一脸温和。 两人本就是人中龙凤,站在一起自然是熠熠生辉。 “小公子?”江昭边走,边怪异的看了他身旁的青松一眼:“我一则没有你的卖身契,二则无恩与你。叫我公子大大的不妥。” “叫了就叫了,公子这么不拘泥于世俗,想必不会为了一个称呼而纠结。称呼就是称呼,可有可无可更可改。” “既然称呼不必纠结,那我以后称呼你为狗崽如何?”韩嵩看着青松笑的一脸的真诚。 本来被青松说哑口的江昭噗嗤的一下笑出了声,指着韩嵩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看那青松,眼皮都没抬,道:“韩世子开心就好。” 本来江昭等人对青松就没有轻视之心,再一看青松这稳重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更是觉得青松不是一般人,再则韩嵩本就是开玩笑,玩笑可不能太过火了,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韩嵩听到青松叫他韩世子,心里顿时一惊,为何这个人知道他,而他丝毫未闻这个人的行踪呢? 江昭明白韩嵩心里所想,连忙介绍说:“韩兄,这位是青松。” 青松?这倒是闻也未闻,不过韩嵩并不打算细问下去,江昭不细说,自然是因为不能说或是没什么好说的。不能说韩嵩就没必要问,没什么要说的,韩嵩就更没兴趣问下去,反正相处久了自然会知道,若是不会相交也就没必要知道。 江昭说完,青松才略略对着韩嵩抬了抬眼皮,道:“韩世子,久仰大名。” 第一百六十六章再入青楼(三) 韩嵩对着青松点点头,道:“我与江兄,相约同游,松少侠是否一起?” “正有此意。” 青松虽然身上时刻背着一把剑,但是完全没有一般侠客的粗犷,与江昭韩嵩走在一起完全没有违和感。 “韩兄,明日就是端午节,你今日该不会是提前带我们还看热闹的吧?只是现在天还是大亮,就算是东市的花灯挂起来了,也还未点着。” 江昭手拿一把扇子,边走边摇,端的那是一个风留倜傥。韩嵩本就是一个风留才子,周边的风韵自然丝毫不逊色。 他们就简简单单的三个人,并未带一个仆人和侍卫。就是如此也不难看出他们就是贵胄。 “府中女眷多,明日确实是要陪他们来东市走一遭,可想是怎样一个聒噪,可是奈何躲不掉。” 韩嵩皱着眉头,看似很为难。江昭不由得笑起来道:“何苦纳那样多的小妾,苦了别人,也为难了自己。” 韩嵩像是没听到江昭的话般,又说道:“本想今日去东市看看,可是想必没有十五的车市马龙、摩肩擦踵、亮如白昼,再者现下还早。我们要看也要看个盛世。” “而且你们家中又没有那些腻人的女子,明日来,想必没有那些烦心事,尽情的看灯,看人,看景。” 韩嵩转头笑吟吟的看着江昭和青松,道:“索性我今日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不知韩世子说的好地方是何处?”青松笑着问。 韩嵩自小就居在京城,对京城的一些好去处自然是了如指掌,所以江昭也是好奇的看向韩嵩。 “当然是整个大宋最有名的烟花之地——醉红楼。怎么,你们不敢去?”韩嵩一脸的坏笑。 江昭挑着眉,并未说什么可却又心思。青雾当初就是醉红楼的头牌,江昭本以为韩嵩一辈子都不会踏入烟花之地了呢。 青松却是无可奈何的抬头看了看天,一再确定,此时还未到午时。 “现下青天白日的,就算是到了醉红楼也并未开门,那些姑娘玩了一晚上了,韩世子也不让人家歇歇,毕竟太累了,办起事来,动作不便捷不说,做起来也不是那么的舒爽。” 青松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面不改色的说道。 “想必是松少侠昨夜纵谷欠过度,今日的才格外的困乏,行动不太便捷吧?” 青松赏了韩嵩一个大白眼,再没有说话,本想嘲讽韩嵩几句,却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江昭看着那两人,微微摇了摇头,跨步超过他们朝前走去,迎面而来的凉风略过微红的脸颊。 韩嵩看着青松被他说得不说话,得意的笑了一下,再转头看向江昭却发现江昭已经走远,连忙追了上去。 “哎,江兄你走那么快干嘛?”韩嵩看着江昭没有停下来,又赶快喊道:“我们去醉红楼又不是只为看姑娘,醉红楼的头牌邀我今日去听琴,品茶,本世子特地把你们邀着一起去看看醉红楼的茶好不好喝。” 得,现在满大街的人都知道我们要去醉红楼了!!!江昭转过头黑着脸看着韩嵩。 “江大人,幸会幸会啊!” 江昭看着身旁一老伯笑着给江昭搭话,江昭立马礼貌的报之一笑。 “江大人,下官是神乐署署正王卿。” 江昭看着王卿献媚的脸笑的眼睛的酸了。假笑不好笑啊! “没想到江大人也喜欢去醉红楼啊!这倒是与下官得得爱好相同。下官在醉红楼有几个相熟的姑娘,那脸蛋滑的和剥了皮的鸡子似得。” 那人说着说着还凑近了江昭的耳朵:“她们肚兜轻轻地一拉,就开了,露出地下嫩白的肌肤,仿佛能掐出水来似得。” 待王卿离开江昭的耳朵时,江昭的身上已经起了一大堆的鸡皮疙瘩。 “到时候下官给大人介绍,大人不要忘了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啊?” 看着王卿发亮的眼神,江昭也只能呵呵的傻笑几声后,连忙道:“王大人,本官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江昭说完就和跟上来的韩嵩青松他们快步走了。幸好,王卿只是神乐署的,若是像三省六部之人再有几个像他这样的那还了得。 江昭边走边想,可是他完全忘了他们此时也正走在去青楼的路上。 江昭他们踏入醉红楼的时候,醉红楼安静的没有声息,就似一个睡着的婴孩,完全没有晚间的喧闹繁华,别说是莺歌燕舞,就连走动的声音也很少有。 问,江昭一行人是怎么进来的。 答,后门。 江昭唯一的一次来这里还是随着韩嵩,并且碰着了皇上。这第二次,也是随着韩嵩来的。 韩嵩对着醉红楼,本就轻门熟路,只是没想到,连后门的钥匙都有,搞得跟他自己开的一样。 江昭是懒得问,反正自己是女子,又不用女票女昌,再说开青楼又不犯法。而韩大世子的好色风留之名江昭以领略许久。就算是有人对江昭说,韩嵩爬墙与未婚女子幽会,江昭也会摇摇头感叹一下然后再表示自己相信的。当然,韩嵩是否真的如此无下限,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一个人真的如此肮脏不堪,那么他的眼神也不会如此的清亮,周身的气韵也不会让人欣赏,让人感到舒服了。 然而青松,是不由得再看韩嵩几眼,最后忍无可忍的问道:“韩世子,你的钥匙是从哪来的、” 韩嵩一副无意的样子说道:“当然是醉红楼的妈妈给的了。” 青松在嘴里啧啧了几声,看向韩嵩的目光不由的带上了欣赏,连个青楼都混的熟成这样,这世间也是没谁了吧? 事实证明,韩嵩对醉红楼真的很熟。 要知道作为全大宋最大的烟花之地,又是全大宋王孙贵胄达官贵人来的最多的地方,它真的很大,布置也是异常的典雅,没有一点的媚俗。 韩嵩就带着他们左拐右拐直达目的地。 “韩兄,你可知这醉红楼是谁开的?”要说是醉红楼的妈妈开的,江昭是万万不信的。 醉红楼开在这个寸土寸金的京城,最好的地段,要说这身后没有一个厉害的人撑着江昭真的不相信。 “你的学生司徒戩?” “啊?不可能。”江昭想都没想就否定。司徒戩一个还没弱冠的小孩,来没来过青楼都成问题,别说还开青楼。 “自从有醉红楼开始,世世代代都是司徒家的产业。司徒家世代为将,只是有时候国库空虚,那不出那么多的银子作为军需,将士们又不能饿肚子,司徒戩的先辈们就想出了这个办法。都是经过历代皇帝默许了的。朝中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 “那你为何知道?” 江昭问,韩嵩继续皱着眉头回答:“我和司徒家有点沾亲带故。今年年初的时候,司徒府的老太君感觉办事有点力不从心,就把醉红楼让我。先经营,待司徒戩那小子及冠再还给他。” “沾亲带故?” 韩嵩叹了一口气。 “司徒府说的老太君是我的太姥姥。” “这么说来,你比司徒戩还小一辈。”江昭颇好笑的说。 第一百六十七章再入青楼(四) 韩嵩听着转头看江昭一眼,有点警告的意味,却又带着写玩笑:“你可别仗着司徒戩是你的学生,你就拿辈分压我。” 江昭笑得更欢:“当然不会了。” 青松看着江昭他们笑闹,自然眼中也是带笑的,若是小主子一直这样笑着也不错,开开心心的笑着闹着伴着嘴。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堂堂正正的以女装站在阳光底下,而且皇宫也不是一个好去处。 青松想着笑容就淡了下来。若是小主人肯远离朝堂,这些事也好办,只是小主人肯皇上也不会轻易放手,而主人不能让小主子起疑心所以又没有个正当的理由帮助小主子。况且看现在的情形,小主子是不想离开朝堂,离开京城的。 看着前方江昭的身影,青松再次快步跟上。 自醉红楼成立以来,便一直有六位头牌,各有特色,各有风韵,各自擅长的东西也不同。他们分别以冰、霜、雨、雪、云、雾命名,其中冰霜是南院的头牌。醉红楼的普通女支自是诗书作文,乃是本等,诗词歌赋略通,琴棋书画不精亦晓,而他们六位可想而知。 江昭没想到的是韩嵩今日带他们去把六位头牌都见了,要知道他们六位名与声俱扬,轻易可不得一见。江昭本以为韩嵩也许是来查查账目,谈谈以后的发展方向的,结果真的是只弹弹琴喝喝茶论论诗的。 只是江昭、韩嵩、青松皆是这方高手,醉红楼的六位头牌也是生与色才与名俱佳,并且都风雅到了骨子里,所以焚香煮鹤相谈甚欢。 这方房中丝竹声正起,那方却是炸了锅。 “明公公,我有要是禀告皇帝,麻烦你通报一声。” 小明子看到冬雪着急的摸样,倒是想去通报,只是想想此刻勤政殿的摸样倒是有些退缩。 “暗侍卫,不是杂家不行个方便,只是此时皇上正和李丞相张将军商谈要事。皇上吩咐了,不论是谁不予打扰。” “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不及时通报,皇上必定会怪罪我等,明公公不予通报,我就只好闯进去了。” 要说冬雪开始的时候。语气还挺客气,可是现在不由得拔高了声调。 “暗侍卫,不要为难杂家。” 小明子现在一说完,冬雪就直直的往进闯,几个小太监一看不对劲,在小明子的示意下立马跑过来挡着冬雪。 冬雪还不至于在勤政殿前动手,但是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退让之色。 “明公公你这是为难我。” “殿前是何人在高声喧哗?”远远地,之间郭公公走出殿来,拂尘搭在左手上,随着步伐而动。 郭公公一看冬雪着急的神色,脸色也是一变,只消一眼,便道:“暗侍卫稍等片刻,洒家马上进去通传。” “有劳公公了。”冬雪对着郭公公做了一揖。 郭公公连忙向皇上走去,不顾说的义愤填膺的张大将军,就在皇帝的耳边道:“暗九在殿外求见。” 皇上听到郭公公如此一说,脸上的神色立马一变,过不了片刻就以恢复,对着殿下站着的两个人说道:“两位爱卿先回去吧,此事现在说还为时尚早,朕今日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议。” “喳,臣等告退。” 待李丞相和张大将军完全退出宫殿,皇上立马道:“还不快喧。”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冬雪进入殿中,朝皇上行了一个礼,礼还未行完就被皇上叫了起来。 “何事如此着急?”皇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冬雪,却不知心里早就知道,让冬雪等不及就要进殿来的必定和江昭有关。 “禀皇上,江大人不见了!” “什么?”皇上一下从龙椅上坐起,惊了众人一跳。 “那青松还在不在江府?”皇帝睁大眼睛看着冬雪。 若是就江昭一人不见了还好,江府那么大,也许只是躲在某个角落里偷懒睡着了,只要江母还在,就不怕他不出来。若是青松也不见了,那必定是鬼谷作祟,若是鬼谷,若是江昭躲在那个只闻其名的鬼谷,那想找到他,下一番功夫,还不一定能否找的到。 冬雪道:“冬雪也不见了踪影。” “要你们何用?连个人也给朕看不住!”皇上拿起桌上的文案,劈头盖脸的就朝冬雪砸了下来,语言中的怒气仿佛能冲开房顶。 殿中的人早已跪了一地,胆小的都在瑟瑟发抖。 “皇上,如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江大人。”郭公公道。 对,暗九现在才发现江昭那小东西不见的,说明江昭他们一定还未走远,现在追一定能追到。皇上握紧微微颤抖的手掌道:“快喧,喧左、右千牛卫大将军、金吾卫大将军。” “皇上,金吾卫大将军执掌皇宫和皇城的安全,这恐怕多有不妥吧?”郭公公看着皇帝,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妥,有何不妥?”皇帝此时怒目圆睁的看着郭公公,满眼皆是怒气。 即使是郭公公有天大的胆子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知道皇帝有多么的紧张江昭,若是此次江大人真的找不回来了,皇上把在江府那不下几十个的暗卫大内高手全杀了,郭公公都相信。要知道皇上的身边,顶级暗卫也九个,有一半都安插在江昭的身边,那些大内高手更不用说了。 皇上那紧握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天才说:“不用再宣金吾卫大将军了。” 待皇上转过头看见冬雪还挺值了背直愣愣的跪在殿中央,好不容易被压制了的怒气又如火山爆发般的喷涌了出来:“还跪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朕赏你吃午膳啊?还不着急你的手下赶紧找江昭,找不到提头来见,还有朕派去江府其余的人,真是一群废物!” “喳,是。”冬雪来不及行礼,带着满头的冷汗,连忙的跑出殿,运起轻功,朝江府奔去。 “来人备马。” 皇上说着就快步往出走。 “皇上不可啊!” 皇帝猛地停下来,没准备紧追着皇上的郭公公一头撞在了皇上的背上。 皇帝恶狠狠地盯着郭公公:“你若是再说一个不妥,不可,信不信朕把你的嘴撕了?” 郭公公自幼便是皇上的贴身太监,第一次看到皇上这么认真得神色,不由得也害怕的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直道不敢。 皇上理都未理郭公公,连忙快步往出走。 郭公公看皇上走了,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追。 有些错别字是敏感词,大家懂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再入青楼(五) 左、右千牛卫大将军是平时保护皇上安全的禁军首领,此次全部禁军随皇帝出宫。总共三千人马,分为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向,快马加鞭,马不停蹄。而皇上则亲自带着人朝南方而去。 整个天下这麽大,皇上不确定鬼谷在那里,他只知道,江昭对江南有一种别样的情怀,只要江昭还活着,只要江昭有自由,他迟早有一天会去江南。去看看黄梅时节雨,去听听雨打芭蕉。去看看人面桃花相映红,闲来无事,晒晒太阳,看看古籍,办个私塾,收十几二十个小童,天天听读书声。 若是,若是一两年还未找到江昭,说不定江昭身边会伴着一个清秀的姑娘,会和江昭同桌而食,同塌而眠。两人执手共看日与月。过不了多久。江昭的身边还会有一个孩子,有可能是男,也有可能是女,江昭会把他抱在怀里,尽情的疼爱。 皇上不敢想下去,越想心里越发酸。挥鞭子的手会越来越快。皇上的马自然是千里马,皇上不顾身后的侍卫,一马当先的跑在他们前头,与后面的侍卫相距的距离越来越远。后面的人只有更快的挥舞鞭子,促使马跑的更快。 皇帝此次出城,声势浩大,完全没瞒着朝中的任何人。那些知道皇帝出城的人想法各一,无不例外都摇着头叹息。不知是叹息皇上喜欢的不是他家公子,还是叹息皇上是个痴情种,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此时的皇上心急如焚,满面的焦虑。此时的江昭葡萄美酒夜光杯,美人玉体坐拥怀,琴棋书画相谈欢,好不快活。 此时的京城上面乌云密布。 渐渐的天色暗了,冬日的阳光虽不盛,可是依旧能看的出那个明晃晃的影子再往下落。 华灯初上,仿佛在为烟花之地打起了前奏,醉红楼一天之中最繁盛的时候就要来临,勾栏里一天最热闹的场景就要上演。 “皇上,皇上。”远远地一个声音在队伍的后面大喊,可是就算他的声音再大,也被滚滚的马蹄声所淹没,这马蹄声自响起来就恍若大地上突发而来的洪水般震天动地。 那人看这样,就算是喊破喉咙,皇帝也听不见。连忙弃了马,运用起轻功,就朝队伍的最前方奔去。 只是皇上待得侍卫是八个方向中人数最多的。 那人,飞了好一阵才到队伍的前头。 他伸手拽住郭公公的马:“皇上呢?” “暗侍卫,皇上在前面呢!” 冬雪扭头一看并未见皇上的人影。 “皇上骑得太快,杂家跟不上,暗侍卫快点跟上去,时间久了恐怕皇上有危险。” 冬雪伸手一拉,就把郭公公拉了下来,一个翻身就坐在了郭公公的马上:“驾—”挥鞭就往皇上那边冲去。 “驾,皇上-皇上……” 冬雪好不容易看到皇上,在身后奋力的喊着:“皇上,奴才已经知道江昭大人的神踪了。” “吁……”好不容易前方的一人一马停了下来,冬雪坐在郭公公的马背上直喘气。 “你说什么?”皇帝嘶哑的声音响起。 冬雪连忙翻身下马:“禀皇上,奴才已经知道江大人的踪影了。” 皇上听到此话,紧绷的情绪终于能松下来了。 “他在哪?” “在醉红楼。” 皇上听到这句话,本就不甚明朗的神色,瞬间就黑了。 “下令,所有的禁军启程回京。” “喳。” 皇上黑着脸,带着禁军侍卫往前走。 “左、右千牛卫!” “臣在!” 两个大将军齐齐的跪在宫门口皇上面前。 “此时天色还不甚晚,正是勾栏之所最热闹的时候,朕命你们带着五百禁军到勾栏,特别是醉红楼,好好的清查清查,把胆敢去青楼南院的朝廷命官,世家公子,只要是九品官之上,或是父辈九品的,都给朕从温柔乡里拎出来,并且派禁军给好好护送回家去,让他们好好光耀门楣!” 皇上说的咬牙切齿,仿佛身边站的就是江昭。 “是。”那两位将军互相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后起身领命便去办差。 皇上让他们出宫找人,找谁,他们必是知道的,如今人还没找到就返京,然后还没进宫门,皇上就下了这个命令。不用想就知道那个人是在那里了。 按照皇上对那个人紧张的态度,想必他们办差皇上也会盯着了。 想到这,那两位将军不由得精神抖擞,同时心里感叹着要好好办差,千万不能徇私枉法。 看着两个将军走远的身影,皇上对着冬雪道:“暗九,你去醉红楼把江昭给朕拎回来,拎到静心苑。” “喳。” 皇上可不敢让江昭真的被禁军给拎回来。虽然气极,可是他的小东西,自己教训最好。 现在的江昭他们,正在喝酒,淡淡的梅花酿正适合冬日喝。行酒令行了一次又一次,真正的棋逢对手,不只有他们,就连青松也是高手,琴棋书画都略通,诗词歌赋也是精通的。 江昭好久都没有如此高兴过了。 梅花酿虽好,可是并不醉人,众人兴致高,也不全是因为酒。 所以当冬雪推门进来的时候,江昭除了脸颊微红以外,异常清醒,而其余人的脸颊就算是红也未红。 “公子,主子找您回府。” 皇上让冬雪把江昭拎回来,冬雪可不敢真拎。要知道江昭对于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再说,冬雪此时作为江昭的小厮,更不能如此大胆。总的一句话,就是对江昭要客客气气的。 江昭听到冬雪的这句话,砰的一下站起来。眼里满是希冀和喜悦。可是江昭站起来就后悔了,眼里的喜悦也没有之前那么盛了,撇撇嘴,闷声说:“走吧。”说完又转头对着屋子里的人说:“各位姐姐们,下次再会。” “江公子慢走。” “再来啊。” …… 江昭走,青松自然也是跟着,只有韩嵩还在原有的位置上坐着。 “韩兄不走吗?” “你们先走,现下还早,我再坐坐。”韩嵩笑着对江昭说。 “哦。”江昭不说话,闷头往外走。 倒是冬雪还对韩嵩说了一句话。 “今日还是早些走比较好,若是韩世子执意要待会儿走,千万记得要走后门。” 安安看最几天各位童鞋们天天都有人在圈子里评论,留言。所以安安今天多更一章,感谢各位童鞋。 第一百六十九章争吵(一) 冬雪的动作自然是比左、右千牛卫大将军动作要快的。毕竟左、右千牛卫将军,还要调兵的。所以当江昭他们穿过繁华喧闹的人群,出了醉红楼,走了好远,才看见大队的官兵往醉红楼的方向而去。 江昭疑惑的看着,又转过头看着冬雪问:“那不是皇上身边的两位禁军将军吗?前面究竟发生何事了?” “他们只是奉皇上的命,去办一件无关紧要的差事罢了,公子,再不快点,主子怕是要等急了。”冬雪站在江昭的身后,看着刚刚过去的大队人马,平日里冰冷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好笑的神色。 三人的速度自然加快了些。 踏进府中的大门,江昭就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感。虽说以往的江府晚上也静,可不至于江府的大门敞开着,红灯笼高挂着,门口却没有一个门童,好歹江昭也是堂堂的三品大官,虽说不上像丞相那般门前七品官,但好歹也会有个人啊! “刘伯,刘伯?”平时晚上刘管家若是没事了也会去门房处待待,所以江昭看着门口没人也就直接去门房看看,结果门房处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冬雪,他们人呢?”江昭看着冬雪,问道。 被皇上守得这么严实的江府,若是人没了,必定是皇上干的。 “都遵从皇上的命令,回房休息了。” “哼。”江昭一甩袖子,就朝福寿阁的地方走。 “公子!”冬雪看着江昭去的方向不是静心苑,连忙就拦在江昭的面前:“主子还在静心苑等着。” 江昭理都未理冬雪,绕过冬雪继续往福寿阁的方向走。 “公子,江夫人在福寿阁好好待着呢!皇上是不会为难她的。” “哼!”江昭瞪了冬雪一眼道:“记住你是谁的小厮,在向着皇帝,小心我把你赶出江府,再也不让你和刘环来往。” 江昭说完就转身朝着静心苑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冬雪摸摸鼻子道;“可是我也是皇上的暗卫啊!”说完也就快步追着江昭而去。 徒留青松在原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知道江昭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后,也兀自转身回自己的屋子。 冬日的风依旧是寒的,可以吹散去江昭喝酒带来的燥热,却吹不散江昭心头的怒火。这几天以来被皇上冷落的失落感,看到皇上送的礼物的挫败感和刚刚随冬雪回来,冬雪奉皇上的命让他直接回静心苑的委屈感,一齐在心中升腾了起来,让江昭似乎都忘了,谁是臣谁是君。 江昭用劲一下次推开了静心苑江昭卧房的门,冷空气和屋里的热气撞了个满怀,撞的江昭眼睑上一阵雾气。 门大敞着,皇帝赫然就坐在江昭床边的圆桌旁。桌上的蜡烛昏黄,看不清皇帝的神色,却是能感受到皇上的怒气,特别是江昭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皇上身上的怒气狂勇。除了也在怒火上的江昭,其余人都是胆颤心惊,就害怕行错一步,人头落地,身家不保。 江昭大多时候都是温文尔雅的,见了谁都是一副笑摸样,今日这些人还是第一次看见江昭满眼怒气的摸样。平时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哪成想刚刚推门是‘砰’的一声,吓了众人一大跳,特别是皇上,郭公公隐约都看见皇上的脸都青了,本来今日自从接到江昭失踪的消息就一直担惊受怕,现在还突然来了这么一遭,就生怕江昭出了什么事,就算是江昭好好站在门口,皇上的怒气依旧那么盛。 看到坐在桌子旁边的皇上,江昭深呼了一口气。他是满腔的怒火不知道如何发,无论以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原因,朝皇上发好像都是不合适的。 江昭就站在门外,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阵冷风吹过来,江昭一个哆嗦。夜里的风总比白日的风冷上许多脑子也清醒了些。自己无论对皇上是什么样的情感,始终是站不住脚的,总归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即罢了。此时倒是显得当初封地道是多麽的幼稚了。 皇上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压住心里的怒火,静了下来,才对江昭道:“昭儿过来。” 江昭伸手掀起长衫的下摆,跨过门槛,来到屋内,垂着眼睑,让人看不出他什么表情,他跪在地下道:“臣江昭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皇上召见来迟,还请皇上赎罪。” 皇上看到江昭跪在地上恭敬地摸样,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走到江昭的面前拉起江昭,道:“你怎么又闹什么别扭?” 江昭抚下皇上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垂着头,小声道:“臣怎么敢当着皇上的面闹别扭,走何敢提又字。” 皇帝看着江昭的头顶,软软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糯糯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皇上的心顿时就软了,先前的怒气也不知还剩多少。他伸手揉了揉江昭软软的发道:“还没有闹别扭,快抬起头让朕看看这嘴有没有撅上天。” 皇上说着就打算拉起江昭到桌子旁坐着,顺口就到:“小郭子,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膳食,准备些,特别是桂花梅花糕,看那桂花糯米藕还有没有,待膳食做好了就一起拿过来。” “喳。”郭公公应着,就待着屋里的人走出了屋子,顺带拉着不长眼色的冬雪,顺带还拉上门。 本来大门开着江昭离得又远,现下离得近些了,皇上的鼻子里满满都是江昭身上的脂粉味。 想也不用想,皇上就知道这脂粉味是谁的。江昭的身上一般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的,江昭体弱,大部分时间都离不开那一碗草药,所以久而久之身上自然带了些淡淡的药香,令人心旷神怡。江昭又喜欢晒太阳,有时候身上会带这温暖的阳光的味道,暖暖的,想让人抱在怀里。 皇帝拉着江昭的胳膊凑在鼻尖一闻后,一把甩开江昭的胳膊,怒喊道:“来人准备洗澡水。” 还未走远的郭公公听到这怒气冲天中气十足的吼声是吓了一跳。 而江昭被皇上的这一甩弄得猝不及防,身子一歪。虽然皇帝控制好了力道没有让江昭摔倒在地上,但是有时候让人寒心的就是一个动作罢了。 江昭慢悠悠的直起身子,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漫不经心的低着头道:“怎么着?皇上是嫌弃我这个的男宠了吗?就连靠的近一点,碰一下,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洗澡。是恶心我,还是恶心我身上的味道?” 啦啦啦,下一章皇上和江昭开撕。 一百七十章争吵(二) 在醉红楼喝酒时一时兴起,和醉红楼那几个人自然是挨得近了些,江昭身上什么味道江昭自然知道。但是江昭一点也不厌恶。 醉红楼的头牌们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多少才子诗人仕人富甲一方的商人拜倒在他们的石榴裙下。他们自有他们的清高。当然,她们身上的胭脂和熏香自然也不是什么次品,自然都是让人性情愉悦的好闻的味道。 只是皇上不想让江昭的身上沾染上别人的味道。江昭,只能是他的。江昭身上也只有他能留下痕迹和味道。 而江昭,坦然不是这样想的。 “昭儿……你……”本来以为江昭被轻松劫持,带回鬼谷。本来担心害怕着急愤怒的应该是他,皇上啊,怎么现如今? 皇上看着江昭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 “皇上,现如今天色已晚,恐怕皇后还在椒房殿等着皇上回去安歇,江府庙小容不下皇上这尊大佛,还请皇上回宫吧。” 江昭站起来,走到窗边留给皇上一个冷硬防备的身影。 还不到午时,皇上召集丞相和大将军商量要事,还未商量完,就听到江昭不见了的消息,皇上就连忙召集人马,去寻找江昭,整整大半天,怀揣着害怕失去江昭的心思整整大半天,滴水未沾。待听到江昭并没有失踪,还好好的呆在京城,那一刻,皇上的内心是狂喜的。待听到江昭入了醉红楼,皇上真真的又开始恐慌。 自从皇上爱上江昭,每一天都是恐慌的。特别是还不明确江昭的心意之前。 皇上把心中的怒火一压再压,特别是看到江昭委屈的神情,立马就妥协了,就是害怕吓着江昭。到最后只剩下只要江昭还安好的呆在他的身边即可的这一个没有志气的念头。尽管这完全与他以往做事的原则不同。 似乎只要是遇到江昭皇上的原则都能一降再降,皇帝的标准都能一低再低。 只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 “呵呵,真是好。朕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赶朕走的!”皇帝站在桌边没有看江昭,反而怒极反笑几声。 “谢皇上秒赞了,万事都有第一次,皇上不妨就试试这第一次被人赶走是什么感觉?”江昭依旧没有转过头,只是透着窗纸看着黑乎乎的窗外,整个人和窗外的安静形成一个特别鲜明的对比。“爱卿的愿望恐怕是要落空了,这个天下还没有人敢命令朕,特别还是被牵着鼻子走的。” 在江昭不注意之间,皇上大步跨向江昭,伸手捏住江昭的下巴,并抬起来。 江昭如水般的眸子此时染上了不清不楚的色彩,而皇上定定的看着江昭,邪笑道:“爱卿说你是朕的男宠,那朕想问世界上哪有男宠不让主人动一丝一毫,不承欢于主人身下,不在顺从讨好主人,反而去青楼勾栏等肮脏之地鬼混的?嗯?” 皇上仿佛发狠了,手上再也不是那轻柔柔的,用了些力气,可皇上至少还有点清明,只是在江昭的下巴上留了些红痕。 可江昭自小娇生惯养,经常生病体弱,江母又只有他一个寄托,自然从小都捧在手心里。自从遇见了皇上,江昭也一样被皇上捧在手心,就仿佛一个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的爱护。除了那一次,江昭替皇上挡剑之外,江昭就没有受过如此这般的委屈,今日还是第一次。 尽管皇上用力很轻,对江昭来说,此次的疼痛胜过那次一剑穿身而过。因为捏着江昭下巴的人是皇上,那痛楚自然是放大了无限倍。 江昭倔强的看着皇上,有些口不择言:“反正微臣注定要做皇帝的男宠的,迟早也是要脏的,去青楼也是比较匹配。只是皇上您当日在醉红楼,动情的拥着青雾上下其手,您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的肮脏?” “江昭,你到底识不识好歹?用没有良心?”皇帝一怒之下这次真的把江昭甩到了地上。 江昭坐在桌子旁,摔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不一会眼里就溢满盈盈泪水,慢慢的就看不清面前的这个人,透过水光,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撑在地上的手此时火辣辣的疼,想必手掌心在刚刚摔在地上的时候擦破了皮。 江昭很倔强,又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性子。 江昭抬起手来,随意摸了摸眼上的水光,模糊的世界逐渐变得明亮,只是待看见皇上的时候,皇上眼里的内疚就已经消失殆尽。 江昭手一撑,一个起身,跑到床边,从床下揪了一个红布包,高高举起,迎面就像皇上砸了过去。 皇上没想到江昭会砸他,也没想到江昭用他送他的东西砸他。 红布包在空中就散开了,里面的东西又杂又乱,东西落了一地,当然皇上并没有及时躲开,只是躲开了那沉甸甸的砚台,不至于被砸出重伤,其余东西自然也砸了皇帝一头。 零零碎碎,皇上的脚边落着一只覆头鞋,荷花露打湿了皇上的前襟,青花瓷瓶的瓷片也散落了一地。夜明珠顺势躲在房间的个个角落隐藏他们的身影,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还发着盈盈的白光。 “我不识好歹,我没有良心,好吧!我自私自利自暴自弃。”江昭说完冷笑着看着皇上:“做一个任人发泄情谷欠的男宠,要好歹干什么?要良心干什么?是能让你心甘情愿的放了我,还是我可以昧着良心,对你阿谀奉承,升官发财,然后残害忠良鱼肉百姓?” 此时他们不是君也没有臣,只是这滚滚的尘世间被爱所难的痴情男女。 皇帝站在一堆杂物面前,看着江昭,眼神里满是痛楚:“江昭,朕就这么不堪?朕对你的爱就这么的不堪,朕送你的东西,就这么令你恶心?” 皇帝说完就看着站在床边的江昭,看着怒火未消的江昭。皇帝自有自己的傲气,皇上长这么大,估计只有江昭如此对待过他,一次扇了他一巴掌,一次就是这次。皇帝从午时开始整个精神都是紧绷的,有未沾米水。刚刚却是躲过了砚台,却没有躲过青花瓷瓶,还有一颗夜明珠正砸在皇帝的脑袋上。皇帝现在头晕,心累,筋疲力尽,不想再说一句话,也害怕多说多错,伤了江昭也伤了自己。 皇帝跨着大步子,走向门口,门哐当一声被拉开,撞在墙上,江昭吓得一颤,皇上就那样消失在了浓浓的黑夜中。 第一百七十二章冷战 有刘环陪着,江昭稍许有些安心,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回升,被刘环仅仅裹着被子里的江昭也没有之前冷了,身上也有了温度。 刘环本来搭在江昭背上,给江昭顺背的手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最后睡着了,不动了。而江昭在刘环睡了之后,呼吸渐渐平稳,也睡着了。 不过,正月十四这天晚上注定是很多人不能好好安眠的。 左、右千牛卫大将军带着皇帝的五百亲兵把勾栏院里的青楼和南院扫荡了个遍,管他是醉红楼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幸免。 果然,发现了不少好玩的事,比如某某个大臣喜欢醉红楼的那个姑娘,比如某某某个大臣不爱巾帼爱须眉,再比如现下的那些年轻的世家子弟王孙贵胄都喜欢在青楼里逛达,喝个小酒听个小曲睡个小觉;再比如某某大臣出来逛青楼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他家彪悍的娘子找他也成了一个习惯,他家娘子多次来青楼提溜着他的肩膀把他提溜回去,他好事死性不改。今日很有幸,禁军的大部分官兵亲眼目睹了这么有爱的一面。然后帮那个大人的娘子把他家把人提溜回去。 被禁军亲自送回去的朝廷官员世家子弟,他们一路上都有沿途的百姓看热闹,相当于大半个京城,然后再口口相传,相当于大半个天下都知道他们喜欢逛青楼,这下以前期盼不能出名的人则好好出了一个名,以前有些许名气的恐怕人尽皆知了。 再说,被皇帝的亲兵亲自送回府这是多么有面子的事。首先,绝对会把父母祖父母吵起来,唠唠嗑,教训几句,然后叔叔伯伯的全醒,再开个祠堂,被罚在里面跪个一夜,给小辈们做个榜样,给同辈们提醒提醒。这还是那些宗族在京城的。 像那些宗族人丁稀薄,或是不在京城,或者父母双亡的,就算不用跪祠堂,也得好好哄一下家里的妻妾,在想着怎么应付朝廷里同僚的嘲笑,毕竟,逛青楼不是光彩的事,被皇上派人给发现再亲自送回家更不是一个光彩的事。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让皇上今日突发奇想让禁军去搜查勾栏的江昭,若是知道,江昭必定会遭人怨恨一阵子,或许还会受人暗算。 当然,皇上如此做还是有些好处的,比如那些人起码要一段时间,都不能在去勾栏院了,以后再去,也会有心理阴影。 皇上的此举对韩嵩的醉红楼也会有一定的影响,毕竟醉红楼在勾栏院中是高档场所,他所针对的客人是一掷千金的富豪是有钱有势的世家公子,是朝廷中独当一面的大官,如今让皇上一窝给端了。想必醉红楼,这许多天的生意必定惨淡。若是韩嵩知道这次的罪魁祸首是江昭,想必江昭又得面对韩嵩的纠缠而破财了吧! 话说这一头,天还没亮透的时候,刘环就从江昭床上爬了起来,毕竟江昭是女子这件事除了江府的少数人知道外,其余人都不知道,若是被小喜子等人发现刘环在江昭的床上,必定又会惹出不少事,虽说他们不经过江昭的同意就不会进江昭的房间,但是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刘环爬起来后,屋子的门口小隔间睡了一觉。 大户人家的主子,晚上都是有守夜的人的,就是避免主子半夜渴了饿了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江昭他们自然没有这个习惯,皇上肯定是有的,不过由于江昭不喜欢,皇上也就由着江昭把养心殿晚上守夜的人给撤了,过起了晚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日子。 江昭和江母没有这个习惯,不代表江府就没有这个守夜人的小隔间,毕竟江府以前可是王爷府,规制什么都是按照王爷的规制来的,自从皇上派人来了江府之后,这个小隔间都有人收拾,就是从来没人在里面歇息过。 从中元节过后,休沐的这几天,江昭做什么都没有兴致,时常看着门口发呆,无事了还喜欢在江府的大门口转转,每次都是魂不守舍的摸样。 虽说,江昭做官时间也只有一两年的时间,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三品,比不上一品的丞相国公。可是这些日,江府门可罗雀,请帖是收了一沓又一沓,礼物是收了一堆又一堆,上门拜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只是江昭谁也不见哪也不去,送来的礼物按照原样给退回去,什么也不收,就连韩国公府郡主亲自派人递的请帖,江昭也没去,只不过江昭拒绝的含蓄多了。 首先,亲切的问了他们家主子最近的近况,其次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身体有恙,不能赴宴,还请郡主见谅。 江昭其实也不是借口,而是身体真的有恙。自正月十五那天早晨起,江昭就断断续续的出现头晕,额头有些烫,一脸的萎靡不振。这下,皇帝派来的安太医算是有活干了,不在整天晃晃荡荡无所事事,拔江府花园的花草,逼着刘管家和他下棋了。 安太医白白的长胡子依旧那么长,给江昭号脉的时候江昭还拿手抓了几下,江昭除了喝药的时候有些麻烦之外,江昭其余都是一个好病人,事事都听安太医的。所以说,江昭和安太医关系还不坏,偶尔喝喝茶,聊聊天,下下棋,这可解救了花园里的花草和繁忙的刘管家。 只是,江昭的身体却一直不见好。江昭不在意,安太医也不再意。反正是低烧,除了身体乏力,嗜睡,食欲不振之外没有别的坏处。 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反正江府到处都是皇上的耳目,皇上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反正皇上没来江府,反正直到江昭病好,直到开始上朝的前一天,皇上都没有来江府,甚至是没有派人来问候一声,寒虚问暖一番。要知道,以前江昭若是生病了,皇上必定会陪在江昭的身边,盯着江昭喝药。 只是现在,江昭日日找着理由绕道江府门口,都没有看到皇帝的身影,甚至连郭公公的身影都没有看到,江昭不由的乱想,甚至在脑海中浮现皇上和皇后携手走在御花园之中,琴瑟和鸣的景象。 是啊,他们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皇后,本就应该琴瑟和鸣的。是我不该,甚至是强求了。 正月十九日晚,江昭看着窗外不甚明亮的月光想。 第一百七十三章冷战(二) 其实皇上在正月十五的那天早上,安太医给江昭诊完病的时候就知道江昭的病情了。皇帝昨天晚上的怒气还没全消,但是江昭生病了,皇上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他要去见江昭。因为他喜欢他啊!虽然皇上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但是如果那人是江昭,如果江昭没当着别人的面难看,那皇上还是能铁青着脸忍者,顺便再心底给江昭找无限个理由,不管靠谱不靠谱。 再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皇上先前与江昭那么多天没见,都不知道隔多少个秋了,皇上可不想再忍受这个相思之苦.于是,皇上带着郭公公以及身后的那一溜小太监,从养心殿那里的地道准备到江昭住的静心苑。 沿着地道,皇上一边走,一边纠结要用什么样的语气给江昭说话,是像以往那般温柔型的,还是表示自己气还没消,装作赌气行的。虽然皇帝真的不知道江昭那天是为了何事发火,还把他送的东西全砸在他身上了,现在肩膀胸口还隐隐作痛,可这完全不妨碍皇上心疼江昭发火,因为发火伤肝。 在快要到地道口的时候,皇上终于想明白了,还是温柔好些。 但是,当身后的小太监打开地道出口的门时,皇上的整张脸黑如锅底,就连皇上身后的那一群太监也都满脸不可置信。因为,当他们仰头向上看去,没有看到江昭的静心苑紫檀木的屋顶,而是还几只猪崽子的屁股。 好你个江昭!皇上一甩袖子就往沿着地道往皇宫的方向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皇上摔了五次茶盏,三方砚台,两次奏章,打了一个人的板子,当然其间还训人无数。 皇上虽是表面上对江昭不闻不问,可暗卫每次给皇上禀报江昭每日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饭,说了什么话,皇上依旧是照听不误,还是津津有味的,虽然整个过程皇帝都黑着一张脸。 当然,这几日另皇帝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江昭当初为什么满眼怒火。皇帝想了好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目前皇上与江昭两人还在冷战之中,皇上也并未向江昭求证,所以皇上依旧在不知所以然之中徘徊。 只是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十八,至于十九那天皇上的思念更甚,原因无他,正月二十,就要进行这一年的第一次大朝,江昭必定会来,所以皇上恨不得直接到二十日那天。 一般都是卯时上朝,江昭在养心殿的时候,一般都是快卯时了才往起爬,磨磨蹭蹭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才去上朝,上朝的时候根本就不用再金銮殿门前等那一小会儿排队,因为江昭前脚到,皇上后脚就让人宣布上朝,配合的默契的不能再默契了。 只是江昭在江府就不一样了,江府就算皇城离得再近,也得有一段距离,更何况就算进了皇城离金銮殿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所以江昭寅时就得往起爬,在刘环的服侍下穿上绯红色繁琐的公服,透过窗子一看外面的月亮已经隐隐有了下落的迹象,就知道时间不早了,连垫肚子的点心也没有吃就连忙带着女扮男装的刘环还有充当小厮的冬雪急急忙忙的皇宫赶去。此时,尽职尽责的小喜子是也起来了,带着一排宫女太监直溜溜的站在静心苑外面的回廊上等着江昭招呼他们进去伺候,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还是江昭出房子来,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冻了一个哆嗦,在看看站在回廊里,明明很冷,还装作不冷的一群太监鼻子,连忙挥手让他们歇着。 寒冬时节,就算是穿的在暖把棉被披到身上也还是会冷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半夜三更。 更奇怪的是。江昭出江府的时候,在江府门口照壁旁的红梅树下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发丝飘飘眼神恍惚的一男子。 要问江昭是如何看到的,嗯,今夜的月光甚是明亮。 提着红灯笼的刘环,悄悄的拽了拽江昭的袖子,害怕的小声道:“公子,前方的那个怕是什么梅花精怪吧?” 江昭正要说话,可是不凑巧那边的白衣公子也说话的。只是此人耳力如此厉害,不免不让江昭等人惊叹。 其实,只是此时夜深人静,就是一片花瓣跌落在地上的声音,武功高强的人都能听见。 “在下是青松,不是什么梅花精怪。” “真的是松少侠啊!”刘环走到青松的面前,拿起灯笼在青松地面上照了照,本来俊朗的面容被红光一照显得有些鬼末惑,只是那高高的鼻子下赫然挂着两条不短不长的鼻涕让人接受不了。 “原来是松少侠,不知少侠此时在这里所谓何事啊?”莫非有梦游症、江昭不仅皱了眉头想。若真的有梦游症,那寒冬腊月梦游挺痛苦的。 青松无奈的抬头看了看挂在天上明亮的半月,面无表情的说:“看今晚月黑风高,挺适合散步的。” 说完之后青松吸了吸鼻子,对刘环说:“刘书童,你有没有手帕?能否借在下一条,在下用过之后就还给你。” 刘环看着青松鼻子下方的东西,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手帕来,递给青松。 看着青松擤完鼻涕,递过来的手帕,刘环连忙摆手,边摆手,边往后退,边说:“松少侠,这个手帕就送给你了,我还有好多。” 青松面不改色的收回手上的手帕道:“那就谢谢刘书童,京城绸缎庄卖的小手帕在下用不惯,一用就打喷嚏,这个手帕赠给我正正好,改天在下在给刘书童回礼。” 青松说完仿佛为了证明什么,‘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青松继续用手帕揉揉鼻子。此时冬雪看青松的目光很不爽,特别是在看到青松手上拿着的手帕。 青松揉好鼻子后,对江昭道:“走啊,上朝快迟了,今日我正好出来散步,不如送你到宫门口,打发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江昭抬头望了望天,月亮甚是明亮,何来的月黑?又不解的看了看前方青松的背影,皇宫里鬼谷的所有物到底是什么?青松的目的真的只是拿回鬼谷所有物这麽简单、青松明明可以自由的离开为什么不离开? 江昭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江昭可以肯定的是,青松对他没有敌意。 第一百七十四章冷战(三) 文武百官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整整齐齐的站着,庄严,肃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皇上黑着一张脸。 站在底下的文武百官默默的低着头,用眼神交流着讯息。 皇上今日上朝明显心情不甚愉悦,据说这几日皇上心情都不甚好,因为一些小事处罚了不少的公公,莫非是因为年过的不好?欲求不满? 这个念头刚刚在几个官员的脑海里升起来,就连忙摇摇头给压下去了。笑话,这个世界上谁谷欠求不满,都不可能是皇上啊!只要皇上想,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完全有可能成真。再说就算现在皇上的宫里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么多,可漂亮明慧的女子总会有的,还不至于憋着。可皇上一直盯着江大人看,那眼神不是想把江大人扒皮拆骨赤罗罗的吞入腹中。皇上是个断袖,还是个明目张胆的断袖,这不是谷欠求不满是什么? 几个大臣继续用眼神交流信息。 听说这么多天的沐休之日,江昭并未到皇宫。 听说皇上也并未去江府。 那……皇上谷欠求不满也情有可原。 韩嵩早都察觉到今日皇上的眼神一个劲的往江昭身上瞅,以前虽说皇上也会这样,可是没有目不转睛,也没有隐隐存在的怒火,皇上和江昭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韩嵩心里着急,想拉着江昭问上一问,奈何韩嵩的官阶低上江昭一品,此时江昭正好站在韩嵩的前面。韩嵩倒是想拽一拽江昭的衣袍,可是在皇上的虎目之下,韩嵩真的不敢。金銮殿是什么地方,皇上又是什么人,皇上一怒,不死也得脱层皮。 江昭知道皇上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可是江昭唯有把头好好低着,尽管心里再思念也得好好地把头低着,这是金銮殿江昭不可任性,虽说往日江昭也任性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皇上的圣颜还是不看的好。 再者,江昭害怕一抬头,眼里便泄露了他的心思,害怕看了皇上的颜,更是思念。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嘶哑的声音在金銮殿的上方响起。 众臣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不在压抑的冷汗淋漓。 皇上看了看鸦雀无声的朝堂,在看了看自从他进殿来,脊背挺得直直的,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的江昭,挥了挥明黄的衣袖,就利落的离开龙椅朝殿外而去,仿佛不经意间扫了扫江昭所在的位置,只是江昭依旧是低着头丝毫不为所动。皇上似乎冷哼了一声,加快步伐朝殿外走去。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威武洪亮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皇上走了之后,满朝的大臣也都散去。还有时间睡回笼觉的就赶紧回去眯一会,眯完了就去府衙。至于没有时间睡回笼觉的也只有感叹命苦的份了吧。 江昭现在作为皇子的老师,这个时辰本应该去给大皇子他们讲讲学问,可是平时江昭在皇宫的时候倒是常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江昭应该教的那些早有别人代替他去教授,江昭倒是没有当成一回事。二皇子还小,江昭教的大皇子一点就通,根本就不必多言。倒是大皇子,时常找找他。说养心殿的藏书多,想借来看看。 可是大皇子借着书了,也就不认真看了,完全没有当初找书的认真劲,反倒是拿着书。翻着页,和江昭说上几句闲事,然后喝着茶。有时候,就那样默默的,什么也不说,各干着自己的事,大半天也就过去了。 当然,这都是皇上不在养心殿的时候。 江昭看着这条岔路口,犹豫半天。一方是往内宫去的,一方是往宫外的, “江大人。”江昭一转头,看见身后有一人,江昭连忙拱手:“李丞相。” “不知道李丞相叫下官所为何事呢?”江昭不明所以,因为这是李丞相第一次叫他,他和李丞相根本就不熟。江昭虽然官升的快,短短不到两年,就从五品官跳到三品官的位置上,这往往是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办法得到的,但是江昭历来所任的职务都是清水衙门很是清闲又没有纷争,自然就没人在故意结交江昭了。 再者,江昭虽然很受皇上宠爱,但江昭并未恃宠而骄,对朝政中除非他分内之事,他从来都没成为过众矢之的。 而且,江昭大多时候都是呆在养心殿的,一部分是用来独行的,还有一部分是和韩嵩孟俊谈天说地的,所以江昭没时间来结交他们。 所以不认识李丞相也是情有可原的。 “无事。” 李丞相头上白发黑发并存,只是这白头发比黑头发多点,李丞相倒是丝毫不掩饰人老了的现实。 李丞相,很看似很正直,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叫做气势的东西,很是压人。 不过像江昭,大多数时候都在皇上的身边,面对皇帝的龙威江昭都能习以为常,更别说这李丞相这种的气势。 江昭暗暗的撇撇嘴,你没事喊我干嘛?莫非是我挡着你的路了。 只是江昭把路让开了。李丞相也没有走。反而是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 李丞相当值其间,朝堂稳定,也没出现什么好的,也没出现什么坏了。是一个实打实的中庸者。所以江昭对他谈不上多喜欢也谈不上。锐意进取是好的,有时候与民休息也没什么错。 “李丞相,你到底想说什么?”江昭忍不住了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皇上是君,你是臣。有时候你注意一下,皇上心情愉悦是万民之福。” 李丞相说完就走了,江昭在他身后连连感叹,丞相大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最后,江昭也没去内宫,大皇子说不定已经在学习了,况且大皇子还有其他的老师教授,他去了也是无所事事,不如回府睡个回笼觉再说。 江昭抬头看了看天,今天无疑是个阴天,怪冷怪冷的。 待江昭走出宫门时,没想到半夜出来溜达散步的青松现在还在这等着他下朝。当然还有冬雪和刘环。 第一百七十五章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一) “皇上今日来看臣妾,臣妾真是高兴,咳咳……”皇后边说,边掩着唇咳嗽,神情很是萎靡,一点也没有精神。 “朕以后会常常来看皇后的。”皇上帮皇后掩好被子:“现在天寒地冻的,皇后不要像小时候般,任性,贪凉,要不然加重了病情,咳得更难受。” 听到这句话,皇后没有神采的眼光忽的发亮,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不少:“轩哥哥,你,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啊?咳咳……筱儿是要陪轩哥哥一辈子的,所以一定会好好养病,咳咳……” 皇后说完又是猛地咳嗽,撕心裂肺的。皇上小心的拍着皇后的背。 每月的初一十五按照惯例皇上都会到椒房殿来陪皇后的。但是咱这皇上也不是个事事都按照规矩办死板的主,要不然所谓的三宫六院也不会就这几个人了。 每年的春节按照惯例皇上都会在椒房殿待上三五晚,以示对皇后的宠爱。皇上和我皇后本就是少年夫妻的情分,不同寻常,是以不论后宫最得宠的是谁,往往都越不过皇后去的。只是皇后重病,皇上到椒房殿坐坐就走,大年三十那天,皇上也只是在家宴结束后陪着皇后回了椒房殿,顺便坐了坐,说了会儿话,就独自一人歇在了养心殿。 惠昭帝清心寡欲惯了,特别是在近几年,后宫嫔妃也是习以为常。反正除了皇后和珍妃他们都是半斤八两,谁都越不过谁去,谁都比不过谁去,倒也清闲,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 好不容易皇后的咳嗽声止住了,皇后抬起手帕时,只见上面赫然有着血迹。 “你们是怎么照顾皇后的,两个月前你们不是说皇后的病好了大半吗?怎么现在又咳出血来了?” “扑通”一声,殿里的人都跪在地上,不说一言。 皇上的眼睛扫了个遍,最后把目光投到皇后的贴身宫女杏儿身上。 杏儿嚅嗫到:“自从年前皇上把二皇子送到江府,皇后的病情就有些反复。然而二皇子连春节守岁都不在皇后的身边,皇后自然伤心,病情就更重了。皇上,皇后娘娘是二皇子的亲娘,二皇子他还小,不在娘娘身边,娘娘自然担忧。再说二皇子是皇家的正经嫡子,若是新年都不在宫中,让朝中大臣,民间百姓如何想二皇子和皇后娘娘,皇上……” “杏儿,你别说了!” 要说杏儿开始的时候,声音还小,到最后声音就越发的大起来了,丝毫不顾及人,话说的是忠肝义胆铁骨铮铮,然后被皇后怒视,又好似迫于皇后的威严不敢说下去了,其实想说的,应该说的都说完了。 看着皇上盯着杏儿锋利的眼神,皇后连忙说:“轩哥哥,杏儿自小与臣妾情同姐妹,被臣妾惯得无法无天了,出言有些不妥当,请轩哥哥不要计较。” 二皇子是皇上的嫡子,皇上当然知道。而这些事情皇上自然都想过,只是,江昭是男子,又不可能怀孕生子,可既然是他皇上看上的人,断然没有与其他女子生子的机会。再说,皇上大江昭十几岁,皇上不想他驾崩离世的时候江昭没有人护着,也不想江昭一生承受无子之痛。二皇子是嫡子,若是再好好教,将来做皇帝名正言顺,必定可以做一个明主。再者,二皇子年岁小,多和江昭亲近秦近,将来认个干爹,皇帝百年之后,江昭必定无人敢欺凌。皇上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江昭,江昭柔弱的跟小白羊似得,就算是再有治世之才,没人护着,也会被一群豺狼撕个粉碎。皇帝也想过,他死后可以让江昭来殉葬,生同衾死同穴也挺好的。可是皇帝舍不得,舍不得江昭那么一个温暖如玉的人早早的就陪他睡在黑乎乎的地宫地下。那个时候江昭必定更嫌弃他。所以,皇上最后还是想让江昭在这个世界喝茶,赏花,看看书,弹弹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想想都很美。 “无事。”皇上收回目光温柔的看着皇后:“杏儿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宫女,朕还要靠他好好照顾皇后,朕怎么忍心怪罪她呢!” 皇上说完,皇后的心也就放下了,只是皇上顿了顿又道:“只是这宫中,说话还得注意些许分寸,要不然到时候杏儿因为一时口误闯了祸事,你这个皇后也没办法帮她,还惹得一身骚,这就不好了,所以,皇后还是得好好管教管教杏儿的好。” “谨遵轩哥哥圣旨,臣妾一定会好好管教他。”皇后拽着的手轻轻地覆盖在皇上的手上,皇上看着皇后的手,纤弱,没有力量,手上瘦的没有一点肉,只是一张白的没有血色的皮包着里面的骨头和青色的血管。 皇上忽的就想起了从前,皇后初嫁他的时候才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还有圆圆的两个脸蛋,虽然也是瘦些,只是没有现在瘦的那么厉害,圆圆的脸蛋早已瘦成尖的了,走路也是一步一喘。 那个时候,他也只有十六岁。 两个人虽说一路相扶持,可是皇上知道,他对皇后只有对妹妹的疼爱。现如今皇上都已经到而立之年了,皇后也快了。 皇上反手握住了皇后的手,最后还是道:“悻童,朕还有些政事没处理,朕先去处理了。” 皇上还不待皇后应声,起身就走。 皇后拽着皇上的手没放,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两人的手高高悬在半空。 皇后没应话,反而温柔的笑着对皇上说:“轩哥哥怎么不穿臣妾家宴那日送皇上的履头鞋?莫非是臣妾好久不做,手艺生疏了,不合脚?” “这已经不是小时候了,并且在宫中,朕是皇上,悻童是皇后,悻童就不要口口声声称呼朕为轩哥哥了,不成体统。” 皇后的手松了皇上的,皇后怯弱的收回手。有时候人生的一次努力便是要耗费那一生所有的勇气, “咳咳,臣妾知道了。咳咳咳……” 看着咳个不停地皇后,皇上的脸上也是担心,只是皇上还是没有多留,只道:“悻童好好养病,朕改日再来看你。” 江昭不会一直都很弱,他不是强势的人,但手段也不是没有。人与人的办事方法是不同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二) 除了皇上特别交代,其余皇上到哪都是前呼后拥的,一大波人。 就那样,皇上回到了勤政殿,对着檀木案上的一大堆奏折,身心俱燥,那些宫女太监们都很识趣,知道皇上近几日脾气不好,额,是近半个月脾气都不太好。所以那些宫女太监都尽量尽量在尽量的减少存在感,要不是看见一一个木头桩子立在殿中的某个角落,还以为整个殿中就皇上一人呢,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就连郭公公进殿也得要蹑手蹑脚,小心小心再小心。 “皇上。”郭公公轻声在皇上身边说,生怕一个大声惊扰到了皇帝,扰怒了皇帝的精气神,让皇帝有惩罚他去打扫一天茅房。 “何事?”皇帝的一根手指有节奏的敲着紫檀木玉案,从奏章中抬起头问。 “刚刚皇后的贴身大丫鬟杏儿,来找奴才,问当日家宴上皇后送皇上的一双履头鞋在哪,央求奴才找出来,皇后娘娘想要再修改修改,怕皇上不合脚。可奴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回想当日,似乎是皇上拿着,所以奴才斗胆来问问。” 皇上睁大了眼睛,撑着头好像在努力回想:“朕好似记得真是拿了个这样的物件。” “奴才斗胆,那物件如今在何处?”郭公公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问。 “朕把那物件,和其余嫔妃送朕的物件,一齐包了包送给昭儿啦。”皇上皱着眉头说。 江大人?郭公公有些惊疑不定,问:“就是那日皇上让我送往江府的红包袱? “正是?” “除了后宫娘娘送的物什其余什么都没有?” “正是。” 皇上转头看着郭公公,怎么尽问这些无用的问题。 此时郭公公最想干的事就是抹抹额头上的汗,他终于知道为何平日里温吞的江大人,为什么就因为皇上的一句话,而闹得如今不可收拾。 郭公公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可是不说吧,皇上的心情关系的他们的生活以及安危。皇上日日这样烦躁,他们日日提心吊胆。 郭公公闭着眼,心一横,就说了,反正长痛不如短痛,说了又不一定会死。 “皇上您当真把后宫各位娘娘送给皇上的物什一件不剩的给江大人了?” “这还有假不成。” 皇上不明所以的看着郭公公,这要是搁在以往郭公公哪有胆子这样问。郭公公对于皇上怎么说都是不同的,所以皇上看到郭公公这样正色的欲言又止,也就正色起来。 “江大人这是生皇上的气了。” “应该生气的是朕吧?”皇上瞥了郭公公一眼后,又无所事事的看面前的奏章,本以为郭公公要说什么,结果又是这些废话。 “皇上!”郭公公面上满是为难,他本就不懂男女之事,没想到皇上更是不懂。这煞是为难他这个没有子孙根的太监。 “那日奴才到江府送那个红包袱的时候,看江大人以为皇上也来了,甚是期待。当看到臣手上的红包袱,没看到皇上的时候,江大人虽有些不乐意也是,可总体也是高兴地。可是皇上啊,哪有人拿着自己小妾正妻送的物什再送给自己的爱人的,江大人这是摆明了吃醋了。再说,那日十四那天江大人也是和韩大人去了醉红楼坐坐,去醉红楼哪有不沾脂粉味的。而且,皇上,江大人是一个男子,纵观我们大宋朝上上下下的王孙贵胄,达官贵人没去过青楼南院的?皇上偶尔也不去青楼转转吗?十四日那天晚上左右千牛卫将军不是在勾栏看到了几十个朝廷大员和世子公子的吗?况且当时皇上对江大人的语气却是严厉了些。” 郭公公看着皇上越变越黑的脸色,连忙改口:“当然皇上的语气对奴才们来说,自然是温和的,可是江大人是谁啊?江大人是皇上的心肝宝贝,平时都是哄着的,突然皇上如此,再加上江大人前几日收到礼物的委屈,再加上好几日没见皇上的思念,这不是一触而发了吗?” “大胆奴才,竟然拿你和江大人比?”皇上看着郭公公笑骂了一声,又道:“宣韩国公世子韩嵩进宫。” “喳。”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韩嵩对今日皇上让他进宫来,很是不解。 “爱卿平身。”皇上笑着对韩嵩道,又说:“赐坐。” “谢皇上。”韩嵩向皇上行了一个礼,坐在小太监搬得凳子上,没有了开始进宫的疑惑,反正水来将土掩兵来将挡,再说,他一个正直忠心的好官,皇上又能如何啊? “听昭儿说,韩爱卿速来最喜西湖龙井,只是可惜天还寒,今年最早的一批龙井叶子还未发出来。去年最后的一点西湖龙井朕也是赏了昭儿,只怕那大多数还是进了韩爱卿的肚子吧。” “皇上明察秋毫。” 皇帝嘴角轻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意味,而韩嵩也只是拱拱手,也是笑的一脸温暖。 “昭儿也是爱茶的,只是昭儿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是好茶都能品出一些道道来。不像是韩爱卿,对西湖龙井情有独钟。” “朕这的西湖龙井大多数都是昭儿搜刮去了,只是他很少让下人们给他泡,朕便想到是全给你了。那最后一点西湖龙井,朕也是直接给了昭儿,若是朕不直接张口,他虽不会问朕开口要,但也会为了这点东西挂心。” 皇上说起江昭的时候,不管是嘴角还是眼神都带着暖暖的笑,韩嵩看着也是回忆起了当初他叫青雾时的样子。 青雾,青雾,名字在口中百转千回,更是在心中千回百转,满满都是柔情。就如同现在皇上叫昭儿昭儿的样子,嘴里是他的名字,心中是他的样子。韩嵩知道青雾只是偶尔在他的心底发疼,永远不会浮出水面。但他们不同,他不是皇上,江昭也不会是青雾,只是他们两个男子的路会更难。不管是皇上强迫也罢,还是江昭心甘情愿。在这段纠缠不清的爱情里,皇上是真的爱了。 韩嵩朝着皇上点点头道:“江大人和臣有些交情,况且江大人又是豪气热心之人,送些龙井茶去韩国公府也是情理之中。” “今日宫中没有西湖龙井,韩大人就先尝尝这君山银针也是不错的。” 韩嵩就坐在下方,一杯茶一杯茶的饮着,皇上就坐在书案旁不紧不慢的看着奏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三) 不知多久,皇上把手上的朱笔往桌子上一扔,一个小太监递了条热的暖布给皇帝净了手,皇帝才缓缓道:“韩爱卿的娇妻美妾众多,朕往日也是略有所闻。只是朕想问,若是韩爱卿惹了府中的一房正宠的爱妾生了气,不知爱卿如何去赔礼道歉然后冰释前嫌啊?” “诚如皇上所言是一名爱妾。妾不论爱不爱都是妾,哄她干甚?就算不哄她,冷上几天,自然会巴结着贴上来,再者府中小妾那么多,这个不听话,导致人不顺心换一个就是。以皇上偌大的后宫来论,后宫中的某位娘娘生了皇上的气,不识抬举,皇上难道还要赔礼道歉低三下四吗?” 韩嵩只是顿了顿,还不待皇上说话,又道:“妾本就是奴才,是生是死都是主子掌控。还能真生的起主子的气不成?这分明就是上赶着作死,理她作甚。” 韩嵩一脸的风轻云淡,但是说出的话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狠利。 皇上皱着眉头:“若是是十分喜欢的人呢?” “在皇上心中是爱妾的人,再喜欢也终究是妾,既然是妾,哪有那个由头和性命生气。 皇上挥了挥手,殿中的太监宫女一个不剩的全退到屋外。就连郭公公也出去了。 “朕爱他。” “皇上爱他。能让他做皇后吗?除了皇后,其余不都是等同一个妾?任人戳脊梁骨之后还不是被欺凌。” 韩嵩脸上戏谑的嘲笑竟然让皇上无言以对。 “朕……” 皇上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找不到任何反驳韩嵩的话。 “爱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皇上又何必如此?” 韩嵩一声叹息,像是感叹爱本就不存在,自己当初却如此的犯傻。 “罢了,罢了。你先退下吧!” 皇帝依旧是蹙着眉头,像是对韩嵩的话,颇为不赞同,挥手让韩嵩下去。 “臣告退。” 韩嵩退出殿中,望着苍穹大地,心里却是起伏万分。 他当初和江昭结交时,只是看中了江昭的才气与灵气,看似乖巧的近乎唯唯诺诺,其实不卑不亢倔强的要命,也单纯的要命。若是把他放到朝廷中这一群豺狼虎豹之中,没有人护着,怕是几天就连骨头也不剩。既然有缘看的上颜,既然有缘能共中前三甲,那就护着了。反正朝中的人还给韩国公府几分面子,泛着也是真心相交。作为他韩世子的朋友,朝中多事之人亦或者嫉妒江昭才学之人,也不会做的过分。 只是没想到江昭另有人护着。韩嵩也不是傻子,看着江昭一路顺风顺水也就明白了,只是没想到是皇上。 若是皇上真看上江昭的才学和治国之经略了,自然不会是护着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扔到狼堆里,练出好爪子的才能得皇上信任。果然,皇上果然不是看上了江昭的能力。 可是,古往今来做男宠娈童的有几个能有好下场,韩嵩向找江昭说说,可是几次看到江昭的笑颜和纯洁灵动的眼神,总是不忍,本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朝为官,又何必撕开这道伤疤?撕了伤疤,毁了尊严,如何心无芥蒂的在一起品茶弹琴畅所欲言? 更何况,这些事说了又如何,以江昭的心性绝对不会是主动讨好,故意魅惑皇上的,所以必然是皇上强迫。无论什么样的君恩,都是恩,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种恩,只要皇上想,你如何能够不受? 按照今日看来,皇上对江昭必定是及其用心了,只是怎样的用心,对于男子来说,终究是祸罢了, 只是这祸,希望江昭能抗的住,本就是一个极好面子的人,还好皇上护的紧,就算有流言蜚语能对江昭恶言相向的都达不到江昭的耳朵。 爱什么的沾染不得,皇上一个人爱就好了,江昭千万沾不得。 天是阴的,一片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看不见,仿佛是有东西的,又仿佛是空荡荡的,即使是有大片大片的云,给人的感觉也还是空。 在皇宫中看天,总是有四个边,方方正正的,很是拘谨。 韩嵩忧心忡忡的走了,狂风把韩嵩的长衫吹的翩飞。飘逸的袖子鼓起两个大大的风暴,黄瓦红墙的威严富贵之下,在高大的人都显得渺小。 江昭是顶不喜欢这皇宫的,韩嵩朝着宫门口的侍卫,递上牌子,他也是。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江昭是女子,江昭爱面子,只是江昭爱的是他父亲辛辛苦苦为国尽忠,勤政爱民,清正廉洁的官名而已。 皇上后宫的嫔妃,皇上完全没有如此费心过,所有皇上不懂也很正常。再说皇上本意也是,他现在只认江昭一人,而江昭就算是没有喜欢他,现如今也应该有了一点点的了。别的女人送的礼物,他当然是不能收,特别还是在江昭不知道的情况下,所以他就把她们送的礼物齐齐的送给了江昭,本来想附一张书信说明一些,结果忽然有一件紧急要事去做,过后,自然是忘了。 没想到……皇上自然有些后悔。 皇帝想着用密道直接去静心苑,可是一想到现在这个密道通的是一个猪圈,皇上脸就又黑了大半,心里直犯膈应,连忙下令直接封了密道。 皇上在勤政殿踱步踱步再踱步,看的郭公公心里只发慌,依旧是没有想到一个好主意。 江昭和皇上闹别扭也前前后后闹了一个多月,五天一大朝三天一小朝,抬头不见低头见,江昭愣是没有在朝堂上抬过头看皇上一下,就连江昭偶尔去教皇子读书也是寒着一张脸,让皇上愣是没敢靠近,生怕在气着江昭。 而江昭已经习惯了皇上的主动,他只能坐在窗前看着雪水一天天的变少,天气一天天的变热,从漫天飘雪变成了蒙蒙细雨。一日日的等待着,在的鞥带中面色是一日一日的寒冷,脸上也是笑着的,只是无论对谁,那笑都没有到达眼底。 在还没有第一场春雨的时候,江昭就写好了辞官的奏章。撕了又写写了又撕,最终堆满了废纸篓也写好了奏章,只是刚写完就不知道被丢到哪个角落里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四) “皇上,庭前的花开了。”郭公公笑着弓着腰在皇上的身后说道,皇上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 春日的雨,就好似一个温柔的姑娘,细细的,斜斜的,密密麻麻的雨丝下着,滴落在干渴依旧的草地上,滴落在高耸的屋檐上,洒在衣服上,凉凉的,潜移默化着。 “嗯。” 郭公公看了看皇上忧郁的神色,继续道:“珍妃娘娘在香桂园准备好了吃食,邀皇上一起去赏花,不知皇上是否过去?臣也好告知娘娘一声。” “告诉珍妃,就说朕还有些政事没有处理,就不过去陪她赏花了。” “喳。” 郭公公说完就躬着身转身出了殿门。 勤政殿是皇上主要处理政事之一,五天一大朝,三天一小朝,所谓的小朝就在勤政殿举行,所以勤政殿的巍峨雄伟只亚于金銮殿。汉白玉铺地,一层一层的台阶也是被雨水打湿。殿门外的禁军侍卫威武的坚守在自己的位置。 怎么看都是好的啊!皇上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有一点点的生气。 “皇上,您?”小明子低眉顺眼的站在皇上身后:“要不要宣步辇?” 皇帝摇了摇手,示意不用。 信步的走,淋着小雨,皇上除了想着江昭,其余倒是畅快,只是后面跟着的那一群太监宫女倒是不畅快。首当其冲的必是小明子。 郭公公不在,管事的自然是小明子,若是皇上淋病了受了风寒,受罚的也是小明子。 小明子从一个小太监的手中接下来一把油纸伞撑开遮在了皇上的头顶。 “皇上,虽然这天气逐渐回暖,但仍旧不敢疏忽,特别是这初春的雨,是还没下下来的雪化成的,开始觉得没什么,可淋湿了就格外的寒。” 皇上看着头顶的伞,仿佛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了伞外,特别是小明子的话,说的人头疼。 “你们都退下吧。” 皇上继续面无表情。 皇上从小明子的手里接过伞,径直走在了前面,后面的一大群奴才想跟却是不敢,不跟又害怕失了做奴才的本分,怕皇上遇到了危险,被别人给冲撞了,真真的进退两难。 在皇宫里江昭待得最多的地方除了养心殿,就是在皇宫一个角落里的冷宫了。 皇宫尽管是多麽的宏大宽广,但都是热闹的。太监宫女来来去去,后宫嫔妃拈酸吃醋,前朝臣子争争吵吵。 热闹的同时也冷酷的可怕,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可能曾经有人丧命。 江昭爱去冷宫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冷宫里荒芜一片,只有虫鸣鸟叫,没有人的地方安静一些事必然的,其次在于,在冷宫里绝不可能撞见惠昭帝的妃子。 其实冷宫开始也不叫冷宫,叫吟风轩。是以前的以前一个皇帝的宠妃的住所,恐怕是宠多了遭妒,又或者别的什么,最后这个妃子就死于非命了。后来的妃子怕晦气也就没有人在住进吟风轩了,久而久之也就荒废下来了。又不知在何年月,这个吟风轩就变成了冷宫,关一些罪不至死的妃子,到了惠昭帝这一代,后宫嫔妃少了,兴风作浪的也少了,他父辈也不是好色之徒,所以这吟风轩就空了下来。成为江昭娱乐的好去处。 江昭经常到冷宫来,所以皇上有意派人把这给修缮一下。江昭笑着说,万事万物都有它的命运归宿,反正都已经破败了,修葺它作甚,左右有没有人住。皇宫中少见这荒芜之处,让臣新鲜几日不可吗? 皇上一听,只好作罢。 吟风轩真是残破啊!门额上吟风轩三个大字早已经模糊不清,依稀可以看出是草书,朱红色的大门早已斑驳,露出看不清颜色的底色。 皇上轻轻地伸出手一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别的,是一树繁盛的梨花,开的是密密麻麻,就仿佛冬日的雪还没有尽一般,独独就留了这一树开的灿烂而热烈。 此时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清香,和雨水沾湿泥土的新鲜感,是春天的味道。 皇上没有踏进去,依旧是轻轻地掩上了门,遮住了那一树梨花。 吟风轩僻静,除了江昭和想念皇上的江昭,其余人根本就不会踏近一步。所以轻轻掩着就以足够遮住这满园的椿色。 只是梨花自古是薄辛花。 皇上踏着步子远离返回,只是这步子中平添了一些着急,与平日里那个胸有成竹不骄不躁的皇帝有点不符。 皇上回到勤政殿,从一册古籍中抽出一张长度约二、三寸的薛涛笺。这还是江昭在宫中无事时和皇上一起按照古籍做的。 用芙蓉皮为原料煮烂,加入芙蓉花粉汁制笺,重其色泽之美。或从花卉或朱砂、雌黄一类物质中提取染料,加入胶类黏合剂,配制成涂料,然后抄纸时直接涂在纸上。 淡淡的粉红,纸的边边角角,偶尔还有江昭或者皇上用毛笔或者毛刷画的腊梅,或者翠竹。 皇上拿起兔毫浸上用鲜花泡了的水研的磨,提起袖子,写到:“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皇上写完后斟酌半天才放下笔,俊逸潇洒的瘦金体,猜想到江昭会喜欢。 皇上仔细的等薛涛笺上的字晾干后,才收起来递给暗一。 不用皇上吩咐,暗一妥帖的收好之后就用轻功离开了勤政殿。 皇上看着暗一已经不见的身影,心有忐忑起来了。 蹙着眉头看着案上一沓又一沓的奏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江昭也在看这一场雨,一场久违了的雨。 若是以韩嵩的性格定是要做一首诗或是一首词,兴之所至还会再画上一幅画,想江昭炫耀炫耀。 只是将江昭今日那里都不想去,所以拒绝了韩嵩的邀请,躺在静心苑窗子旁的榻上看着外面的雨发霉。 江昭这些日子里都是蔫蔫的,什么也没兴趣,干什么也都不想动,所以韩嵩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强求。 正当江昭想事情想的出神,忽然感觉身后站了一个人,还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间来的。 江昭从来不与人结仇,所以无需害怕此人又什么危险,正待转身过去与之说话,没想到他先开口了。 “江大人,主子让我给您带一个东西。” 江昭不用想就知道那人说的主子是皇上必定无疑。因为皇上的暗卫都是冷冰冰的板着一张脸,不论出现和消失都是无影无踪。 江昭从暗一的手上接过薛涛笺,迎面就有一股淡淡的腊梅香。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小喜子,收拾行李。” “喳。” “公子,你去哪啊?” “刘环,随我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知道了,公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吏部侍郎(一) “皇上,近日吏部刘侍郎回老家丁忧,吏部侍郎一职空缺,吏部之事繁杂冗长,臣缺此一良助是万万不能的啊?” 皇上俯视着跪在大殿上的吏部尚书冯冲,道:“冯尚书,你的意思是让朕派人把回老家丁忧的刘侍郎叫回来,还是别当如何啊?” “皇上臣哪敢啊?丁忧乃是大事,就算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啊!”“那你当如何?”皇上无意识的看向江昭,江昭正在听着吏部尚书的话,小脸上满是认真。 此时是在金銮殿上,皇上的龙椅离朝臣比较远,江昭又不是在前面站着,皇上自然是看不清江昭的表情,只是江昭对朝廷之事都很认真,若是可以皇上真想走下呢九级龙阶仔细看看江昭这个时候的摸样。 皇上收回心思看向冯尚书道:“无外乎让朕给你点一个人而已,吏部本就是管人员的调配,你们先把适合的人拟个单子,呈给丞相过目后,朕在指定。” “是。” “谨遵圣命。” 李丞相和冯尚书一齐退下,整齐的回归到队伍之中。 “皇上。”礼部尚书站出来说道:“按照时间计算,现在清睿王爷的信使已经到达陈国,文书奏章陈国皇帝应该已经过目,不多时张戗中郎将就会归来了。” “嗯,朕知道了。”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户部尚书陈栋。” “臣在。” “你与兵部一起好好协作,陈国的文书一送到,就要安排好燕京、姑山,武清、四胡,金越五山周围百姓的户籍统计好田地,税收等就按照我们宋国的。有反抗者完全可以杀猴敬鸡。陈国的清睿王爷与太子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特别是陈国太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兵部要做好安排,若是他们煽动百姓挑事,完全可以以暴制暴,等他们不闹腾了在采取怀柔政策。” “臣等明白。” 二人齐齐答道。 “那四亿两白银户部好好管着,别到用时就给朕嚷嚷着户部穷,拿不出钱来。”皇上瞥了一眼陈栋,陈栋连忙苦笑着说:“臣不敢。皇上那剩余的五千两有何用处啊?去年的雪是下的丰厚,可是今年北方的雨水却不事太充足。北方的一些田地小麦枯死,农民即将颗粒无收,此时抢救种些别的耐旱的谷物倒是可以。此次受灾面积不大,臣整天愁眉的想朝廷拨款以解地方郡县的燃眉之急的钱在那里,没想到皇上早有对策。五千两银子虽然不多,用在这地方正正合适,皇上圣明,臣代替灾区的地方官和百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你个陈栋,你不大胆谁大胆,明目张胆歪曲事实,给朕歌功颂德然后还挖了一个大坑让朕心甘情愿的跳。” 那五千两银子皇上本想着留给江昭,虽然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江昭不在意这些钱,有时候俸禄还没到月底就没了,皇上赏赐的东西,只要是钱,不多时就会出现在了东山寺给添香油钱,或者给了乞丐孤儿。 所以皇上就替江昭操心操心,本就没有亿万家财,再不懂得经营,日后要到用钱之处,免得江昭拿不出来。 “皇上抬举臣了,臣不敢。” 陈栋跪在地上说道,但看着皇上,嘴角分明有一缕得意的笑。不论怎样,皇上都是一个圣明之君,所以陈栋早已胸有陈竹,皇上必定会妥协。 “那五千两白银此时还没到我们大宋的边境,你如何运往灾区?你觊觎朕的五千两银子不说,还觊觎朕的内库。罢了罢了,你等会下朝就拿着朕的口谕去内库领五千两银子出来。” 皇上其实也明白,户部的银子前几年年年修堤坝河道,赈灾早已所剩无几。这也是皇上那陈国太子陈灏换白银的原因。在那四亿两白银还没来之前,免不了要用皇上内库的钱。 “臣也是无奈之举。” “小郭子。” 皇帝懒洋洋的叫了声小郭子,郭公公连忙躬身答应。 “告诉朕内库的管事太监,别人去朕的内库领钱的时候,除了朕的手谕外,还有出示借据,才能让人把钱领走。” “喳。” 户部尚书陈栋,瞪大了眼睛看着皇上,心里已经再犯苦水:“皇上,还要写借据?” “再不写,你的两撇八字胡就翘上天了!” 陈尚书本来高兴的神色淡了些,又有些愁绪。 “你们好有事要禀吗?又是启奏,无事退朝。”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吏部尚书和丞相的动作都不慢,不过一天吏部侍郎的人选名单就出现在了皇上的龙案之上。 皇上坐在案旁看奏章,江昭就歪在旁边的榻上看闲书。 江昭正看得入迷,却听见皇上喊他。 江昭坐的地方正好在窗子旁,背对着阳光,皇上不得不眯着眼睛看江昭。 江昭斜斜的歪在上好的红木雕榻上,坐没坐相但是有一种慵懒的美。阳光给江昭度上一个浅浅的轮廓,有点太阳的红,青色的书生长衫在阳光的照耀下,给地上投下一个浅浅的影子。 几缕调皮的头发也跳开发冠在江昭的额头上留下几道阴影。 只是江昭的脸被手上的书挡着,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不过想来,定是极美的。 “皇上,何事?”江昭把书从脸旁移开,被太阳晒得殷红的脸颊倒是美不胜收,皇上想起了某时某日他强吻江昭过后,江昭脸颊上出现的神色。 “皇上?”江昭皱着眉,看着明显神游天外的皇上。 “嗯。”皇上低头看向奏折,掩饰刚刚的窘态。 “昭儿,吏部尚书递上来的名单中你排在第一位,丞相看过之后没有改动,说明丞相也是属意你的,但依朕之看,吏部侍郎之职不适合你……” 江昭听到这话,也正式起来,放下手中的古籍,走到皇上的跟前来,以便和皇上更好的交流。 “皇上,是臣去找了吏部的冯尚书和李丞相毛遂自荐的。” 第一百八十章吏部侍郎(二) “毛遂自荐?为什么?”皇上不解的问道。 江昭来到皇帝身边,顺势在皇上身旁坐下了,两个人离得很近。从江昭的动作看,江昭早已不排斥他和皇上近距离的接触,证明他和皇上近段时间相处的很融洽。 从皇上的脸色看,皇上很享受这个过程。虽然离美人在怀的程度能差点,但美人离得很近就已经让皇上心旷神怡了。至于皇上的志向是否高大,这个的慢慢来了,因为在伟大的志向都得一步一步的获得胜利,取得阶段性的进步,在循序渐进。 “当初进朝为官,我的目的是做一个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官,可是如今我整日呆在宫中无所事事,顶多为两位皇子讲讲课。我不愿呆在皇宫里整日像个米虫一般,再说吏部侍郎一职为正三品,我现在调过去,官衔没有任何变化,朝臣也不会说皇上徇私偏薄了。” “可是你自从官以来,先入的是翰林在去的是国子监,并未去吏部过,朕怕你不适应。” “皇上,您莫非不相信我的能力?做官本就有相同之处,要不是皇上不允,我还想下放,做个知府可能牵强,做个小小的县令倒是绰绰有余。” 江昭拿起皇上龙案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孤傲的说道:“户部尚书前几日说,有几个县郡不是遭受旱灾了吗,把我下放的那也是好的。” 皇上伸出手。刮了刮江昭的鼻子:“你想都不要想,这辈子朕在那,你在哪。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 江昭连忙伸手捂住鼻子,防止皇上在作乱,皱着眉头说:“皇上是同意了?” “朕再不同意,恐怕你就要威胁朕,说想去戍守边疆。”皇帝恨铁不成钢的把江昭抱得离自己近一些,给江昭盖上毯子,说:“今日已经过了午睡的时辰了,你就靠在朕的身上小小的眯一下,待到晚膳的时候叫你,要不然睡得多了,晚间有不好好睡,闹腾着起来看游记。也仔细在烛火下看书伤了眼睛。” 皇上叨叨絮絮的说着,江昭连忙闭上了眼睛。 皇上看着江昭年轻的脸,心道:左右昭儿此时还年轻,待过些日子再为昭儿谋划吧!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自己还可以陪着江昭四五十年,待到人生最后的十年为昭儿谋划也是够的。天天听人叫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敢奢求万岁千岁百岁,若是能陪着昭儿终老,已经是老天眷顾了。 皇上伸手给江昭有拢了拢毯子,春日的天气是有些寒的。 江昭的眼睛偷偷地张开一条缝,偷偷看着皇上俊美的侧脸,英挺的鼻子,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着整齐的阴影,让眼睛更加迷人。 皇上的手拿朱笔,认真的样子也让人着迷。 江昭伸手,抱住皇上的腰,身子往皇上的怀里去了一些,仰头看着皇上完美的下巴,和下巴上早上刚刚刮了下午就冒出来的青青的胡茬。 “皇上,你就让我歪在你的龙椅上睡觉真的好吗?” 皇上揉了揉江昭的头发:“你龙床都睡过了,还怕龙椅吗?” 江昭蹙着眉头道:“可是龙椅很铬耶!” “那就躺在朕的怀里睡,乖乖地听话了,明日沐休带着你们去踏春。” “我们?” 江昭疑惑的看着皇上,皇上暖暖的手掌捂住江昭的眼睛。虽然江昭的眼前一片黑暗,但是江昭可以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皮肤的是皇上温热的手心的温度。 “赶紧睡觉。” “嗯。” 第二日微风不噪阳光正好。 江昭在被小肉团子吵醒之后,睁着迷迷糊糊地的双眼和大皇子司徒戩以及贺霸大眼瞪小眼。 皇上给江昭夹了一个蟹黄小笼包,江昭才回过神来。 “谁让你昨日晚上看书看到二更天的。今日精神一点也不好。” 江昭听到皇上如此说并未搭话,反而在那认真的吃着早膳,江昭胃口不是很好,所以也只吃了少许。 皇上看江昭放下筷子,又再给江昭夹了一个蟹黄包。道:“多吃些。” 江昭看了皇上一眼,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道:“食不言寝不语。” 很明显江昭在生气皇上昨晚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了许久,什么不应该在烛火下看书,眼睛什么的。当然江昭左耳进右耳出,看书看在兴头上,谁听这个。没想到,皇上看江昭没理,最后直接把江昭拖到床上吻到江昭快窒息,动弹不得,皇上才把江昭放开,然后又搂在怀里,心满意足的睡去。 大皇子司徒戩看到江昭这样不给皇上好脸色,且藕没有停下吃饭的筷子,神色自然,看来皇上江昭这样的状态并不少见。他们都已习以为常了。 整个餐桌上,除了还不会自己好好吃饭的二皇子需要宫女拿筷子给夹菜外,其余的都自己动手,按说皇室用膳,特别是皇上用膳不应该是这样的,身后最少都得站着十个八个人服侍。可奈何江昭不习惯用膳时,身后站了这么多人,所以皇上让他们都撤了。有时候自己动手更随心所欲畅快一些。 待吃完早膳,一行人带了些许的侍卫,浩浩荡荡往江府而去。 到了江府,江昭皇帝和那些侍卫宫女太监小厮一起,给江府中上百棵红豆树,松土浇水。他们不长干这些农活,但奈何忍受多,热火朝天的干了半个时辰,中间夹杂着江府小胖狗旺财的汪汪叫声和小孩的嬉闹声,不到一个时辰就干完了。 随后,他们一行人才是真正的踏青,一共两辆马车,前面坐的是江母和香草刘环,后面一辆是二皇子和他的乳母照顾他的丫鬟以及虎子和郭嫂。 江府的马车自然有江府的标志,行人看见了自动绕开,其余的人倒是全骑得的马,气宇轩昂的坐在马上,英姿飒爽。 对了,还伴随着旺财的一路撒欢,以及汪汪汪的叫声,好不热闹。 皇上选的踏青地点哪有不好之理?就算是真的不好,只要是春日,沉寂了一冬的绿色一足够让人心旷神怡,更何况暖暖的太阳,轻轻地微风,再来一壶黄酒慢慢饮着,坐在染了绿意的草地上,就早已美不胜收。 这是今天的第二章,谢谢枕上书,妃妃、无聊、初晨、谢雪、还有好多……你们平时催的我都看到了,心里也想着多些更,可是我有严重的拖延症,力不从心。总而言之,谢谢你们,我努力的克服拖延症。 第一百八十一章春日迷醉 就这样江昭进了吏部。 按说是个清水衙门,比不上户部、礼部。奈何,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察、升降、调动等事务,故是有很多人上敢着讨好。 这样说起来吏部侍郎也是一个肥差,不过江昭两袖清风惯了,又有皇上保驾护航,估计鲜少有人会给他偷偷塞银子塞美女。 当然,吏部侍郎也不是个闲差。江昭也不是个偷奸耍滑之人。所以日子,难免有点枯燥。不过他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冯冲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当初,江昭进京赶考参加会试,吏部尚书冯冲就是三个主考官其中的一个,这样说江昭也可以称他一声老师了。 吏部尚书冯大人,对江昭也是另眼相看。不说江昭在金銮殿上对待抗灾之法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就说他在会试的时候写的那一章赋,就让冯大人对他赞赏交加。就连江昭这会试第一的名头也是冯大人亲口点上的。 这就是为什么江昭去找冯大人,想让冯大人把他的名字放入名单中,冯大人轻而易举的答应。把江昭收入吏部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若一直放在宫中,当两位皇子可有可无的夫子,那就有点千里马犁地,得不偿失了。 至于李丞相,纯粹是成人之美,在这里我们就不多提。 不过冯大人的八字胡没有祭酒大人的山羊胡好看。 江昭又想着祭酒大人是父亲的忘年交,自己当初在国子监的时候又多承祭酒大人照顾,理性春节的时候备一份大礼,送到祭酒大人的府上,只是江昭忘了,又没人提醒。 江昭这时想起,也就在第二日沐休的时候,告诉皇上之后,就独自一人提着一坛好酒,淋着杏花春雨,到了国子监。 说是独自一人,谁知道身后跟着多少暗卫呢? 国子监道路的两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三两个学子接班而过,一派儒雅欣欣向荣之态。 “江夫子好。” 两个认识的学子,朝江昭做了一揖,江昭点头回理。 江昭觉得,若是等韩嵩老了,等韩嵩不做官的时候了,他可以忽悠韩嵩办一个书院。 虽然这个书院不可能超过整个大宋最高学府国子监,但是若是让韩嵩和他江昭以及和他们一般都是不像做官了的原朝中大臣做夫子,相信到时候和国子监媲美还是可以的。 那个书院的藏书一定要多,书院里面也要种上槐树,四季的名花也要都栽种一些。 另外,书院一定要依山傍水,背靠名山,面临大河。中间还有小溪穿书院而过。 江昭觉得到时候他一定要住到书院当中。 不过江昭摇摇头,又觉得自己想一出是一出,自嘲的笑了笑。 以他和皇上现在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将来怎样还说不定,也许是他在将来的某时某月被推出午门斩首,也许是过不了多久就远离朝廷的喧嚣,找一个山野带着家眷隐居,一辈子不出那里一步,开个小小的私塾,教十几二十个稚童,勉强养家糊口。 “咚咚咚……” 江昭突然觉得祭酒大人的门敲的响声挺脆,不知道用什么木头做的。 敲了半天江昭发觉门原来没闩,轻轻掩着呢。 江昭伸手,推开门。 一瞬间,一个美好的世外桃源就出现在江昭眼中。 米分嫩的杏花热烈的开着,开了满满一树,即使是淋着小雨也不掩那生机勃勃的姿态。 江昭没有踏进那看似很古老的门槛,反而稍微的转了一下身子看了看那斑驳的带着绿意的墙,果然一只杏花就那样轻轻的,仿佛害羞的小姑娘一样的探出了墙外,虽然只有一枝,不过就算是一枝也给人无尽的惊喜。 杏树下,有一个石桌。三两个石凳。 密密麻麻的小雨,撒了好几个时辰了,只有树上的花,地上的草,染了浓厚的诗意,那些小路石桌以及江昭的衣裳上也只是沾了少许罢了。还是原来的颜色。 这场雨好像专门就是为这天地间,花啊、树啊、草啊什么下的。人们只是跟着他们这些天地间的精灵沾了点福气。 青石黛瓦的屋子旁,种着几畦小菜,想来还是初春,这菜也是刚刚种下,刚刚发芽。 “咦,江大人。” 江昭抬头正好看到祭酒大人现在门边笑着看着他。江昭朝着祭酒轻轻巧巧的笑着,施了一礼。 “小侄见过祭酒大人。” “请起,请起。” 祭酒笑着招呼江昭坐在石凳上,道:“不知小江大人为何而来?” 江昭提起手上的酒,放在桌子上:“一来,小侄是来请祭酒大人喝酒的。二嘛,多日不曾和祭酒大人下棋,小侄手痒,想来受教受教。这三,本来是没有这一层意思,可是今日觉得,这第三条最重要,小侄是为了这春意而来。” 祭酒大人是无酒不欢,从桌上拿了酒,放鼻子下仔细的闻了闻,眯着眼睛,闻了又闻,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声好酒。 “老夫的院子也就老夫一人,又在国子监的深处,为了能看的过去,也就随随便便的拾掇拾掇,不过小江大人呆的梨花白可是上品。” 祭酒大人高兴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江昭看着也开心的笑了。 “自然一些,才是大雅。简简单单的,若是再添些名贵花草,假山假水什么的倒是画蛇添足了。”这祭酒大人的生活,才是人间的极致享受啊。江昭不由的有些心生羡慕。若是朝中有些人知道祭酒大人整日喝喝酒种种菜再教教书,保准不嫉妒死。那吏部尚书表示首当其冲。 那祭酒大人根本就未把梨花白给江昭倒半滴,自个抱着坛子喝了起来。边喝还边赞叹这酒是如何如何的好。 话说,这酒是皇宫中出来的贡品,能不好吗? “祭酒大人……”江昭看着祭酒大人已经陶醉在了酒中,想来这梨花白喝起来清香无比,只是有些后劲。 “别祭酒大人,祭酒大人的叫了,显得生份,若你小子和你爹一样,时常那好酒来给我喝,老夫就让你你叫老夫,周伯父。” 得,江昭看着周伯父,貌似已经是有点微醉了。 也罢也罢,在如此醉人的春意里,不喝点酒,倒是辜负此美景了。 江昭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暗卫也给自己随意买来一壶酒。 醇厚的黄酒对着迷醉的春景,好美。 第一百八十二章春日迷醉(二) 祭酒大人自顾自喝的酩酊大醉,江昭也只有些微醺而已,毕竟黄酒是不醉人的,江昭也没打算想祭酒大人一般喝的不是今年几何。 在这样美好的春日里,喝的事事不知,未免太煞风景了。 一阵风吹过,柔柔的,轻轻的。 尽管是轻的是柔的,但也把雨丝吹的更斜了,把女乔嫩】的杏花瓣吹掉了。 一片一片的,沿着树枝沿着花蕊的边,就那样掉了下来。 说是掉,可是轻轻巧巧的,一会儿打个旋儿一会转个弯儿,像个调皮的姑娘,总是不肯按部就班,一下子就到地上,去了尽头。 可是化作春泥更护花,是他们的宿命,所以不管时间再慢,它还是片片的落在了灰褐色的宽厚的土地上。 不过也只有几片,毕竟杏花的春事还没有过去。 当然还有几个调皮的。自然就随着那风,落到了江昭的肩上。 一瞬间,人如画,没如画。一切都是那么的妙不可言。 若是韩嵩在的话,韩嵩必定感叹,世上的翩翩佳公子,十个都不敌江昭一个,并拿出那出神入化的画笔,再给江昭画上一章,或暗暗让别人露皇上一丝消息,让皇上买去,或者高价出售给一群与悻凌郡主相好的官宦小姐,大家闺秀。 江昭从桌子上捻起一片杏花,粉红色得花瓣,竟然和江昭指甲的颜色相差无几。都粉粉女敕嫩的,几乎透明的颜色。 难怪皇上有时,有事或者无事,都喜欢抓着江昭的手,就连江昭剪个指甲,都得抢着干。 只是前几次开始剪的时候,尽管江昭不同意,皇上还是偏给剪了。 剪完之后有人问江昭的指甲为什么参差不齐,一点也不圆润。江昭总会笑着说是被狗啃了,笑的酒窝荡漾,一不小心就恍了别人的心神。 不过江昭慢慢的也喜欢了,毕竟皇上剪指甲的技术有所成功,毕竟百炼成钢,剪的多了自然就好了。 江昭饮完壶里的最后一杯酒,看祭酒大人已经趴在桌子上醉的睡着了。江昭不由得叹息,祭酒大人太是辜负这春日里的美景,为他盛开的一副杏花盛世。 江昭找了几个和祭酒大人相熟的学生,将祭酒大人扶进了屋里,祭酒大人的屋子和他的人一样素雅,不羁,但又和一般男子一般杂乱。 帮忙的几个学生,和江昭擦肩的时候,有一个儒雅的学生,好心伸手抚落了江昭肩上的落花,却猛然发现那落花和江昭的唇色很是相近,都是女乔嫩的,温润的,柔软的。让人想一亲芳泽。 那个学生,心如擂鼓,抬头悄悄的看着江昭,只见江昭笑着对他道了声谢谢,那个学生,便脸色通红,害羞的跑出门外。其余人不明所以,也加快了脚步赶紧出门去。 而江昭,又在杏花树下的一个石凳上做了一会儿。石凳很凉,在还是初春的天气,若是皇上在,皇上铁定又要唠叨唠叨江昭,可是江昭就想趁着皇上不在,随意一些,随意的享受这一场杏花春雨事。 随意的等着,等着这第二缕的风,带落第二场的杏花春雨,待那杏花瓣落满了江昭的肩膀。 江昭最终还是没那个耐心等到。此处的风景再好,若是一直看,肯定会腻,不如沿路走一走。时刻保持新鲜敢,下次再来的时候也是惊喜。 江昭轻轻的掩上祭酒大人的门。反正祭酒大人随性惯了,也随意惯了,若是有人再偶然的踏进这个院子,偶然的喜欢上了这一处的风景,那也是多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或是说,有可能还是知己。 江昭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把紫竹伞。斜斜的打在头顶。 青花布裹的伞头,紫竹打磨的伞柄。撑开,坚硬的伞骨撑起,一幅淡漠的墨色山水勾勒着塞上江南。有点点红痕斑驳于伞檐边,就像洛阳画楼里银针红线下的牡丹,也像是路过江南时牧童随手指到的酒旗杏花,或是春晓时在净慈寺偶然瞥见的几片红叶菡萏,更像是路过雪岭时、听到长身玉立的公子吟咏的傲骨红梅。伞有,四十八片,伞骨分明。江昭并未见过紫竹生长得地方,不知有没有花有没有木,或者是炎热或者是阴寒,难道就如普通的竹子一般,一片的向阳而生,无拘无束地伸出短穗状花枝。 细细的雨丝低落在伞上,却并没有什么声音,确实有感觉的,江昭感觉,感觉春日的雨有些哀愁,没有来由的。 但是春日里的雨也像是娟娟细流,坚持不懈,滴水穿石也不是难事。 所以这被春雨泡了好几日的大地,早已松软。 没有冒芽的小草可以轻松些的往外钻,不用着急,春天还在,春雨还在。 江昭握着伞柄只慢慢地走着,偏首望去,隔着一道雨帘,仍能看到茶楼里儒雅的茶客焚香作曲的安然熟稔;书画坊主人时而垂眸或倾听或沉思,时而提笔挥毫,那一笔落下,有别于手中握着的紫竹,自有一番风骨。眼前不远处重重楼阁浩浩殿堂在雨中肃然,最近的便是凌墨阁。 江昭想起,凌墨阁似乎是书生一直倍受推崇的地方,已经一直无缘得进,所以便收起了紫竹伞,抬步上楼。 江昭刚刚的脚步,还没完全踏上,就听见身后的人说:“江大人,老爷说有事要和大人详谈。。” 江昭无奈的只好收回迈出的步子,像宫门走去。 江昭知道,皇上铁定又是故意的。 每次江昭独自一人在宫外玩的兴起的时候,皇上都会找各种理由让江昭回宫,并且回宫并没有什么大事,反而是在讨论晚膳要用什么,要用多少。 江昭也无可奈何,就由着皇上,久而久之,江昭知道了皇上的性子。 安安知道大家肯定看完这章很不爽,可是安安今天来学校报名,一大堆东西要忙,所以……大家理解理解,这都半夜十二点了……唉…… 而且,今天安安也成了伤员。 ……唉,今天还收获了一只可爱的刺猬,它成了我的僵尸儿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冬雪 若是让江昭就这样边走边看景的走下去,估计到皇宫时,皇上都等的心烦气燥了。 皇上心烦气燥,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那些奴才。 可是现在江昭的身旁未有一个太监宫女,所以到时候皇上只会怪暗卫办事不力,不会办事。 所以,那个现身了的暗卫干脆明目张胆的守在江昭的身边,并和江昭一起骑马回宫。 “冬雪。”江昭坐在马上,马只是信步在青石板上走着,速度并不快,只是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得得得”的清脆的响声,格外的悦耳。 “如何被主子识破了?”冬雪,看着江昭,脸上并没有表情,可是江昭知道他在笑。 “这还不简单?”江昭笑着道。“你当初奉皇上的命令进江府后,我便是你名义上的主子。就算是最后我知道了你们是皇上的暗卫,你们当着我的面也从来没有称过皇上主子。你刚刚说的是老爷。试问皇上的暗卫怎么会称皇上为老爷?” 平日里街道匆匆的行人今日却是少的可怜,所以江昭他们说话也随心所欲起来,并不害怕有人听见。 “主子就以这个来判断吗?” “这个不够吗?”江昭斜眼笑着看着冬雪状似木然的脸:“既然这个不行,还有另一个。我家环儿送给你的手帕,在你的怀里露出了一个角。” 江昭和刘环虽是主仆,却更盛姐妹。两人相处了这么久,自然有许多相同的习惯,比如刘环和江昭都喜欢在各自的帕子上绣一个小小的花体的名字。正巧冬雪怀里帕子露出来的正是有名字的一个角。 冬雪连忙的把帕子塞入怀中。 江昭笑着打趣道:“冬雪,现在藏怕是迟了吧?不论是宫中还是江府,无人不知你和我们家环儿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主子……”冬雪喊了声主子,就息了声音。 江昭继续道:“以前不知道你时时刻刻板着脸,我们家环儿到底喜欢你什么,不过现在算是知道了,冬雪大人害羞起来的样子也算是挺俊俏了。” “主子,你莫要打趣奴才了。”冬雪说着就一甩鞭,马感到吃痛就“得得得”的快步走到江昭的前面,快了江昭一匹马。 江昭也甩鞭,两匹马并驾齐驱。 “刘环自小与我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与一般的主仆不同,到时,刘环嫁你的时候,我必定备足嫁妆,等着你的八抬大轿迎着刘环回家,给他幸福。” “主子误会了。”冬雪沉声说到:“奴才是不会迎娶刘环的。” “你……”若是开始的时候,刘环能感到冬雪今日是有些开心的,可是现在冬雪虽然还是一张木着的脸,可是分明让人感觉阴沉不少。 “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何收着她的手帕?又为何藏在怀里这么的珍惜?” “主子,不过是一个手帕罢了,谁的不是用?奴才是男子,自然不会做女子的刺绣缝纫之物,刘环送给奴才,奴才自然收着。” “你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招惹她?” “主子又怎么知道是我招惹她不是她招惹我?” “你……” 江昭想想刘环,再想想冬雪,若是以两人的性子论的话,必然是刘环招惹冬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是江昭本就是一个护短的人,自然是帮着刘环。 “就算是他先招惹你的,但是你不给她机会,她如何还会招惹你。一个巴掌拍不响。” “若是你真不喜欢她也好,我和她也算是青梅竹马,以他的身份做我的正妻倒是不够格,一个良妾也是可以的。以我们从小的情义,我护她一辈子安好,还是可以的。” 江昭也有些不高兴,说道。 他说这些,也有些激励冬雪的意思,因为,他看刘环整天期盼见到冬雪,见到了就几天都是欣喜的模样,若是见不到就失魂落魄。刘环是真的喜欢冬雪,而且看冬雪的模样,不像是对刘环无情。 “主子,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奴才就算是喜欢她也不会娶她的。”冬雪说完后又说:“只是求主子饶刘环一条性命,平日里要对待刘环要疏离一些。若是主子要娶刘环,刘环必死无疑。” 江昭听到此处,便也沉了心思,他知道皇上对他娶妻生子一事忌讳莫深,可是没想到皇上对他身边靠近的女子也是如此。 江昭没有说话,骑着马踏着清脆的青石板,脑海中自是一番景象。 “此地离皇宫不远了,老爷还让奴才办一些琐碎的事情,奴才就先走了。” 冬雪忽然道,他说完就一甩马鞭,“啪”的一声,那马就快步的跑开了。 江昭知道,冬雪肯定是在他身后的不远出,一些琐碎的事,是借口罢了。 只是冬雪为何?既然两情相悦,为何不珍惜眼前人,反而是不论如何都不娶。 江昭有些隐隐的明白了。冬雪属于皇上的暗卫,暗卫怎么可能会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就算是见阳光,也只是偶尔罢了。 况且,暗卫只能听皇上的,皇上随叫随到,若是娶妻生子,又怎么能不给妻子保障,孩子快乐呢? 越是爱的深,就会越替对方着想。 若是刘环嫁给了一个暗卫,天天在家独守空房便罢,关键还得日日提心吊胆。性命生活都不能保障。 若是冬雪给刘环的是这样的生活,冬雪宁愿已经先放手。 江昭也不会允许刘环过这样的生活的。怪只怪,冬雪从来都没有认真的认识刘环,更没有认真的了解刘环身边的人。 从始至终,虽然是刘环更加主动些,可是刘环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有什么事自然是冬雪在他前面。在爱情面前尤其是这样的。 有些人,面对爱情注定伟大。 江昭摇摇头,骑马继续前行,不论是对冬雪还是刘环都语尽于此。因为爱情里能做缩头乌龟的,必然都不会走到最后。 想到最后,江昭笑了,分明自己也是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也想的如此着迷。 第一百八十四章 “皇上。”江昭踏进养心殿的时候,皇上依旧在那百成不变的批折子。 “回来了?”皇上平静的答到,就像是夫君等着娘子回家那般自然,颇有些老夫老妻的味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皇上焦急的派暗卫催他回宫。 “嗯。”江昭说完就坐在皇上旁边的龙塌上,翻着青玉案上的奏章。 江昭担着一个吏部侍郎的职,现在不像以往一般,闲的发闷,无事了可以看看闲书游记,江昭每日都有公事要办,就算是沐休也不得太闲。 江昭本来想去看完祭酒大人,先回吏部,把该处理好的公事处理好,可皇上直接派人把东西拿到养心殿,所以江昭之后只能和皇上挤一张玉案。 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直接从江昭的手上拿过奏折,说:“小雨也是雨,你刚刚来养心殿的时候,那些奴才也不知道给你遮上伞,衣裳上都是凉气。” 皇帝皱着眉头,看着江昭身上微微的带有些潮气的浅色的长衫。 “那把伞确实好看,工艺画艺都是不俗,只是这春日的雨也不碍事的,再说已经坐在马上湿了长衫,再遮着伞也是于事无补更遮了头顶的一片美景。” 江昭说着,顺手从一宫女的手上接过一青色的长衫,穿好了之后,就又坐在玉案旁边,拿起一本奏章看了起来。 而皇上,看着江昭的侧脸。 江昭的脸色带着孩子的米分嫩】却又似白脂玉一般的温润,睫毛很长,微微的翘起,眼睛是亮的,就像是黑夜的星星一般耀眼。 江昭此时并没有笑,所以那两个平日里最动人心魄的酒窝,只是露出了小小的痕迹,仿佛马上酒窝就要盛开,荡漾出甜甜的香味。 皇上看江昭,百看不厌。是啊!谁能看厌自己喜欢的人呢?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就单单论江昭的容貌,也是让人看不厌的。 “皇上。” 江昭斜眼瞪着皇上,嘟着嘴,鼓鼓的脸颊说不出的可爱。 “您这样看着微臣,微臣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处理公事。” 皇上并不说话,只是看着江昭可爱的样子,脸上露着笑容。 江昭看着皇上的表情,更气了,直接把手上的奏折‘啪’的合起来,挡在皇帝的眼前说:“不准在看我。” “哈哈哈……”皇上握着江昭拿奏折的手,笑的开怀,格外的高兴豪迈。 江昭使劲的想把手拽出来,但是皇上的手劲太大,并不得逞。 江昭冷哼一声,也不动了,眼睛就直直的皇上看着,带着怒气。 皇上的笑声充满整个殿宇,那些宫女太监见皇上笑得这么高兴,脸上自然也露出了笑容,就连皇上身旁的郭公公也是捂着嘴笑出了声。 郭公公突然看到江昭瞪着他,眼神里的凶狠,露出来的可爱,连忙假意咳嗽几声,收回了笑声,一本正经的现在皇上的身后,就仿佛刚才嘲笑江昭的不是他。 那些太监宫女也察觉出了不对,连忙收起了笑,各司其职,现在在各自的位置上装木头人。 江昭更感觉窘迫,他‘嘭’的站起来,对这皇帝说:“皇上你不许笑,放开手。” “好,不笑就不笑。早晨刚刚吃过早饭你就不见了踪影,现在回来朕高兴可又不让朕笑。” 皇上只是简简单单的陈述,江昭却格外听出了委屈的意思,心里也觉得自己出宫应该带着皇上一起的。 所以就由着皇帝任意拉着江昭的右手,也不着急面对那一摞奏折,反正若是把皇帝哄不好就别想把那些奏章都看完。而且本来把皇上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宫里江昭有点愧疚。 其实江昭早已经忘了皇宫中,宫女太监以及那些嫔妃们多如牛毛,皇上根本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皇帝用手摩挲这江昭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特别是江昭手上的老茧,一层一层的,很明显的是握笔握出来的。 “昭儿,早知道朕就不让你去吏部了,没沐休时,整个人都不见,天天在吏部呆着,一沐休也有着一些事办不完。看着手上的茧,是不是又厚了一层?” 江昭苦笑着看着皇上道:“皇上,我是男儿,虽然不能以武平定天下,但也渴望用文治国安邦,难道要我像以前那般,名义上是教着皇子们做学问,实际上是晒太阳懒到抽筋吗?再说男儿手上有茧才算正常,难道要像女儿般,双手只握绣花针吗了?” 江昭说完后,就反手握着皇帝手。 皇帝虽是养尊处优惯了,可是并不妨碍皇上武功高强,顺带还写着一手漂亮的字。 所以皇上的手上也是有老茧的。 江昭伸手在皇上手上摩挲,两只手上都有不同老茧,只是右手怎么来说都比左手多一些。 “皇上还说我呢!看这手上的老茧比我还重。”江昭撇着嘴道。 皇帝伸手瓜着江昭的鼻子,道:“你这小东西。哈哈……” “皇上,吏部、礼部、兵部侍郎和丞相大人在殿外侯着,说是与皇上有要事相商。” 有一小太监,似乎脑袋缺点什么,看皇上今日心情高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这个时候进来。 好在江昭在,皇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特别是对着那个太监没有好脸色,他挥挥手,道:“让他们先去勤政殿侯着。” “喳。” 小太监徐徐的退下去。 皇上也是松开了江昭的手,两人坐在龙塌上。 皇上看着江昭到:“现在还早,尚未到晚膳的时候,不如先去勤政殿。” “皇上到勤政殿处理公事,我去干嘛?” 江昭继续从玉案上随意拿起一本奏折,翻着看着。 皇上按下江昭手里的奏折到:“自然是安邦定国。” 皇上拽过江昭手上的奏折,随意的扔在玉案上,拉着江昭胳膊直接就往外走,闯进了雨幕里。 两人踏着满地的雨水,就往过跑,完全忽略了身后跟着的一大群的宫女太监,宫女们一人提着裙子,一个个 跑的飞快,脚下溅起阵阵水花。 “皇上,衣服会湿的” “无事。湿了再换。” 第一百八十五章打还是不打(一)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穿着杏黄龙袍,从殿门口走进来,后面跟着江昭,两人的衣裳有些微湿,皇上的龙袍还罢,就算是淋了雨也不掩九龙戏珠的霸气和贵气。而江昭则穿的是一袭宽大的青衫。两个宽大的袖子垂下,一派旖旎之姿。微微淋湿的衣沾染着春意。 “不必多礼起来吧。”皇上不复和江昭在一起的随和,一本正经起来,又是一个威严高贵的帝王。 皇上转身坐在龙椅之上,江昭向四位大人点头施了一礼后,就径直站在他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之后。 “吏部、礼部、兵部尚书,你们三人齐聚这勤政殿但是少见。更别说还有李丞相。你们所谓何事啊?” 皇上坐龙椅上,看着下面的人,特别是看到站在吏部尚书之后的江昭,绯红色的官袍,映着刚刚被一亲芳泽后透着诱人光亮的粉唇,以及极力掩饰害羞恢复平静的脸。 低着头,皇上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隐隐约约露出了的一节粉颈,皇上不由的腹下一热。顿时皱着眉头看着腹下的某个部位,无可奈何的转过心思,继续看着下方那四位臣子。 “回皇上。” 这是在勤政殿的后殿,自然不用像平日里上朝一般的拘谨,四位大人也穿的是常服。只是这平常在各部处理公务的常服也是紫的耀眼。 四个大紫的人一排站殿中央,各有个的风留各有各的气势,独独身后有一个绯红色,不过也是不输任何人的。 其中一个紫袍上前一步说道:“陈国皇帝病重,他们的皇子各个争得头破血流。” “丞相的意思是我们大宋也要去分一杯羹?” 皇帝挑着眉,看着底下的丞相大人。 “皇上,这是我们大宋的好机会。先祖建宋以来,旁边的陈国屡屡挑事,我们宋国去迎敌,往往敗多胜少,不知损失了多少金银财务。这些倒是其次,只是边界的百姓大都时时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生怕一不小心就死于陈国的兵戟之下,水深火热。不如我们趁着这次陈国之乱,派兵败了陈国,自此陈国全部归于我们宋国,这样百姓可安居乐业,我们也免受时时刻刻骚扰之苦。” 李丞相在底下一口气说完,说的抑扬顿挫,让江昭有种听故事的感觉。 而皇上坐在龙椅上,向郭公公招招手,示意再上杯热茶。 皇上默不作声的端起茶水喝了再喝,只看着底下四位臣子的神情。 而底下的四位臣子也在暗暗的揣摩皇上的心思。 过了半响,江昭都想出声打破这寂静的时候皇上说话了。 “也是,陈国皇室太嚣张,不如我们宋国低调。每每陈国预备骚扰我宋国的时候,你们都在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惹人头疼。” 皇上句句都没有说到重点。仿佛是赞成李丞相又仿佛是不想就这样一劳永逸,成则百年安享昌盛,败则一败涂地,甚至亡国。 当今皇上并不是一个守成的君王。江昭是知道的。一个手段了得,骨子里霸道强势的人若是只懂得守成那也是太辜负这骨子里的一腔抱负了。 惠昭帝从来不缺的就是对江昭的爱心和收复天下的雄心。 “皇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李丞相抖着那胡子说到。 “吏部、礼部、兵部尚书你们三位怎么看?对陈国用兵,可不是说说就可以。” “回皇上,陈国百姓彪悍凶狠,又时时骚扰我们边界,虽然规模甚小,到百姓大多苦不堪言。” 吏部尚书不愧是一个老狐狸,江昭心想。他不直接说打或者不打,只是列举了事实,打还是不打,依旧还是皇上判决。 只是能在皇位上做了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人,怎么可能比不过他手底下的狐狸。 江昭只是静静的看着,打或者不打,他也是决定不了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让别人受苦还是让自己遭罪,江昭虽然很是善良,但江昭依旧觉得,当然要让自己好过,所以只能是陈国要受苦了。 皇上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吏部尚书说完,现在吏部旁边的兵部尚书又说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皇上,数十年间,我们宋国都没有用过兵,将士们的刀都钝了。如今再不用用如何大显我宋国神威,让周边的小国敬仰,上贡。” “兵部尚书,倒是说的好。”皇上状似漫不经心的说完后,又示意继续。 “皇上,臣觉得,我们对陈国用兵应该有个理由,免的周边各国说我们宋国太过跋扈。” 这礼部尚书倒是提的一个好问题。本以为皇上会说,你是臣子还是我是臣子,那成想皇上完全不按常理出招。 “跋扈又如何,我们宋国有这个实力。至于出兵的理由,两国交战,谁还关心这个,自然是胜负论英雄。” 江昭觉得皇上自是不缺豪气和贵气的。曾经有一阵,江昭竟然觉得皇上若是不做皇上了,做一个文人骚了或者是侠客义士也不错。 皇上说了,其余人也不好说什么。所以这个理由,不要也罢,只是皇上这态度到底是否同意呢? 四位重臣这时心里道有些不安思索不定。 “皇上。”李丞相又焦急的向前迈一步道:“我们此时是有机可乘,若是不抓住了,弱肉强势,将来若是陈国强大了,我们遭遇这种状况,陈国不一定会放过我们。” 李丞相说完,连忙惊觉,跪在地上道:“皇上赎罪,老臣失言了。” 皇上的脸色及赋予色彩,只是也是一瞬间,后又笑着说:“无事无事,丞相是直言不讳,给朕提了一个醒,让朕少繁衍一些子嗣,要不然到时候朕的皇子们争权夺利,让我们大宋风雨飘摇。这倒是不好。” “皇上,臣……” 李丞相,倒是想说什么,但是皇上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就直接说:“对陈国用兵是一件大事,关乎的不只是兵部吏部,还是民生的根本,百姓的幸福。所以此时明日再论,以探子送来的消息,陈国怕是还要乱上一阵子。” 第185.5章打还是不打(二) 听了皇上这话,底下的四人心里也有了底,就连忙退了下去。宋国究竟出不出兵,打不打,他们都要有一个章程,有个对策。 无疑,这四位大臣不管是不是忠臣,但一定是重臣,并且心里还是有宋国朝廷和百姓,而且颇能猜的了皇上的心思。 若是皇上是一个守成的君王,在陈国不威胁到宋国的情况下,他们如何敢提出这个?不论皇上惩不惩罚他们,但给一个手握大权的皇上留下不好的映像,这是不利于他们升官发财立功的。即使他们的目的不在于发财。 待这勤政殿的后殿里,那四人退下去了之后,又只剩下皇上,江昭,和几个奴婢太监。 “昭儿,你怎么看?”皇上招手让江昭走到他旁边。 江昭动却不动,依旧站在原地,亭亭的身姿。 皇上也未说什么,他看着江昭的眉眼,就知道江昭这是要以臣子的身份站在大殿上,而不是他喜欢的人。 其实皇上知道江昭是一个治世之才,别说是六部的尚书,太子的太傅,就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也是做得的。 只是皇上也只是想让江昭做他的爱人罢! “皇上,那臣就直言了。”江昭朝着皇上行了一礼,道。 “若是打败陈国,自是好的,起码我们宋国又是数十年不必遭受战乱之苦,可是皇上,对于此时,我们陈国又有几成的必胜把握?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又当如何?更何况,陈国虽然已是朽木之躯,可是即使是朽木,我们宋国派兵攻打的时候也会遭受抵抗,那宋国拿下整个陈国又得要几个年月?时间一长,我们宋国国内必定苛捐杂税横生,倒是百姓必定受苦。更别说那前方战士,又得死伤几何?而且,我们陈国国库又有多少粮资能够支持到这场战争到何时?两年之前,国库连修河道的前也拿不去,一月之前,户部连几个小郡县的赈灾银子都拿不出来。皇上,若是两边战争一僵持,国内粮草兵器金银必定供应不上,到时候,打是不打?” “就算我们宋国把陈国的疆土据为己有,陈国的边疆就是我们宋国的边疆,可是皇上就敢保证陈国之外,就没有别的民族再扰我边疆,乱我国民?既然不能一劳永逸,我们为何要攻打?还不如我们把陈国安抚好,让他永无犯我边疆之心。” 江昭皱着眉头看着坐在高位上的皇帝。 但是此时江昭的形象和他忧国忧民的样子极其不符,罪魁祸首就在于江昭那米分嫩的唇。 丞相大人他们四个退出了勤政殿,江昭便就抬起了头。眉目和眼睛蕴含着深深的情义,不论是家国还是天下都是那么的迷人。刚刚被皇帝足柔躏的嫩唇暴露在空气中,还散发着有人的光泽,看的皇帝又是腹下一紧。 皇帝定了定心神道:“朕不打无准备之仗。只要决定打,就有必胜之信心。” 皇上双目定定的看着皇上,炯炯有神,势在必得。 皇上接着叹了一口气又说:“陈国皇帝暴戾,民不聊生。那陈国太子陈灏你也见过,就那种品行,如何担当大任。若是把百姓交到他的手上,陈国必定遍地饿殍。就是陈国皇帝那些皇子皇孙中,又有几个可以担当大任的。江昭,你知道朕不是一个守成的君主,天降此良机,即使成全了朕,又是成就了我们大宋,更是给陈国百姓一片生机。” “至于说边疆将士,将士自古的使命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他们的牺牲,保证了国家的长治久安,是他们甘愿,更是对大宋的期望。” “钱粮之事不必担心。宋国偌大一个国家,若是连这点钱粮都拿不出岂是贻笑大方?户部尚书只是吝啬惯了而已,只有是能不用金钱解决的问题,他必定就如那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就是朕的私库也常常被他觊觎。若是钱粮足够,那必定不会扰到国内的百姓,他们自然安居乐业。若是真真开战,我大宋的好儿郎不知何几,到时候前仆后继,又何愁长年累月僵持不下?” “至于边疆之事,昭儿又何必杞人忧天,犯我边疆者,虽远必诛,不论是现在的臣还是将来的什么劳什子民族国家,我堂堂大宋,还怕他不成?” “是微臣,杞人忧天了。”江昭点点头。 皇上所说,江昭又岂非一无所知? 只是江昭想把预先的难题说出来罢了,只有做好了准备,才能无往不胜。 安安高三了,忙的要命。偶尔放假了会更一些。 对于我没有守承诺,暑假未完结感到深深的抱歉。谁知道我们整整提前了一个月到学校补课。 大家遇到这本书是缘,缘聚缘散是常事,最后再次谢谢看了这本书的所有人。 这个坑,安安不会放弃的,第一本,怎么都不能放弃,要有个好的开始,必须完结。但是又不想烂尾。 所以这本书离完结还早。 额,要说的就这么多。大家安。 第一百八十六章打还是不打?(三) “昨日丞相与吏部、礼部、兵部三部尚书到勤政殿与朕商议陈国之事。相信各位爱卿都明了陈国皇帝病重之事。” 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现在九品以上的在京文武官都穿着整齐的公服站在宏伟、金碧辉煌的金銮殿,手持着或玉或象牙或竹片制成的笏,恭恭敬敬的聆听圣命。 皇上坐在金黄的龙椅之上,一袭通天冠绛色服,虽不及冕服一样的华丽庄重,却有一种威严。 惠昭帝看着底下的人,他们的面上没有一丁点惊讶的神色,显然对于这件事已经了然于胸。 毕竟能在京师做官的,耳目不通,嗅觉不灵敏那还了得,若是真是这样,那何必在京做官,还不如回老家,省的丢了脑袋失了性命。 皇上接着道:“陈国皇帝病重,太子不得人心,陈国的众位皇子又野心勃勃,想必陈国此时必是内患横生。自古内患都伴随着外忧,按照丞相等人的意思,此时的陈国就如那刀俎上的鱼肉,若是我们宋国出兵,必手到擒来。不知各位爱卿怎么看啊?” 皇帝坐在这龙椅宝座之上,看看底下各有心思的臣子,再看看垂头认真的江昭,嘴角嵌着一缕笑。 “皇上,想当年陈国犯我边疆,杀我百姓,指使祁连山一带民不聊生。虽然最后在我们宋国的将士的英勇抗敌之下,将陈国赶出了我们的国土,灭了他们的主力,让他们再不敢犯我边疆,但是当时还有我们几十万的将士殒命在战场之上,其中还包括我们当时的主帅骠骑大将军和监军江尚书。每每臣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能想起当初的那一场在祁连山上的战争,双方杀的那是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我们的宋国将士在那里拼尽了最后一滴血。皇上,老臣如今身体还硬朗,老臣愿意挂帅,一扫陈国的将士,为当初死在祁连山上的兄弟报仇,请皇上成全。” 皇上看着站在金銮殿中间的那个人,而江昭也是抬起了头,看向那个人。 那人不惑之年左右,有少许的白发夹杂在乌黑的头发中间,可面上却不显老态,就那样跪在金銮殿中央,向皇上行礼,郑重而认真。 那人就是当初的云麾将军,现在的堂堂一品柱国骠骑将军。 江昭也是特意的注意过这个人,怎么说当初祁连山一战,这个人是活着从祁连山回来的唯一一个手上有兵权的将军。 江昭本来想找骠骑将军了解些父亲生前的事情,可是江昭每次柱国府去拜访的时候,骠骑将军总是闭门不见。江昭是以为骠骑将军是不想回忆起当年那惨烈的往事,便也作罢。 而且,在没有战士的时候宋国的将军也只有在大朝的时候进宫,这骠骑将军平日里在大朝的时候又从来不主动说话,只是点个卯而已,和其余官员也没什么特别熟络,所以江昭对此时这骠骑将军张大将军主动在金銮殿上请战倒是十分的意外,皇上亦然。 兵部尚书看皇上并未说话,连忙站出来说:“皇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我们大宋的将士正等着和陈国交锋,扬我大宋国威。请皇上调兵遣将。” “皇上,我宋国兵强马壮,陈国民不聊生,此时不战,就要错失良机了啊!臣恳请皇上下旨,为十多年前死于沙场的报仇,扬我大宋国威,扩充我大宋国土。” “皇上,臣附议。” “皇上,臣附议。” “皇上,臣附议。” …… 朝中的臣子一陆陆续续的大部分人都站出来,跪在里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之上。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的一群人,依然未致一词,只是右手的中指无意识的在龙椅的扶手上敲着,咚咚咚的声音在此时寂静无声的金銮殿里回响。 江昭低着头,未看他们,也未随大流跪在地上请皇上下旨。 朝中人不知不觉都已经被这种气氛吓的汗流浃背,只有江昭未有任何紧张害怕之色。 因为只有江昭知道皇上此时此刻并未思考这个问题。 皇上在百姓的心里'一直都是一个仁君。所有这么攻打陈国的决定绝对不可能从皇上的口中说出,只能是在朝臣的集体请愿之下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 而此时皇上的这么动作,状似在思考问题,实际上是盯着江昭,手下的那个动作,只是在引起江昭的注意而已。每次皇帝只要是想事情无意识敲桌子的时候,只要江昭在,有所察觉,江昭不管做什么都会坐到皇帝身边,一边陪着皇上,一边悄声做着其它事,就算是没有其它事,也会拿一本闲书的。 渐渐的皇上就有些察觉了,因为只要皇上敲桌子时,江昭坐在皇上身边手上拿的书都不是平日里经常看的,若是一次也就罢了,每次都是这样,并且边看书边瞅着皇上,皇上再不发觉,就妄为皇上,就白说喜欢江昭了。 从此以后,皇上只要是想江昭陪在他身边了,就会有意无意的轻叩着桌子。只是皇上在轻叩桌子的时候,江昭正巧转过头看皇上眉头舒开了没有,可是无巧不成书,江昭转过头的时候正巧看见皇上对着她的莞尔一笑,所以皇上露馅儿了,江昭从此以后再也不上当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打还是不打? 江昭状似恼怒的看了皇上一眼,皇上连忙收起正在龙椅扶手上轻轻叩着的手指,正色起来,看着殿中跪着的一群人,道:“众爱卿先平身吧!此事事关重大,我们慢慢来议。” 皇上说的时候还不忘瞅上江昭一眼,江昭刚才稍稍恼怒的媚色全然不见,只余下了低头时微微露出来的一截米分颈还彰显着刚刚与皇上对视留下的余温。 “谢皇上。”跪在地上的臣子听到这话便也明白皇上这是听了他们的奏禀,既然皇上已经放在心上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顺利多了。 “打仗靠的不仅仅是兵力还有计策,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户部尚书,你如何作想?” 户部尚书听见皇上突然叫起他的名字,猛然一震,仿佛才从天外神游中回过神来。他走到殿中央道:“虽然江南一带不再年年洪涝,国库不再每年批出一大笔银子,但江南的百姓也还没有安居乐业,鱼米之乡并没有恢复,户部每年的税收也只能够应付下一年朝廷的支出罢了。出兵攻打陈国,耗资巨大,国库的金银粮草的储备还远远不够。” 户部尚书对皇上说完又转身对着张大将军和兵部尚书郑元道:“张将军,郑大人若是下官没有估计错的话,柱国府和兵部的仓库里肯定还有些粮草,虽然不至于太多,但攻打陈国已经足够,不知两位大人,下官猜的可对?” 户部尚书笑眯眯的摸了摸胡子,还不待那两位大人回答就转过去对着金銮的正前方道:“皇上,若胜必会造福百姓,响誉后世,只是我们能否在行军之前让陈国把当初答应給我们宋国的金银土地先拿出来?四亿五千两白银再加上柱国府和兵部仓库里的粮草,我们出兵攻打陈国时国库基本上就不用再出什么银子了。” 江昭抬头看了一眼殿中央的户部部尚书,心里不由得想起皇上说的话,果然户部尚书陈大人像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啊! “张爱卿、郑爱卿你们觉得如何啊?” 张大将军和兵部尚书对视了一眼,张大将军还罢,就是兵部尚书的脸色格外的难看了一些。毕竟无论是谁处心积虑的攒下一点东西还被人惦记走了,都不会高兴的。 只是此时在金銮殿上,再不高兴,口也是他们先开的,万没有现在不点头的道理。两人只能点点头道:“臣无异议。” 皇上看着兵部尚书那张憋屈的脸,在看看户部尚书笑得只留下一条缝的眼,说:“就如陈大人所言,不过四亿五千两白银中,那五千两要充入朕的私库。” 皇上都这样说了其余人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说皇上说的是。 江昭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只见皇上面目带笑,不过江昭却觉得皇上越来越有户部尚书的特性了。作为一个皇帝和户部尚书抢钱。 皇上仿佛察觉到了江昭的在看他,一转头,两个人的视线就对到了一起去。皇上的笑容越发大,江昭笑着撇撇嘴。 似乎和皇上在一起江昭就特别的放松安心。就连这庄严的金銮殿也做出了这番小动作。 江昭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动作的不合时宜,连忙收回视线掩起神色。 “此次由张大将军挂帅,领兵三十万攻陈。”皇上把视线投向武官所在之地,最后又把视线定在了现在的骠骑大将军张将军身上。 “皇上英明,臣定不负皇上所望,一举攻下陈国王都。” “张将军快起来,陈国恐怕还要再闹上好一阵,渔翁之利不得也是白白浪费了好机会,我们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这段时间就由兵部协助张大将军做好大军开拔事宜。” “是。” 兵部尚书和张大将军异口同声,皇上又道:“此次攻陈虽难度不大,但山高路远,还望张将军不要过度操劳,保重身体,凯旋后朕给你们出征的将士在凯旋门大摆庆功宴。” “谢皇上。” 此次征陈在宋国的重多人眼里看来都必胜无疑,所以那些站在右边的年轻武官在听到有仗可打时就喜形于色,毕竟只要出征,就会有功劳可拿,捡现成的便宜,现在又听皇上说凯旋归来后要在凯旋门给他们摆庆功宴更是激动,恨不得立马就去打胜仗,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不过,这武官各有各的职责,又不可能都放下手中的事物去打仗,能有幸出征的人并不多,白捡功劳的好事只能降临到少数人头上,所以刚刚还喜形于色的一些人,现在大部分都皱了眉头。 “今日看这天色已经到了正午十分,剩下的事也只是细枝末节,我们改日再议,退朝。” 皇上看见外面的阳光不少都照进了大殿门口,照的朱红色大门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就连地上的大理石都染上了一片金黄,更别提这金銮殿上盖的上好的琉璃瓦,肯定是熠熠生辉。 太阳这么胜,时辰必定不早了,江昭早晨起的匆忙,早膳也没吃几口,现在肯定是饿了。 皇上说完就起身走了,远远的把一阵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甩在了身后。 皇上出了金銮殿,就转身进了金銮殿旁边的偏殿,很明显的在等江昭。 “小锅子,你先派人回养心殿传膳。” “喳。” 皇上此时在这里担心江昭吃食的问题,而江昭还在金銮殿里看热闹。江昭本就不是爱热闹之人,此时出不来金銮殿,完全事出有因。 皇上刚刚走出金銮殿的大门,一些武官就把张大将军团团围住了,讨好献媚,无所不用其极,就连有些文官也凑上去了,想为家里的子侄谋些好的差使。他们正好的挡住了大门,让江昭他们进出不得,他们也只好暂时站在殿里。 江昭挑着眉,看着他们。此时的金銮殿嘈嘈杂杂热闹非凡,就是和东市晚上的花街比也是不逞多让。只不过这场热闹在有些人眼里只不过是一场上不了台面的闹剧罢了。 “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战场启是好玩的地方,陈国启是好相与的,当年十去九不还的惨剧就换来了今日的轻敌!” 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冷哼一声从众武官中间穿过,江昭跟在他后面也快步出了殿门。 “周伯父,这……” 江昭话还没说完就被祭酒笑着给打断了:“老夫近来得了几坛好酒,顾不上和你小子说闲话,先走了。” 这祭酒大人护他的酒倒是护的紧,连卖句嘴邀他喝都不肯,江昭看着祭酒大人的背影,笑着转身进偏殿,又想起刚刚祭酒大人的话,又笑自己想的太多,三十万兵士并不少,周伯父也许只是说的玩的。 安安有话说:刚刚看到有童鞋赞帖子了,那我就先发一张。最近有在存稿,下一个月有望日日都有。 第一百八十八章及冠(一) “公子,你这样出宫不太好吧?”刘环没有穿宫装,梳的是普通丫鬟梳的梳环髻,穿的是对襟衣,跟在江昭的身后。 “有什么不好的,出宫的牌子刚刚你不是看见了吗?”江昭手拿皇上送的那把折扇,身穿苏绣竹纹白锦衫,走在宫墙外的柳树下。 柳树的嫩芽早已抽出,白色的柳絮随风飘舞,如梦似幻般的美景。 “可是没告诉皇上啊!”刘环愁眉苦脸的说。 “小公子外出不用告诉任何人。”青松也是一身白衣,只不过他的头发没有江昭的规整,而是用一条白色丝带轻轻的束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江昭早想趁着沐休出宫回府并去东市的书肆看看能不能淘到一些野史传记,正好今日沐休,皇上有意陪着江昭一起,可是临时有事,只得作罢。江昭只得自己去,只是出宫的时候没有给皇上说一声罢了。结果导致刘环从宫里嘟囔的宫外。其实根本不用给刻意的告诉皇上,宫里的人全是皇上的,恐怕江昭一出宫皇上就知道了。现在还没有侍卫过来阻拦,表明皇上是默许了的。 况且,江昭在沐休的日子里出个宫也没有什么,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可是先不说大宋王城的百姓和善夜不闭户,就说江昭身边时时刻刻都有暗卫保护着,怎么可能有不安全之说? 江昭眼里都是阳光,即使很无奈也丝毫不掩欣喜。 “冬雪。” 江昭喊完冬雪就从某个角落悄无声息出来了,一袭黑衣,面无表情,就如一个影子一般。 “主子。” “你今日就不用待在暗处了,以后皇上不在时你也不用待在暗处了,多见见阳光。” “主子,这不合规矩。” 冬雪看了江昭一眼,又把视线垂到地上说。 “什么不合规矩!这事我会给皇上说的。你今日的任务就是把刘环给我哄高兴了,若是做不到,我会给皇上说,让他给我换个暗卫,反正在暗处,是谁有什么区别?” “主子,这——” 江昭知道冬雪定会推三阻四,所以他就大步的走在前面也不管冬雪要说什么,后面的人只好赶紧跟上江昭。 青松不到几步就和江昭并排。青松不说话,江昭可是憋不住的,他笑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刘环两人又转头对着青松道:“两个人人情投意合,却扭扭捏捏,欲语还休的感觉真好。” “小公子莫非是有意中人了?”青松挑着眉毛,一脸的凝重,后也是笑着道。 “罢!罢!罢!”江昭摇摇头,笑到:“无论我是沾没沾过情爱,我这一生都不想在碰到它了。” 江昭的话说完。青松的眉毛没有放松,反而拧的更紧了。 “看松少侠的神情,仿佛是有意中人了的,若是有缘可以得见,松少侠一定要带我看看。”江昭本意只是好奇能被青松看的上的女子是怎样的,可是却忘了自己现在是男人扮相,待明白过来只好连忙给轻松作个揖:“不好意思,是在下孟浪了。” “无事,我浪迹天涯惯了,有那个女子会跟着我浪荡飘摇。况且就算是有,也是江湖中人,上不了台面的。”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青松连上还是出现了一模可疑的霞晕。 江昭没看到青松脸上的霞晕,抬头看着前方的路,走过宫门前的青砖,现在脚踏的是青石板。春意渐浓,雨水又繁盛,青石板的边边角角早已绿意一片,看着毛茸茸的好不喜人。 “江湖女子又如何,朝中的大家闺秀们还不如江湖女子洒脱自由。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世界上那有人是真正自由的。” 几个人仿佛都沉浸在了江昭的最后一句话中,一阵无语,只是信步走着不多时就已经走到了闹市。 闹市闹市自然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江昭也不顾的,就埋头向前走,视这闹市于无物。 “江大人,江大人,等等。” 一行人的身后,有一丫鬟装扮的人追着他们,好半天江昭才反应转头向后看,那丫头趁着时机,连忙跑到江昭面前,挡着江昭的去路。边说话,边蹲下来喘气。 “江大人,江大人,你走的太快了。” 那丫鬟一脸的通红,很明显追江昭追的急了。江昭看她看的很是迷茫,这个人面熟,好似见过,却不认识啊! “姑娘,你是?” 那丫鬟气息慢慢的平复了些,站起来给江昭福了一个身,道:“江大人,奴婢是悻凌郡主的丫鬟清雅,刚刚我家郡主那边街上看到了大人,就想与大人叙话,可大人走的太快,郡主赶不上,就先派奴婢先过来。” 趁着这一会儿空当,悻凌郡主也赶上了。 尽管悻凌郡主走路走的很急可也只是让那白皙的鹅蛋脸染上了胭脂红罢了,眉宇间一动一笑显得更加漂亮。 悻凌郡主给江昭福了个身笑着道:“昭哥哥。” 江昭一拱手,回了一礼。江昭身后的人也齐齐给郡主行了一礼。 郡主身后的八个绿衣丫鬟刚准备给江昭行礼,就被江昭抬手阻止:“不在皇宫之中,就无需如此多礼,在这大街之中看着也略显怪异。” “江哥哥说的是。” “今日天气大好,我在府里也无事,就去玉翠楼看看最近有什么新样式的物件,没想到就遇见昭哥哥了。这个方向是朝前面的书市去的,昭哥哥是想去找书吗?” “想去淘些野史。” 两人边走边说,聊的还算是愉快。 “韩国公府的杂书倒是挺多的,昭哥哥不妨到韩国府去寻,上次悻凌邀请昭哥哥去韩国公府,昭哥哥想必是忘了吧?这次以书为诱,不知昭哥哥还会不会爽约。” 悻凌郡主的笑容中有些狡黠。只要与江昭亲近一些的人都知道江昭爱书如命。可是悻凌郡主忽然又想到,江昭给宫中的两位皇子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夫子,宫中藏书楼里什么书没有?韩国公府的书再多又怎么比的上皇宫的藏书楼。 悻凌郡主刚刚稍稍暗下来的眸子,还不到江昭搭话,就又泛起了光彩:“昭哥哥,我知道前面书市里那家的书肆里书最全昭哥哥不妨随我来。” 江昭平时空闲时间不多,这个书市还是偶然间听吏部尚书说起来的,说来对这条街的格局什么都不懂,所以想都未想就答应下来了。 “郡主是天家贵女,怎的对这里这样的熟悉?” 像郡主这样的深闺女子,像今天这样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都好似不合礼教,怎么会对书市熟悉?平日里那些大人的千金那个来来往往不是高头大马拉的马车? 江昭有些好奇别也问了。 “昭哥哥有所不知,悻凌也是爱书之人,哥哥平日里也离不开书。国公府的书是多,可也经不起悻凌和哥哥这样长年累月的看的,所以有时悻凌烦闷了,就会央求哥哥给我淘些书回去看,若是哥哥没空,悻凌就自己扮作男装出来,这么一来二去便也熟悉了。要不是再过两年就要及笄,母亲非要让悻凌带上这几个累赘,要不然我不会带,太显眼。” 悻凌郡主难得做些小女孩的东西撇了撇嘴。 “哈哈,难怪郡主那是在宴会上见解非凡……伶牙俐齿。” 江昭刷的打开手上的扇子,边悠闲的摇扇,边笑着对悻凌郡主说。 “昭哥哥这是取笑悻凌的吧?”悻凌郡主也笑的开心。 “怎会,怎会。”江昭笑的一双漂亮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还不忘给郡主做了一个揖:“小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倒是唐突了郡主一回。” 郡主羞红了脸,连忙说:“这飘零书肆都到了,昭哥哥我们进吧。” 说完就连忙提了裙角,先跑了进去。 江昭潇洒的摇了摇手上的扇子,想着刚刚也算是风留一回,也没白扮男子这么多年就笑的更开心了,抬脚也随在郡主身后进了书肆。 第一百八十九章及冠(二) 江昭等人一进去就有身穿布衣的店小二迎了过来。 那店小二到有眼色的,虽然悻凌郡主通体华贵,但还是江昭看着更像是会买些书的,所以也就径直走到了江昭面前:“不知公子想选些什么样的文集?” 江昭辉了挥手到:“你先去忙别的,我们先随便看看。” 飘零书肆外面看着倒和普通店铺相差不大,没想到一进来却别有洞天。 柜台上摆的满满都是书,肯定是没有宫中藏书楼的多,但奈何这都是时下最新的。 悻凌郡主拿起一本书:“这是就是当初昭哥哥那届会试时众进士写的章赋,其中昭哥哥的就在第一篇。” 江昭接过来翻了翻,道:“这其中不乏经典,可把我的放在第一篇难免有些识文不清。我的赋若是真的要排,能进入前十已经不错了。第一万万当不得。” 江昭皱着眉头,正准备未放下手上的书,却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抬头一看,正式韩嵩从楼上的旋梯上下来。 “我和孟兄在赌你看到你的章赋时的反应,没想到你还是那么自谦,还是孟兄了解你啊。” 韩嵩好似自从和青雾山水不相逢后很少穿红衣,今日也是一身淡淡的紫衣,华贵而邪魅,有书生之气,更多的却是贵公子的风留韵味。 而随着韩嵩下楼的孟骏,虽然消瘦了些,但精神很好。虽是武将,但穿着文人的直缀也很好看。 “哥哥。”悻凌郡主给韩嵩福了个身。 韩嵩点了点头皱起了眉头,又看着悻凌郡主身后的丫鬟,想起她身后暗中必跟的有侍卫才渐渐展开了眉。 “以后你在出门就让你嫂子陪你一起。” “哥……” 江昭从来不知道韩嵩还有这一面,正看的高兴,却瞅见了悻凌郡主求救的眼神,只好道向韩嵩和孟骏拱了拱手,道:“不知韩兄和孟兄的赌注是什么?” “这个,不可说,不可说。”韩嵩看了孟骏一眼,笑着摇摇头。 不说也就罢了。江昭本来也只是为了挑开话题。 江昭看了一眼孟骏又看了一眼悻凌郡主,两人见面连点头示意也没有,应该不认识,可韩嵩怎么也不介绍介绍。 韩嵩不用江昭言语,也反应了过来:“小妹,这是我的好友——孟公子。” 悻凌郡主笑着给孟骏福了个身。 “这是我家小妹。” 江昭看着韩嵩明显的眉开眼笑和骄傲,不由的又想起了自己,若是自己有个优秀弟弟妹妹,是不是给别人说起的时候也如此的骄傲。 “韩姑娘!” 孟骏也是抱拳给悻凌郡主行了一礼。 “韩兄和孟兄今日来这飘零书肆是看到了什么好书,可否给小弟推荐推荐?” 众人寒暄完,江昭指着面前琳琅满目的书看着韩嵩说。 “这,飘零书肆就是孟兄家的祖业,还是孟兄来吧。” 江昭脸上现出尴尬之色,盯着眼前的书,却是全然不在心思。 半晌,孟骏开口道:“不知江兄身后的是哪位公子?这般丰神俊朗,不似京城人士。” 江昭身后也就两人,冬雪的那一张脸,一看就看出是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不过,若是不注意,完全不会注意这个人。 所以此时孟骏说的就是青松。 青松仿佛看出了江昭的情绪,直接道:“本人青松,确实不是京城人士。” 说完后,又对江昭说:“马上就午时了,小公子早上应过夫人说要回府用膳。” 孟兄 “韩兄,孟兄,此时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告退了。” “江兄慢走。”“昭哥哥慢走。” 江昭拱了拱手,好似很急似得除了门。 “飘零书肆是孟府的祖业?孟家不是皇商吗?据我所知经营书肆并没有多少盈利吧?”走了好远,江昭的步子才慢了下来。 “回主子,孟家并不是单纯的皇商。” 孟家确实不是单纯的皇商。 在前朝的时候,孟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到了前朝末的时候,孟家出了位读书人叫孟琦。 一个农家出生的孩子,图书典籍琴棋书画竟然都特别精通,恍如神助一般打败了众多的世家子弟,夺得了那一试的状元。 那孟琦明眸皓齿礼貌谦虚被皇帝赏给小太子做伴读。 孟琦那般老实的人给顽劣的小太子做伴读不是糟蹋了吗。 小太子欺凌宫女毒打太监,上不敬后妃,下不怜百官,祸害完宫里又开始祸害宫外,爬树下河,偷鸡摸狗,小混混会的他全会,小混混不敢干的,他全敢干。 可孟琦是皇上赏给小太子的伴读,太子犯错,他当然得替太子受罚。 好不容易考了一个状元,还没光宗耀祖,就摊上这样一件事,谁能不憋屈。可是憋屈怎么的,憋屈还得受着啊! 替太子顶罪,还得受太子的责备。 当然,若是一直这样,现在富可敌国的皇商孟家就不存在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小太子慢慢的不那么顽劣,听太傅的话了,孟琦的日子好过了,腿上也没有皇帝发的跪痕,身上也没有鞭痕。 就在所有人感叹小太子迷途知返的时候,皇帝驾崩了…… 皇帝为什么那么宠小太子,就算他干的事在不符太子的身份,也还是没废他?还不是因为皇帝子嗣单薄,又老来得子,年仅五十了还只有太子一个孩子,就算是驾崩了,连公主也没有半个。 所以,还未及冠的小太子只好继承他父皇的衣钵,登基为帝。 一瞬间,小太子失了支柱,手握整个国家的兴衰,身边又强臣环伺,自然日子是不好过的,又加上之前的治国之道,驭臣之能完全没有好好修习,现在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孟琦虽说之前做太子伴读时受了不少的苦,可究其根底是一个忠臣,还是一个有本事的忠臣,自然不能放任小太子不管。所以,他为君之臣终臣之事,呕心沥血,在短短不到五年时间里从一个太子的小小伴读坐上丞相之位,凭一人之力让朝廷强臣互相制衡,军队互相制约,总体来说,国还没灭,小太子还安好。 像孟琦孟大丞相这样的优秀男子还未成婚,简直是不可思议,但奈何这是事实。 所以为了让京中闺秀不在这样满怀期待的等下去,孟琦成婚了。他取的那名女子是他的青梅,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 据说,这一天,京城女子的哭声震天,投井跳河的不知何几。据说,这天皇宫里小皇上一怒之下处死三名太监,杖责数十名工人。据说,孟大丞相刚刚拜完堂就被小皇帝紧急诏走了。据说那天月黑风高,皇宫里鬼哭狼嚎。据说,那天的后半夜孟大丞相的嗓子都嘶哑的叫不出声来。据说,第二天天还未亮,小皇帝的寝宫就跪满了太医。 当然,这些据说,都是从青松的嘴里漏出来的,冬雪可说不出这样的话。只不过这话,倒有点韩嵩说出的味道。 江昭从来不知道孟府的出处竟然与前朝的孟琦丞相有关。 江昭所看的史书可与青松讲的大不相同。 前朝的根部早已腐朽,在孟琦处当上丞相六年之内的兢兢业业之下,朝政还能勉强维持,可是在后期,他耽于美色,对于政事懈怠,一时间各地起义频出,朝廷镇压不下,军阀又起,朝臣争权夺利,江山一塌糊涂,朝廷岌岌可危,此时就算是孟琦使出所有的聪明才智也回天乏力了。 根据史料记载,孟琦是忠臣是无可厚非的,可是为什么他在宋太祖兵临城下的时候,用他那双拿笔的手用剑赐死了老臣——当朝太傅?然后用群领众要臣,打开城门,俯首称臣? 这至今还是未解之谜。 宋太祖敢念孟琦之功,又欣赏他的治世才能,又害怕他在天下仕人之中的名声,即杀不得,也留不得,最后只能折中赏了他一个修典的官。 可是孟琦又说他是亡国之人,不适宜在做新朝的官。 辞官不成,宋太祖又逼急,孟琦只好一头撞在了金銮殿的大红柱子上。 宋太祖,此时才真正的惜才,罢了孟琦的官,不过永世不能出京城,毕竟小皇帝还没找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之后孟丞相果真就没出过京城,守着妻子孩子和一家勉强可以糊口的书铺,直到寿终正寝。 一代名相就这样湮没在尘世之中,可哎可叹。 值得称奇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在孟琦去世的当天他书铺的忠仆也去世了。那名忠仆在孟琦去世之时就扬言给他家老爷殉葬。 孟家儿孙为了感念那名仆人在孟家一生忠心,贫富不弃,应了他的要求,把他与孟琦合葬。 生同衾死同穴。 第一百九十章及冠(三) 江昭出宫是不会忘了回江府一趟,顺道看看江母,检查检查虎子功课的。 只是江昭刚走到,就看见母亲站在门口。 江母看见江昭,下来温柔的拉着江昭的手,问江昭想不想离开京城。 江昭感觉莫名其妙,又不能不正视母亲的问题,只能说到,不能。 是啊,不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更别说还有这么多人命在皇上的手里捏着呢!所以只能等着皇上已经厌了,那个时候江昭才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再说江昭现在还不想离开皇上,还没到必须离开皇上的地步。 罢了,不想就不想吧!江母松开江昭的手,转身走进朱红色的大门里,留江昭一人在门外不明所以。 其实江母也知道,想有什么办法,也还不是只能居在这京城里,抬头一望就是一片四方的天。 若是江昭他父亲还在就好了,那样她们母子就不必没有依靠,孤儿寡母遇事也也不必没有拿主意的人。 江昭没有进府,因为他进府后不知道怎么面对母亲,怎么告诉母亲,自己不想离开皇上,自己爱上了皇上。 刚才还大晴的天,此时就有些阴雨连绵的意思了。 江昭等人害怕雨下大了,也就赶紧回宫了。 江昭本以为皇上此时应该在养心殿等着他归来,没想到养心殿并没有人,勤政殿也没人。 小喜子问江昭用不用传午膳,江昭挥了挥手,说不用,顺便让小喜子等宫女太监都出去也不必再屋子里守着。 江昭把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累,心累,身也累,累的连脑子也动不起来了。 江昭干脆就不想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昭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太阳西沉繁星满天。 江昭一醒小喜子就发现了,连忙过来问江昭是否传膳。 今日一整日江昭也只是吃了个早膳而已,只是江昭并不饿,不过也不想起,也懒得问皇上去哪了,直接让小喜子出去,自己蒙着被子继续睡,反正天色已晚,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参他个懒惰之罪。 还睡下没有多久时候,江昭就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有一个人。 江昭知道是皇上回来了,翻了个身,闭着眼睛,习惯性的往里移了些,给皇上腾点地方。 等了半天还不见人躺上来,江昭只好嘟囔到:“快睡,明日还得上朝。” 可那站在床边的人没有躺下来,只是做在龙床边上,把江昭揽起来抱在怀里道:“刚刚听小喜子说,你今日睡了大半天天,还没有用晚膳。朕想你恐怕连午膳都没有用,还不赶紧起来清醒清醒,用用晚膳。” 江昭伸手搂住皇上的腰,窝在皇上的怀里。虽然自之前皇上把他搂在怀里的时候就清醒了,可还是不想起来,只好躲在皇上的怀里装睡。 皇上看见江昭半天没动静,也只好作罢。只能吩咐小喜子,让御膳房时时留着几个人,免得江昭醒了的时候,没有吃食。 又把江昭在龙床上放好,才转身吩咐太监去别处洗漱,免得吵醒了江昭。 正当江昭迷迷糊糊的又快睡着的时候,被子里钻进来一个人,一身的麝香味。江昭一个翻身,直接滚到皇上的怀里,还装模作样的嘟囔里几句无关紧要的梦话。 皇上带着一点小茧子的手指在江昭的耳垂上摩挲着,江昭感觉痒痒的。 “昭儿,你再过几日就要及冠了吧?” 皇上温热的气息喷在江昭的劲脖,让江昭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江昭现在只能庆幸自己现在在皇上面前是睡着了的。 第二日,江昭果断的忘了前日晚上发生的事了,待郭公公叫早的时候,江昭还睁着迷蒙的眼睛,揪着皇上胸前的五爪盘龙问:“皇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皇上揉了揉江昭头上凌乱的头发,招呼刘环过来服侍江昭穿衣。然后用了早膳就一起上朝了。 这几日朝中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江昭察觉有一些同僚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自从皇上明目张胆的把江昭带到人前,让那些人觉得江昭的皇上的男宠之后,江昭在朝中,大部分人都对江昭没有好颜色。 江昭本就是女扮男装,不宜与众同僚们走的太近。所以对江昭也没什么影响,顶多就是来来去去都是一个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里不只有之前的鄙夷,还有痛恨和害怕,就连最近平日里对他不错的吏部尚书冯大人都对他不假辞色。 江昭心里很是不痛快,可是,又能如何呢? 若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单纯的臣子,那么现在依旧是月朗风清的忠臣仁臣被百姓赞扬的好官,而不是现在,在别人眼中是一个小人佞臣。 一切都事与愿违。 江昭的所有心情,皇帝都能敏感的察觉出来。 可是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任任何一个男子匍匐在另一个男子身下都是屈辱不堪的。所以这个坎还得江昭自己过,若是过不了,皇上觉得自己还是会狠下心来,强迫江昭过了这个坎。两年之期就快到了,江昭也要及冠了,皇上想江昭及冠了,也就能想通了吧! 江昭的愁绪一直都没有平复下来,皇上也就直接让郭公公去吏部冯大人那帮江昭告了几天假。所以江昭这几日都在养心殿里窝着,皇上好吃好喝的哄着,柔情似水的待着,生怕江昭会更不舒服。 幸好江昭只是在养心殿里窝着,要不然他就会发现,养心殿外哨岗重重,侍卫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在殿外巡逻一次,更别提宫门附近了。整个皇宫防守十分严密,别说飞鸟,就是蚊虫也进出无门。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七月初七这一天。 连绵了数十天的阴雨这天倒是晴了,一大早太阳就从天边放射出万丈光芒,也不知预示着什么。 第一百九十一章及冠(四) 一大早,天还未亮,江昭就被郭公公那公鸭嗓子叫醒了。 江昭朦胧感觉皇上的手臂没有拦在她的腰上,心里奇怪,伸手一摸,身边早已没有热气。 “现在什么时辰了?”江昭伸出右手遮在迷蒙的眼睛上挡住龙帐上镶嵌的鹅蛋大的夜明珠发出的柔光。又以为此时天以大亮,皇上已经去上朝了,便愈发的懒散,并不打算从龙床上爬起来。 “回江大人,刚到丑时。” “丑时?”江昭惊道,赶紧拿开放在眼上的手,努力清醒了过来。抬头望了望窗外,果然一片漆黑,一丁点星光也看不见。 “朝中是不是有要紧事?”江昭清醒过来了后不仅有些在心里埋怨自己,身为朝廷命官,却只顾自身的喜乐,还最近朝中发生的要大事都不知道,更何况是连皇上都要连夜处理的大事。 江昭刚说完,郭公公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江昭连忙收回自己的心绪。 “大人,求你赶紧劝劝皇上吧!”郭公公是皇帝的身边的人,早以练的处变不惊了,今日如此,必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 江昭连忙从龙床上做起来,惊到:“究竟出了何事?” “昨日皇上歇下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来报,说太庙被烧了。” “太庙?被烧了?”江昭惊讶出声,“怎么可能?” 太庙关乎到整个大宋的气运社稷,况且还有整个皇室祖先的牌位,以及各个烈士名臣的牌位,就算是皇宫被烧,太庙都不能被烧,这是整个皇家和大宋的象征。 “皇上此时在哪?” “皇上一听说就连忙行撵去了太庙。” “吩咐刘环进来,给我更衣。外面先备马。” 太庙被烧是一件大事,必然会百官齐聚。且不说有没有人恶意纵火,就算是天灾也足够让一些人生出些别的心思。江昭纵然是相信有皇帝在,必然生不出什么事端,不过百官都在,他若是不在就太说不过去了。而且江昭就想陪在皇上的身边,他们的时日不多了。 江昭身着黑色的缁布衣,衣裳上绣有红色的锦缘。江昭平日里嫌黑色太过暗沉,并不穿这个颜色的衣裳,可是今日明显没时间这么顾及,想着可能郭公公一时大意,便也穿着就不顾别人的劝阻,翻身上马,在凛冽的风中就向太庙疾驰而去。 虽然太庙在皇宫的东边,可是相距并不近,就算是快马也需要一个时辰。 此时天又黑,没有半点星光,好在能隐约的看清路,再说郭公公哪敢让江昭一个人去太庙?紧跟在江昭身后的不只是有郭公公、冬雪、刘环,还有一大群皇宫的侍卫,就差赶上皇上的出巡了。 若说是太庙被烧,必是火光冲天,此时的东边没有一点火光,江昭以为火已经被救了,此时风大,既然已经被救了,也不怕被殃及附近的百姓,江昭的心可以稍微的放下了一些。 快马加鞭,初秋的风算不上寒冷,可这夜间的风也算是凛冽,好在是已经快到太庙了,冻得僵硬的手脚也要缓和下来的,此时天边透出些许的微光,待到太阳出来也便暖和了。 “吁。” 江昭停在了离太庙不远的地方,身后的人也停下了马。 不是说太庙被烧了吗?为什么还是红墙琉璃瓦,高大巍峨,庄严肃穆一点没变? 江昭下意识的就要转回马身向回跑。 “江大人。皇上还在太庙里等着你。”郭公公挡在江昭的马前。 “等着我?太庙平日里不是只许宋氏宗族的人入内吗?刚刚郭公公叫我江大人,我姓江!全部都给我让开。” 江昭一贯都是以儒雅温和示人,此时的声音却有些凌厉。 可是那些侍卫并没有散开,而是以包围之势将江昭围在里面。 此时只有刘环还在江昭的身后,江昭抬头望向冬雪。 冬雪做了一个请罪的手势:“皇上是君,君命不可为。请主子赎罪。” “主子?我一直都不是你的主子,你是皇上的暗卫,我是你要监视的人罢了。”江昭笑着说,笑容中有些恼怒有些悲凉。 早该发觉今日穿的衣裳是男子及冠时穿的礼服。虽然自己没看见过别人行冠礼,可读过了《礼》,也早应该明白。白白被郭公公用这样浅薄的谎言,骗到了太庙。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一串清脆的马蹄声,众人一望,那人一身白衣,骑着马,迅速的往这边狂奔,那身姿不是青松是谁?江昭心里一喜。 “江大人,时间不早了,皇上该等急了。”郭公公催促道。 “你这阉人,少强迫小公子。”那青松弃了狂奔的马,利用轻功朝这边飞来。 那些侍卫立马如临大敌,剑和刀都出了鞘,寒光闪闪。 江昭叹了一口气,道:“郭公公,我随你们去吧!” “小公子,我可以带你走。”从来的是从容不迫的青松,此时拔出力了剑。 “不必了,及冠这件事在哪里都可以,在太庙举行,也不过是事后麻烦了许多罢了。青松,我谢谢你想站在我身边。当初我救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如今实在是不必这样,我身边也无利可图,你走吧。天地这么大,那个不是好去处,何必待在阴暗的皇宫?” “小公子,你……” 江江昭并没有听青松最后说了什么,只是扭转了马头,朝太庙的那边去了。 太庙的门口有一抹耀眼的明黄,分明是举行大典的时候皇上才能穿的衮服。 此时的太阳早已在天边露出了小半边脸,通红通红的。 “昭儿,你来了。” 江昭凄凉的笑着看着皇上:“若是以前我只是一个为了升官发财,不惜放弃尊严的匍匐在皇上身下的一个男子。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罪人,人人喊打人人叫骂。我让皇帝背弃祖宗礼制,从千古明君变为一个昏君,我会以妖孽的名声被载入史册,让史官们不惜浪费大量笔墨,来涂写千古骂名。皇上你如愿了吗?可是你将至我于何地?将要让我如何面对死去的父亲,我的母亲,以及我的师友?” “不会的,昭儿不会的。” 皇上紧紧的把江昭搂在怀里,在江昭的耳边说道:“昭儿,你今日无论是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主意,你只能在我的见证下长大。” 第一百九十二章及冠(五) 江昭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再梳过总角头了,没想到现在官至三品却梳了一个总角头,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穿上采履,江昭走出房子,只见以往的朝廷大臣都穿着平日大典上才穿的公服拿着笏站在南面,母亲也穿着命妇服站在其中,就连虎子也在。 西阶下陈着几张楠木桌子,桌子上放着几个盘子,盘子里盛的东西用帕子盖着,江昭不用想也知道是緇布冠等物。江昭本以为是郭公公站在旁边,没想到是刑部郎中唐誉。 那些臣子看江昭出来了,便都到东偏北,面相西而坐。江昭明明记得这是一个家族长子及冠的做法,嘴角不免漏出一丝苦笑,众皇子都还没有及冠,皇上做事也是不顾及的,这不摆明了将来的皇子会恨他入骨,若将来皇上一不护着他,他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皇子及冠的仪式,以嫡皇长子及冠的仪式。 就连涉世未深的江昭也知道,从今以后只有皇上才能护住他。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不再在乎他,那么他就算是逃出京城,躲入山林也会被人不惜千辛万苦找出来杀了。 这不,抬眼一望,已经就坐的皇亲国戚,朝廷大臣那个不是想把他扒皮拆骨,让他雪尽而亡? 也不知道,皇上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众人来参加他一个非皇族之姓却在太庙行及冠礼的人的及冠礼。 江昭看了皇上一眼,站在席右,面向席。韩嵩取出栉掠,向江昭走了过来,江昭没想到韩嵩会作为今日的赞者。 韩嵩站在江昭的左边朝着江昭安慰一笑。 唐誉端着冠巾走了过来。皇上下了一级台阶走到江昭的面前,对着江昭祝曰:“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受考维祺,以介毕福。” 皇上为江昭带上緇布冠,动作轻柔,目光深情,江昭甚至以为他面前的不是皇帝而是民间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为他的娘子梳鬓。 江昭伸手抚下皇上的手道:“皇上戴好了,臣去东房中了。” 江昭回到房中,由刘环服侍换上深衣,加上红色的大带,换上納履,出房。 皇上朝着江昭做了一揖,江昭即席,跪下。唐誉端着盘子进入。皇上下两级台阶接过,走到江昭的面前:“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永享胡福”进贤冠三梁缨青綏导让江昭更显威仪,只是江昭依旧面无表情,就连往日挂在脸上的微笑也毫无踪影。 江昭换上服皂衫(直缀,白细布为),腰为襞积,脚穿黑履,走到席右。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 待江昭换上最后的沙罗娟做的公服,袖长回肘,袖宽三尺,摆下处有澜。 这公服江昭不是没有穿过。祭天大典虽然没有参加过可春节时的大朝江昭倒是参加过,只是这种情形倒是第一次。 宽袖轻摆,威严的公服倒让江昭穿出来些许的仙气。再配上江昭的容貌,就真的如谪仙一般。 坐在席上的人看着江昭一个个都呆愣了,待他们回过神来,不禁在心里骂江昭是个真真的妖孽。 堂中央偏西处设有醮席,江昭在此就席,皇上接过韩嵩手上的酒,到席前向北念祝辞:“旨酒即请,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皇帝唱完,转过身对江昭道:“礼仪既备,另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宋艾,髦士攸宜,宜之于古葭,永受保之。” 听到这个名字,底子的臣子皆惊。 宋艾,宋艾司马昭之心啊! 宋艾,宋艾?从开始就没有抬头看皇上的江昭直直的看着皇上的眼睛,以你之姓冠我之名,这多么深的爱啊!可是你爱的是我的男子之身。况且你再爱也爱不过你的江山,你帝王的尊严。 天下之大,从此再也没有我江昭的容身之地。我从来没有如此的痛恨我是女子。 江昭低下头,朝着皇上磕了一个头,额头碰在冰凉的地上,咚的一声,眼中的泪水趁着没人注意,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江昭的双手举过头顶,长长的,朱红色的袖子挡着江昭的脸,江昭努力的把眼里的湿气憋了回去,待皇上扶起江昭的时候,早以看不出江昭哭过,只余下笑盈盈的样子,只是这笑,皇帝皱起了眉头,比笑的更开怀,可也更疏离。 “宋艾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江昭清凉的声音在大堂中间响起,虽然不大,可此时人皆无声,又因太庙大堂广阔,故而回声响亮。 江昭来到江母身边,对着皇上道:“此时礼已经大毕,臣可否和母亲去东房叙话。” “准!”皇上少见的冷着脸。 “谢皇上。”江昭准备对着皇上三拜九扣,可是一看到皇上越来越黑的神色,想起将来永无天日的日子,又想到自己若是跪下去日子必定不好过所以只是匆匆行了个礼,就扶着江母去了东房。 江昭跪在地上,趴在江母的腿上,拉着江母的手:“母亲,孩儿后悔了。” 若是不进京,那多好。 “母亲也后悔,若是你小的时候我未请教书先生教你就好了。” “母亲,您不必……”江昭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外面一阵哄闹声。 “母亲,孩儿出去看看吧!” “你就为了那个不男不女的狐媚子,你还要不要名声,你还要不要我们宋家的江山?” “你,你?” 江昭看那老人,拿着一个拐杖就往皇上身上招呼,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敢拦的。 眼看那个拐杖就要招呼到皇帝身上,江昭心急了,就连忙跑过去挡在皇帝前面。 真疼啊!江昭没想到那个老人真的用劲的打。他可是皇上,是一国之君。 皇上没想到江昭会跑过来,更没有想到江昭替他挨了皇叔一拐杖。 那老人看江昭竟然敢出来,更是生气眼看一拐杖就要在挨到江昭身上,江昭连忙捂住眼睛,心里真是不想再挨那一拐杖,那是真疼啊,可是连皇帝都敢使劲打的人,他哪敢躲? 江昭等了半天,见痛处还没来,睁开眼只见皇上握着即将要打过来的拐杖,那老人脸都气红了。 “你,你这个不肖子,你对的起你的父皇,对的起你的母后吗?你……” “皇叔,朕除了对不起这礼制,其余的没什么对不起。就这天下太平,百姓喜乐,这都是朕的功劳,太上皇交给朕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天下?那时候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就算是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喜乐,可是你被这狐媚子迷惑的程度,竟然敢在太庙为一外姓男子举行冠礼,不出两年的时间这天下必然会生灵涂炭。” 江昭不由的苦笑,这还没出太庙,就被人指着鼻子骂狐媚子,这若是出了太庙那还了得。 “皇叔,朕是天子,这天下是朕的,谁指手画脚都不行。” “皇叔,朕想着您身体不好,所以并没有告知于你,是朕的不是。改日朕必定登门道歉,今日天色已晚,还请您会府吧!来人送荣亲王回府。” “你,你……”那荣亲王一口气没喘过来就要往后面倒去。 荣亲王身后有个随身太医连忙就掏出一颗药丸给荣亲王喂嘴里,让荣亲王空有倒下去的心,没有倒下去的命啊! 就这样荣亲王在不情愿之下也只能回府了。 (以上资料来自百度) 第一百九十三章及冠(六) 江昭替皇上受了一拐杖,虽然很疼,也只是皮外伤,养上几天就好了。可是那一天早上江昭又受了些风寒,所以一时间病情来势汹汹,又在皇宫里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江昭虽然没有上朝,可是皇上处理朝政并不避他,所以,江昭还是知道军队开拔这件事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孟骏会作为先锋一起去。 而且江昭听说陈国并没有如约的送上银子和五座山,所以宋国这次也算是师出有名,士气大涨。 江昭有些后悔自己生病了没有去参加大军出发的开拔礼。 不过事后江昭有些庆幸没有去,因为他不知道,如果他去了该如何面对那些同僚呢。 当二皇子偷偷溜进养心殿,站在床边,小小的身子早以有了床榻高,还超出来小半个身子。他扬起头,好奇天真的问:“夫子,本皇子听有些太监宫女说有一名大儒因为规劝父皇不能坏了祖宗礼法,被父皇凌迟处死了。既然父皇都不遵循礼法,为何夫子要教我们皇子仁义礼智信呢?” 江昭无言以对,又哑口无言。 郭公公看到江昭的脸色煞白,又看到站在龙榻旁的二皇子,他以为是二皇子扰了江昭休息,连忙让人把二皇子带出去。 江昭知道自己能在太庙里成功举行冠礼,皇上承担的压力并不小,当然流血的也不止刚刚二皇子所说的大儒一人。 只怕那个大儒只是皇上杀鸡儆猴的工具。若是儆的住便罢,若是儆不住,天下士孑不知死伤几何? 江昭忧虑在心,又是病中加病,自然又多在床榻上多缠眠了几日。 尽管安太医与众多太医在江昭身边守着,江昭的脸色依旧那样差。心病还需心药治,皇上并非不知道,可是江昭的心病除了江昭想通别无他法。 皇宫中的事,皇上那件不知道。只是他看在二皇子年幼无知的份上,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只吩咐他的老师多加管教,再也不能踏入养心殿。 待江昭越病越重,皇上越来越觉得二皇子不顺眼了,想打打他板子让他长个记性。可太监们还没动手,江昭就派人来救下了二皇子。 若是之前皇上还觉的二皇子是年幼无知,说话不经大脑,那现在就完全是有人设计的。五岁多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不得不说,椒房殿中的人好计策。 自江昭进宫以来,宫中女子各个视他吁仇敌,自江昭在太庙举行冠礼以后,他们更是视江昭为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不敢明目张胆,但小的阴谋诡计数不胜数。 皇上明里暗里的护着,没想到还是让椒房殿得逞了。 皇上至此与椒房殿里皇后从小长大的情分消失殆尽。 “昭儿,良药苦口。” 皇上递了一碗黑乎乎的药在江昭的面前。 江昭以前是最怕苦的,如今也能面不改色的将那一碗漆黑的药灌下去。 江昭把嘴里的漱口水吐入小喜子端的盆里后躺好,皇上放往江昭身后放了一块垫子,扶江昭坐好,拿了一块蜜饯:“吃些蜜饯会好些。” “不要,太腻。”江昭摇摇头。 皇上伸手摸了摸江昭的额头:“现在倒是不热了,只是期望明日不要反复。” 江昭没有说话,自太庙回来之后江昭就一直这样闷闷不乐。 皇上挥手,殿中的人如潮水一般的褪去。 “昭儿,朕把司马涵过继给你吧!” “皇上何出所言?”江昭转过头看着皇上,病恹恹的样子,眼神中却有说不出的倔强。 还不待皇上说话,江昭又道“皇上是看将来臣子老来无子可怜吧?皇上,你放过臣吧,及冠之礼,已经让臣成为众矢之的了,若皇上再想把正宫嫡子过继给我,臣想就连皇上也保不住臣了。” “朕只是想……想……” “臣再也不想有人因为臣而流血了,至于皇上怜惜臣膝下无子,不如让臣随意找一个看对眼的孩子养着便罢。况且臣今年才及冠,往后日子悠悠不急。” 江昭拉着皇上的手:“臣从今以后只有在皇上身边才有容身之地。臣相信若是皇上心里有臣一日皇上定会护臣安好,若是有一人皇上不喜欢臣了,皇上记得让安太医往臣的药碗里下些药,让臣就睡过去,再也不复醒。如此便也罢了。” 皇上看着江昭脸上的悲凉,心中不禁生出疑问,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夜凉如水,皇上抱着江昭躺在龙榻上。 “皇上,时辰到了。” 皇上小心翼翼的从床上起来,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江昭。 “皇上,天愈来愈凉,江大人还未醒不如让奴才们在这里服侍你。” “不必了,昭儿睡觉浅。”说完皇上就抬步向殿外走去,身上单薄的明黄寝衣在寒风中飘荡,皇上仿佛感觉不到的样子。 江昭浅眠,所以皇上下床的时候江昭就醒了。 一个帝王,如果为一个人做到这般,那不是真爱,不是深爱是什么? 江昭知道,可是江昭也知道他与皇上只之间隔的不只有她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还有抬头的四方天和满宫的阴谋诡计。 椒房殿的事江昭也是知道的只是不忍心罢了。 “咳咳咳~” “主子?”郭公公随着皇上上朝去了,此时这养心殿由着小喜子守着,听到江昭咳嗽连忙走出来。 “主子要不要喝些水?御膳房的人也熬了些枇杷露,在小炉子上热着。” “不必了。皇上去上朝了吗?” “回主子,皇上走了又一刻钟了。” “你去把安太医请来。” “喳。” 待小喜子退出去,江昭又招手让一个小太监走到身前。 “你去把刘环给我叫来。” “喳。” 就算是江昭不懂医术,可江昭也知道,她是女儿身这件事一号脉就知道了,以前没有注意,可是这次躺在床上的时间长了,猛的想到,身上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皇上的样子便知道皇上此时应该还不知道。想来应该是有人帮他瞒了。 “公子,你好些了吗?” 刘环走进来帮江昭掩了掩被角。 “从小都体弱多病,我不习惯你都习惯了。” 江昭笑着对刘环道。 “是啊!小的时候,公子身子不好,身边的丫鬟也只有奴婢一人,现在公子一有什么不好,身边这么多伺候的人,奴婢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啊!” 刘环调皮的笑着。 “刘环,你是嫌弃我了吗?” “是啊,公子若是病好了奴婢就不嫌弃你了。” 刘环刚笑着说完,江昭就看见小喜子领着安太医进来了。 “江大人。不知江大人哪里感觉不好?”安太医朝着江昭作了揖。 “请安太医恕罪,不能起来回礼了。”江昭虚弱的笑着。 “小喜子,你让殿里的人都出去吧。人太多我看着闷。” “喳。” 小喜子做了一个手势,殿里的人,如水一般退去。 “刘环,给我倒杯水。” “是,公子。” 刘环手脚麻利的给江昭倒了一杯水。 “公子恕罪,公子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刘环刚刚把水端到江昭的面前,刚准备扶江昭起来给江昭喂。江昭一不小心手打翻水,把胳膊烫红了一片。 “刘环,你是服侍我多年的丫鬟了怎的如此毛躁。看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就不罚你板子了,在这跪一晚吧。” 小喜子心疼的看着江昭白嫩的皮肤上染了红色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懊悔,就害怕皇上一生气,整个养心殿的人都得丧命,懊悔若是他接过水来,说不定就不会发生着一件事。 “江大人下官来的急,并没有带烫伤膏,现下下官先告退,到御药房拿烫伤膏才是正事。” “咳咳……我觉得我现下难受的紧,安太医不妨先帮我号号脉,左右着烫伤也不严重,让小喜子跑一趟就行,何必劳烦太医。” “小喜子,速去速回。” “喳。” 估计这小喜子走远了,刘环就直接站起来守在了门边。 “小女子,谢安太医。”江昭直接从龙榻上下来,就要给安太医跪下。 “举手之劳罢了,大人何必多礼。”安太医趁着江昭还没有跪下去就连忙把江昭扶起来。 “对于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对于小女子来说是我们全府人的性命。您的情我不能不谢,恩我不能不报。” “更何况若是皇上有一日发现了我是女子之身,到时您就算不是欺君之罪也不免落下个知情不报之罪,到那时……” “老夫在这宫里看病已经看的厌烦了,要不是当日欠当今圣上一个赌约,老夫早不知闲云野鹤到那条山上了。若是有一天东窗事发,老夫就再也不会回这宫里了,到时麻烦的还是你这姓江的丫头。” 安太医摸着下巴下雪白的胡子,笑呵呵的说,一改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 “江丫头,你为何不直接告诉圣上你是女儿身?” “我犯得是欺君大罪,根据我朝律法,欺君者,诛九族。我们江府虽然不够九族,可是也委实不敢拿全府人的性命作为赌注。还是多谢安太医的救命之恩。” “无需再谢。”安太医摆摆手说,“皇上的心胸也不是狭窄之人。丫头你身体不好就是由思虑担忧过多造成的,若是有朝一日,你走都无路可走的地步了,不妨向皇上吐露出口也许柳暗花明又一村。” “谢安太医指点。”江昭连忙朝着安太医作揖。 做完苦笑着说:“扮男子久了,连行礼也不由自主的成了男子礼。” “哈哈,你这丫头倒是古板的紧。不过虽然你这寝衣都是上好的貂皮做的,但是你风寒还未好,还是多歇歇,听这声音,喜公公要回来了。” “没想到,安太医除了医疗圣手还是武功高手。” “武功只是会些罢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三次败在皇上手下。想我一个老头子,哈哈哈,陈年旧事不提了,不提了。” 安太医看江昭坐在床上,一副听故事的姿态,便不讲了。自己不光彩的事那能随意的书呢。 江昭正准备说话,安太医连忙咳嗽几声接着小喜子就进来了。 此时江昭的手臂烫伤的地方也只有些微红,刘环接过药膏,给江昭涂上,安太医看了没什么大事就退下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唐誉(一) 江昭的心结解开了大半,心情好了,病自然也就好的快些,就连手臂上的烫伤也好了大半。 外面秋高气爽,江昭精神好了些皇上就许她出殿晒晒太阳,看看御花园里开的秋海棠。 不过江昭并不太出殿,远离太阳久了就在养心殿里的长廊里看看,平日里最爱的古籍也总是耐不下性子翻不了几页,不过却时时盯着某处沉默半天。 虽然江昭有时也不爱说话,但不像现在一般,皇上并没有办法让江昭立马开怀也就只能整日里陪着他,和他说说话。早朝之前,天还未亮之时,去御花园采几朵露珠正盛的花,吩咐宫女摆在床头,江昭一睁眼就能看见。一日三餐也总是细细的陪着他,替他挑出他爱吃的,不爱吃的,还时时叮咛不要挑食。 细心如斯,全靠爱来支撑,江昭怎能不知? 病就算好了,江昭也还是避人,不再上朝,不再时时闹着回府访友,就算是平日里皇上在养心殿召见些臣子,江昭也会预先躲开,不过江昭对皇上有时提起的朝政倒是见解独特。 皇上看江昭说起朝政时,眉间的风采一如往日,心里顿喜,就时时找借口让江昭帮忙看一些折子,促膝而谈的时日多了,就恢复了些往日温馨。 秋日的风有些寒了。这日,江昭和皇上就围在烧着金丝碳的炉子旁边看手边明黄的奏折,边说些闲话,边透过红木窗子赏着窗外开的灿烂的秋菊,丝丝菊香随着冷凝的空气划过人的鼻尖,沁人心脾。 江昭把折子递给皇上:“今年还不到冬日就这么寒,远远的就望见御花园的林子红了遍,到时候不知道西面的牛羊又要冻死多少。” “昭儿现在担心这个了?西边的陈国就算是在不堪一击,我们这场战争也得打到来年的春日。” 江昭并没有接口,反而示意皇上看他刚刚递过去的折子,待皇上看完后,江昭才慢慢道:“现在骠骑大将军带的军队怕是已经到祁连山一带了,京城都如此的寒冷,祁连山一代更甚,我们有热茶金丝碳他们可没有。” 听了江昭的话,皇上的嘴角微微勾起。 江昭说话一般是温和带笑的,越生气语气就越发的温顺,这样夹枪带棒的话倒是少见,可也证明江昭此时心情不错。再说,在皇上的耳朵里江昭的吴侬软语就算是夹枪带棒也格外动听。 皇上手上江昭让看的奏章就是骠骑大将军索要军需的奏章。 皇上听到江昭这样说自然拿起笔,用一抹朱红在上面勾了一个铁画银勾的‘允’字。再说,也没有不允的道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管需不需要,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江昭看皇上批了,才动手翻开下一本奏折,细细看来。 看到一半又停下来说:“西边陈国牧民凶悍,到了冬日,他们的牛羊冻死了大半,没有粮食,自然会抢附近我们宋国城镇的,历年多次如此,只盼今年我们陈国的军队能旗开得胜,让他们再无那个胆量。” 皇上颔首笑到:“昭儿,有你在,朕往往事半功倍,往日里要看到夜里的奏章,这就只剩下不到一半了。听小郭子说,最近地方官进宫了些澄阳湖蟹,秋日蟹肥,菊花也好。不妨我们温一壶酒,品蟹赏花。剩下的奏章都是些不要紧的鸡毛蒜皮,过会儿再批也是一样。” 江昭抬眼看了看满庭五彩缤纷的各种菊花,倒是不想辜负这一秋景,也就点头同意了。 皇上示意郭公公拿来一壶酒,然后接过就在炉子上温着。 “在房里看景,那里有在房外看景来的畅快,只不过今日寒冷,有些让人受不住朕先去外面安排安排。” 这些事哪用皇上亲力亲为,只不过皇上已经习惯了不看一眼总是不放心,就害怕江昭畏寒的身子又受了凉又得咳嗽好几日。 江昭透过红木窗子看着皇上渐行渐远的身影,明黄的龙袍深深的映在江昭的心里。江昭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想他一辈子也忘不掉这个对自己最好也让自己最苦的男人。 江昭随着郭公公来到秋苑,要说菊花养心殿里也是皇上因为江昭爱花而移栽过去的,皇宫里开的最美的菊花还是在秋苑里。 秋叶果然已经红遍,不过与二月花相比倒是更女夭艳了些。秋日的景不如春日那样生机盎然,反而目光所及之处,一副落败的景象虽然红叶格外艳丽,可艳丽之后就如那蝴蝶被微风吹下枝头,纷纷扬扬落到地上,不久就腐化溃烂,让人悲凉,就如那华丽的长袍,总有一日会黯淡无光,连素衣都不如,让人喟叹。 所幸,沿着一路,都不见一个人影,想来应该是皇上预先吩咐过。圆滑的鹅暖石铺成的小径上,除了郭公公一席朱红色绣着龙袍的锦衣就剩江昭的素衣飘摇。小径两旁的菊花开的格外灿烂。 本来女子的个子比上男子小了些,又病了几日瘦的厉害,一席素袍套在身上,就算是里面穿了厚些的里衣,也显得空荡荡的。 唐誉老远就看见了小径那头的人,和以前第一次见他时比,瘦了许多,眉目间也有了忧愁,全然不见在金銮殿殿试时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生机。 唐誉明白了皇上叫他来目的。 郭公公引江昭到了地方就退了出去,就江昭一人,顺着小径,不一会儿就看到眼前的那个身影,很明显不是皇上的。 而郭公公绝对不会带错路,一想而知,是皇上特意安排的。 江昭在看到面前人的一刹那就有了转头要走的念头,不过江昭想到皇上的目的,也就抑制住了这一念头。 其实江昭也知道皇上为了他夜夜不能寐,况且他不能永远这样躲下去。人总是要见太阳的,在阴暗的地方时候多了人也就要坏了。 江昭抬步向唐誉走了过去,坚定,决绝,毫不畏惧。 “江大人。”唐誉朝着江昭抱拳,低下的头掩饰了嘴角的笑。唐誉想,皇上恐怕是不知道他这个宝贝是多么的坚强,躲避不如进攻,既然不能退缩,不如立志坚定,举步向前。 “唐大人。”江昭回了一礼后,走上台阶,过了好几级旋转台阶之后在亭子里坐下。这个亭子就是一个普通的汉白玉亭子,不论是四角攒尖顶还是旁边的四根雪白的柱子以及栏杆都是汉白玉做成。汉白玉上有能工巧匠雕的江上图,倒是美轮美奂。 可是再普通之物,也有不普通之处。 这个亭子是建在半空中的,底下仅仅只用了一根柱子支撑却坚固如磐石。坐在亭子里低头可观遍地菊,抬手可摘树上叶。 亭子里仅仅只有两个石凳,也是汉白玉的,石凳的四周雕刻有栩栩如生的菊花倒也雅致。不过这汉白玉六边石凳夏日里坐着凉爽,深秋就有些凉了,还好铺着厚厚的狐皮,两人坐着并不冷。亭子的四周细心的放着几个火炉,所以江昭坐在这半空中就算时时有凉风吹过也并不冷。 “下官倒从来没有发现皇上是如此细致体贴之人。” 唐誉四下里看了看亭子里摆设笑晏晏的说到。 “为何是皇上体贴细致?为何不是宫中的宫女太监,又为何不是这白玉亭本就这种布置?” 江昭一边说,一边提起已经温好的酒注入白玉小盅中。 “这种金丝碳是碳中极品,除了皇上皇宫里只有太后能用的起了,不过当朝没有太后。更何况,江大人刚刚坐下去的那个石凳,石凳上垫的狐皮是上好的雪狐皮试问,当今除了皇上还有谁能这样奢靡?此时皇上又不在这里,可这亭子还敢做这样的布置,这不是有人示意过的。” 江昭拿起酒盅,酒透过薄瓷向江昭说明他的存在感,温温热热的。江昭透过那片瓷还能清清楚楚的看见盅里的酒水轻轻犯起的涟漪。 第一百九十五章唐誉(二) 江昭抬手轻轻啜可一口,素色的衣袂轻轻的搭在白玉小石桌上,相应美。 江昭的美不浓烈,甚至是寡淡。可是就算是寡淡也是过目不忘的。特别那有时慵懒的姿态以及那婉转的一笑,酒窝飞扬的样子让人感觉十分美好。 “各地给宫中的贡酒最好的是梨花白,清香,醇厚,甚至喝到嘴里还有初春的凛冽。只是今日的天气喝梨花白就有些不合时宜,不如这温和的稻蜜酿暖身子。” “久闻这稻蜜酿却从未见过,今日托江大人的福。”唐誉也拿起桌上的小盅品上了一口,“入口香甜干洌,倒是适合女子,不过今日配上这清蒸澄阳蟹倒也是相得益彰。” 一行穿粉衣的宫女,从小径中徐徐而来,手捧着青瓷大碟子,碟子里的蟹早已从青背红了个透。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李白作),虽然无月五无高台,但菊花枫林也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粉衣宫女已经来到眼前,把蟹放在桌上,江昭看看盘中蟹又看看旁边的八大件说。 宫女轻轻巧巧行了个万福礼就退下了,只余下两个站在桌旁,一给服侍江昭一个照顾唐誉,斟酒剥蟹。 “身边有这个漂亮人儿也是美事。”唐誉指着正在给江昭斟酒的粉衣宫女说。 江昭抬头看去,果然是如星的眸子如花的脸,手指修长,肤如凝脂端着白玉小盅,好一副美人斟酒图。 “宫中女子皆可入画。良辰美景佳人自然是美事。”谁说不是呢?宫中的女子具是好颜色,看着就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纵然是后宫佳人甚多,皇上也从不临幸后宫。”唐誉伸手接过身边宫女递过来的一小盅酒,眼里泛着认真,就恍如那一天,在玉景台和清睿王爷争论两国之事那样,不掺杂一点杂色。 江昭站起身来,走到亭边,高抬起手臂,露出半截皓腕,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一片红的绚烂的红叶就那样脱离枝头,被江昭轻轻捏着。 江昭轻笑的转过头看着唐誉:“难不成皇上不临幸后宫还是我的作为?” “那里,江大人误解下官的意思了。”唐誉看着江昭的眼神里有些微怒,连忙告饶解释。 “怎么之前还我我的称呼,现在就变成下官了?这不是在朝堂上,况且你在刑部我在吏部。随意随心就好。”江昭忽的就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不咸不淡的模样,让唐誉摸不着头脑,心里只好哀叹皇上交给他的这个任务还真是难。江昭本就是心里通透,能说善道的一个人,让他这个只会审案判案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有下手之地。 不过还好,唐誉在朝上待的久了,也学会了朝里的老狐狸的那一套,喜怒不形于色。 这个主意不对,在换一个。想法在心里打一个骨碌,张口就来:“江大人奇不奇怪我为何升迁如此之快?看朝中正四品以上的就算不是两鬓斑白胡子也花白了,就我还未及壮年,江大人更甚才刚刚及冠。” “你的事与我又有何干系?”江昭反问道,手上的树叶一个没抓住,就如那翩翩蝴蝶似得随风飘舞,慢慢悠悠的跌入花丛,成为其中的一抹杂色。 是啊,唐誉和皇上有何关系?唐誉一副玉面,笑起来文雅动人,喜欢穿素色衣服,写的一首好字,年纪轻轻就身居要位。 江昭越想越不敢想。他和唐誉笑起来是一样的,喜欢的颜色是一样的,同样都是少年得志,同样都年纪轻轻身居要职,不离皇上左右。只不过他只是比唐誉年少了几岁,也只是几岁罢了。 唐誉看到了江昭眼里的挣扎之色了。就算是看不见江昭的眼神,身为刑部侍郎的唐誉也能从江昭的神色里看出来。 一个人若是真的不在乎,语气就不会如此的紧张了,就仿佛身在水来明明喘不过气,快要死了,却还要拼命的掩饰。 就找又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心想这么好的酒今日恐怕就只能便宜他一人了,幸好不醉人,要不然他可没法在醉酒的时候审要犯,还不把要犯给活生生的吓死。 “我算是皇上的伴读吧!从小皇上看着我长大,当然他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最多也就五岁吧。我喜欢男子……” 唐誉这句话刚脱口,就被江昭接到:“你喜欢皇上,两个人就如青梅竹马般。” 江昭很是平静,可也还是掩饰不了眼中的落寞,他抬头望望天,空闲明澈的蓝天一望无垠,其实今日并不冷,可皇上还是如此的蕴致体贴。虽说整日套着男子的直缀可还是如女子一般的爱哭,只是不能示人罢了。 “非也,我喜欢皇上和我一起出宫碰见的一个小书生。只是我们碰见他的时候,他还不是个满口之乎者也的书生,而是一个瘦弱多病的孩子罢了,那时的我们也是孩子。这么多年了,皇上坐上了那把冰凉的龙椅,孤寂到天亮,我虽只是一个三品侍郎,可也忙的昏天黑地,还得应付着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就只有他,教着三两个顽皮的孩子学问无事了晒晒太阳养养花。” 唐誉边说边笑脸上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了似得,江昭仿佛见过皇上有时也会这样,在提起他的时候。 “那你们?”江昭稍有迟疑,也还是问出了口。 “江大人问的是我和皇上还是我和那个书生?若是我和皇上,我也只能说我是他的臣子,忠心的臣子,若是再往深里说,我是他的伴读,只此而已。若说我和那书生,那可有的说了。东市有一处宅子,是我与他的家出门左拐就有一棵大槐树,很容易辨认。江大人和皇上若是有兴趣亲临,我家的小书生必然会很开怀。” “底下的紫菊与绿菊倒是开的格外艳,我记得养心殿里有一个水晶花瓶,用来插花倒是不错,你们不妨下去采几朵菊花,在用瓶子装着,拿来放在桌子上,再配着这青蟹,只用食香也就够了。” 待那两名宫女走远了江昭才道:“唐大人这种做法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两名男子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住在一起,同塌而眠,同桌而食,就不怕被别人戳脊梁骨?被恶语相加?甚至是威胁到生命?” “这些与不能和他相守比,又算的了什么?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若是不能爱的人厮守又有何意义。再说,我的事又与他人何干?多事多嘴的人又与我有何干系?若是我权高位重,何人又敢多说半句?” 三个问句就如三个千斤重的石头,问的江昭喘不过气。 “何必在意别人的想法,有皇上护着你,现在外面又有何人敢对你多言半句。” 是啊,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只是在太庙里及了冠而已,又不曾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朝廷礼制本就是人定的,为何不能革新除旧? 只是可惜了那个大儒和一些士子。 江昭笑着对唐誉说:“多谢了这一番开解,有些迷雾顿消。” “那剩下的迷雾?”唐誉难得挑眉,不过佳公子,做什么姿势都好看。 “心病还需心药治,有些迷雾只能找让我产生迷雾的人。” 江昭转身回到白玉桌旁,亲手给唐誉斟了一盅酒:“现在皇上嘱咐你做的事已了,喝酒看花吃蟹,才不辜负这一番美景。” 第一百九十六章为你屠尽史官 江昭与唐誉两人就着美景就把酒壶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一直喝到晚霞西落月亮开始东升。 幸好是稻蜜酿不醉人的。但两人依旧都有些微醺,特别是江昭,此时喝的两颊绯红,双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别样的可爱。 “参见皇上。” 两个粉衣宫女看见远处的一席明黄,连忙跪下给皇上请安。 皇帝一个眼色,两人便鱼贯而下。 江昭和唐誉两人连忙站起来行礼,坐的久了,突然站起来难免有些不稳,皇上手疾眼快连忙扶住江昭。那唐誉只好自力更生的扶住桌沿。 “无需多礼。”皇上扶着江昭坐下,“唐爱卿,今日天色已晚,日头早已落了西山了。吏部的高门也关了多时了,再不归家,曦垣就着急了。” “这……”唐誉抬头望天后又道,“一时兴起,就忘了时辰,微臣告退。” 唐誉虽然说话一板一眼的,但眼里还透着笑,连忙跪安。 江昭仰着通红的小脸伸出小手轻轻的拽拽皇上的衣袖袖子上锈着的龙尾滑滑的,摸着很舒服,弧度刚刚好的眼角微微往上一挑,明明很是纯真的眼神却被皇上生生的看出了有些媚色,真真是媚眼如丝,扰人心魂。江昭问:“曦垣是谁?”声音软绵绵的,就如端阳御膳房呈上来的糯米粽子,糯糯的,很甜。 皇上伸手抹上江昭的头发,依旧是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皇上有时候会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的男子呢? “曦垣是谁?”江昭等的不耐烦了,伸手又使劲的拽了拽皇上的袖子。 看着江昭不耐烦的小眼神,皇上满脸都是笑,“曦垣是唐誉家的书生。” 皇上放下揉在江昭头上的手,道“今日,你还为吃晚膳,我们现在回养心殿吃晚膳可好?外面虽然景色稍好些可是晚上天格外的寒。” “可是,我困。”皇上低头看着那个刚刚歪在他怀里,伸手紧紧的拽住他胸前盘龙的人,只留给他一个乌黑的后脑勺,在他怀里小声的嘟囔,明明是撒娇。 皇上无奈着笑着,一个弯腰就把江昭抱在怀里。 徐徐的微风,摇曳的秋菊,皎洁的月光,一个人抱着一个人。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皇上突然想到了前人作的一首词: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元初赵孟頫) 若是他与江昭能日日这样该多好? 风中,皇上更加抱紧江昭:“其实,昭儿,朕可以为你屠尽天下史官,焚尽天下史书的,可是你不喜欢。” 皇上的话消逝在风中,不知道江昭是否睡着,是否听见,不过他们身后的春花秋月岁岁年年一定是听到了。 “昭儿,醒醒,昭儿起来用膳了。” 其实秋苑离养心殿并不远,可是江昭感觉这短短的一路让他莫名的安心,并睡了一个好久也不曾睡过的好觉。 江昭醒来的时候还在皇上的怀里,江昭迷蒙的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皇上,看着自己躺在皇上的怀里,本来就微红的脸,羞得更是红,就像那御花园里的牡丹。 不过江昭的眼里是带笑的,更是没有推开皇上,而是赶紧移身坐在旁边的高背椅,皇上知道,江昭是羞的。 “今日的澄阳蟹甚是好吃,不过微臣也是从今日才知道皇上竟然是如此的吝啬。微臣与那唐大人每人还没吃上几只就没了。只能就着那秋风,品酒。” 江昭虽是对着皇上说话,但是江昭并没有看皇上,那微红的脸显示还是没那个胆子,只是拿着勺子使劲对着面前白瓷碗里的粥喝。 皇上拿起筷子,往江昭面前的小碗里加了一个芙蓉包,开怀道:“你倒是胆大,就连那差不多和朕一起长大的唐誉都不敢说朕吝啬。” “皇上是想治我的罪吗?”江昭终于肯抬头看着皇上,不过脸色依旧红润,只是面无表情。 “朕哪舍得啊。”皇上连忙说“只是青蟹属寒性,你病刚刚好不宜多吃,而且以后你都不能多吃。自然你都不能多吃,为何便宜了唐誉。” “为何以后微臣都不能多吃?”江昭挑着眉,从碗里抬起头看着皇上说。 “安太医说你身子不好,以后都要少吃些寒食,像秋日的蟹夏日的瓜都不能多吃。” “这样啊。”江昭撇撇嘴,继续低头喝着那个白瓷碗里的瘦肉粥。 江昭刚低下去,忽然又抬起头:“今日御膳房做的瘦肉粥很是好喝入口香滑,皇上你怎的连它也没多喝几口?食欲竟然没有微臣好?” “朕在椒房殿已经用过晚膳了。” “哦。”江昭底下头,装似在喝碗里的粥,实际上嘴角却泛起了落寞的笑。 “圣人说食不言寝不语,如今微臣和皇上倒是破了个尽。不过现在微臣已经用好了,就先歇息了。” 江昭对着皇上抱拳作揖,转身回里面的寝殿,刘环随后跟了进去。 这是江昭的一个习惯,皇上也习以为常。 皇上本就已经用过了晚膳,从椒房殿还未回来就听说江昭还未回养心殿,就直接去了秋苑,接江昭回养心殿。时间过得并不久,是以皇上并不饿,刚刚也只是陪着江昭用而已。 所以皇上也是离开了膳桌,随意抽出一本书来,坐在踏上细细的读着,只是为了等江昭。 待宫女太监都伺候好了两人洗漱,太监宫女鱼贯而出,就只留了郭公公一人待两人都要睡时吹灯。 “小郭子,熄了灯,出去吧。” “喳。” 烛火灭了,可是床头包着薄纱的夜明珠还透着盈盈亮光。 皇上闭着眼睛躺在江昭的身边,可是不知为什么感觉越来越清晰,清晰的知道江昭的就躺在他的身边,他的妙目还在骨碌骨碌的转着。 “昭儿,怎么还未睡?” “可能是睡劲过了,此时倒是不困了,睡不着。” “昭儿?” “嗯!” “等会若是你觉得有什么异常就赶紧喊人,暗卫们平日里只能在外面守着,你若是叫他们,他们就会在最快的时间里进来保护你。” “皇上?”江昭异常不解。 “无事,睡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春风露 “哦。” 屋外的月光从窗子倾撒进来,仿佛给地上铺了一层银纱,龙床上面悬挂的夜明珠的光也印的龙床有些隐约朦胧。 江昭仿佛真的困劲过了,此时倒也睡不着,睁着大眼睛,看着躺在他身旁皇帝的脸。 以往,歇息的时候皇上都是抱着江昭,把江昭紧紧禁锢在怀里,就算是夏天的闷热的狠了,也不例外。 江昭想皇上今日倒是有些奇怪,刚才的话也有些奇怪。 江昭想皇上现在应该睡着了吧!伸出手指,轻轻的搭在皇上的鼻梁上,轻轻的摩挲,划过眼睑睫毛,划过剑眉高额,忽的眼里闪过一丝好奇,手随心动,准备抚上皇上艳红的唇。 江昭不知为什么觉得皇上此时的脸格外的红,唇也红艳的格外过分手下的皮肤烫的格外烙人。 “皇上,皇上?”江昭小声的唤着皇上,想着是不是受了凉,患了风寒,可是又是想着皇上的身体很是强壮,又看着不像风寒,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叫太医。 “皇上?” “啊!” 江昭刚刚还趴在皇上旁边,唤着皇上,此时却被皇上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皇上?”江昭看着皇上,不明所以,看皇上没有反应,就伸手使劲想把皇上退下了。 那知手还没开始用力,皇上就睁开了眼,火红火红的,把江昭下了一跳。 在江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皇上的嘴就堵住了江昭的红唇。 “唔。” 江昭是一时蒙了,待反应过来,使劲推着趴在他身上的皇上,那知皇上完全没有动静。 江昭的力气哪比的了皇上啊,就是蚍蜉撼树。 江昭想着皇上每次也就亲亲,也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便之好作罢,反正皇上也占了多次便宜,江昭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吧。 果不成想,皇上看江昭没有回应也就停了。 皇上有力的双臂就撑在江昭头边的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江昭。 “江昭,朕喜欢你。”皇上目光灼灼的看着江昭,眼睛里有火热也有江昭不太熟悉的霸道。 江昭看着皇上的眼睛,感觉皇上有些奇怪,突然江昭他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些调皮的微笑。 “皇上,唐誉是天下上长的最丑的人。” “江昭,朕喜欢你。” “小郭子最不忠心。” “江昭,朕喜欢你。” “皇上你是天下上在可恶的人。” “江昭,朕喜欢你。” “皇上,微臣也喜欢你。” 江昭脸红了个遍,柔柔的看着皇上,害羞扭捏。江昭想,这恐怕是自己这一生,最窘迫,最随心所欲的一次了吧,趁着皇上不清醒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说喜欢他,恐怕也是第一次最后一次说喜欢他。 “昭儿,朕喜欢你。” “嗯,微臣知道。” 是啊,怎么能不知道呢。皇上用尽手段,强迫威胁把江昭留在宫里,本来江昭以为他要迎接的是难以言明的屈辱和大难临头的毁家灭族,结果没有。反而柔情以待。 做为一个不可一世的帝王的他硬是为了江昭变了一个样子,学会了小心翼翼的讨好,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耐心的哄一个人,为他别人着想。 江昭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待一个男人的铁血变成了一腔柔情,还有什么不懂得? “江昭,朕喜欢你。” 江昭愣是在皇上那双通红的眼睛里看出了执拗和认真。 江昭看的出皇上此时是没有意识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只会陈述这一句话,只是一句话不知道被皇上在平时在心里念叨了多少遍,才能在这时只知道说这一句话。他不是别人,他是堂堂大宋的一国之主一代明君啊。 江昭的眼睛微微的湿润了,他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皇上我喜欢你,皇上我是女子,皇上,我想和你在一起。” 江昭目光定定的看着皇上的面容,眼睛通红,额角有些湿汗,那些汗一点点的汇集,在皇上棱角分明的下巴上变成了一滴豆大的汗滴,滴了下来滴到江昭的嘴角。 江昭一只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条手帕,举起来,一点点的擦到皇上脸上的汗,江昭甚至觉得希望皇上能一直保持这样,至少能到明日早晨郭公公叫早的时候,这样他就可以以一个女子的身份甚至是他的娘子夫人的身份就这样细细的给他擦汗。 “可是皇上,我不能让你发现我是女子,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江昭发现皇上的汗越擦越多,江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上天连这点私心都不成全他。 皇上的龙体不能有恙,他只能私心的占了皇上这半个时辰,眼睛通红,皮肤发热,热汗滚滚,此时仿佛就连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江昭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什么,从皇上说让他觉得有异常就叫人的时候,从感觉到皇上的皮肤开始不同一般的热开始。 那是春风露,上次他与韩嵩一起去醉红楼的时候,韩嵩一时好奇,硬是让那老鸨把醉红楼的各种唇药都拿出来认识了一遍,迫着江昭一起,让江昭脸红了好几个时辰。 那么多唇药,江昭只记得一个春风露。春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其实名字再怎样文雅,也改变不了本质。春风露入口,并感觉不到什么,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月过中天,药效就发了,它和别的纯药不同的就是药发的时候,人并没有任何意识也不会有任何损伤。只是江昭没有想到皇上这么能忍,只是反反复复这一句话。 药不是江昭下的,江昭想了想,应该是皇后吧!只是皇后没有想到尽管今日十五,皇上还是回了养心殿。 既然汗越擦越多,江昭也就不作这白用功了,避过皇上这灼灼的目光,想让皇上先放开他,他去叫人去找太医。 那知江昭刚一动皇上就立马俯身下来,贴着江昭的耳朵道:“江昭,朕喜欢你。” “嗯,微臣知道。” 江昭话音刚落,皇上整个人就伏在江昭的身上,皇上准确的找到了江昭的唇,一路攻城略地,进驻道江昭的口腔舌底。 江昭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还真是自作自受啊。 江昭本来就不得章法,最后也可以慢慢的陪皇上共舞了。 只是皇上的目的不止于此。 第一百九十八章 **** 皇帝的目的怎可能止于此,皇上肖想了很久的东西,就如同皇上反反复复对皇上诉说的钟情一样,一样的默默在心内想了数遍,模拟的数遍。只是皇上没有想到,他们的第一次会在他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形之下。 皇上待有侵略性的吻,吻遍了江昭的唇、眼角、耳垂、额头、鬓角。皇上的双目被欲,念所湮没。仅靠亲吻,皇上并不能被满足,皇上的双手顺着江昭的曲线渐渐下滑,可是皇上并没有意识,他的手也并没有章法,愈来愈急愈来愈急,皇上最终一把抓着江昭身上那件特殊的紧紧包围到江昭颈部的亵衣,一用力,亵衣的带子断裂,接着用锦缎制成的雪白的亵衣就裂开了,从江昭的胸前一直到后腰,江昭光滑的肌肤漏了出来,在朦胧的夜明珠光之下泛着玉色,只是江昭的胸上为白色的布条紧紧的厚厚的包围着,捆绑的。 江昭忍着被皇上的大力弄得生疼的身子,双手搭在皇上的肩膀上勾住皇上的头,皇上也停下了在江昭身上肆虐的手。 江昭说:“皇上,今天晚上我随你。” 江昭用力扬起头,嘴唇随之而上,吻上皇上。 两人就如相撞的火堆,一相遇一结合燃烧的更加热烈,迸发的更加灿烂,充满了激情的同时江昭的脸上也带了些悲切。 两堆火,就算是火柴再丰盈,也有燃尽只余残灰的时候。 明明是江昭开始吻皇上的,可是主动权总是在皇上手上,皇上的唇辗转擦过江昭白皙的脖颈,划过锁骨,牙齿在江昭巧夺天工的锁骨上撕咬。 皇上的动作并不温柔,是啊,怎么会有人中了春风露之后还慢慢的温存呢。 但是江昭还是可以感觉到皇上在焦躁急迫中尽力的控制自己,怜惜江昭。 江昭想,自己的嘴唇定是破了,劲脖也是青紫一片,要不然,怎么会有种火辣辣的疼呢。 江昭伸手解开自己的束缚住胸的布条,他害怕皇上大的手劲不但把她胸上的布条撕个粉碎,也弄疼了她。 江昭还没解开一半,皇上的手就抚上了那团柔软。 江昭感觉皇上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手到之处都能引起一阵战栗,一片火热。江昭对这种感觉是陌生的可是也忍不住沉沦,虽然她害怕,但是俯在她身上的是皇上。 江昭忍着,沉沦的前一刻奋力取下手腕上的饰品压在枕下。她偶然听刘环说过,夫妻新婚的那一天要在枕下放六颗红豆,象征夫妻同心百年好合的。 江昭想幸好自己有随身带红豆的习惯。要不然连红豆都没有了……可是今日还是没有龙凤烛,没有合卺酒……啊!就算是今后也再有。 江昭感觉她的下身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江昭从来都不知道做这种事是那样疼的,不过江昭不后悔,一朵花,若是刚开就败了,这得多么失落啊。 江昭想,这次是她唯一一次和皇上这么亲密吧!到时皇上清醒时再与他行这事时就是她的死期了。 待药效过了,皇上睡下,江昭拖着累及的身子,找出一件好的衣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抬着颤颤巍巍的腿,往殿外走去。 江昭抬头透过窗子,望着窗外已经西斜的月亮。 江昭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春风露里迷药的成分更重要一些,其次才是唇药。 春风露是用于一般青楼里女子不愿意卖身,老鸨给下的药,就一次只是用于破瓜,并不伤害身子。 所以江昭才能从床上爬起来,要不然按皇上这个劲头这个力道,这个凶猛,江昭恐怕连第二次还没承受完就完全给晕过去了。 “江大人?” 皇上的寝宫里面没有人守夜,不代表外面也没有人,守夜的太监,巡逻的侍卫,站岗的将士。 “嗯。”江昭点了点头,看向那个站在他身旁的小太监,小太监的眼神有些奇怪,怎么能不奇怪呢?任谁大半夜脸上煞白的走出房门,都让人感觉奇怪。 “准备轿子吧,我要回江府。” “皇上这?”那小太监嗫嚅这,不知如何是好。 “你自去告诉郭公公让郭公公来办就好了。” “喳。” 那太监一听江昭如此说,立马就去找郭公公去了,毕竟此事由不得他做主。 秋日的天甚寒,江昭穿的并不厚,走在小道上,江昭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江昭从来不知道从养心殿到刘环的住处距离这么远,江昭想,今日觉得远可能是因为她行动不便吧? 皇宫里睡觉并没有插门的习惯,所以刘环住处的门,江昭轻轻一推就开了。 江昭走进屋去,刘环睡觉虽然不惊醒,可是也不是完全感受不到外界待江昭推开门的时候刘环就醒了。 刘环坐起来一看,叫道:“公子,你怎么来了?怎么脸上毫无血色?” 刘环连忙爬起来,准备试试江昭额头色热度,却被江昭一手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拥着。 “刘环,我想回家。” “嗯,回家。” 江昭捏着令牌,从养心殿出发,穿过道道宫门最后青色的毡布轿除了宫门,走在皇宫之外的青石板上,而不是汉白玉上。 月亮还没落下来,江昭看着月亮突然就想那个人了,不知道他醒没醒,准备上朝了没有。 到了地方,江昭让抬轿的人先走了。就他和刘环两人站在江府门口。 两个大红灯笼亭亭的挂在江府门头上,里面的烛光照亮了金色的江府两个字。 刘环走上前去,拉着铜环声声的扣着门,好半天才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再问,谁啊。 江昭听出来了,这是刘伯的声音。 江府的仆人虽少,可是挑一两个守门的绰绰有余,可是说他以前守门守惯了,便硬要来门口,偶尔了给拜访的人开开门。 只是江昭没想到,现在刘伯都没在房里休息,而是在大门旁的耳房里,时时看,有没有夜归人。 “刘伯,是我。” 江昭不知的为什么有些哽咽。 “是公子啊?公子怎么这么晚回府了,公子等着,老奴现在就给你开门有没有冻着?刘环那个死丫头有没有回来?” “回来了刘伯,我们都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了,刘伯还在这耳房?其余守门的人呢?” 刘管家打开了门,江昭边往进走边道。 “他们都是年轻人,嗜睡,我这老头睡眠少,就让他们回去休息,我就在旁边的耳房考考碳火,顺便帮他们守守门。” “刘伯,多注意身体。” “谢公子关心。”刘伯笑呵呵的说到,江昭心里难受。 “母亲呢?我现在给母亲请安。”江昭问。 第一百九十九章归家(二) 江昭看着天上的月亮,此时天还未亮啊。 “刘伯,看这天色,这会儿肯定没有人来,你先回房间,刘环近日好爱偷懒,您一定要好好帮我训训她。” 江昭知道,刘伯和刘环多日不见,她们父女肯定有许多话要说,“这儿离母亲那也不远了,我自己去就好。” 江昭接过刘管家手上的灯笼,在黑夜里踽踽独行。 在外人眼里江昭虽是是皇上的男宠,但终归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江府除了这个大宅子又没有什么贵重之物,所以江府是没有护院巡逻的,这也是江府与京城个个高,官府的不同之处,一到晚上江府真的就是夜深人静。 福寿阁虽不在江府的主楼,但离江府大门并不算远,只是路上要经过一个红豆林,而江府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沿途设上灯笼。 所以远远望去似乎除了天上的一轮月亮,天地之间只有江昭那一点暗黄的光亮。 江昭知道自己从小就怕黑,夜里基本上不敢出门,就算是出了屋子也要人陪着。江昭看着远处,一个个不知道是树还是什么经由月光的照耀下投下一片片黑影,就像是一个个人藏在黑暗中。 江昭自嘲的翘起了嘴角,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不再怕黑了。 福寿阁上下果然漆黑一片,江昭一伸手,就把门稍稍的推开了,江昭刚抬步就听到里面有起身的动静,江昭连忙道:“香草,是我。” “公子?” “嗯,是我。” 江昭吹灭手上提的红灯笼,掩上门,走进去,还好,屋里有月光撒进来还不算是漆黑一片。 “你不用下床,我只是……”江昭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里面江母说到,“香草,把蜡烛点着。昭儿,进来吧。” “母亲,打扰到您了。” 江昭把手上的灯笼放到圆桌上。江母早已醒了,此时就坐在床上,温柔的看着江昭,盈盈的烛光,照的人很是恍惚,仿佛江昭看到的就是幻境一般。 “母亲。”江昭坐到江母身边,头靠在江母身上,恹恹的说。 “现在时辰应该还早,你现在回来,之前有没有休息好?”江母手抚在江昭头发上,江昭的头发的衣角沾满了清晨的寒露。 “我要和母亲一起睡。” 江昭一回到家,整个人都放下了,身上的伤仿佛更疼了,不想再动,不想说话。 江母替江昭脱了外衫,正准备脱里衣的时候江昭连忙抱住了江母的手:“母亲,孩儿好累啊,里衣干净的能不能先睡啊!” 江昭闭着眼睛嘟囔着,江母只能笑着罢手,掀开被子的一角,让江昭钻进来,暖了江昭的一身寒气。 刘环吹灭了阁中的蜡烛,整个房屋陷入一片寂静,累极的江昭沉沉的睡去。 江母并没有睡去,紧蹙的眉头,满脸的凝重。江母知道江昭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半夜回府,更不会半夜扰醒她只为和她共躺一塌。 江母的手划过江昭的脸,看见她的孩子梦中都不曾开怀,心里染上一种无法言说的哀愁。 她的孩子她怎么会不疼不爱,只是没有办法啊。 江母的手划过自己的手腕露出一串红豆链,泪珠就那样滴落在手上,滴落在红豆之上,泪珠染上了红豆的血红。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江母现在不只是思念江昭的父亲,更多的恐怕就是恨了。恨他早早的走了,恨他抛下他们孤儿寡母没了依靠,没了安慰。 就算是天天念佛,也化不了这满是思念怨恨的心。 江母的手划过江昭的嘴唇上,一不小心看见看见了上面的齿痕,谁会咬自己呢,要不是受了极大的刑罚,要不然就是别人…… 江母解开江昭的衣领入目的是惨不忍睹的一片青紫。她忍不住大恸,又害怕吵醒江昭让江昭看了更难受,只能捂着嘴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滚而下。 有些痛,岂是在佛堂里跪了几年,经书抄了数本,拜佛拜了亿次能抚慰的了的? 人的七情六欲果然是无法湮没的。 江母想到了经书上的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悔、求不得。 她这一生,硬是要不这人生八苦都尝遍吗?她苦命的孩儿啊。 小太监提醒郭公公起来,郭公公穿好紫色大袍,走进来寒夜里,抬头看了看天上月亮的位置,是该叫皇上起身了,只是郭公公愁眉苦脸的,江大人回府了,皇上肯定心情不好他们奴才肯定又得倒霉。 郭公公推开里卧的木门,揭开床帷首先就闻到一股腥气。郭公公首先想到的就是不好,皇上昨日晚上如愿以偿的把江大人给办了,可是是皇上强迫的,所以江大人连夜里赶回了江府。 郭公公心里现在十分的哀苦,近几日皇上不仅是难伺候,是非常难伺候一不小心还得掉脑袋。 郭公公把床边的帷帐挂起来,小心翼翼的在床边喊:“皇上,皇上,到了早朝的时辰了。” 喊了好几声,才见皇上有反应。 “现在什么时辰了?”皇上边开口问道,边伸手往里摸,以为江昭半夜嫌热躲在了床里面靠墙睡了,结果什么都没有摸到,只摸到了一手的黏腻。 皇上伸手,一下子做起来把锦被揭开,除了赤,裸的他果然没人,低头只看见锦单上有一朵血红的玫瑰,开的灿烂开的硕大,也开的委屈。 若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上就枉为两个孩子的父亲。 “江昭呢?”皇上的一只手托着额头,无奈的嗓音有些颤抖。 “回皇上的话,江昭昨日夜里就乘轿回江府的。” “江昭昨日是在何处乘的轿子?当时脸色如何?”皇上冷着声又问道。 男子又不是女人,承受欢爱必然是极为痛处的,更何况在还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皇上只记得自己昨日和江昭上了龙床,至于之后的事全然不记得,就算是不记得皇上也知道昨日在他身下的必是江昭,除了江昭其余人他那能提的起兴趣? 皇上知道自己的渴求,同样也知道自己因为渴求所迸发的力量,江昭是第一次,受得痛处更加多。 第二百章归家(三) “回皇上,昨日江大人在养心殿门前乘的轿子,至于脸色如何,奴才想着大概是……大概是……”郭公公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若是一不小心说错了,那…… “想着?”皇上斜着眼看着低着头的郭公公声音低沉却极具威严,隐含了极大的怒气。 ‘噗通’一声,郭公公直接跪倒在了皇帝的面前,“皇上,昨日不是奴才当值……奴才……” “不是你当值你就如此大意,朕怕你是不想做这大总管了吧!自己滚去刑罚司领二十板子赏。再给朕滚回来。” “奴才谢皇上赏,奴才谢皇上赏。”郭公公连忙走出养心殿,招呼服侍的小宫女太监连忙进去服侍,自己去刑罚司领罚。 二十板子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刑罚司的人认真的打下来也要在床上躺上好几天的了。不过郭公公是谁啊!皇宫里顶顶大的大太监,若是他的话,谁还敢认真。不过想来皇上也知道刑罚司的人是不会认真的,所以才有了让郭公公受完罚继续去他面前服侍。 朝上没有大事,皇上一下朝连冕服都没有换就乘着龙辇去了椒房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从椒房殿的朱红色大门一路向殿里面走去,太监宫女跪了一地,皇上疾步向前,哪管的了有没有说平身。 太监喊的‘皇上驾到’此起彼伏可是还是抵不过皇上的步子。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踏进椒房殿的时候,皇后还在凤塌上躺着,身边伴着珍妃,珍妃说着话,皇后品尝着桌上的小点,好不惬意。 “都起来吧。” 皇上使劲一甩袖子,转身坐在殿里的高座上,冷冷的看着下方的两人。 “不知皇上此时来椒房殿找筱儿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皇后吗?” “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巴不得皇上日日来臣妾的椒房殿。” “朕昨日来了,皇后还卧床不起,怎么今日来皇后就如此有生气。” 皇上说完看都没有看皇后一眼,就转头对珍妃说:“珍妃还有什么要事吗?没事就先下去了。” 皇上都如此说了,谁还敢留? “臣妾告退。” 皇上一进椒房殿,珍妃就明显的感觉皇上面色不善,珍妃也不是傻子,此时不撤,等着皇上迁怒啊? 珍妃连忙带着身后的宫女,退出了椒房殿,回香桂园。 珍妃一走,皇上就恶狠狠盯着面前的皇后。 皇后被皇上的眼神吓得心里一惊。 “咳咳咳,杏儿看今日天气好,特地禀告了筱儿,劝筱儿出来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可是筱儿病弱,不能吹风,只能在木窗下放了一个塌,沾沾外面的阳光。难道轩哥哥是在怪筱儿昨日精神不太好,只陪了轩哥哥用了晚膳吗?” 杏儿站在皇后身旁,扶着皇后。皇后拿着帕子掩着嘴,一个劲的咳个不停一副若不经风的模样。 皇后此时穿的也是一般后宫女子觐见时才穿的凤袍,蔽髻上的一个风头金步摇显得甚是庄严,不过也衬托的皇后更加柔弱。 “皇后,你明明知道朕找你何事。朕与你也是少年夫妻,相处了十几载,没想到你竟能使出如此手段。” 皇后听了皇上这话,连忙跪了下去,椒房殿的太监宫女也随着皇后跪了一地。 现在整个椒房殿就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坐着的当然是天下的主宰惠昭帝,至于站着的就是早上才挨了板子的郭公公。 看来皇上并没有打算和皇后撕破脸皮,要不然也不至于就带郭公公一人来了椒房殿。 “轩哥哥,臣妾究竟做了何事惹你如此动怒?咳、咳、咳!” 皇后拿着帕子,一边咳一边抽噎,一边擦眼角不知究竟是何原因流出来的点滴泪水。 杏儿连忙伸手轻轻给皇后拍着背,帮助皇后缓缓,不要那么猛。 “做了何事?我们十几年夫妻,你还要不要朕给你留最后一点情面?” 皇后看着皇上的脸,突然笑开了,笑的灿烂且悲苦,笑的泪水横流。 “情面?皇上何曾留给我情面。我再顾及情面我的孩子就成他那个妖孽的了。” ‘啪’皇上一巴掌打到皇后脸上,把椒房殿里的人下了一跳,看着皇后脸上鲜明的五个指印都愣住了。 “咳咳咳……”皇后没有看皇上,一只手捂着脸上的伤痕一只手拿着手帕捂着嘴角,咳的身子都直不起来,杏黄的帕子上染上点点猩红。 “来人,来人,快叫太医。” 杏儿手拍着皇后的后背,看见皇后帕子上的东西,连忙喊太医。 “咳咳咳……”皇后边咳嗽边说道:“叫太医何用,我这破身子还能活到几时。” 皇上收回举在半空中的手,看着面前的皇后脸上没有半点平复。 待咳嗽渐缓,皇后才抬起头来,目光森森的对皇上说:“轩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敬我宠我疼我舍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今日,你却为了那个妖孽打我。” “敬你?宠你?疼你?那是因为你是朕的皇后,是和朕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而他自是与你不一样的。若是朕今后再听见你叫他一声妖孽,可就不只今天这一巴掌这么简单了,到时可别怪朕不留情面。再说你干出这种下三滥之事,废了你的后位都绰绰有余。” “皇上,你给臣妾留过情面吗?除夕众皇亲国戚进宫团圆之际,我们堂堂大宋的嫡皇子在一个区区三品臣子家里,你让臣妾如何自处?你让你这个嫡皇子如何面对将来的庶皇子?臣妾本以为皇上只是一时兴起让涵儿在江府请教学问,谁知皇上报着把涵儿过继给一个甘愿屈之人下的佞臣的主意。涵儿是堂堂的大宋嫡皇子,您把他过继给江昭,您如何对的起太庙里的列祖列宗,如何对的起天下的百姓,如何对的起我十月怀胎,如何对的起涵儿?” “涵儿是朕的孩子,也是朕的子民,别说把他过继给江昭,就算是把他随便过继于任何一个市井人物,只要朕的一句话,谁敢不从?” 第二百零一章皇后 “咳、咳、咳……”皇后听了皇上的一席话,脸色气的青红,弯着腰咳的停不下来,直至一口血喷涌而出,全然染红了他手上那张杏黄帕子。 “皇后娘娘……来人快叫太医。”杏儿看着无动于衷的皇上,再看看淡然的皇后,着急的对太监宫女喊着。奈何皇上皇后都未发话,他们不敢动,杏儿只能蹙着眉头私自赶紧跑出去。 没了杏儿的扶持皇后依然在皇上面前站着,以往柔弱的气息此时却变的强硬悲苦。 “轩哥哥,你一点都没有顾念过我们之间的旧情吗?” 皇上看着皇后眼里的盈盈泪水,又想起昨日江昭所受之苦,道:“你又何曾顾念过我们之间的旧情。你若是顾念昨日就不至于给朕下药了。” “我给你下药?我为何给你下药?轩哥哥可还记得当初我们琴瑟和鸣,如胶似漆的模样?皇上可还记得你每月初一十五来本宫的椒房殿干什么?皇上我是皇后也是你的筱儿,可你多久没有近过我身了?” “皇后,太医说过……” “太医是说过,可是日子已经这样久了,而且皇上自江昭那个狐媚子进宫后,不只是甚少来椒房殿,恐怕是连后宫各殿也很少沾染吧?本宫身为皇后有权为后宫女子做主,有权监督皇上雨露均沾。” “朕也有权废了你这个皇后!” “本宫恐怕早已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吧?恨不得废了本宫把这后位空着。只可惜就算后位空着,江昭是男子,这一生都无法触及半分。咳咳、咳,皇上想废就废吧,反正本宫也命不久矣,占着这后位干什么?还不如看着江昭那个妖孽尝尝永远得不到的滋味。哈哈哈……咳!咳!” 皇后边咳边笑,笑的疯癫,皇上看着这个在面前的人的狠厉又痛苦的模样,又想起她以前温柔的样子,眉目之间满是感叹。 “江昭是男子如何?就算他是男子,这个后位也是他的。筱儿,朕今日之前从来没有如此想过,不过现在……你好自为之吧!” 皇后闭着眼睛,热泪滚滚而下,却是真的无话可说,无言可诉。 随着泪水而下的还有嘴角的红丝,斑斑血迹越来越明显。 皇后瘫软在地下,睁开了眼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皇帝,“臣妾的父亲不在了,兄弟不争气,咳,咳,依靠与皇上从小的情谊才得以稳坐后位这么多年,今日就要被废了。他日,想那江昭身为男子,先承欢皇上身下,享受万千宠爱,后注定被皇上厌弃,身背千古骂名,那下场定是比今日的臣妾还悲惨吧?咳咳,皇上可别忘了珍妃可不如臣妾一般没了娘家,臣妾似乎已经看到了他日江昭那个妖孽究竟是何等的凄惨,哈哈哈……” “皇后,朕也许是凉薄之人,要不然也就登上这皇位了。不过人的一生难免会遇见一场必须要遇见的劫数,以前是没遇见罢了,如今遇到了,怕是度不过就抛不下,离不开。朕曾经也试着要度过,不过失败了,如今看来朕是永远也度不过了,朕的凉薄也永远对这劫众人凉薄不起来。” “轩哥哥,他是你的劫数,那我是什么?” “你曾经是朕的皇后。” “传朕口喻,从此皇后禁足椒房殿,除太医外任何人不得自由出入,珍妃统领后宫,凤印也一并交由珍妃。二皇子司马涵送往养心殿,朕亲自教养。” “喳。” 皇上大步走出了椒房殿,只留下皇后空荡荡满是太监宫女的大殿中,孤老终生。 皇上终究还是念旧情的,没罢了皇后的封号贬入冷宫,也没有对外宣告皇后霍乱后宫的罪名,更没有迁怒贺书豪。 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在皇宫的女人,没有皇上的眷顾,没了家族的支撑,没了权利的保护,没了孩子的傍身又能活几天呢? 寂寞都得寂寞死,更别说皇后本来也就是杂病缠身。 若是细心的人就会发现,椒房殿那红色的围墙上有数不清的红痕指印。那都是历代不得宠的皇后用手用指甲摸的、划的。 若说朝堂上是男人的战场,那么后宫就是女子的江湖。 皇上不是第一次知道后宫女子狠毒的阴谋诡计,却是第一次在意这乌烟瘴气的后宫。 一切因为江昭,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皇后下药了之后皇上执意回了养心殿与江昭共歇于龙榻。 虽然皇上满足了期盼已久的心愿。 “皇上?”郭公公已经是第五次给皇上上茶了,每次皇上都只喝了一口,都嫌弃泡的不好,挥挥手让撤下去从上,上了皇上依旧说不合口味。 明明和以往一样的明前茶,灵泉水,一样的泡茶宫女泡的,怎么能不一样的。 怕是皇上的心情烦躁静不下来吧?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三个时辰了,一份奏折都未批。 郭公公看皇上心神不宁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皇上这样胡乱折腾。 “皇上,看现在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江府看看?” “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皇上把手上转了许久还不错落笔的狼嚎放在笔架之上,对着郭公公一顿烦躁的吼声。 郭公公垂着头无语的摸了摸鼻子,再次回顾了一下之前屁股上挨的那二十板子,现在还有些许痛楚,选择默默不说话,继续给皇上换茶去。能朵一会儿是一会儿,反正这殿中有的是服侍的人。 其实皇上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江府,看看江昭如何了。 可是皇上不敢,退缩了。 想当年皇上孤身面对朝廷中所有的仇敌的时候皇上也没有丝毫惧怕退缩之意,可是今日皇上有了。 江昭果然是皇上的劫数。皇上面对江昭的时候永远不能淡定自若,只能是一个毛头小子初次面对爱情的模样。 皇上在烦躁中叹了一口气,他想江昭了,想见他了,想安慰她,还想使劲的亲亲他抱抱他。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大家,之前有一个词语弄错了,大家谅解。但是我没找到在那啊。但我敢确定我那个词语确实用错了。 谢谢k童鞋的指出。那个词语是门可罗雀。 门可罗雀:原指门外可张网捕雀。后形容为官者休官失势后,门庭冷落车马稀少;或形容事业由盛而衰,宾客稀少之况。 第一百零二章在家 再看看江昭这边。 刚到凌晨的时候,江母就感觉到江昭身上有些发热,而且还一直梦魇。 江母很是着急,可是这江昭身上的伤又不便让大夫给号脉,若是有人发现江昭是女子,朝廷命官三品侍郎是女子,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江母只能让香草拿些热水,然后她给江昭擦身,希望能降低江昭身上的温度。 那成想刚把江昭的长衫揭开,露出胸前的那一片,就已经把江母气的手都哆哆嗦嗦的。 江母也是女人,但是江母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会因为房事遍体的青痕。可想而知皇上下手究竟是多么的粗鲁,暴力。 而站在江母身后的刘环看到江昭这样,更是又生气又内疚。趁着江母等人没注意就直接从江府冲了出去,一路冲到了宫门口,还好,因为没有令牌被拦了。 刘环咬牙恨恨的站在宫门口,盯着宫门口的侍卫。要搁以往,侍卫们肯定就举着手头的佩剑直接赶人,可奈何刘环是个清秀的姑娘,就算是站在路边瞪人也一样的好看。 江昭前脚到了宫门口,后脚冬雪就来了。冬雪知道刘环没有令牌进不去,可是他也不放心。 现在看到刘环这个委屈的模样更是不忍心。 “环儿,回江府吧!” “不,我要进宫。” “你进宫干嘛?”冬雪从来不知道刘环还有这么强硬的时候,所以蹙着眉头,一副不赞同的样子。 “你帮不帮我?”刘环等着那双满是泪水的眼,定定的看着冬雪。 “回江府。” “冬雪,亏的我喜欢你公子信任你,你就是如此一个忘恩负义懦弱胆小的人。” 刘环恨恨的对着冬雪说完这一句话,一个转身趁着宫门侍卫看他们之间好戏的时候抽了其中一个侍卫的佩刀。 佩刀的刀刃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刘环拿着刀,指着其中的一个侍卫,道:“你们再开门,我就杀了他。” 刘环只是一个丫头,一个开开心心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无事在服侍服侍江昭,人生路上碰到的最伤心痛苦的事也不过于冬雪不太喜欢他的小丫头,今日却是拿着剑,颤颤巍巍的指着宫门口健壮的汉子。 不过那些侍卫,倒是真的没有在意,只是象征性的抽出了挂在腰上的刀指着刘环,毕竟怎么看刘环也不是一个危险任人物。更何况,他们守门的侍卫曾经也看到过刘环在宫门口进进出出。 “刘环,你究竟想干什么,跟着我回江府。” 冬雪抽出刘环手上的刀,还给那侍卫,拉着刘环的手就往外走。 “你放手!”刘环使劲的挣脱却是挣脱不开,只能随着冬雪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 冬雪放开刘环的手,刘环揉揉酸痛的手腕,待手腕酸痛渐歇,一个反手,抽在了冬雪的脸上,打的冬雪措手不及。 要说为什么冬雪一代武功高手,为何被江昭扇了巴掌,还不算冬雪不设防。毕竟刘环柔柔弱弱,小鸟依人爱缠人,实在不是会打人的主。 “你这小人,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你从来都不离开公子半步,可是你为什么不帮助公子,你看公子身上……身上……” 刘环泪眼朦胧的看着冬雪那张木头脸,今日那木头脸到事露出少有不木头的情绪。 “我归根结底还是皇上的暗卫,还是皇上的奴才。” “你既然是皇上的奴才,那你拦着我干什么?” “安太医今日休沐,你去找安太医。” 冬雪没有在说什么,一个飞身利用轻功不知道又飞到哪去了,只留下刘环一个人在原地睁着朦胧的眼。 刘环想了想,还是先请太医比较好。刘环下意识的还是相信冬雪的,毕竟满大街的大夫都是,江母一个都不敢找,而刘环要去找安太医。 安太医的医术不只是达官贵人夸赞,就在街头的小民中也是有口碑的。是以刘环轻轻松松就问到了安太医的安府居于何处。 安府的门童倒是好说话,赶紧给通报了。刘环把缘由道来,安太医就带着医童背着药箱,赶紧的到了江府。 他们到江府的时候,江昭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神色倒是不再蔫蔫的,就是脸色不大好。 安太医让屋里的众人都退出去之后才开始给江昭号脉。 “皇上怎的下手如此的重?”安太医蹙着那双白眉,低头凝重。 “皇上被人下了药,他神志不清。”江昭眼睛带笑看着安太医紧蹙的双眉。 “下药?看来这后宫开始不太平了。” 江昭听到安太医的这句话,垂下了眼眸,脸上的笑没有了开始的快乐满足,只是淡淡的就想是江昭才进京,对待每个人的模样。 “我本还想问你皇上若是发现了你是女身,你又该如何自救,没想到皇上神志不清,这倒是天意了。不过,你昨日受伤后又吹了风吧?本来就身子不好,还乱跑,使劲的折腾自己。”安太医放下给江昭号脉的手道。 “安太医,我今日发现你和蔼可亲了许多。”江昭躺在床上,很是虚弱,歪着头,谈笑的说,很是可爱。 “老夫是看你投缘,别人你想让老夫给他说话,老夫都嫌浪费口舌。”安太医说完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瓷瓶,递给江昭,“只要你的心情不郁结,你得的风寒很快就好了,至于这个,是活血化瘀的,每日让你那丫头帮你涂上,倒也好的快些。” 江昭抬手接过东西,红了的脸,羞羞答答的。 “开始倒是没见你羞,现在倒是羞成了这个模样,若是皇上看到了,非得气血上涌不可。” “想必那街头百姓朝中群臣都不知道安太医还是个绝妙的妇科圣手吧?”江昭丝毫不落下风的给顶了回去。 “老夫也从来不知道江大人出了宫了。还有这样伶牙俐齿的一面啊。”安太医收拾好箱子站起来,说,“我该出去些药方了,再不出去,门外的人非得急死不可。” “谢安太医屡次帮江昭。” “举手之劳。” 安太医摇摇手,转身走出房门,不一会儿,江母刘环等就进来了。 “母亲,孩儿等会就回孩儿那吧,老在母亲这待着扰了母亲的清净。” 江母每日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福寿阁后的小佛堂里,所以江昭在福寿阁确实影响了江母的清修。 “嗯,也好。”江母点了点头。 江昭的东西都在江昭的住处,在福寿阁自然是麻烦,而且两人住在一起难免互相打扰所以江母点了点头,嘱咐刘环好好照顾江昭。 第二百零三章相融 江昭白日睡够了,晚间就没有那么困。而且风寒也好了些,也许就如安太医说的,心情与身体的康复速度有很大的关系。 江昭靠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本书,就着床头忽明忽暗的烛光,津津有味的看着。 “烛光如此的暗,小心伤了眼睛。”皇上把书从江昭手里抽出,说。 正在看书的江昭被人打扰,恼怒的抬起头,一看见是皇上,自然是恼怒收起,嘴角的弧度上升。 “只是白日里睡的多了,晚间没那么困了而已。”昏黄的烛光在江昭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皇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不起。”皇上站在床边,不敢靠近江昭一步,目光定定的看着江昭,只是灯光昏黄,皇上最终还是没有确定江昭的表情。 整个房间此时寂静到只听的见烛火燃烧是偶尔绽放的烛花的‘噼啪’声。 “无事。”江昭嗫嚅着,最终还是如心说出了这一句。 “昭儿,你说什么?”皇上不敢确定。 从养心殿的不敢靠近到勤政殿的犹豫不决,再到现在现在江昭面前,皇上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他多么害怕,当他见到江昭的时候,江昭寻死觅活,或者说是永离京城,再不相见。 其实江昭的骨子里还是有些文人的迂腐的。皇上真是怕,明明在等几个月就好了,在等几个月江昭也许就心甘情愿了,可是还是没有遵守约定之期。 曾经说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今却君子不再,马匹四散。 “无事。”江昭再次说了一遍,脸上的温度灼人,比今日早晨时得风寒的温度还高上几分。 皇帝半天没有搭话,江昭估计自己声音太小,皇帝有可能没有听见,又道:“皇上昨日是被下药了。” 江昭的所有话,皇上那有不认真听的?所以皇上是必定听见了,只是……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尽管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 皇上走到江昭的身旁说:“昭儿朕想抱抱你。” 皇上边说边做,根本不容拒绝。 江昭也没有拒绝。 皇上紧紧的抱着江昭,两个臂膀像坚不可摧的铁栏栅一样把江昭紧紧的禁锢在怀里。 似乎禁锢这个词语,用来形容皇上对江昭的想法很适合,因为皇上无时无刻都想把江昭禁锢在身边,只是皇上每次都舍不得,唯有紧紧的把江昭抱在怀里才能抚慰那跳动的热血沸腾的心。 江昭的头靠在皇上胸膛上,皇上的胸膛宽厚且滚烫,江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可是安心之中也有担忧,也有将来何去何从的不知所措。 江昭的脸贴在皇上胸口,虽然很安然,但眉头有些轻皱。皇上的力气太大,江昭身上的青紫还没消下,尽管用的是上好的丝绸做的里衣,可是还是有些疼。 江昭转头看向窗子。 由于江昭受了风寒,且外间天气越来越寒冷,所以刘环并没有听江昭的话,打开窗子。 不过江昭想,外面的月亮一定很圆,天地也在月光之下展现出一种静谧的美。 “昭儿。”突然,皇帝的一双大手覆上江昭的肩膀,江昭始料不及,痛的惊呼一声。 “昭儿,怎么了?”皇上听见江昭的惊呼,就伸手要去拉江昭的衣服。 江昭连忙拽紧领口,阻止皇上。 “皇上,您今日怎么会这么晚来江府?”江昭急了,一句话脱口而出。 江昭早就预料到了,只要他没回皇宫,皇上今晚是一定要来江府的,要不然江昭也不会多此一举的忍着疼,胸上裹上厚厚的一层白布,也不会穿着领口高高的里衣,挡着喉结所在的位置。 “朕想着今日的月色好,就出来赏赏月。”皇上怎么没看出江昭的意图,只是不道破罢了,有些事可以做却是不能说的,越说越难堪。 “难道江府的月色比御花园的月色更美一些,得劳烦皇上月上中天了还要换上便装,带上侍卫,翻窗爬墙来江府。” “昭儿在那,哪的景色最美。” 江昭本是为了避免皇上纠结刚刚那个问题,没想到随口说的一句话,却引出皇上的这一句,顿时闹得江昭一个大红脸。 虽然江昭卧房里的烛光昏黄,但是皇上与江昭两人离得格外的近,所以江昭面上的表情,皇上不漏分毫。 皇上一时动情,唇湿湿热热的,划过江昭的脸颊眼角耳垂。 待皇上的唇划过江昭的脖子,挨着江昭脖子上的那一块锦衣的时候,皇上尽管动情也停住了动作,嗓音喑哑:“昭儿,现在天色已晚可不许在看书了。” 江昭不明所以得抬头看着皇上。 “明日朕还得上朝,现在天色这么晚了,若是赶回宫,必定歇息不好了,昭儿收留朕吧?” 此时的皇上,早已没了在朝堂上的稳重沉言,就像一个孩子,偷吃了糖果,抿嘴撒娇格外的满足。 江昭从来都未见过这样的皇上,不过江昭是喜欢的,因为皇上的这一面,只在他的面前显露过。 他掀开被子的一脚,皇上顺势就甩了脚上的黑履,钻了进去,连身上的锦衣都没有脱。 江昭一阵好笑。 不过江昭也忍受不了,皇上未宽衣就钻了进来,说不定锦衣下摆还沾着路上行走时得灰尘。 江昭两根手指提着皇帝的袖子到:“皇上,臣闻到了一股尘土味。” “是吗?”皇上把袖子凑到鼻子前闻了再闻,道:“那朕把外衣脱了。” “嗯。”江昭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皇上麻利的脱了身上的褐色锦衣,钻进江昭的被子里,一把搂住江昭的身子。 沉默了半晌,皇上说:“这样真好。” “不好。”江昭沉默了半晌道。 皇帝纳闷,并有点不高兴,两手驻在江昭耳朵两侧,目光定定的看着江昭:“为何?” “皇上的胳膊抱得微臣太紧,把微臣给勒疼了。” 皇上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揉了揉江昭的头顶,道:“朕下次会注意。” 皇上说罢就躺下来,手放的轻柔了很多。 皇上抬手,内力从指尖而出,烛火噗的一声熄灭了。屋里暗了一片。 夜已静,人已眠。 第二百零四章红了脸 第二日月亮还未西落,皇上就准备从床上爬起来了,毕竟皇上是一代天子啊,上朝是必不可少的。 尽管皇上已经尽量的小声了,可是穿衣的悉悉窣窣声,还是把江昭吵醒了。 江昭眯眼看了一下皇上,就翻身转头继续滚到里面睡。 皇上盯着江昭的一阵无语与无奈。本以为江昭会给他说说话,最起码关心关心,嘱咐嘱咐他说记得处理完朝政后记得早日到江府,没想到江昭就那样睁开眼滚滚说了,睡了? 哎,皇上叹了一口气,起身把被角帮江昭压了压就转身了门,临走还不忘把门关紧,仔细风吹进去,让屋子里染了寒气,冻着了江昭。 做好这一切,皇上带着守在门外的暗卫,沐着月光,回皇宫,进行每个皇帝必做的功课。 皇帝走了,床上空荡荡的,江昭畏寒的身子。没了温暖源,睡的就没有那么舒爽,不一会儿江昭也就彻底的醒了。 江昭起身,光脚走到窗子旁,打开窗子,阴凉的风徐徐的拂过江昭的脸颊发丝,风很凉,但是不猛。江昭只穿了单衣,不免有些冷,抱紧了胳膊看着外面的月亮。 刚刚还皎洁的像白瓷做的玉盘一样的月亮,此时被乌云遮了一般,若隐若现,也别有一番美感。 江昭仔细的看着那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果然。 月亮上有些阴影,有的像山有的像河流。 江昭想起了嫦娥,那个美丽的仙子。离了爱人,亲人,朋友。一个人住在轻轻冷冷广寒宫,身边只有一个捣药的玉兔,和一棵常年不倒桂树。 江昭想想,自己的将来有没有可能和嫦娥一样。 想着想着江昭的嘴角就泛起了笑,是一样的啊!嫦娥和后羿相爱,她与皇上相爱。两对有情人都会过上一段快乐的时光。只不过只有一段时间罢了。 后来,嫦娥偷了灵药,住在月宫日日以泪洗面。 后来,他被皇上发现了女扮男装,要不午时菜市场斩首,要不只能东躲西,藏,在一个小山村了残余生,与爱人再不复相见。 江昭关上窗子,转身,冰凉的脚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痒痒的。 掀开被子,上,床。闭上眼睛,继续歇息,能偷得一日欢乐,便要一日欢乐。 江昭睡了不久,天就大亮了,刘环进屋伺候江昭洗漱时,江昭身上已经完全不烫了,风寒算是好了。 洗漱好,江昭便案例去了福寿阁给江母请安,陪江母用早膳。 江府的早膳自是简单,几个小包子,一碟腌黄瓜,一碟小青菜,一人一碗白粥。 简简单单的,甚至说不如京里大部分的普通人家,但是江昭却吃的欢乐。 也许除了完成江父的愿望以外,江昭从始至终的愿望都是陪在母亲的身边吃着清粥小菜,安闲的过一生。不过现在的江昭又多了一个愿望,那个愿望就是将来吃清粥小菜的时候,皇上也坐在那个小小的不太名贵精致的木头桌子旁。 江昭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看的江母一阵诧异,后江母也笑着问来由。 江昭笑了笑,随意找了个话题插过。 江母倒是也没有继续问,各自吃自己碗里的白粥。 两人吃了一半,有小厮进来禀报说黄公子在福寿阁门外求见。 黄公子,除了那个人还有谁。 江母倒是想让小厮打发走,可是那人岂是好相与的,更何况他是皇上,江母只能放下筷子,准备出门迎接。 正放下筷子,那人就进来了,还是江昭一听说就赶紧去门口迎进来的。 江母还没有站起身。那人就先给江母行了一个礼。 江母看了看江昭的神色,容光焕发用,用荣光焕发来形容再好不过了。 江母想起了江昭那一身的痕迹,不过江昭自己都不在意,那么她这个好太婆又计较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 那人道:“小辈今日离家甚早,还未来得及用早膳,不知江伯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那还有不明白的 江昭没想到刚刚才在想着个画面的时候,现在这么快就成真了。 现在整个江府,认真来说,江昭才是可以拿事的人。按照一个普通朋友来拜访,招待的一定是江昭,这种事江昭一句话就可以了。 只是,现在江昭他们所在的是福寿阁,而且皇上实在不是一个普通的客人,更何况,皇上来是为了博得江母的好感的,毕竟皇上觉得他要干的是拐走江昭,让江家断子绝孙。 “江府的吃食简陋惯了,黄公子莫要嫌弃才好。” 江母点点头,香草自是去给皇上盛了碗白粥,白粥果然是白粥,不像是皇宫的白粥还是用鸡汤做底,里面加了海参鲍鱼,小火慢熬数个时辰才给皇上盛去的。 几人坐在小木桌旁,一言不发的吃着碗里的粥。 江昭时不时的偏头看看皇上,担心皇上是否可以吃的惯,不过碍于江母在场,江昭不敢太过放肆。 还好,皇上虽然不常吃,但是江府的饭菜不难吃,皇上吃起来也是分外的可口,就算是不可口,皇上也会面不改色的把它吞下去。毕竟皇上是一地次与江母一起用膳,况且当众说别人府的饭菜不好吃,是特别失礼的。 ‘食不言寝不语’江昭自小就被教导了这些,只是偶尔也会破破例,比如刚刚的江昭,比如有小虎子在的地方。 小虎子虽没有被江母正视收为义子,但一直被江府人当做另一个公子养着。每日,虎子也会来福寿阁给江母请安,现在的虎子,就坐在江昭旁边眼睛不眨的看着皇上。 江昭把虎子抱起来放在腿上,拿起虎子的小碗给虎子喂粥。 虎子这个年龄,早都会自己吃饭了,只是江昭真的当虎子是她的嫡亲弟弟一般,喜爱的不得了。每次出宫,都会给抱抱虎子,有时吃饭时给他布菜,喂他吃饭。 江昭看虎子一会儿看看皇上,一会看看他,有些奇怪,便问:“虎子,你在看些什么?” 虎子眨巴眨巴他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今日很怪,这位伯伯不好好吃饭一会看一次哥哥,一会看一次哥哥。哥哥今天也奇怪,给我喂饭时也老偷看那位伯伯。” 江昭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第二百零五章全军覆没 皇上陪江昭等人吃过早饭,皇上就回宫了,江昭本以为皇上会带她一起回宫,谁知道皇上提也未提。 江昭本能的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江昭没有说什么,反倒觉得自己有点……有点和皇上待的时间多了,就离不开的感觉。 不只是今天皇上没有提过,在以后的几天里皇上都没有提过,只是日日赶到早膳的时候来陪着江昭用膳,时时带些东西给江母,不是以皇上的身份赐的,而是就像一个晚辈孝敬长辈一般。有时候江母甚至觉得,若是这个体贴照顾江昭的那个男子不是皇上,那倒是不失为一个良配,只是可惜…… 江昭身上的青紫渐渐消去,肌肤重新恢复洁白如玉,江昭担心的皇上若是再次有想法,她该如何搪塞而过,可是,他担心的并没有到来。 自从那一夜皇上到江府来过之后的夜夜,江昭都是孤枕。 难道短暂的甜蜜之后就是孤寂?皇上又有了新欢,他就如那后宫成群的女子一样被抛弃了? 江昭觉得这种关系很好,起码她还可以在远处看着皇上,和皇上同处一片蓝天之下,呼吸一样的空气。 江昭笑了笑,觉得自己想的多了,毕竟从皇上每日准到江府一趟对他体贴照顾无微不至,足以证明皇上还没有厌弃他。 心中的酸涩一扫而空,江昭觉得自己得好好去膳房嘱咐嘱咐,每日的白粥黄瓜他吃着倒没什么,可是皇上都日渐消瘦了。 病好了,心情也好了,整日赖在府里无所事事也不是办法,江昭找了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准备去韩国公府拜访拜访韩嵩,品品茶,下下棋,看看花。 带着刘环,送上拜贴。小厮马上就恭敬的请进府里,只不过韩嵩由于朝中繁忙,不在府中。江昭由着韩嵩的堂弟陪着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 若说朝中事,让韩嵩这种不闲也偷闲的人在沐休之日都忙的没回府,铁定出现了大事。 江昭想自己是朝廷命官数日没上朝不说还连一点时事都不知,简直是愧为朝廷命官。 本打算直接进宫问问皇上,可是想想也做罢,毕竟皇上每日都来江府,他没说,就不会再说。 好久没有上朝了,皇上没有罢黜江昭的官位,再不上朝,皇上不说什么御史台也会把江昭给参死。 江昭转身回江府,准备准备,明日上早朝。 一夜的时间能有多慢?可能是江昭心里有牵挂吧,才觉得度日如年。 从江府入宫,再近,也得走好长一段路的。这个不是在皇宫。江昭好长时间没有从江府进宫参加早朝了,记忆之中那还是在几年前,他刚刚夺得探花,从南边治水回来,皇上赏的这一处宅子。那时的皇上还没显露心思,那时的他还一心想将父亲的清名传承下去。 马蹄声得得的响着,在寂静的街道里穿出声声回想。 一如江昭第一次从这条街上走,上朝的时候。 离皇宫越近,各位大人的官轿就越来越多。 江昭看着远处,明明晃晃的一排红灯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整个大宋除了韩国公韩世子,其余还有谁能这么高调? 果然,还没走进,那人就认出来那是江昭,策马而来,那人一动,身后的红灯笼就跟一条火蛇般,舞动起来,大半条街道都被照的明亮。 两人的自是不用客套,互相拱了拱手就并马而走。 “韩兄,据我所知,韩国公府里宫门口,并不算远,你怎的就带了这么多的下人?” “每日上朝时天还不亮,天黑路滑的又得受着寒风,公子我都出来受累受冻了,他们岂能待在房子了老婆孩子热炕头?” 韩嵩轻笑的,也不嫌冷,边笑边摇着手上的折扇,一副分流倜傥的的欠揍样。 当然,江昭就是那样想的,可是不能表现出来啊…… “最近朝里有什么大事?”江昭看着前面,果然,有韩嵩的这一大排灯笼照着,前面的路果然明亮了许多。 “最近?”韩嵩歪着头看着江昭,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怎么了?”江昭奇怪的问。 “无事。”韩嵩摇摇头,做直了身子,过了半晌,忍不住又转头过来问到:“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江昭耐着性子答道,委实不知韩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墨迹啰嗦了 “骠骑将军带出去的兵马全军覆没,骠骑将军与他的儿子张戗都战死沙场。” “什么?”江昭不可置信。那数十万兵马就那样全军覆没了? “哎。”韩嵩叹了一口气,道:“那数十万兵马,足足占了大宋全部兵马色四分之一,现如今全军覆没,整个朝廷都在愁,看我的黑眼圈,快跟毛笔画的似的了。”韩嵩看着江昭,拿着手指着江昭,一脸郁闷的道:“还是你清闲,这么久还不曾上朝。” 此时的江昭还沉在刚刚韩嵩的那句话没反应过来,数十万兵马,整个大宋四分之一的兵力,这等于伤了根基,不管用多少人力财力物力短时间内都无法恢复过来。 “那?”江昭看着韩嵩说了一个字,又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骠骑大将军他们败了,陈国的气焰更加嚣张,此时陈国已经打过了祁连山。”韩嵩说的话难免有些惋惜有些愤愤不平“现在朝中一部分人主和,一部分人主张和陈国对抗到底。” 韩嵩自顾自的边说,眼睛边看着缺了半块角牙的的月亮。 “那。”江昭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那孟俊如何了?” “孟俊去的时候并不得重用,只是管些粮草什么的杂事。这也是因祸得福吧,最后能逃过一劫。” “是吗?”江昭这才放下心来。 “真好。” “真好?”韩嵩转头看向江昭,不明所以。 “还活着,真好。” “是啊!真好。”韩嵩点头道:“他还活着我们还可以共话茶书。” “那,朝中对这事有何安排?”江昭明白了皇上为何只有早上才抽时间陪她。 第二百零六章太子太傅 “宋国周边虎视眈眈的不止只有陈国。边防的军队不能调的太多。再者,陈国犹如神助势如破竹的势头随便派个武官去也是不能与之抗衡的。宋国多年不曾打仗了,朝中武官不是年龄太大,怕死以各种理由推据不想上战场,就是年龄太幼根本不足以担当大任。” “所以说……朝中还未有具体的解决办法待以实施?” “对啊!”韩嵩转过头来,眼中有些笑意:“国土在步步沦陷,当初说好的要一举拿下陈国,此时吃亏的却是我们宋国。不得不说很是屈辱。若非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是一定要上战场。不过话说回来,书生又如何?古时有班超投笔从戒,今日我也可以去军营,做不了武官,上不了战场还可以去做个监军。” 江昭看着韩嵩的样子,没想到一直只知谈书论画醉卧美人膝的風流公子孙膑兵法也有一颗激昂的报国心。 若是有可能,江昭也想去戰場,不只是為國效力,还想看看当初父亲九死一生的地方是个什么模样。 “不知《孙子兵法》《孙膑兵法》韩兄看了几何?” “倒背如流。而且还只这两本,从古到今的兵书我均看过。”韩嵩的折扇,又乎的纷飞起来,韩嵩的发丝飞扬,脸上也昂扬着自信的风采。 江昭不可置信的看着韩嵩,真真没想到,没想到啊,整日流连于秦楼楚馆的韩国公韩世子也有如此的一面。 “你呢?”韩嵩挑着眉看着江昭。 韩嵩这个问题问的好,江昭回忆了很久才道:“看是没看过,你是知道我对这些不是太感兴趣的。只是会试之后,偶然看过几页,倒是觉得,当初我母亲给我请的夫子倒是把一些兵法放在故事里给我讲解过。” “哦,不知江兄的夫子是何人?”一个普通的夫子给学生讲学兵法,这倒是不常见的。《诗》《书》《礼》等六书中并不包含这些。韩嵩颇感兴趣。毕竟像江昭这般富有才学的男子,不是谁都可以教的出的。 “五柳先生,山野无名的书生罢了。”江昭笑着道。 “是不曾听说过,不过能有你这个学生,他也算是扬名了。” “名什么的夫子倒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口袋里的银子还能打多少酒,和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倒是同样的性情。有时候不免纳闷那些夫子是不是同样的嗜酒。” “这倒是不一定,我小时候的夫子是一副刻板的老学究模样。而你也没有嗜酒成性啊?” 一路的闲聊,不知不觉便到了皇宫,两人下马,一并走进了这悠长的甬道。 整座皇宫建筑宏伟,气势巍峨,庄严肃穆,就算是长长的红色宫墙两边隔一段就有宫卫站岗,也恍然如无一物一样。 随着大流,进入金銮殿。百官见到江昭有不屑有谄媚。江昭心自然是沉沉的,可面上依旧一如既往,淡笑着。那些厌恶嫉妒江昭的人自然有鄙视,说江昭不知廉耻。 依例,皇上走进金銮殿自然又是一阵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昭跪下磕头再磕头,再站起的时候正好迎上皇上的目光。 皇上的目光里有明显的欣喜,当然还有些别的什么,正待江昭仔细看去皇上就已转过头,正视着下方肃立着的文武百官。 早朝正式开始。 早朝之上,百官争吵不休,各执一词。江昭从他们的话语中才知道十月三日骠骑将军带的几十万将士全部战死沙场。 那一天也在史书上记得轻轻楚楚。 惠昭十七年七月骠骑将军带领军队开拔攻打陈国。十月败,全军覆没。历时四个月。 才四个月,宋国人本想着陈国不堪一击,结果宋国惨败,如今宋国根本不能找出大将抵抗陈国的进攻之势,也找不到可以抵抗之兵。宋国若是再不做出有力的措施,危矣。 也是在这一天,皇上做出了御驾亲征的决定。 自然朝中大臣纷纷跪地劝阻。可当皇帝质问道,若是朕不上战场,你们谁去?你们又有谁能在短时间内提起士气,与陈国对抗,顺便转败为胜? 皇上的声声质问,他们自然回答不出,更别说让有些人上战场了,所以他们只能不吱声,默默地同意了皇上的决定。 这一系列决定做好之后,皇上再下口喻。 皇帝亲征,大皇子司马鈺监国,李丞相与太子太傅江昭辅征。 这条口喻在朝中宣布,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另大家惊异的竟然不是庶皇子监国,而是江昭。 江昭之前虽说也做过皇子的夫子,可是那能和太子太傅相比较? 要知道皇上还年轻还没有立太子,可江昭已经是太子太傅了,这证明将来无论太子是谁,江昭的位置牢不可破。 再说太子太傅这可是正一品官,江昭年纪轻轻,才刚刚及冠,这前途?再过几年是不是就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 最令人惊叹的消息就是江昭辅国!江昭何德何能才刚刚及冠的少年还未成亲娶妻就辅国并位及人臣? 顿时,朝廷上异口同声都在骂江昭妖孽,江昭很淡定,皇上看江昭很淡定他也很淡定。皇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来回划着龙椅扶手上的花纹,看着江昭低着头的头顶。 是已那些人说了说吼了吼骂了骂,连那些言官都说的口干舌燥,且皇上没有任何回应,自然骂着没意思,自然就渐渐歇声了。 皇上看着江昭,看着江昭的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越来越炙热,看的江昭脸上越来越通红。 江昭看的实在是羞,不由的有些气恼,抬起头,娇羞的快速瞪了皇上一眼。 皇上不由的想发笑,可是这又是在朝堂之上,自然是不能大笑又更害怕笑的江昭更恼怒。只能攥着拳头放在嘴边,用咳嗽把笑意掩饰在喉咙里。 那些朝臣看着皇上终于有反应了,不免故态重萌,继续声讨江昭。 皇上大声咳嗽了几声,朝中人看着状态不对,自然噤声。 皇上说:“各位爱卿对朕刚刚的决定有何意见?” 皇上眯着眼睛,脸上丝毫没有笑意,那些朝臣看着自然很是危险。 有人刚刚还骂的起劲的人现在倒是蔫了声,毕竟想起来江昭及冠时皇上杀鸡儆猴的手段。 至于有些人,倒还有些胆子,直接进言道:“江昭江大人资历尚浅,辅国怕是不合适吧?” “有何不合适?别忘了江昭在何处及的冠。” 听到这句话,有些人恨不得当时死了也得阻止江昭在太庙及冠。 要知道江昭在太庙及冠用的是太子的规程礼制,还是皇帝亲自主持。 这就等于江昭的地位与有些皇室成员不分上下。除了江昭没有血缘关系。江昭是以太子之礼及的冠,以太子之礼拜见过历代皇上的,怎能不监不了国? 第二百零七章白首不相离 皇上终归是皇上,只要皇上手上还握有大权,谁还敢不尊皇上的之令? “既然大家再无异议,那今日早朝就散了吧。望朕御驾亲征之际各位爱卿各斯己职,尽力辅佐二皇子。” 皇上说完就甩甩袖子,带着郭公公退出大殿,留着满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臣子。 江昭连跪都未准备跪地,直接就跑出大殿,追向皇上而去。 江昭从来都没有在金銮殿之中做如此过分的事情,只是江昭顾不得了。 一身红衣,像风一样从一些大臣的面前飘过。那些臣子摇头有之,叹息有之,均在心里喟叹江昭不懂礼数。只有韩嵩顺着江昭的脚步移了移,可又想到江昭与皇上的特殊关系,只好止住了脚步。 “皇上。” 江昭在金銮殿的门口喊住了正在走路的皇上。 “皇上,你为何不告诉微臣?”作为一个臣子,江昭是不会这样质问,而在江昭心里,他早已不是皇上单纯的臣子。 皇上背对着江昭并没有动而江昭已经走到了皇上的身后,站定,问皇上。绯红的官服在寒风中瑟瑟飞舞。颇有飘飘欲仙之资。 “皇上?”江昭再次出声。 江昭明白皇上没有解释的必要,可是江昭就是想知道。 皇上从来没有让江昭在他身后唤过他,这是第一次。皇上舍不得用后背对着江昭,他害怕江昭会着急会心痛,可是皇上也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告诉江昭他做这个决定的原因。 战场那么危险,那么艰苦,皇上舍不得江昭跟他在战场上受苦,可是把江昭独自放在京城皇上又不放心,害怕难免有些死脑筋的老臣孤注一掷的将江昭置于死地。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江昭手握大权,这样谁还敢害江昭。 皇上想,这一生,他的都要在江昭的身后,而不是他的身后是江昭。 皇上转过身来,看着江昭。 江昭白皙的脸颊因为刚刚追的急了,泛着粉色。柳叶眉,杏胡眼,琼鼻,粉唇。 “昭儿,朕想抱抱你。” 皇上张开双臂,等着江昭,等着江昭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在皇上的等待下,江昭一步步的走向皇上,走到皇上的怀抱里,轻轻的环住皇上的腰,把头轻轻的靠在皇上的肩膀上。 “皇上,昭儿想你。”江昭在皇上的耳边轻轻的说,温热的气息顺着说话的气流钻到皇上的耳蜗衣领。声音软软糯糯,温柔中带有撒娇,皇上的心又漏了一拍,仿佛停止了般。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皇上突然有了让江昭随他一起到疆场的想法。两个相爱的人本来就要一生一世的在一起永不分离的啊! 可是,想想也就罢了。疆场无论怎么说都没有京城安全。皇上虽然有把握把江昭带到疆场不受一点伤害。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皇上舍不得江昭受一点的苦,疆场的吃食住处根本无法和京城的十中之一相比较,再说江昭的身子又比较弱。皇上觉得他的人就应该在高塌软卧舒服的待着,开开心心的。 在皇上出来之后,那些大臣依例高呼完万岁,走到金銮殿朱红色的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皇上站在龙辇旁拥着江昭,仿佛身后的宫女太监根本不存在一般。 那些大臣们也是呆呆的站在金銮殿大门外,看着皇帝江昭。一个两个,紫衣,红衣,绿衣,蓝衣。 寒风呼啸,刚刚还看似晴了的天,此时又阴了下来,寒气渗的人骨头疼。 大宋的官服又有魏晋之风,衣袂飘飘。此时一个个站在高高的金銮殿门口的宋朝臣子如果忽略掉有些人面上的表情,就真的像高局那天上凌霄宝殿的神仙们。 皇上正好面对着站在高阶上的臣子,并远远的看着那些臣子,那些臣子自然是不敢乱动的。有几个花白胡子的臣气的嘴角抽搐,可是想起那摆在前面的前车之鉴,自然是只能甩着袖子别过脸去,不看也罢。 就连那国子监的祭酒也皱着眉头摸着胡子不赞同的看着趴在皇上怀里的江昭。 自从上次江昭在太庙里及冠了之后,只怕是整个大宋的人都知道了皇上身边有一个叫江昭的男宠了。 国子监祭酒就算是再过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生活,也怕是已经明晓了。但是他没有对江昭因此而远离江昭这个忘年交。而且,经常偷偷找人传信江昭,聊些可有可无的事。江昭一看那信,便也明白,国子监祭酒有想念皇宫中的贡酒了,就没少扒寻宫中的好酒给他送去。 可是如今,这个国子监祭酒却是皱眉了,脸上虽然没有厌恶,可是深深的不赞同却印在了眼里。 幸好,江昭背对着文武百官,并看不清他们的表情,要不然心里又得多伤心。 韩嵩的嘴角勾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玩味的看着远处相拥的两个人,仿佛感受到了当初他爱着青雾时全身上下透出的气息,那是既甜又酸,既幸福又辛苦,可是拥抱起来又满满都是满足,就想着这一生就这么过去了也好。 唐誉,那个偶尔冰块脸的冰块脸,看着皇上和江昭在那边相拥,看着这边的臣子,无奈的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的样子,又想着家里的小教书先生还在等着自己呢,在这浪费时间难免有些不值。 唐誉,干咳几声,走到皇上的面前说:“皇上,这大庭广众之下……”唐誉看着皇上眼伸,连忙扭开脸看着四周,憋回刚刚没有说出的话,改口到:“在这寒风之中,难免有些冷气,还是养心殿舒服些。” 江昭听到皇上身后有人说话,连忙放开了皇上,推搡着,站到皇上身旁。通红的脸含羞带窃,待看到高高的站在金銮殿门口九级台阶之上的朝中大臣,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皇上看着唐誉,道:“告诉站在上面的那些人,有要事,去勤政殿等着。” 皇上说完就握着江昭的手,转身走向龙辇。 当然江昭尽力挣脱过,只是皇上手劲大,江昭无可奈何。 江昭内心是拒绝上龙辇的,可是皇上怎么能让江昭如愿呢?毕竟皇上是快要赶赴疆场的人了。 暂时不能如胶似漆,那也得争分夺秒啊。 第二百零八章 **** 该章节正在紧急修复中,请耐心等待 第二百零九章 **** 该章节正在紧急修复中,请耐心等待 第二百零九章羞羞(三) 郭公公也被皇上的那一声给惊住了,连忙叫停了龙辇,道:“皇上……”说着就伸手准备掀开龙辇前的黄幔。 手刚刚触到黄幔就被皇帝呵斥住了,又吓了郭公公一大跳。 郭公公垂着手,站在龙辇旁边,想着刚刚皇上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就知道皇上铁定没要什么大问题,江大人也是完好无损的待在龙辇里,不过那江大人的衣服有没有完好无损就无从得知了。 “皇上?”郭公公还是站在龙辇旁,轻声道。总得问一下,要不然皇上有什么需求,没人应答可不行。 “龙辇继续走吧,稳一些慢一些,除了抬辇的十六人外,其余人都离辇远一些。” 皇上一说完,郭公公就连忙挥手让走在龙辇旁边的宫女太监闪开,直到他们的距离听不见龙辇里面的声音为止。 郭公公,安排完,正转过身准备继续跟着龙辇继续走,就听见龙辇里怒吼:“小郭子,给朕滚一边去。” 郭公公的小心脏又吓得颤了三颤,连忙远远的走在了龙辇前面,确保听不到龙辇的一点声音。 只不过郭公公走过去的时候还是听到了些微微的怪异的声响。郭公公一想,莫非是皇上刚刚强迫江大人干什么不应该干的事啦?不过再一想,应该不可能,以皇上疼江大人的态度,皇上根本干不出强迫的事,就连上次皇上因为被皇后下了春风露,把江大人给办了,皇上都懊悔了大半日子,不敢面对江大人哩! 郭公公摇了摇头,还是不要想了,千想万想,能让皇上高兴的也不是他。 龙辇在勤政殿门口停下了,但是所有人都远远的离龙辇站着,未靠近。生怕自己靠近,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被皇上一刀刀的全砍了头。 郭公公也是站的离龙辇好远,他微微的向前倾了倾身子,仔细的调着自己的声音,害怕声音高了或者低了,吓着了江大人,惹了皇上不快,那么,又是一顿板子。 “皇上?勤政殿到了。”郭公公掂量着出的声,等了半晌看龙辇里没有反应,以为自己的声音小了,有道:“皇上,勤政殿到了。” 没想的话还未说完,龙辇里就穿出一声怒吼:“闭嘴。” 郭公公立马不敢再动一下,静默着站在龙辇前面的前面,等着皇上什么时候有空了下龙辇。 萧瑟的寒风之中,一大群太监和宫女立在巍峨严谨的勤政殿门口。 而龙辇里,此时热火朝天。 江昭凌乱的发丝,红肿的嘴唇,嘴角仿佛还染着一些白浊,无力的坐在皇上的脚边,嘴里仿佛还包着东西,很难受似的想吐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上喘着粗气坐在江昭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昭,手还摸着江昭的头,看着江昭一脸的媚色,喘着的粗气仿佛又加重了几分。 皇上看江昭皱着眉头,从袖子里连忙掏出一张帕子,接到江昭的嘴边,“乖,昭儿,吐到这。” 江昭看了看面前的帕子,在看了看弯着腰双手展开帕子的皇上,稍稍恢复了些颜色的脸又红了个通透。 江昭敛下眉目,一低头将口中的东西吐在了帕子上,低头的瞬间,江昭看到了帕子的边缘隐约绣着的一个花体‘昭’字。江昭在确认了一遍果然是。 皇上把那帕子包起来,扔在了脚边,把小案几上的茶递到江昭的嘴边道:“漱漱口。” 江昭就着皇上的手,饮了一口,可是又不知道嘴里的茶水往何处吐,只能无辜的看着皇上。 皇上觉得好笑,便点了点江昭的头,又看到江昭凌乱的发,道:“吐到茶盏里就好。” 待江昭吐完,皇上把茶盏归回案几,道:“帮朕把腰带寄上。” 江昭此时通红着脸,哪管皇上说什么应不应该做啊,只是习惯性的听皇上的话,芊芊玉手伸向了皇上的腰上。仔细看,还能看的出那那肤如凝脂的手上还有一些白色的东西和咬痕。 而皇上自然是帮着整理江昭的发丝玉冠。 皇上知道江昭做什么事都在乎个得体,特别是在外人面前,若是此时让江昭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下了龙辇,那么江昭定是不太痛快的。 待一切收拾就绪,皇上扶着腿软的江昭准备下辇时,又看见了脚边的那一张被折叠起来的帕子道:“这帕子不能再用了到是可惜。” 江昭也看见了,半晌才道:“那帕子是微臣用过的,是环儿绣的。” “是刘环绣的?”皇上转头看着江昭道。 “是啊?”江昭睁大了眼睛看着皇上,眼睛里还带着水汽,欲干未干,皇上的心又是一动,连忙转过眼去看着别处。 “你是男子,这手帕当然是刘环绣的,要不然还有什么春闺少女与你私相授受,当成念想送你的不成?” 江昭连忙垂下眼,道了声不是。心里却倏地回神,感叹自己大意。 刚刚江昭看见皇上的表情还以为皇上是因为这条手帕是他的,是他绣的,舍不得惋惜了。 竟然忘了在皇上眼里他是男子,男子怎么会绣手帕?自然是刘环绣的,只是因为是他用过的所以惋惜罢了。 而他自己却忘了自己女扮男装这一回事,认为皇上是以为这手帕是他绣的舍不得。竟然连忙澄清,想给皇上在绣一条。 江昭连忙整理了思绪,对着皇上道:“莫非皇上是在想要一条?微臣会告诉环儿让他连忙在绣一条,送给皇上。” “不用了,把你用过的一条送给朕就好了,朕出京了也好有个念想。” 江昭一听到皇上说出京城这三个字,才想起来自己究竟是何种目的。 江昭直接扑倒皇上的怀里,紧抱着皇上的腰。 皇上露出苦笑,他知道江昭想的是什么,只是他不能。 皇上的双手也抱着江昭,任由江昭在他怀里伸出小手揪他的衣服,皇上从来不知道江昭有时候是如此的粘人,根本不像是以往的清冷沉默的样子。 不过皇上更喜欢现在这般粘着他的江昭。 放在手心的宝终于是属于他的了。 第二百一十章 “皇上,微臣并没有能力监国,微臣想和皇上一起出京,虽说不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不过再军营里写写文书也是可以的。古有班超投笔从戒,微臣虽说不能与他做的同样的好,但是微臣小的时候由夫子给微臣讲了那么多的兵法,微臣觉得微臣还得可以派上用处的。” 皇上伸手,缕了缕江昭额角的头发,道:“昭儿,朕是君,你是臣,你不遵难道是想抗旨吗?” 皇上语气温和,但是语言却不是那样的温和。 江昭楞楞的放开抱着皇上的腰,很想自嘲的笑笑可是还是没有笑出来,只是平静的对皇上行了个礼到:“皇上,勤政殿到了,朝中有些大臣还在殿里等着,该下辇了。” 皇上听到江昭的话,只是静默了一会儿就转身下辇了。 江昭跟着皇上之后也下辇了。 一下辇,冷冽的寒风吹来,江昭猛的一哆嗦,浑身发冷,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绯红色官服,不过那绯红色的官服也就是薄薄的一层。 江昭没想到,皇上竟然用他是臣子的身份来堵住他的口,威胁他,终归还是在皇上的心中,他还只是一个类似男宠一样的人物,顶多就是多疼爱些罢了。 可是皇上为何要让他监国?本就是一个刚刚及冠的少年,和年近不惑的丞相站在一起,手握天下大权,这让何人能服?若说不惹人嫉恨眼红才是怪事。 江昭笑了一下,笑容中充满了无奈江昭觉得自己自从进了这皇宫,无时无刻不都处在这风口浪尖上,供人议论点评唾骂。 皇上向勤政殿走去,身后跟着数十个宫女太监,而江昭依旧是在原地站着,远远的看着皇上。 而皇上走了好久,没感觉到江昭,自是转头向后看去,江昭一身红衣,凛冽的寒风吹的衣袂翩飞,有几缕发丝被风吹到江昭的脸上,凌乱中有妩,媚,妩,媚中,又像是就要凌空而起的仙子。 江昭看着皇上的眼睛,而皇上也看着江昭,谁也没有动,看不清各自的表情,却都在极力思索对方想什么。 郭公公看看江昭,看看皇上,在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郭公公只好一甩拂尘,小跑着朝江昭的那边去。 “江大人,你?”宫里的太监那有腰一直是直起来的?就是皇宫里的第一大总管,皇上面前的红人,郭公公也是一样的,在有些人面前一样得弯着腰。 江昭从皇上身上收回视线,看了郭公公一眼,郭公公连忙道:“江大人,您是想去勤政殿与皇上共论国事,还是回养心殿?今日宫外新进贡了一批银丝碳,在房子里烧着极好,没烟不说还有一股好闻的水果香,只是产量极少,养心殿宫女此时正烧着呢,江大人要不先回养心殿?” 江昭瞅的郭公公那一眼不带任何色彩,也是听郭公公说完才移开眼睛,将眼睛转向皇上后,淡淡的说:“本官回江府。麻烦郭公公给准备青布小轿。” “这……”郭公公一脸的为难,看看江昭又转头看看在远处的皇帝。 江昭也是明白郭公公的难处,,他又道:“你如实向皇上禀告即可,皇上会同意的。” 郭公公听了江昭的话,心里也是微叹了一口气,皇上肯定不会同意江大人这样的小脾气,到时候两人闹气别扭来,受苦的还是他们奴才。 “皇上,江大人说他想回江府。”郭公公小跑回皇上的面前,弯着腰声音还带着些粗喘,虽然极力压制但是还是可以听的出来的,毕竟江昭和皇上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郭公公虽说只是个奴才,可也是奴才之中的上等奴才,自然也是养尊处优惯了。 皇上紧锁着眉头,顿了一会儿,道:“你派几个脚力强劲的的奴才,在库房找顶暖和一点的青布小轿,送江昭回江府吧!” 郭公公听到这话的时候好好的诧异了一下,不过郭公公在皇上身边待的时间长了,自然反应速度不慢,连连称是。 郭公公边去办事,还边摸不着头脑,皇上什么时候如此好说话了,对于江大人皇上不是一直采取锁在身边宁死不放的政策吗?